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結局卷夢到了自己的妻子
明凈如洗的會客室里,厲晟堯坐在那裡,俊臉上並沒有一絲不耐煩,彷彿在等一個貴客,而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淡定從容。
其實像他這種人,哪怕心底再有情緒,也絕對不會顯露出來,除非是碰到那個讓自己無可奈何的人,才會大動肝火。
厲晟堯以前是特種兵,對於周邊的一些細微響動,總會有一些異於常人的敏銳,事實上,當身後的那扇門推開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人進來了。
只不過,他一直沒動。
像是在閉目養神,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彷彿才恍過神來,瞬間睜開了那雙清幽如同古墨一般的雙眸,而眸中的情緒,一瞬之間剝離的乾乾淨淨。
那雙黑若寒潭一般的眸子,如鷹一般掃向了來人。
來人一身落魄的囚服,卻無法如何都掩飾不住她曾經的高貴優雅。
但是頭髮的花白還是掩飾不住時光在她身上雕刻的痕迹,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再也沒有平時的溫柔之色,只剩下一望無際的空洞無望。
她是許鳳嬌。
當年養尊處優的許鳳嬌大概也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更沒有想過來見她的會是厲晟堯。
男人西裝革履,矜貴楚楚,配上那渾然天成的氣質,怎麼看都是不好相與的主兒,他坐在那時,目光從容不迫的迎向來人。
她黯淡無光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外:「怎麼是你?」
厲晟堯沒答,卻是對那位小獄警說了一句:「有勞了。」
「先生客氣了,你們慢慢聊,有什麼事情可以叫我,我就候在門外。」一向在監獄里稱王稱霸的小獄監這會兒態度絕對算得上客氣,今天上鋒打來電話,讓他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人伺候的妥當。
見到人之後,他更有這種感覺。
這種人一眼睛看過去就是非富即貴的主兒,尤其是監獄長親自打來的電話,他更是不可能得罪面前這個人,所以凡事都提供最好的便利。
今天其實並不算是探監的日子,但是,卻給這個男人開了便利。
哪知話音剛落,卻聽許鳳嬌突然說道:「我不想見他,麻煩你帶我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許鳳嬌看著厲晟堯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有些意外,她方才還以為是那個人來了,卻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厲晟堯。
對於害自己入獄的厲晟堯,她並沒有好臉色,所以在看到他第一眼開始就想回去。
小獄警倒是沒有想過許鳳嬌的口氣會這麼沖,早就聽聞這個女人是個硬骨頭,卻沒有想到她在監獄里被打磨了這麼久,一身傲氣還沒有被打磨乾淨。
小獄警叫了她的編號,威脅之意盡顯,又冷冷的掃了許鳳嬌一眼,許鳳嬌看到他的目光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身子輕微的抖動了一下。
看著她的表現,小獄警這才滿意了幾分,轉而看著厲晟堯又是一副態度:「先生,你們慢慢聊。」說完轉身離開了,還特意為兩個人帶上了門。
會客室里一片安靜,許鳳嬌站在那裡,冷冷的盯著他:「你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還想看看我被你害的有多麼慘?」
厲晟堯客氣的笑了笑:「沒錯。」
他如此坦誠倒把許鳳嬌噎了一噎,繼而冷冷的望著他:「不勞厲總操心,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先回去了。」
「不急。」厲晟堯卻突然叫住了她,腳鏈聲音在這一刻停止晃動,他看著女人僵硬的身影,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先坐吧。」
許鳳嬌沒坐,也沒有動作。
厲晟堯望著許鳳嬌,看她的情況不能說在這裡過得差,但是也絕對好不到哪裡去,原本保養得當的一頭烏絲這會兒花白不堪,皮膚臘黃,整個人透著一股子陰沉之色,哪還有當初陸家三少奶奶的風光無限。
他能感覺到她的排斥,拒絕,甚至惱恨,心下覺得有幾分好笑,便真的笑了出來:「許鳳嬌,你在監獄里呆了幾個月,難道不好奇你的寶貝女兒陸靜臨現在怎麼樣了?」
許鳳嬌依舊沒有出聲,那人答應過她會照顧好陸靜臨的,而她也不過是暫時呆在這裡,等一切結束的時候,他會想辦法給自己減刑出獄。
到那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
