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這真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
可惜,姜魚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時初在海城呆了足足三天,一直沒有見到姜魚,她的電話也沒有打通過,看樣子,這個號碼不是棄用了,就是不用了。
可是,明明宿有容說過,姜魚前幾天用這個電話號碼聯繫過他,並且表示,她目前在用這個電話,沒有道理,她打不通啊。
這天,準備回海城的時候,她最後去了一次警察局。
但是,能明顯的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
她沒有回頭,只是從包里拿出一個鏡子,然後明晃晃一比,那個人便無所遁形了,她勾了一個笑,本來該去警察局,步伐卻陡然一轉,重新回去,對方似乎沒有想過她會這麼迅速的回頭,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假裝跟她交錯而過。
可惜,時初卻假裝不經意的撞上了對方,對方想說對不起,時初已經笑著開口:「跟蹤我這麼久,好玩嗎?」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那人臉色微微一變,推開她就準備離開,時初卻慢悠悠的一句:「前面就是警察局,要不要咱們過去找喝杯茶,慢慢聊聊?」
「我不認識你!你趕緊放開我,不然,我不客氣了!」那人說道。
時初盯著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然後慢悠悠的伸出手,輕輕的扯了扯出他的領帶,明明力道不大,卻給人一種致命的威脅:「要不要我給你們宿局打個電話?」
那人臉色果然大變,但還是硬聲辯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時初給宿有容打了一通電話,幾分鐘之後,宿有容從警察局裡出來了,看著那人一眼,又看了看時初的臉,女人的臉色沉靜如水,從她眼神里彷彿看不出什麼表情。
可是,不經意流淌出來的情緒,卻莫名的讓人心尖一沉。
宿有容到底是會看人臉色的主兒,他呵呵一笑:「時小姐,好巧啊,你今天又來了。」
「是挺巧的,宿局,能解釋一下,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嗎?」不怪時初意外,其實她之前也沒有想太多,直到今天真的確認了有人一直在跟著她,她才一下注意了一下這個跟蹤她的人,拜她的記憶力所賜,這個人,她曾經見過。
做事被當場抓包,真是好生尷尬,宿有容不自然的摸了摸下巴,但是眸色一沉,耐著性子跟她解釋一句:「時小姐,海城這段時間不安全,因為陸市長的事情,我擔心有人對你不利,所以才讓人暗中保護你。」
「是嗎?」時初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漂亮的鳳眸里卻流淌著淡淡的光澤,如同三月飛雪,慢慢盈來:「這難道不是變相的跟蹤。」
聽她這麼說,宿有容臉色更難看了,這明明是保護好不好:「時小姐,我是為你的安全著想。」
時初卻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宿局,你不用再解釋了,我也不想再聽,畢竟如果真的只是保護的話,沒有必要跟拍我的照片吧,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是怎麼回事。」
這一下子,宿有容的臉色徹底變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也好生哀怨,他已經小心再小心了,為什麼會被時初發現了呢。
不能怪時初謹慎,她來海城之前,陸寶提醒過她,讓她萬事小心,海城畢竟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尤其是為了姜魚的事情,她更是小心百倍。
姜魚身份複雜,跟金家有莫大的牽扯,她怎麼可能不注意一二,所以很容易發現了有人在跟蹤她,她以為這些人是金家的人。
但是沒有想過,竟然是宿有容派的人。
宿有容跟厲晟堯很熟,很明顯,這個人來自厲晟堯的指使,只是兩人的關係已經鬧得這麼僵,他費盡心思讓別人拍她的照片做什麼。
難不成,從一開始來海城就是他設下的局。
這個念頭隱隱在腦子裡生根的時候,她突然抬起頭,望著宿有容,語氣已經帶了一絲冷意:「是不是從一開始,讓我來海城,這件事情就是厲晟堯的決定?」
見宿有容臉色細微的變了變,時初已經心知杜明。
看來,她還是白歡喜了一場,這一切不過是厲晟堯為她設下的一個局,故意引她來海城的,可是,厲晟堯,你竟然舍了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時初走了之後,宿有容趕緊給厲晟堯打了一通電話,簡單說明了這件事情:「頭兒,時小姐可能知道是你安排讓她來海城的事了。」
「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厲晟堯聲音頓時冷了很多。
「頭兒,時小姐聰明,我讓人跟蹤了她兩天,被她發現了!」聽著厲晟堯明顯冷下來的聲音,宿有容趕緊解釋道:「不過,時小姐也沒有多說什麼。」
依著時初的性子,哪怕她真的知道這件事情,是他做的,她也不會當著宿有容的面發火,她只會跟他鬧,可是現在,她還會跟自己鬧嗎?
