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是誰?
時家坐落於郊區之外,整個園子里叢林鬱郁,遍地都是難的的佳景,只是剛走沒幾步,卻接到了清嶼的電話,說是她到四九城了,讓她來機場接她。
時初到了機場之後,看著清嶼拎著行李箱走出來,女人依舊是從前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可是仔細看,又似乎什麼不一樣了。
膚色白希,在陽光下近乎透明,墨色的頭髮染成了栗色,漂亮而又驚艷,她伸出手抱住了時初:「好久不見,小初。」
「你怎麼突然跑過來了?」自從上次一別,時初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清嶼了,所以猛一看到她出現在四九城,當真有些意外。
「怎麼,不歡迎我?」清嶼挑了挑眉。
看著女人明亮如洗的眼眸,時初一肚子的話都咽下去了,嘴角碾出了一點兒墨香:「哪能不歡迎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來,咱們趕緊回家去。」
清嶼感激一笑,若不是山窮水盡她怎麼會來四九城找時初,只是終究那些恩恩怨怨都過去了,她跟祈墨真的完了。
也許從一開始,父母出事那一刻,她跟他就完了。
現在真好!
四九城溫暖如春,她彷彿聞到了春天的味道,只是她的世界早已經是冬雪飄零,還曾看到生機勃勃的一幕嗎?
因清嶼來了四九城,時初不肯讓她住酒店,執意把她帶回了時家,這個時候的清嶼看似跟從前一樣,可是她的眼神里偶爾掠過一絲讓人揪心的痛意。
時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會讓清嶼這個清清淡淡的女子,偶爾眼底會掠過憎恨,她不敢問,只是想讓她回到時家,感受一點兒溫暖。
清嶼卻不打算那麼早回去,兩人在四九城兜兜轉轉了一圈兒,回到時家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天邊染了一朵殘雲,橘紅如霞,籠罩在天地之間。
下了車,時初要幫清嶼拖行李箱,她卻趕緊出聲:「得了,你就別折煞我了,還是讓我來吧。」讓一個孕婦給自己拖行李箱,這事她干不出來。
時初也不推辭,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她身體矯情到了什麼地步,她鬆開了手。
兩人回到時家之後,看到傭人,時初忍不住問了句:「外公回來了嗎?」
「還沒有。」那人說完之後,迅速走了,搞得好象時初會吃人一樣,時家的傭人都是老人了,一般來說跟時初都特別熟,尤其是時初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這裡,更是熟的不行。
按理說,不該這種態度。
可偏偏是這種態度,時初狐疑的眨了眨眼睛,倒是清嶼伸手挽住她的胳膊:「行李咱們都放下了,要不你帶我四處走走?」
時初點了點頭,清嶼心情不好,也許時家的美景對她來說是一種緩衝,於是她跟清嶼介紹的時候,先說了一句:「清嶼,這裡也是你的家。」
「好。」嫣然一笑,盡在不言中。
時初跟清嶼介紹的很詳細,生怕清嶼會不適應時家,而清嶼始終笑米米的,眼睛里噙著笑,偶爾一恍惚的時候又變得冷漠而疏離,最後又覆上了一層淡淡的笑,像是光一般,勾到了人心裡,這樣的女子,該享受世間明媚,偏偏在情字之中掙扎不安。
天不知何時暗了下來,時初和清嶼走到河堤邊,提醒著她小心謹慎,可是,一眨眼,清嶼卻不見了,時初有些慌,怎麼好端端的人不見了呢。
她一回頭,四處不見清嶼,有些慌張的大喊大叫,可是清嶼始終沒有應聲。
而這時,突然天空傳來一陣隆隆的聲音,她仰頭一看,卻是一架直升機在頭頂盤旋,朝著這個方向飛了過來,還沒有靠近,大片大片的花朵從天空幡然落下。
粉白粉白的花,或淺或深的在風中搖搖欲墜。
時初傻了。
怎麼突然出現這麼多花,而且還是這般漂亮的花,她伸手,一朵花瓣不知道從何處飄落,緩緩的墜入了她掌中,她這才注意到,那是一瓣粉紅的桃花。
桃花夭夭,將整個世界渲染成了粉紅的氣泡。
時初其實最愛桃花,她不愛玫瑰,不喜百合,卻獨愛三月初開的桃花,桃花似繁星一般從飛機上不斷的墜落下來,她站在花雨中,如仙子一般。
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響起了腳步聲,她看著那個男人,西裝革履,信誓旦旦的朝她走來,每一步,彷彿踩到了她的心尖上。
她終於明白過來,這一切怕是他精心安排的了。
以前她還沒有離開四九城,每年這個季節,她都會跟厲晟堯一起去效外玩,那時十里桃林夭夭,風一吹過,花雨漫天,而時初最喜歡在花雨中跳舞。
花瓣還在墜落,而他漸行漸近,直到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然後,手裡拿著一枚戒指,單膝下跪。
