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我信你

  時初一怔,鳳眸里浮出了一絲動容,可是很快的,那一絲動容像是一瞬間的失態,再抬頭時,鳳眸里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她復又說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金貴。」四九城畢竟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不至於受不了這點兒寒。


  倒是厲晟堯淡淡一笑:「先去醫院吧。」


  「厲晟堯,我沒有懷孕。」厲晟堯一早帶自己出門,搞得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所以聽到他說醫院二字,時初心裡登時一緊,他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懷孕了吧?


  厲晟堯看著她掙扎的表情,目光帶了一絲笑:「我知道。」


  到了醫院之後,厲晟堯和時初正準備上去,他卻突然接了一通電話:「我恐怕不能陪你上去了。」


  「沒事,你去忙吧。」厲晟堯剛回四九城,肯定事情特別多,她也能理解,畢竟昨天的事情已經在厲家掀起了一場風浪。


  現在沒有人動,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容忍這件事情的發生。


  「有事給我電話!你一個人不要亂跑,我晚點過來接你。」厲晟堯擔心時初會有什麼意外,又認真的叮囑了一句。


  時初咧嘴一笑:「不用了,我今晚回時家。」


  「時初!」他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對時初的態度有些不悅,時初趕緊推了他一把:「好了,厲大少,你趕緊去忙吧!」


  那邊催的急,厲晟堯不得已只能先走了,時初才慢吞吞的上了樓,剛走到門口卻聽到病房裡面有爭執聲,她心裡登時一跳,不由分說的推開了病房門。


  病房裡的幾人時初都認識,其中兩個是陸瑾安夫婦,而另外一個則是躺在病床上的時衣錦,這會兒時衣錦的臉色難看的要命,一臉怒意的看著那兩人。


  時初不由自主的沖了過去,冷聲喝道:「你們在做什麼?」


  時衣錦自從住院之後身邊一直在有人守著,今天卻只有時衣錦一人,這讓時初非常意外,她目光不善的望著這兩人。


  倒是陸瑾安先反應過來,冷冷的盯著時初,那目光看起來分外不善,冷冷一嘲:「我們來這裡做什麼,你不是心裡很清楚。」


  陸靜臨已經在四九城失蹤好一段時間了,可惜這事兒陸家夫婦沒辦法明面上大張旗鼓的去找人,畢竟如果讓陸榮長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陸靜臨沒什麼好果子吃。


  方才許鳳嬌說自已昨晚做了一個夢,說是陸靜臨渾身是血的喊救命。


  女兒都是媽的心頭肉,陸靜臨打小到大,許鳳嬌對她都寵愛的緊,所以陸靜臨失蹤一事,她是最為掛心的一個,生怕陸靜臨出了什麼事兒,這段時間都沒有放棄尋找。


  兩人有查到前段時間陸靜臨去了安城,如今時初跟厲晟堯雙雙回了四九城,結果陸靜臨卻不見蹤影,甚至連電話都打不通了,這讓陸氏夫婦焉能不急。


  所以一早就闖到了時衣錦的病房裡,讓時衣錦給陸家一個交待。


  時初莫名其妙的望了他一眼,但是卻趕緊走到時衣錦身邊,瞧見他臉色難看,她心裡同樣難受,這才短短一天,外公的情形比前段時間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倘若外公真有什麼意外,她一定不會過陸瑾安和許鳳嬌:「外公,您沒事吧?」


  「小初,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一向和顏悅色的老人,眼睛里難得浮出了一絲冷光。


  時初心底一跳,不知道陸瑾安在外公面前胡亂說了什麼,但是當務之急,她還是要把這兩個麻煩趕出去的好:「外公,我等會跟您解釋。」


  然後淡淡的抬起頭,脖子微仰:「陸三爺,如果沒什麼事還是早點離開的好,我外公身體需要靜養!」言下之意,你們趕緊滾!這裡不歡迎外人!