所以,她一動不動的望著厲晟堯,彷彿他是一個死人一般,厲晟堯也不急,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桌面上,輕輕的響聲在安靜的會客室里顯得異樣清晰,而他的目光深的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色,一點一點在他眼底開出飽滿的墨色花朵。
他感覺到許鳳嬌的呼吸緊了幾分,語氣悠悠說道:「陸靜臨的duyin又犯了。」
自從陸靜臨染上duyin之後,許鳳嬌不止一次替她強行戒毒,雖然陸靜臨前幾次表現情況良好,可是奈不住,有些東西一旦開始,便完全停不下來。
許鳳嬌的眼神倏地一變,語氣也沒有方才的平靜無波:「不可能,她答應我不會再碰這些東西的。」
「她是答應你了不假,可是若是有人故意引you她呢?」淡淡的一反問,又一提氣,停了下來,身子往後一靠,一副穩操勝劵的模樣。
許鳳嬌本來就臘黃的皮膚這會兒慘白慘白的,厲晟堯的話沒有說完整,可是這種引人深思的話反而更會帶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眼底,有憐憫,有哀嘆,亦有同情。
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那雙墨色的瞳仁里化開,她心思一抖,那些情緒快要控制不住,畢竟,她這輩子就靜臨一個孩子。
人總是有軟肋的,靜臨就是她的軟肋,這些年,她忍辱負重,就是為了陸靜臨,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在發現懷孕之後還嫁給陸瑾安。
可她,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她精心演了那麼多年的戲,又怎麼可能在這一刻功虧一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的眼神慢慢結冰,慢慢的變成了冰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厲晟堯看著她的眼神,知道她這會兒又全副武裝了起來,如果這不是監獄,他早就有一百種法子讓她開口了,有時候這裡,反倒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畢竟,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明顯。
男人漆黑如霧的目光不冷不熱的落在女人身上,好半晌之後,在許鳳嬌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才陡然移開目光:「先別急著下定論,你先看看這些照片。」
不知道是從哪兒拿出來的照片,厲晟堯把這些照片攤在桌子上,每一張都能讓許鳳嬌看的清清楚楚的,許鳳嬌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陸靜臨。
雖然照片上的女人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削瘦如柴,皮膚上是青青紫紫的掐痕,那樣的狼狽憔悴,可是她是她的靜臨,她又怎麼會認錯呢。
目光帶著一絲意外,惶恐,還有一絲不安。
等她還欲看清楚的時候,厲晟堯偏偏把照片盡數收了回去。
他捏著那些照片,像是捏了一張薄薄的紙,彷彿並不知道自己捏了別人的軟肋一樣,語氣卻益發淡然隨意:「看清楚了嗎?」
許鳳嬌心跳如雷,她當然明白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她不知道厲晟堯怎麼會弄來這些照片,但是這些照片,足以撕毀她所有的偽裝。
她渾身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能徹底崩潰,但是這個時候,她還不肯放棄自己的堅持:「你別以為弄這些東西就能糊弄我。」
厲晟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看著女人已經亂卻還沒有徹底亂的表情,又給出最沉重的一擊:「那你再看一張,這是今天早上剛剛拍到的。」
只一眼,許鳳嬌已經看出照片上的女孩子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渾身一抖,身形一個踉蹌,卻猝不及防的撞在了桌角上,巨大無比的疼痛蔓延在她的膝蓋上,緊接著在她身上蔓延開來,讓她整個臉色都變得青白了起來。
可是她的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灰敗絕望。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毀了一個女人辦法是什麼。
她費力的撲過去,想去奪厲晟堯的手機,可是厲晟堯哪能讓她碰到他的手機,他今天去找陸靜臨,順勢拍下了這張照片,就是為了用這個跟許鳳嬌談條件。