「我知道了,另外,繼續查姜魚的下落,不要讓她出什麼事了!」姜魚雖然是金家的少奶奶,可是出了陸朝衍的事情之後,姜魚就消失了,整個海城沒有人能找到她,就連金家也找不到她,所以,厲晟堯也一直以為讓宿有容在追查姜魚的下落。
當天時初訂了機票就飛回了安城,下午三點,飛機降落在安城機場,時初因為回來得及時,並沒有讓陸寶來接機。
拖著行李箱直接回到了家,結果還沒有見到寶兒,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時初慌慌張張的跑下樓,去換鞋子,鞋子還沒有換好,便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下一瞬間,陸寶已經走進來,看著正在換鞋子的女人微微頓了一下,隨即一喜:「時總,你回來了!」
「嗯!」時初已經換好了鞋子,高跟鞋一踩,就準備往外走。
陸寶卻突然拽住了她,語氣認真的說道:「時總,我有事情跟你說。」
「寶兒,我現在有急事,有什麼事情,等我晚上回來再說!」時初急得不行,根本沒有注意到陸寶複雜的神色,匆匆的交待她一句,轉身就走。
看著女人的背影,陸寶最終不放心,也追了出去。
時初剛剛坐上車,陸寶隨即打開了副駕駛座,也順勢坐了進來,時初啞異的望了他一眼:「寶兒?你怎麼過來了。」
「不管有什麼事情,我跟你一起過去,有個照應。」陸寶簡單的說道,這兩天時初不在,整個安城也頗不平靜。
時初想了想,最終沒有拒絕。
車子開得飛快,饒是陸寶有一肚子話想跟時初說,看著她冷艷逼人的小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等到了醫院,她下了車,慌慌張張的趕到清嶼所在的醫院裡。
手術已經結束了,清嶼躺在病房裡,說是誰都不見,就連祈墨都被擋在了病房外面。
時初到了的時候,看著站在門口高大英俊的男人,那一瞬間,時初幾乎有種錯覺,那個男人緊緊的攥著拳頭,恨不得殺死他自己。
海城祈墨,這個比桃花還美的男人,他這會兒頹廢的靠在白牆上,整個人的色調彷彿比白色的牆還要蒼白,可是他白牙白一般的衣服上,卻沾滿了血。
那些血,像是從皮膚里突然勾了出來,滲在了他的衣服上,那種畫面,讓時初的心跳驀地一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壓住了心臟,堵的她嗓子眼有些乾澀。
他沒有說話,無波無動,可是那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時初頓下步子,有些不敢相信祈墨會有這樣難堪冷冽的神色,他身上像是包了一層薄薄的冰,無論再大的風,都穿不透。
「祈總,清嶼怎麼樣了?」時初猶豫半晌,終於開了口。
她穿著高跟鞋,因為走得太急,這會兒氣息有些微喘,臉色因為著急,這會兒染了一絲紅暈,像是從皮膚裡面透出來一樣,可是整個人,似乎更加削瘦了。
祈墨聽到聲音的時候,眼睛微微動了一下,好半天,才聚焦起來,有一個女人的影子在他眼睛在慢慢匯聚,成了鋪天艷麗的花朵。
「你來了啊。」他的聲音很低,卻又沙又啞,像是被什麼東西在聲帶上磨了一下:「她就在裡面,你進去看看她吧。」
時初看著祈墨的臉色,覺得不太對勁,可是她又說不出來是怎麼回事,便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好。」
「還有……」祈墨又突然出聲,可是現在又有什麼好解釋的,明明是他把清嶼推下了樓梯,他現在說什麼,有什麼用。
心中哀涼頓生,彷彿裹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風,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時初靜等著他說什麼,卻見祈墨擺了擺手:「沒什麼,你去吧。」時初到底是清嶼的朋友,如果她去勸勸清嶼,也許會好一些。
時初從來沒有見過祈墨這樣,早就聽說海城祈墨心狠手辣,何曾猶豫不決至此,若不是深愛,他又怎麼可能婆婆媽媽,連一個問題都要考慮再三。
可是,清嶼,不喜歡他,這真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
時初推門而入。
剛剛有一點兒動靜,病房裡面女子清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滾,我不想看到你!」
「是我,清嶼。」大概是把她當成其他人了,所以一向平靜如斯的清嶼,這會兒的音調被扭曲的幾乎變了形。
看到來人是時初,清嶼漂亮的眸光一閃,溢出了一點兒歉意:「抱歉,我不知道是你,你什麼時候從海城回來了?」
