第250章 結局卷我永遠都不會諒你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件極為簡單的話,厲晟堯卻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一種非比尋常的味道,因為離得近,他可以將秦鄴城的所有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著秦鄴城的目光一滯,隨即一雙溫潤如玉的眸子里像是一下子綻開了異樣的華彩,驚喜萬般的回道:「算數,永遠都算數。」
那語氣,像是聽到了一件欣喜的無以復加的好事一般。
男人的喜悅太過於明顯,卻讓厲晟堯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時初,你想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時初眼角滴下來一滴淚,被她若無其事的抬手掩去,動作快的沒有一個人發現了她的失態:「我現在想嫁給你了,你娶我好不好!」
秦鄴城臉上的笑意還沒有來得及全然盛開,卻突然被男人一個用力,豪不留情的揮開了,緊接著,男人的眸色里浮出一片獰猙的笑意。
那般近,那麼遠,他的五官明明像是刀刻的一般,這一刻彷彿天涯永隔:「陸時初,當著我的面,跟別的男人說結婚,你當我是死的嗎?」
因為離得近,他瞬間捏住了她的下巴,時初只覺得那隻手冰冰涼涼的,像是一塊冰鑽到了她皮膚里,緊接著滲到四肢百骸。
她無波無瀾的望著他,只是眼淚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滾落下來了,模糊的淚光中,她彷彿再也不認識這個人一般:「厲晟堯,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想跟你在一起,這段時間我們雖然在一起,可是我每時每刻都覺得難以忍受,我以為自己還會像從前一樣喜歡你,可是我發現自己做不到了,我已經不愛你了,你放了我吧。」
而秦鄴城這會兒也反應過來,方才時初的話給了他一縷希望,這麼多年的追逐終於在這一刻成了真,她終於答應嫁給他了,在他最無望的時候,她給了他希望。
他的女孩,終於答應嫁給他了。
可是,厲晟堯……
望著那個冷俊如初的男人,又看著時初眼底的淚光,那一瞬間,像是明白了一切一樣,他以為是真的,沒想到卻是假象,時初方才這麼說想必是故意讓厲晟堯放手吧,而他竟然差點當了真,心底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瞬間讓他醒悟過來。
不過只要是她說的,他都願意做,哪怕是假的,他也想讓自己沉醉不醒:「厲晟堯,你沒聽到小初說什麼嗎,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時初,你再說一遍。」厲晟堯拳頭緊攥,呼吸急促。
「我跟你已經分手了,從此婚嫁,各不相干!」時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就當我已經死了!」
「陸時初!」他喝了一聲,突然拽著她離開,可是秦鄴城反應更快,看著厲晟堯的動作,氣急敗壞的怒喝道:「厲晟堯,你這個瘋子,時初懷著孕,你準備帶她做什麼。」
「滾!」一個字,從薄唇傾吐而出,厲晟堯的動作看似粗魯,但是實際上卻在控制著力道,不敢傷時初半分,但是時初還是覺得不舒服。
肚子很疼。
她望著秦鄴城一直追過來的人影,眼淚突然一下子涌了出來:「鄴城。」
這聲喊無異於讓厲晟堯怒火大盛,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其實是嫉妒時初跟秦鄴城之間的七年,這七年,雖然秦鄴城置身於娛樂圈,他很忙,可是他每次回去,會放下所有的一切全心全意的陪著時初瘋幾天。
他們之間彷彿有一種東西讓他永遠也走不過去。
他在想,如果七年前,跟時初走的人那個人是他,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眼看秦鄴城要追了過來,厲晟堯突然停下了腳步,連帶著時初也停了下來,這是一處醫院的後院,人跡罕至,他望著時初:「你真的要嫁給他?」
時初這才發現,短短的一瞬之間,那雙濃墨的眸子里像是結了一層冰,是她從未見過的憤怒,心口一揪,女人的眸色之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只是不想跟他繼續牽扯下去,不該把秦鄴城連累進來,畢竟她跟秦鄴城只是好哥們兒,她相信秦鄴城會明白她的用意。
可是,並不代表厲晟堯也能了解。
她動了動嘴,想要說什麼,可是……
一切在電火石花之中發生,秦鄴城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上來了,突然重重的拳頭一揮,朝厲晟堯砸了過去:「混賬東西,你根本不配喜歡她!」
這一嗓門,再加這一拳頭,才驚動了厲晟堯。
他的目光專註的落在時初身上,下巴的微痛才讓他反應過來,他被揍了!