他知道此舉有些卑鄙無恥,可是這個時候了,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能扳倒那個人,卑鄙一點兒又何妨。
他不是什麼英雄,他只是一個想保住自己心愛的人的普通人。
因為許鳳嬌的動作,突然帶動了她腳鐐上叮叮噹噹的聲響,在室內顯得別樣的急切。
而她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麼沉穩了,反倒顯得有些焦燥,可是相比之下,厲晟堯的表情卻淡然如水,連眼底都是從容不迫的淡漠,彷彿那些事情他並不怎麼在意一樣:「許女士,你讓他保護好陸靜臨,結果他卻把陸靜臨保護成這樣,在四九城,你知道他是什麼權勢,如果他當真想保護好一個人,你覺得誰能動得了陸靜臨?」
許鳳嬌聽完這些話臉色大變,臉上轉瞬之間已經換了好幾個表情,最終她咬了咬唇,薄唇顫抖,灰敗如霜:「不可能,不可能。」
到了現在,她還是不信,哪怕厲晟堯說的是真的,她還不信。
「你現在在監獄里,有什麼不可能的,反正你什麼都不知道,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不是嗎?」冷然的燈光之下,厲晟堯的臉益發顯得的面無表情,整個俊顏被燈光一打,顯出幾分琉璃一般的疏影來。
他冷冷的望著許鳳嬌,脫口而出的話跟他的音調一般森涼:「今天早上我得到消息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不信,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苦吧。」
許鳳嬌緊緊地閉著眼睛,如果她這會兒睜開眼睛,一定能看到她眼底翻滾的濃烈情緒,半晌之後,她終於開了口:「我要見她。」
「許女士,我為什麼要幫你。」他好笑的反問,手指漫不經心的彈了彈那些照片,許鳳嬌咬了咬唇,沒說話,他收回手指,在半空中輕彈一下,語氣莫名:「你知道我是一個商人,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只要確定靜臨完好無損,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訴你。」在心情落差起伏之後,許鳳嬌也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只是那雙眼睛仍是溢滿了心疼。
哪怕陸靜臨再不好,也是她的孩子。
「我不是要知道事情,而是我要證據。」厲晟堯提醒。
她臉色一變:「我沒有證據。」
「許女士,我好象並沒有看到你的誠意,既然如此,陸靜臨我不會照顧了,你可以托負其他人,不過我想在四九城,你找不到第二個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你考慮清楚,我時間不多。」厲晟堯的語氣依舊是不平不穩的,淡的很,像是一碗索然無味的白開水。
「我答應你。」最終,咬了咬牙,許鳳嬌還是說道:「但是你要保證靜臨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讓她再受委屈。」
「許女士,你逾越了。」他再次提醒。
許鳳嬌卻不鬆口:「你如果不答應我,我是不會告訴你這些事情的,厲晟堯,我只有這麼一個條件。」
「好,不過,我要先看到你的誠意。」厲晟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畢竟當務之急是扳倒那個人,雖然這個法子不好,但這是最快的辦法,他要早些把這些事情都解決乾淨,才能一勞永逸。
許鳳嬌面如死灰,頰邊似乎沾了一點兒青淚,最終咬了咬牙,說了一個地方。
厲晟堯拿到東西之後,離開了監獄,這一方世界,一牆之隔,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而他站在外面,第一次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厲晟堯拿到想要的東西之後,破天荒的給厲少容打了一通電話,厲少容這幾天也是傷肝傷火的,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尤其是昨晚厲寧的事情,更是讓他寢食難安。
今天晚上他在辦公室剛剛在休息里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卻不曾想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做了一個惡夢,夢到了自己的妻子——陸雙華。
那樣明艷耀眼的一個女人,竟然會化成厲鬼來找他,他尖叫一聲,然後從夢中醒了過來,等醒來的時候衣服都濕透了,耳邊是手機的急促鈴聲,像是一道催命音符,而他神色茫然,直到外間的秘書聽到了響動,推門而入:「厲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
厲少容這才恍過神來:「沒事。」
然後注意到秘書的目光落在他手機上,他伸手按了靜音:「我睡了多久?」
秘書看了看時間:「您才睡了不到二十分鐘。」