時初朝病床上的女人望了過去,她彷彿跟幾天前沒什麼兩樣,可是仔細一看,又彷彿不太一樣了,她眼底藏著一抹落敗的灰色,那層子灰在眼底飽滿的鋪開。
幾天前,清嶼還是裝著貴氣逼人,典雅大方,活色生香,如同灼灼一朵玉蘭香,可是短短几天時間,她整個人像是削瘦了一大圈兒。
她穿著寬大的病服,顯得整個人又清減了不少,烏黑如玉的長發凌亂不堪,似乎還沾了一點兒消毒水的味道,她整張小臉,蒼白的幾乎透明,像是鮮活自她身上剝離了。
這還是金苑那個第一美人兒清嶼嗎?
不知道為什麼,時初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種寂寞如深的絕望,她看著清嶼怔忡的眼神,直到她坐在她床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剛到,你跟祈墨,怎麼回事?」
「孩子沒保住。」清嶼卻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苦笑一聲,手指漫不經心的覆上自己的小腹,那裡很涼,很涼,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孩子沒了的,抬起頭,眸子里的悲傷像是穿不透的風景:「時初,我親手殺了我自己的孩子!」
時初跟清嶼認識時間不長,可是對她卻是真心,看到她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摟住了她的肩,清嶼的小臉搭在她肩上。
下一瞬間,時初感覺肩頭上一陣濕意,她不知道說什麼。
剛剛接到電話說,清嶼沒了孩子。
可,到底怎麼會沒了孩子,她卻是不知道的,這段時間,清嶼一直住在安城,祈墨為了討好她,不惜一擲千金,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個野種,他照樣對她榮寵有加。
可是,這才幾天,怎麼會沒了孩子呢?
時初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能伸出手來摟住了清嶼的後背,這會兒才感覺到女人消瘦的嚇人:「清嶼,你還年輕,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
「不會了,不會再有孩子了,時初,這樣一個孩子已經讓我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了,我不可能再要第二個孩子了。」清嶼說著說著,眼淚又重新滾落了下來。
時初也不好多問,她本來想問,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可是看著清嶼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戳她的傷口,索性任由她抱著自己,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清嶼始終沒有哭出聲來,大概是太過於難受,反倒是哭不出來了,可是時初能感覺到,她的眼淚一直不停的往下掉。
一點一滴,燙在了她的心尖上,疼得她有些受不了。
「清嶼,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時初明白這種心情,如果不哭,憋在心裡,更難受,她知道,清嶼這會兒只想找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陪著她。
她不喜歡祈墨,祈墨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可是,她可以跟她哭,跟她哭,男人都是混仗,厲晟堯算一個,祈墨也算一個,祈墨說要疼清嶼,疼一輩子。
他幾乎讓全安城的人都相信他是一個好男人,他會對清嶼好一輩子,可這才幾天,這才天,清嶼就出了事。
時初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可是她從小聽姑姑說,女孩子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流產,幾乎是要了自己半條命。
她一驚,猛然想起來,她跟厲晟堯之前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太著急,會忘了戴tt,而厲晟堯又不喜歡她吃藥,吃一次,還要變著法兒折騰她一通。
所以,她從來也沒有吃藥的習慣。
萬一,她懷孕了,怎麼辦?