很好,他早就想揍這個小子很久了,他既然敢先打他,就憑這一點,他就是把他弄個半生不遂秦西城都不會說什麼。
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眯,緊接著他鬆開了時初的手。
漫不經心的擦了擦嘴角,看著秦鄴城再度揮過來的拳頭,他嘴角綻開一個漂亮的笑意,抬起胳膊漫不經心的截住了秦鄴城的拳頭:「敢跟我動手,找死!」
說著,他的拳頭已經重重一揮,朝著男人的俊臉掃了過去,他早就警告過秦鄴城,有些人不是他能屑想的,他可以在時初身邊當兄弟,哥們兒。
可是他不能跟時初走得太近。
兩個外表俊朗出眾的男人頓時扭打成一團,看樣子非要弄死對方一樣。
時初這才反應過來,涼薄的唇片像是失了血,厲晟堯那樣子,分明是要置秦鄴城於死地,她跟人打過架,自然清楚哪裡是人的軟肋。
怎麼可以更疼,怎麼能讓人生不如死。
她大驚失色的想要撲過去,卻被突然出現的冬子攔住了動作,冬子出現的無聲無息的,不知道她是一直跟在他們身後,還是怎麼回事,就這麼突然出現了。
短髮飛揚,利落乾淨,一雙眼睛很大,很明亮,她望了冬子一眼,直接對厲晟堯開口吼道:「厲晟堯,你這個瘋子!是我自己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如果膽敢動秦鄴城,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男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拳頭微微頓了一下,隨即他輕輕眯起眼睛,望向時初。
明明是逆著光,時初卻能感覺到那雙墨玉一般的眼眸涼的如同雪山上化下來的雪水,一寸一寸凍結她的心湖。
她感覺自己所有的言語都被他凍住了。
他才終於不咸不淡的開口,語氣平靜的不像是真的一樣:「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從秦鄴城出現,從她說要嫁給秦鄴城那一刻開始,厲晟堯就瘋了,她看他的時候深痛厭惡,可是看秦鄴城,溫情脈脈,這就是差別。
她離開四九城七年,秦鄴城為了她拋棄學業,甚至進軍娛樂圈,他們兩個甚至躺在一張床上,他嫉妒秦鄴城跟她的親密無間,他嫉妒她對秦鄴城的全然信任。
而她,卻從來不相信他。
可是,他更嫉妒,她說要嫁給秦鄴城。
她陸時初是厲晟堯的人,懷著他的孩子,怎麼可能再嫁給別人。
他腦子裡胡亂無比,理不清任何的思路,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叫秦鄴城的人,她才能心安的嫁給自己。
既然如此,就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吧。
之後,厲晟堯出手更不留情,他雖然從特種部隊退下來三年多了,可是他平時也從來不疏於訓練,可想而知,他的拳頭砸在人身上是多麼慘烈。
秦鄴城幾乎呈被動挨打的狀態,男人在盛怒之中,下手沒個輕重,每一拳都打中秦鄴城的要害,鮮血從他嘴巴里淌出來,他感覺自己的骨頭彷彿被男人砸碎了一樣。
時初看到這一幕,死命的要撲過去,可是冬子卻一把拽住了時初,明明不重的力道卻鎖的時初動彈不得:「嫂子,你現在不能過去,別傷著了自己。」
她的任務就是保護時初,至於其他的,她全都不管。
時初現在懷著孕,如果有什麼閃失,老大肯定會弄死自己的。
然後看了一眼那纏鬥中的兩人,心嘆一聲,秦鄴城可真夠倒霉的!什麼話不被老大聽道,偏偏是那句話,明知道時初就是老大的逆鱗,還敢招惹!