  陸瑾安臉色一變,正欲開口的時候,許鳳嬌卻淡淡的扯了他一把,眼睛里浮出了一些情緒,淡淡的霧自眸底勾出來,是一片對女兒擔憂的焦灼:「時初,你以前害了靜臨染上bingdu也就算了,可是她現在在jiedu期間,你能不能把她還給我?」


  時初哪怕再無知,也聽出了這話裡面的一絲門道,看來這陸家夫婦是把陸靜臨失蹤的事情歸到她頭上了,但是上次厲晟堯讓人把她帶走之後,她也不知道陸靜臨在哪裡。


  而且,依著厲晟堯的性子,難不成真會對陸靜臨做點什麼?時初的臉色起起伏伏,看起來頗不寧靜:「我不知道她在哪裡。」


  許鳳嬌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倒是陸瑾安又咄咄逼人的開了口:「陸時初,你不要以為你做了什麼事,我不清楚,你勾結dufan子讓靜臨染上dupin,現在你又想把她害成什麼樣,你最好把人給我交出來,不然今天這事,咱們沒完!」


  「我說了,人不在我這裡!」時初知道今天這兩人來者不善,可是他們要人,不是該找厲晟堯嗎,怎麼反倒找到了她這裡,真是莫名其妙!

  「你還敢狡辯,整個安城誰不知道你看靜臨不順眼,她前段時間去了安城,結果才沒幾天,人就不見了,不是你還能是誰!」陸瑾安冷哼一聲,怒氣沖沖的說道。


  說完這話,又把目光挪向了時衣錦,威脅之意盡顯:「時老爺子,她現在可是你們時家的人,這個事情,你們時家無論怎麼樣都要給我一個交待!」


  時衣錦本來就身子骨不好,今天陸瑾安來病房這麼一鬧,他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他望著站在他身邊的時初,聲音低啞透著一絲詢問:「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外公,陸靜臨不在我這裡!」時初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陸靜臨染上bingdu一事確實是在安城,整件事情雖然她無關,可是,又脫不了干係!

  「是不是?」時衣錦氣的氣息不穩,彷彿一口氣都要提不上來了,臉色也變得青紫青紫的,時初一看到這情形,趕緊撲了過去,伸出手在他後背上安撫,小心翼翼的安慰:「外公,你別動怒,我說,我都說!」


  好一會兒,時衣錦的情況才穩定下來,時初嚇得差點沒了魂,自從哥哥成為植物人之後,她在這個世界上,彷彿只有外公一個親人了。


  若是失去外公,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心底一緊,在時衣錦淡淡含怒的眼神下,語氣有些掙扎的開口說道:「外公,陸靜臨確實是在安城染的bingdu,但是……」


  時衣錦聽到這句話,氣得一抬手,差點摑時初一巴掌,怒氣沖沖的喝道:「你這個混賬,你到底做了什麼?」


  當年容初的事情,還能歸結於她年少輕狂,那麼現在呢!


  陸靜臨再怎麼說也是她妹妹!


  時衣錦氣得臉色發白,抬起手,可是那一巴掌卻怎麼也落不下去。


  其實時初犯此大錯,都怪他,怪他把她寵得無法無天。


  當年時唯死後,他就這麼一個外孫女兒,陸家又是那樣的人家,他想哪怕他寵一點兒又能怎麼樣,時家有的是錢,時初哪怕一輩子不做事,她也能衣食無憂。


  她性子不好,他給她建一個王國,讓她無憂無慮的玩樂。


  只要她開心,什麼都行。


  可是,他終於嘗到了這種苦果,七年前的事情,讓時初被逐出四九城,他竟然什麼都不能做,還是在一年之後,才讓人打聽到了她的下落,把陸寶送了過去有個照應。


  如今聽到陸瑾安的這些指證,他只恨當初沒有好好教育時初,若是他打小對她嚴加管教,她是不是不會走到這一步!

  都怨他啊。


  「外公,對不起,您別生氣,您別為了我氣壞了身子,外公……」眼見時衣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時初一個勁兒的道歉,她已經長大了,不該讓家人替她操心。


  可是,看到外公眼角浮出的光,她的心莫名的抽動。


  哥哥出事的時候,她也是這般難過,可是看著外公蒼老的眼睛里浮出來的心痛,她感覺彷彿有一把刀子在割自己的心。


  當初的事情太過複雜,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倘若讓外公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依著他現在的情況肯定承受不住。


  時初不想再讓這個老人為自己擔心了。


  行善沒死,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彷彿隨時都能把她炸得片甲不留。


  「靜臨人在哪兒?」時衣錦的體形本來微胖,因為病了一場之後,反倒有些清減,一雙虎目卻帶著威嚴,落在時初身上,微皺著眉頭。


  「我不知道。」時初還是搖頭,時衣錦的目光有一絲鬆動,或許時初真不知道陸靜臨在哪裡,她哪怕再胡鬧,也絕對不會瞞著自己。


  倒是陸瑾安聽到這句話冷冷一笑,言辭之中透著一股子冷嘲:「好一個你不知道,時初,安城可是你的地盤,誰不知道你在安城有人撐腰,隻手遮天,想做什麼都行,當年晟堯不過把容初帶回來,你就買兇殺人,這幾年靜臨一直陪在晟堯身邊,恐怕你心裡早就嫉妒的不行,她在安城失蹤的事情肯定跟你脫不了關係!」