「小時!」他跪在那裡,桃花在映襯之下,男人的臉有些微紅,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桃花太美,給了他一場傾世的柔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求婚,我想那些東西都配不上你,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桃花我只想問你,要不要把你的後半生交給我?」
時初有些哭笑不得了,這個男人怎麼到了這個地步,嘴這麼笨,求個婚都沒有什麼新意,先是在餐廳里把戒指放在奶香包裡面,這次又弄來了桃花雨。
心裡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她綳著臉,看不出任何錶情:「如果我不願意呢。」
「那怎麼行,你肚子里可是我的孩子。」他慌了,所以說話瞬間亂了。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語氣益發刁鑽起來:「看來,你還是因為孩子才跟我求婚的。」
「不是!」他慌裡慌張的開口,風揚過來,一片桃花落在他眉宇之中,有種淡淡的暖,而男人的眸色在那瓣桃花下,映的有些妖。
「只是因為你,所以我才求婚。」如果是別人,恐怕他看都不看一下,更不會弄了這漫天的桃花給她看,他攥住她的手,戒指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攥在了手掌里,光彩灼灼,粉紅色的鑽石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她微笑的望著他,神情莫測,似乎不相信他的話。
倒是厲晟堯一急,把心底的話急不可耐的說了出來,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出於真心,他望著她,眼睛里除了她,再沒有別人:「不是因為孩子,因為那個人從來都是你,我才求的婚,小時,本來七年前我就應該跟你說這句話,做我厲晟堯的妻子,可是當年發生了那種事情,我沒有來得及把這些話說出口,如今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我厲晟堯想問你陸時初,願不願意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讓我照顧你,陪伴你,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七年前,不止是他心底最深沉的痛,亦是她的。
她跟他兜兜轉轉這麼多年,還有機會可以在一起嗎?桃花還在飛舞,耳邊有隆隆的聲響,可是她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了,耳邊只有他求婚的話。
「晟堯,你先起來。」猶豫半晌,她總算開了口。
厲晟堯眼底閃過一陣濃厚的失落,他不知道,時初為什麼會拒絕他,她明明還喜歡他,可是她為什麼拒絕他,是因為陸厲兩家的關係嗎?
他說過,那些事情他會處理,陸時初只需要安心當厲太太,其他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理就好了,可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嗎?
沒關係,他還可以再等。
瞧著男人倏然一變的眉,她心底又是一酸:「哥哥出事的時候,我發過誓。」
他臉色一僵,大片的墨色在他眼底翻滾,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眼底搖擺滾動一般,男人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什麼?」
最終,還是低低的詢問出聲,時初提起哥哥,心底不太好受,如果不是這個孩子來的太意外,又是那個時候懷上的,她並不想那麼早要孩子。
哥哥一直昏迷不醒,其實是她心頭上難以放下的大事:「如果他不醒來,我不嫁人。」
說完這句話,厲晟堯臉色已經冷的不像話了,可他還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緒:「戒指你先戴上,婚禮的事情以後再說。」
而且依著時初的性子,肯定不會這個時候跟他結婚的,她懷了孕,雖然看起來腰肢還是那般纖細,不盈一握,可她到底是懷了孕,馬上就快要生產了。
「不行。」時初又搖了搖頭。
這下子厲晟堯的表情已經黑到了底:「小時,朝衍的事情我會想辦法,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給他看病,可是他的事情跟我們結婚的事情無關。」