這段時間的事情已經沒少讓老大頭痛了,他這段時間幾乎沒有睡覺的時間,每天忙來忙去,還要一直想著如何平衡這方方面面的關係。
怎麼能讓傷害減到最低,怎麼能讓時初對他不介懷,怎麼樣厲家兩家的關係不至於降到冰冷,可是今天所有的事情全毀了。
時初的話對老大來說,簡直是誅心。
呵呵,老大心情不好會找人撒氣的,至於秦某人,你自求多福吧。
「放手!」時初冷冷的說道,她望著冬子,眸光冰涼如水,她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是厲晟堯的手下,沒有想到她也在附近。
冬子為難的蹙了蹙眉,隨即語氣笑呵呵的說道:「嫂子,那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讓他們打完了再說唄!」
心裡想著,萬一等會兒秦鄴城如果倒下了,說不定她還能英雄救美一下。
時初在心底冷笑一聲,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個刀片,朝冬子劃了過去,冬子眼明手快,再加上時初懷著孕,行動不便,這一擊當然沒有得中。
但是冬子的胳膊上卻被劃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滲了一點兒血色,女人看著那道傷口,臉色終於正色了幾分:「嫂子,你別衝動,你如果想出氣,就揍我吧,我扛得住。」說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時初忍不住對她翻了一個白眼。
她又沒跟冬子有什麼仇,揍她做什麼,再說要揍也是揍厲晟堯。
她不敢太大動作,可是卻始終掙脫不得冬子的鉗制,這讓她有些惱怒,而那兩個男人,秦鄴城是完全被動挨打的,頓時眸色又紅了。
如果秦鄴城有什麼三長兩短,都是她的責任,她不該在厲晟堯面前說那些話刺激他,是她害了秦鄴城。
一想到這些,時初忍不住沖厲晟堯大聲的喊了一句:「厲晟堯,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死給你看!」
男人的一個拳頭重重的砸向了秦鄴城身上,而秦鄴城踉蹌一下如玉山一般傾倒在地上,他朝時初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似乎勾著一絲滿足的笑。
小初,我愛你。
緊接著厲晟堯一腳踩在了他身上,力道大的幾乎想揉碎他的五臟六腑,秦鄴城疼的整個人都暈了過去,而男人突然問道:「死給我看?」
厲晟堯的聲音飄渺惺忪的傳出來,像是剛剛睡醒一樣,他的眸色深深沉沉的,像是無望的海:「你不妨試試,我會做什麼。」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有那麼一日,她真的會死給他看。
時初身子一怔,她望著厲晟堯,這個男人目光中充滿了嗜血一般的殺戮:「你這個瘋子!」
沒錯,我早就瘋了,為了你!
厲晟堯輕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隨後他望向了昏迷過去的秦鄴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自顧自的脫口而出:「她這輩子或生或死都是我的人,如果你再敢打他的主意,我弄死你。」
秦鄴城沒反應,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跟個死人一樣。
而冬子終於鬆開了時初,時初小跑過去,撲在秦鄴城身上,眼淚一顆一顆的滾落在他身上:「鄴城,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鄴城,你醒醒……」
可是無論她怎麼搖動,秦鄴城始終一動不動,他像是死去了一樣。
心頭突然躥起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恐懼,秦鄴城這個樣子,真的不會有什麼事情吧,男人俊朗的五官幾乎沒什麼表情。
她的眼淚再度滾落下來,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和無法承受的哭腔:「鄴城,鄴城,你沒事吧!」秦鄴城跟她其實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小時候兩個人也經常一起玩。
她跟他年紀相仿,性格也差不多,秦鄴城又是一心寵著她的主兒,她幾乎把他當成哥哥一般,如果方才她是為了刺激厲晟堯。
那麼她現在後悔了,她不該說那些話,不該把秦鄴城牽扯進來。
眼淚一點一點的從眼眶裡滾落下來,落在男人的身上,又很快沒入,時初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那麼多眼淚,今天似乎完全沒有停止過。
女人的情況這會兒看起來糟糕透了,小臉慘白慘白的,彷彿像一片紙人一般,彷彿隨時都能暈過去一樣。
倒是厲晟堯看著她的樣子,突然說了一句:「你不用再喊他了,他已經死了,心臟被我的拳頭打碎了,以後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倏地一下,時初抬起了頭。