  這一番話脫口而出,不止讓時初變了臉色,也讓時衣錦變了臉色,他望著時初眉頭皺得更深:「你做了什麼?」


  時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無論是任何事情如果冠上容初的名諱,她都百口莫辯。


  她想說,容初不是她殺的,她也從來沒有讓人去殺容初,可是沒有人相信她。


  陸瑾安看著時初難堪的臉色,陰陽怪氣的繼續開口,他早就看到這丫頭不順眼了,她離家七年,不費吹灰之力搶走南部的總裁之位。


  她明明犯下大錯,偏偏得了爸爸的青睞。


  不但對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同時還要在陸航國際重用於她。


  現在她是陸航國際南部的總裁,也許將來,她就能將整個陸航國際吞下了。


  這麼多年,明明是他一手把陸航國際發展壯大,憑什麼被個女人一手奪走本該屬於他的一切,他不甘!更何況,因為當年的事情,他的女兒要忍辱負重跟厲晟堯多年維持不見光的關係,偏偏時初一出現,就奪走了陸靜臨的一切。


  這讓他怎麼甘心,心底的恨意浮出來,連同語氣都分外的不客氣:「呵,時老爺子,她恐怕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承認她這些年做了什麼,你的好孫女在安城可是開了一家讓男人逍魂的好去處,據說她的入幕之賓可是有不少人,跟她關係匪淺的男人不知幾何,我說時唯當年嫁到我們陸家怎麼是那麼一個德形,看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閉嘴!」時初聽到這句話,突然厲聲喝了一句,雙眼冷冷的盯著陸瑾安,那種眼神一路掃過去,饒是許鳳嬌一向淡定,也被她刺得心底發涼。


  下意識的扯了扯陸瑾安一把,陸瑾安正在氣頭上,哪能聽得了她的話,一把撥開她,卻聽時初已經不緊不慢的開口,那聲音里透著一股子透心涼的冷意:「你說我也就算了,但是你若再說我媽的一句閑話,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頭!」


  陸瑾安被時初眼底的冷意嚇到,她不過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丫頭片子,就算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裡去,他可是聽說了,這次厲家打算整死她。


  有厲家在前,他一點兒都不怕,挺直了腰,輕嘲:「怎麼,你媽媽做了那種事,難不成還不准我說了!時初,你就跟你媽一樣賤!」


  「啪」的一聲,時初出手甩了陸瑾安一巴掌。


  陸瑾安氣瘋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時初竟然會打他,她竟然敢打他!這個小丫頭片子,她膽大包天了!「你竟然敢打我!你這個踐人!」


  說著,就要撲上去打時初,時初哪能被他碰到自己,厭惡的一挑眉,已經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陸瑾安這些年養尊處優,哪裡會什麼拳腳功夫,所以時初輕而易舉的避開了他。


  他沒有打到時初,怒意更盛:「你還敢跑!時初,我今天非替時家教訓你不可!」


  說著,又朝時初撲了過去,時初輕輕一避,陸瑾安突然猝不及防的撲在了地上,撲通一聲,摔在地上的聲音,饒是時初聽的都覺得疼。


  身後的許鳳嬌突然語中帶泣的撲了過來,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勾出了一絲水霧,眼裡的水霧又瞬間化成了水氣,看著倒在地上的丈夫,驚呼一聲:「瑾安!」


  時初一怔,沒想到會發生這一切,明明動手打人的是陸瑾安,她雖然不喜歡陸靜臨和陸瑾安,但是對許鳳嬌的態度一直還可以。


  畢竟她媽媽去的早,許鳳嬌嫁進陸家之後,對她也多加照顧。


  所以,對許鳳嬌,她態度強硬不起來,如果陸瑾安跟她說話,她還能硬聲硬氣的擋回去,可是對方是許鳳嬌,時初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脫口而出。


  陸瑾安趴在地上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許鳳嬌的聲音彷彿在耳邊哭訴,淡淡的響起來,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她是一個受害者:「時初,他可是你二叔,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他?」


