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是誰?
這個問題像是纏在腦子裡的一根線一樣,哪怕跟她之間有再親密的關係,厲晟堯始終覺得他跟時初的距離彷彿還隔了一層不可逾越的大山。
不止是七年前的事情,還有,這空缺的七年。
時初沒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沒有必要說得太透,她如果不喜歡他,估計是連讓他近身都不太可能。
這七年,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想睡她的人也多了去了,可是她始終沒有把自己交待出去,因為她長得漂亮,剛剛經手金苑的時候,確實有不少高官想泡她,睡她。
她當時不姓陸,無名無權,沒有靠山,若是走了這一步,肯定會輕鬆很多,可是她沒有,直到後來,救了徐文博之後,她把風聲放出去,說是自己是某個高官的女人,這才沒有人敢那麼直接打她的主意了。
可是漂亮的女人天生是一個麻煩,尤其是經營這種場合,時初的麻煩更多,只不過她生意做得越來越大,路子越來越寬,也沒有幾個人真的敢找她麻煩了。
除非,他想死。
她望了厲晟堯一眼,低聲一嘆:「我陸航國際的負責人,有義務留下來處理這個問題,晟堯,今天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明知道,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她的謝謝,他的目光緊緊的鎖著時初,她雖然一身狼狽,可是眼底卻有自信的光芒,怒火從眼底滅下去,淌著驚人的智慧。
好半天之後他又開了口:「這件事情,你不覺得是有預謀的嗎。」
時初眸色同樣一沉,鳳眸里閃過一絲光,雙手的交疊在一起,有一些用力,像是想從手掌中抽出一些東西一樣,語氣卻輕的仿似一聲嘆息:「我知道,我等會兒讓寶兒去查。」
聽到這句話,厲晟堯望著她,嘴角似乎浮起了一絲譏誚之意,聲音冷的沒有一點兒溫度:「時初,如果這件事情是你身邊的人刻意而為的呢?」
她想也沒想的回了一句:「不可能!」
聞言厲晟堯輕輕微微勾了勾唇,似乎在笑她的頑固一樣,偏偏嘴角的線又扯得有點兒俊:「你不信我?」
輕輕的話,像是扯棉花一樣扯了出來。
「晟堯,我沒有不信你,只是我不相信身邊有人會背叛我!」時初身邊跟的人向來不多,一個是陸寶,一個是寧頌笙。
這兩個人,無論哪一個她都不相信會背叛她。
看著時初的臉色,厲晟堯已經明白了她什麼意思,嘴角噙著一絲笑,得體又俊美,這樣的男人,若是沉默下來的時候,能讓人覺得他的俊朗舒雅。
可是更是生氣的時候,便能感覺到冰封萬里:「時初,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他眼底太過於自信,那一層光,像是從他眼睛里被拉出來,自信奕奕。
時初告訴自己,並非不信,而是她不想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她目光微微一閃,聲音一變,有些憤憤不平:「我沒有喜歡跟人打賭的喜好,晟堯,我一身雞蛋味兒,趕緊送我回家洗個澡,真是受不了!那些混蛋,竟然敢扔我臭雞蛋!」
他們還扔了你磚頭呢,只是這話,厲晟堯並沒有說出來。
送了時初回去,時初進去洗澡,厲晟堯也沒有閑著,給蘇寒打了一通電話。
蘇寒那邊已經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但是卻沒有抓到那個人,當時人多混雜,藏匿一個人如此容易,當然,想逃跑一個人,更是容易。
更讓人頭疼的是,無論是死者的親人還是死人家屬,一口咬定並沒有任何人指使他們。
無論威逼還是利誘,通通說不知道。
這種情況,要麼是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要不就是,這件事情他們早就被封了口。
厲晟堯冷冷一笑,聲音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再給他們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之後,他們再不開口,就告訴他們,是不是不想在安城繼續呆下去了?」
蘇寒應了一聲,隨後想起來什麼似的,趕緊暗示一句,畢竟這件事情來的太蹊蹺了,整個安城誰不知道時初的身份,但是敢在陸航國際拿下度假村之後做這種事情。
分明就是不把時初放在眼睛,時初是誰,那是讓整個安城為之傾倒的人物,手中的資源數不勝數,更重要的是,她的後台,強硬無比。
蘇寒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沉:「厲總,如果那些人是有人指使呢?」
「呵,我倒不知道,整個安城還有敢跟我厲晟堯對抗的人!我雖然一向不喜歡沾惹這些東西,但是如果有人執意如此,我厲晟堯奉陪到底!」厲晟堯不屑的開口一句:「這件事情繼續查下去,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厲晟堯的人!」
「是,厲總!」
蘇寒跟厲晟堯說完,便掛了電話,厲晟堯看著暗下去的屏幕,目光又是一沉,像是起了一層幽冷的光,那個灰衣人他見過,要不要等會兒去個警察局,調個檔案。
厲晟堯記憶一向很好,尤其是擅長人物素描,他一般見過的人,很少能忘得了,只要查清楚這個人的身份,這件事情就有戲!