她的瞳仁里瞬間浮出了血紅色,整個人死死的盯著厲晟堯,像是打算把他整個人鉻印在她眼底一樣,而後她又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感覺整個人的肺都要咳出來一樣。
厲晟堯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上前了一步,想替她拍背的時候,她卻突然一把揮開她,聲音又冷又硬:「別碰我!」
男人的動作像是瞬間被定格在原地。
時初望著秦鄴城的樣子,眼淚又在她眼角瀰漫出來,又被她用力的吸了回去,雪白的手指甲撫摸著男人的沾了血滯的衣服,感覺那些血,像是瞬間洞穿了她的心房。
好一會兒,她才終起於抬起頭來,望著他的樣子,前所未有的陌生,比七年前那個仲夏夜,更冷,更空洞。
她整個人的皮膚慘白慘白的,彷彿褪盡了人間秋色,相比之下,那雙血紅色的眼眸紅的滲的,像是血色從她眼底一點一點的絞出來。
她狠狠的說道:「厲晟堯,你殺了他,你會不得好死的!」
厲晟堯勾了勾唇,沒什麼表情的望著她:「那也挺划算的,畢竟我已經弄死他了,時初,你知道嗎,這是你不乖的下場。」
時初渾身顫抖,像是遏制了渾身所有的力氣才沒有衝上去跟厲晟堯打起來,這個時候厲晟堯在她心目中徹徹底底底的變成了魔鬼。
「厲晟堯,我會替他報仇的,只要我不死,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時初的聲音很冷,像是雪花在她聲音里穿過。
天突然冷了起來。
風吹過來,像是滲透到了骨髓裡面。
冬子看著對峙的男女,忍不住想說一句,秦鄴城明明還有呼吸,老大是從哪個角度非要說人家死了呢,簡直太可惡了。
沒看到時初馬上要跟他反目成仇了嗎?
他還在這裡裝,再裝下去,媳婦兒要給你玩命了!
冬子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可是知道這會兒老大是真的發怒了,她又不敢往槍口上撞,只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秦鄴城,還真別說,這傢伙的下場挺慘的。
哎,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老大,尤其是更年期的老大,簡直是找死的。
「好啊!」厲晟堯卻倏地一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我隨時恭候!」
時初那一瞬間心底湧出了無數複雜的情感,這還是她認識的厲晟堯,就是因為嫉妒他竟然活生生的打死了秦鄴城,那麼多血,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來的。
慢慢的在地上暈開,成了一副血色的地毯。
她彎腰要將秦鄴城扶起來,厲晟堯卻突然說道:「不是要找我報仇嗎,現在走吧!」
「我不走!」可是時初再反對,還是被厲晟堯抱上了車,隨後他上了車,落了鎖,他望著女人沒有一點兒情緒的鳳眸:「時初,想找我報仇,必須隨時跟著我,如果不然,你怎麼殺了我,替秦鄴城報仇!」
時初又望了厲晟堯一眼:「別把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帶我離開,是怕我突然有一天會嫁給別人吧,厲晟堯,你還真是自私。」
那一眼讓厲晟堯渾身生寒,那雙美麗的眼睛,裡面全是血色,整個人的臉色慘白慘白的,像是沒有了一絲的生機,她整個人像是墜入了萬丈的深淵裡面,冰透入骨。
「你說得對,我確實害怕你嫁給別人。」他竟然直言不諱的承認了,這個時候的厲晟堯像是瘋了一樣,望著時初的時候,偏偏目光溫柔又平靜:「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耐心不好,佔有慾又強,我的女人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屑想,除非你死,才能從我生命中逃出去,不然,你這輩子註定是我的人。」
時初聽到這些話只覺得渾身一冷,她不可置信的望著他,這個男人還是她所愛的厲晟堯嗎?為什麼這一刻,他會變得那麼陌生,那麼遙不可及。
他還叫厲晟堯嗎?
他一定不是了,如果是,他又怎麼可能會說出這般肆無忌憚的話。
「乖,我等著你來殺我。」厲晟堯的話分外殘忍,像曼陀羅一般,讓人窒息。
時初感覺快呼吸不過氣來,車廂里的氣氛壓抑的沉甸甸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心頭之中,她緊緊的攥了攥拳頭,突然笑了一下,冷艷如刀:「你說得對,既然想殺你,必須要隨時跟你在一起,你放心,我跟你走。」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目光又望了一眼車窗外,秦鄴城還躺在那裡,沒有人敢動,甚至來來往往的人,卻沒有人敢報警。
她心底狠狠的絞痛了一下,突然開口說道:「不過,是不是要通知秦家一聲,把鄴城的屍體帶回去。」
時初不知道是怎麼說完這句話的,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疼得厲害,像是炸藥一般在心湖之中炸開,又像是一把鈍鈍的刀,不停的在心尖上剜來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