呸,不會的,不會有事的,她應該不會那麼倒霉的,她現在應該想清嶼的事情,清嶼才沒了孩子,她正傷心著,她想自己的事情幹嘛呢。
等時初從病房裡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徹底黑了,祈墨這次看到她出來,趕緊問了一句:「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已經睡著了,祈總,清嶼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了的?」時初本來不想多管閑事,可是清嶼在安城人生地不熟的,沒了孩子,她當然得過問一下。
祈墨的眼神一閃,眸色里像是抽出了一道血光:「是我殺了她的孩子。」
壓抑了好幾天的情緒,突然之間就爆了起來,時初望著祈墨,感覺這個比桃花還要俊美的男人,此時此刻,眼底勾出一絲殘冷的意味。
「祈墨,你當初是怎麼說的,你說要照顧清嶼一輩子,無論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你都會照顧她一輩子,哪怕這個徐行歌的,你也會以你之名,冠你之姓,結果,這才多長時間,你是怎麼照顧她的,你明知道她喜歡那個孩子,你竟然殺了他!」
祈墨一言不發,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微微閃了一下:「呵,她喜歡這個孩子?」她如果喜歡那個孩子,她不會逼著他,讓他親手殺了這個孩子。
「時小姐,這個孩子沒了,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祈墨說完這句話,卻突然詭異的一笑,而徐行歌不知道是從哪兒跑出來的,他突然掄起拳頭就朝祈墨揍了過去。
兩人,一時之間扭成一團。
平時徐行歌絕對不是祈墨的對手,可能今天他可能發了瘋,一心想為孩子報仇,所以出手,招招狠辣,一時之間,祈墨竟然沒有能佔到上風。
兩人在走廊里打的不可開交,好象弄不死對方絕不罷休的那一種,時初跟陸寶一個人拉著一個,可惜,陸寶能拉住祈墨,她卻拉不住徐行歌。
「畜生!我要殺了你,為我的孩子報仇!」徐行歌真的發了瘋,他一想到,清嶼肚子里的孩子沒了,他就恨不得殺了他!
海城祈墨又能怎麼樣,他一定要殺了他,為孩子報仇。
徐行歌平時雖然紈絝了點兒,卻也是一個斯文俊秀的公子哥兒,這會兒眼睛赤紅,真是恨不得跟祈墨同歸於盡。
祈墨嘴角浮出一絲笑意,他吐了一口血水,一張俊臉在血色之下顯得有幾分難看:「殺了我,就憑你,也配!」
那般不屑的語氣,從他口中脫離而來的時候,彷彿那般相像。
而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拉開了,清嶼蒼白著臉出現在病房門口:「你們兩個想打,去外面打,別在這裡打,擾了我的清靜!」
說完這句話,她又重新拉上了門,而徐行歌想衝過去,又被陸寶攔住了,祈墨也眼巴巴的看著那個身影,彷彿她從前眼一掠而過,不過是一個幻影。
他動了動嘴唇,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最後,還是徐太太過來了,不知道跟徐行歌說了什麼,徐行歌一直不說話,打死都不願意走,說是留在醫院裡陪著清嶼。
但是徐太太最後不知道說了什麼,總而言之就是把徐行歌這尊大神給請走了,但是臨走之前,她很有深意的望了時初一眼。
那一眼,讓人不寒而顫。
時初也沒有心思去計較這些,她知道徐太太一向不待見他,可她跟這件事情始終沒什麼關係,不過心裡想著,改天還是要跟徐文博打一聲招呼。
如果徐太太再出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就別怪她出手無情。
沒有想到,時初會在醫院門口碰到了慕慎西,慕慎西行色匆匆,一臉陰鬱,不知道碰到了什麼事情,總之,臉色難看的很。
他正在跟一個姑娘吵架,那姑娘從始至終低著頭,不知道在說什麼。
正巧這時候有一輛計程車停在了兩人面前,慕慎西不顧那姑娘的反應,不由分說將人塞進了計程車里,計程車揚長而去,他臉色還是難看至極。
「慕慎西!」時初的車子剛好經過,看到了這一幕,微微蹙了蹙眉,慕慎西的目光掠過來,看著時初明艷的小臉時。
臉色微微一變,但他畢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很快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故作平常的問了一句:「小初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時初幾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她去海城這件事情幾乎沒人知道,慕慎西又從哪裡得知她這段時間不在安城的,面上不顯,不動聲色的望著他:「慎西,你上車,我有事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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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