這麼短的時間,他卻做了一個惡夢,看來這段時間他真的太累了,他一手揉了揉太陽穴,一手捏著手機:「沒什麼事情,你先下班吧。」
「謝謝厲先生。」秘書道了謝之後,然後非常愉快的下班了。
他以為手機不會震動了,卻沒有想到那奪命的鈴聲又響了起來,他不耐煩的按下了接聽鍵,語氣頗為不奈的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的人似乎非常意外,他的不耐煩,畢竟人前的厲少容永遠是斯文有禮,客氣十足的樣子:「二叔?」
「噢,晟堯啊。」大概是聽出了厲晟堯的腔調,厲少容的表情稍緩,語氣隨意的開口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那姿態還真像是一個好叔叔,厲晟堯嘴角勾起冷笑,眼底的精光熠熠:「二叔,明人不說暗話,我今天找你,我不相信你猜不到理由。」
厲少容的臉色又沉了下來,今天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尤其是厲晟堯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過來,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
「二叔,我還沒有做什麼,你突然變得這麼急不可耐,難道是怕我?」厲晟堯的話點的不是特別明白,可是他相信厲少容能聽得懂。
厲少容卻嘆了一口氣,擺明裝不懂:「晟堯,二叔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既然二叔什麼都不知道,咱們以後再聊,二叔,只是希望你作好準備,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輸。」厲晟堯語氣似乎很是惋惜:「二叔,再見!」
「厲晟堯!」厲少容還想再說什麼,那邊已經掛了電話,厲少容氣急敗壞,捏著手機的表情看起來獰猙又可怕,整個人像是一頭快要衝破牢籠的怪獸一般,一雙眼睛里因為沒有睡好的緣故,像是泡在血水裡一樣,可怕極了。
厲晟堯,你以為你跟那個人扯上關係,你就一定會贏嗎?簡直是笑話!
可是心底漸漸的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厲晟堯知道了什麼,可是這個人向來不會打無緣無故的電話,尤其是這段時間,他們兩個幾乎到了那種生死不見的地步。
他再也沒有心思在辦公室里呆下去了,最近的事情一樁比一樁令他更揪心,對於順風順水多年的厲少容來說,簡直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消耗中消失殆盡,整個休息室里安安靜靜,唯有牆上的壁鐘的秒鐘跳動清晰可聞,像是脈搏跳動的聲音。
他從床上坐起來,趿著拖鞋去了辦公室,用辦公電話撥打了一個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待對方接通,他便急不可耐的開口說道:「先生,我要見您。」
「什麼事情,這麼急?」聽出對方語氣中的急切,對方卻不慍不火的問了一句,似乎有苟責之意。
「有點急事。」厲晟堯那一通電話來的太突然,太讓他不安,兩人現在各為其主,他卻突然打來這麼一出讓人意外的電話,厲少容怎麼可能不急。
那人似乎沉默了幾秒鐘,可是這樣的時間裡,沉默顯得異常的昂貴,還是厲少容又催了一遍,對方才沉著聲音說道:「我還在忙,你先去清水畔。」
這話已經算是首肯了,他匆匆的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看著鏡子中西裝革履的男人,眸色慢慢的變得堅定起來。
隨後他開著車子離開了辦公大樓,夜色濃稠如墨,像是帶著夜色微瀾的沉,他一心想著早點趕過去,卻沒有想到車子後面,一直不遠不近的跟了一輛車子。
厲少容直接開車進了別墅,這幢別墅是那人的私人別墅,不過說起來地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幢別墅的真正主人是誰。
而且哪怕是別人有心去查,估計也查不出這幢別墅是在誰名下,並且跟那人沒有一點兒關聯,所以那人才會每次放心的約他在這裡見面。
後面的那輛車並不敢跟的太近,直到厲少容的車子開進了別墅之後,秦西城的車子才停了下來,這裡確實環境清幽,安靜,是難得脫離世俗的一個好去處。
他在外面守了幾個小時,又看著另外一輛沒有牌照的車子駛進了清水畔別墅,而他的車子停的太遠,又不敢打草驚蛇,最終守了幾個小時,才看到其中一輛車子從裡面姍姍出來,而另一輛車子,卻遲遲沒有出現。
秦西城等了半宿,依然不見那輛車子出現,最後罵了一聲:「卧槽,老東西!」
既然進去了兩輛車子,只出來一輛,恐怕這幢別墅還另有一條出路,沒想到他今晚卻被兩個老東西給糊弄了,一想到這個,秦西城非常上火。
他回去之後,把手中的相機扔在桌面上:「那邊守衛戒嚴,我不敢離的太近,所以只拍到了幾張照片。」
厲晟堯看著那幾張照片,卻沒什麼印象:「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