  時初張了張嘴,還沒有開口,卻聽到背後傳來一道聲音:「怎麼回事!」


  來人是陸恩慈,他聽說陸瑾安帶著許鳳嬌來時衣錦這裡之後,就趕緊請了假,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連一身制服都沒有來得及脫下。我

  看到趴在地上狼狽至極的陸瑾安,不由意外的挑了挑眉:「瑾安!怎麼了?」


  「怎麼了,還不是你的好女兒,二哥啊二哥,你的女兒都無法無天敢動手打我了,你還管不管了!」陸瑾安疼得哎喲哎喲直叫喚,看到陸恩慈過來,登時沒好氣的說了句。


  陸恩慈目光一沉,這才注意到時初也在,時初倒像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輕輕淡淡的說了句:「陸三爺,你確定是我打你?」


  明明是陸瑾安要來打時初,結果自己不小心跌倒了,硬要把事情賴在時初身上,這種巔倒黑白的程度還真是讓人佩服了。


  時初望著他,淡淡的勾起唇,眸色里的冷意卻讓人不敢直視。


  陸瑾安想到時初方才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憷,這丫頭可不是吃素的主兒,你打她一巴掌,她鐵定要還回來兩巴掌。


  倒是許鳳嬌看到這幾人之中的暗涌,趕緊開口說了一句:「二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瑾安過來,是我不好,攔不住她。」


  許鳳嬌的性子本來就是那種與世無爭的,她這麼一說,陸恩慈反倒不好意思了,尷尬的說了一句:「先扶瑾安起來吧!」


  但是沒有想到陸瑾安根本沒有辦法站起來,這兩人一動,頓時陸瑾安就傳來殺豬一般的叫聲:「二哥,疼,腰疼!」


  陸恩慈沒辦法,趕緊叫來醫生,拿來擔架,才把人才病房裡抬了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時初和時衣錦兩人時,時衣錦的臉色難看的不行,他望著時初,目光隱忍,拳頭攥得緊緊的,彷彿要把自己的骨頭給掐碎一樣:「你在安城到底做了什麼?」


  時初心底一驚,看著老人的眸色,分明是浮出了怒氣,她晃了晃頭:「外公,你不要相信陸瑾安的話,他是嫉妒我當了陸航國際的總裁,才故意誣陷我!」


  「小初,你以為外公什麼都不知道嗎,空穴來風,如果你什麼都沒做,他怎麼可能說的那麼難聽,你到底在安城做了什麼!」有些話,他不敢問,甚至連一句都不敢,生怕時初走上了歪路。


  時初性子本來就偏張,桀驁不羈,當年把她逐出出四九城的事情,她心底肯定不痛快。


  「外公,我真沒有……」她確實名聲不好,但是她也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兒!

  「還敢狡辯!」時衣錦怒不可抑的喝道!

  「我沒有!」


  「好,我信你!」時衣錦臉上彷彿勒了一層痛苦的線條,可是時初說沒有,就是沒有,就如同七年前一樣,她說沒有買兇殺人,他就信她沒有買兇殺人。


  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沒關係,我信你。


  誰讓你是我的外孫女兒,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時初的臉沾在床上,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只有幾個字,卻讓她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這幾年,說不相信她的人太多,太多,唯有這一刻,外公說我信你,三個字,彷彿給了她一種解脫:「外公,我真的沒有殺人,我也沒有對陸靜臨做什麼,她真的不在我手上,我雖然混仗,可是她是我妹妹,我不可能去害她。」


  她敘敘叨叨的開口,彷彿說著最隱蔽的一種心事,可是,她卻沒有得到回應,等到時衣錦鬆開了她的手,她的身子像是被定格在原地一樣。


  抬頭,瞧見老人的臉突然變得難看起來,他整個人彷彿被人勒住了呼吸一樣,喘不上氣來,怔怔的伸開手,想要抓住什麼一樣。


  外公的心臟病再次發作!


  時初一驚,登時撲了過去,眼見外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整張臉青紫青紫的,彷彿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外公,外公,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外公!!」


  病房裡傳來了陣陣的尖叫聲,等時衣錦被推入了搶救室之後,時初身體里的血液一寸一寸的冷了下來,無論怎麼捂,都捂不熱的那一種。


  她不知道如果外公有什麼三長兩短,她該怎麼辦?

  她好不容易回到四九城,她還沒有陪外公幾天,怎麼就出了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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