「你忘了嗎,當初你們五個說過,如果有一個人要結婚,其他幾個人,哪怕遠在天邊,也會趕過來參加婚禮。」她說完這句話,厲晟堯總算明白過來了時初的意思。
當年他們五個結拜的時候,是有說過,兄弟在一起,永遠同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可能改變他們的兄弟之誼。
而陸朝衍現在昏迷著,如果他要跟時初結婚,肯定參加不了婚禮。
他的臉色漸漸緩和了很多,而飛機上突然有人探出頭,正是風流倜儻的寧家大少寧陌寒,他拿著喇叭朝下方嚷嚷:「答應他,陸小四,答應他!」
他這麼一喊,四周拿著花燈的人不知道從哪兒走了出來,大家不約而同的走出來,看著站在桃花中的那兩個人。
時初很是意外,不過瞬間想明白了,這恐怕也是厲晟堯的精心傑作,不止有外公,還有清嶼,大家都朝他們走了過來,漸漸的把兩個包圍成了一個圈。
花燈搖拽,似一片燭火,將夜色烘托的更加朦朧美好,時衣錦看著那兩人的樣子,雖然沒有聽到兩人說了什麼,但是他敢保證時初一定拒絕了。
不過,他心裡也明白為什麼,陸家如今風雨飄零,陸朝衍又昏睡不醒,不可能把陸吾恩和陸吾心叫回來掌管家族事業,所以總是要有人犧牲。
不然倘大的陸航國際沒有人把控怎麼辦,以前陸瑾安雖然為人剛腹自用,但是陸航國際在他手中掌握時發展勢頭還算不錯,再加上時初暗中相幫,這幾年形勢一片大好。
時初懷孕之後,漸漸力不從心,很多事情都交給陸寶處理,可是陸寶始終不是陸家人,哪怕時初對他放心,其他陸家人也不放心。
所以,現在陸家只有時初一人可用,若是陸朝衍醒了就不一樣了,他雖然從政,可是如果有他在,情況肯定會好很多,時初亦不需要顧及這麼多。
「小初,不要顧慮,有外公給你撐腰。」時衣錦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讓時初答應,她已經辛苦了太久,不需要再因為家族的恩怨而放棄自己的愛情。
也許陸厲兩家其他人都會反對,可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小初會不會幸福。
「外公……」時初輕輕眨了眨眼,眸前一片水霧。
厲晟堯看著她,伸出手,輕輕的在她鼻頭上颳了一下:「哭什麼。」
忍不住啊,時初癟了癟嘴,跟個孩子一樣瞪了他一眼:「我才沒有哭呢。」
「是嗎?」他輕輕飄飄的回答,轉過身跟時衣錦說道:「外公,小時這是答應我了,她願意嫁給我。」
誰答應他了,這個臭不要臉的,她想反駁,可是當著眾人的面,她又說不出來,而男人突然一伸手,將她按在了懷裡,不由分說的替她戴上了戒指:「戴了戒指就是我的人,以後,不準摘下來。」
「厲晟堯,你做什麼?」明明方才還是一副求婚的架勢,這到了最後變成搶婚了嗎,再說了,他要娶,她還不樂意嫁呢。
「嫁給我,很不開心?」他倏然問,這倒沒有,時初這輩子最想的事情就是嫁給他,只是兩人之間隔閡太多,牽絆太多,才讓她的夢想沒有實現。
她搖了搖頭:「不是。」
「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小時,你也喜歡我,而且,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委屈的。」說著,將她揉進了懷裡,動作卻小心翼翼的,生怕傷到了她,傷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摩挲著她的發頂,輕輕的揉了揉,一片寵溺之色盡顯,然後抬起她的下巴,精準無誤的吻上了她的吻。
那一吻,彷彿地老天荒。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吹了一聲口哨,緊接著天空之中炸開大片大片的煙火,一束一束在空中點亮,漆黑的夜下,那一朵朵光亮在夜空中像是一道極光。
美的慘絕人寰。
而一直未停的桃花再一次飄飄洒洒的降落下來。
好美好美,眾人看著那炸開的煙花,不約而同的歡呼起來,到底一個吻沒有太長時間,厲晟堯已經鬆開了時初,她眼目含情,像是裹著一層柔柔軟軟的棉花糖,麗色在眼底開出,勾出一道纏人的情意。
她一抬頭,天空中的煙火已經串成了一行數字,陸時初,我愛你。
這個,若不是有心,怕是難以做到了,寧陌寒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突然笑了起來:「恭喜啊,嫂子。。」
轉頭問身邊的秦西城:「老四,方才你看到了什麼?」
看著他一臉璀璨的笑意,秦西城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昨天明明已經挨了揍,今天就這麼生龍活虎的,寧陌寒,你確實你不是在欠虐。
「沒看到。」硬邦邦的給了一句回答。
哪知寧陌寒卻賊兮兮的笑了起來,湊在他耳邊說道:「高清無碼的,要不要看?」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秦西城掃了他一眼。
寧陌寒縮了縮脖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二哥不會知道的。」
「知道什麼?」厲晟堯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了過來,寧陌寒揚起了一個大笑臉,苦哈哈的望著厲晟堯:「二哥,我正在誇你吻技棒呢。」
厲晟堯掃了他幾眼,大概是心情好,也不跟他計較。
一行人在時家熱熱鬧鬧的吃了一個晚飯,待眾人散去,時間已經很晚了,秦西城和寧陌寒兩人在席宴上不停的給厲晟堯灌酒,厲晟堯說他們兩個礙事,讓他們趕緊滾,三人吵吵鬧鬧,折騰到了十點多,那兩人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厲晟堯喝了酒,眸色似乎浮了一絲醉意,可是步伐穩健,不管他跟時初現在能結婚與否,最起碼的,她沒再反對了,而且套上戒指之後,她就是他的人。
想到這些,心情更加飛揚起來,但是進了屋才發現時初不見了,他一驚,酒意頓時醒了大半,問了平時照顧時初的傭人:「小姐呢?」
「小姐說想哥哥了,去醫院看哥哥了。」傭人說,厲晟堯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這麼大半夜的,她一個人瞎跑什麼,傭人見他臉清楚此難看的不行,知道他是為小姐擔心,我又緊跟著說了句:「厲少不用擔心,有司機送小姐過去的。」
厲晟堯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可是到底還是擔心:「小姐走了多久了?」
「大概半個小時吧。」話音剛落,已經不見了厲晟堯的人影,她的後半句話才勉勉強強的說完:「厲少,小姐讓你早點休息,她很快就回來。」
可惜,厲晟堯並沒有聽見。
他風風火火的離開了時初,去醫院的路上幾乎把車速提到了極致,他在想他是不是太逼著時初了,明知道她現在放心不下陸家的情況,陸朝衍又是昏迷狀態,他非要逼著她嫁給自己,若是陸朝衍好了,恐怕會急著讓他負責,讓他把陸時初娶回去。
可他,畢竟現在是植物人,醫生雖然說過他應該很快就醒,可這還是一個未知數,陸家的情況又是這樣,她又何必急於一時。
哪怕沒名沒份,只要能守在她身邊,他也認了,他又何必咄咄逼人,想要一個身份,證明他厲晟堯是陸時初的夫。
更甚至不惜千里迢迢把清嶼從海城請過來,就是為了配合他弄求婚的流程,想到這些,一向沉穩冷靜的男人臉色卻不好看。
最終,厲晟堯到了醫院之後,還是沒有看到時初,他找到陸朝衍的病房走了過去,還沒有走近,卻聽到病房裡傳來一聲尖叫,他想也沒想的闖了進去。
卻見時初站在門口,一臉恐懼的看著窗口,厲晟堯掃了一眼,頓時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陸朝衍的氧氣罐被人拔了,看這樣子,時初應該是剛剛到了病房門口,打開燈就發現了病房裡面的動靜,而那個人則是從窗口逃了,怪不得時初方才會大聲尖叫出來,如果他晚來一步,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小時,別怕,我來了!」
控制住將她摟在懷裡的打算,然後伸手按了救護鈴,然後迅速的朝窗邊走了過去,五樓的高度,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他心中計算了一下,如果追上去,興許能抓到那個人,正準備行動的時候,時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叫住了他:「算了,別追了。」
「小時,你看到他是誰了嗎?」不知道怎麼回事,匆匆一瞥,總覺得那人的背影有點兒熟悉,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時初大概是受了驚,臉色一片蒼白,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她低聲說:「我沒看到。」
厲晟堯走過去,感覺她還在顫抖,長臂一伸,將她納入懷裡:「小時,別怕,有我在,朝衍不會有事的。」
可是她的身子還在輕微的顫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厲晟堯心痛的不行,因為最近忙別的事情,他倒是疏忽陸朝衍這邊的事情了。
只是,到底是誰,會用這種陰險毒辣的方法害死陸朝衍?如果今天不是時初心血來潮來了醫院,他簡直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