正巧這時,時初也洗好澡出來,因為是自己家裡,她穿的比較隨意,一件過膝的白t恤,露出如玉一般光滑的小腿,頭髮吹的有些微濕,懶洋洋的大波浪如同波紋一般流溢下來,漂亮風情的很。
她往沙發上一坐,隨口一問:「跟誰打電話呢。」
「蘇寒說,那個人沒有抓到。」厲晟堯開口,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時初微微蹙了蹙眉:「你對那個人還有印象嗎?」
「有,等會兒我會過去警察局一趟,把那個人的肖像畫出來,如果對方有登記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是誰!」厲晟堯手指漫不經心的撫著杯壁,有些出神。
剛好陸寶這會兒也打電話過來,他現在跟寧頌笙在一起,正往她這邊趕過來,出了這種事情,首先其沖是陸寶的責任。
他一向負責時初的安全,今天卻差點害得她出事,陸寶自責的不行:「時總,對不起,今天的安保工作沒有做好,害您受了傷。」
「沒事,我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被扔了一顆臭雞蛋而已,時初剛剛接手陸航國際不久,就出了這種事情,形象受損是肯定的了。
不過,好在人沒什麼事就行,對於這些虛名,她也不是很在意,更何況,當務之急是處理好這件事情,以免有什麼後患無窮。
「要不要我過去警告他們一下?」陸寶提議。
時初嘴角噙了一絲笑,腦子裡卻是在不停的轉圈,開口的時候思路很清晰:「不用,盡量安撫,死者為大,該賠償的就賠償,陸航不缺這點錢,如果死者的家庭有遺孤的話,安置在金苑,撫養他們上大學,直到畢業為止!」
「是,時總。」
「另外,這件事情趕緊弄清楚來龍去脈,拆遷部那邊讓頌笙去談,如果是我們這邊的責任,就召開新聞發布會跟公眾道歉,如果不是的話!」說到這裡,時初的聲音沉的幾乎變了一個調:「那就趕緊查清楚真相,敢玩我的人,我會讓他死的很難看!」
「好!」陸寶那邊要掛了電話,寧頌笙卻一把搶過了電話:「時初,你現在方不方便,我在你家門口。」
不到十分鐘,寧頌笙已經踩著高跟鞋進來了,身後跟著一臉為難的陸寶。
頌笙在外面形象一直是女魔頭,乾淨利落,氣場強大,卻因為今天的事情面容上難得也有一點兒狼狽,頭髮亂蓬蓬的散落下來。
在看到完好無損的時初之後,突然伸出手,猝不及防的抱住了她,兩個女人抱成了一團,好半天,寧頌笙才鬆開她:「沒事就好!」
「你放心,我有幾條命,那些人想害我,還嫩了點兒!」時初語氣囂張的不行,寧頌笙卻冷冷的給她遞了一個白眼。
「如果今天不是厲……」
「頌笙!」身後的厲晟堯適時的插嘴進來,寧頌笙登時閉嘴了,客客氣氣的打了一聲招呼:「厲老大,你怎麼在這兒啊?」
厲晟堯涼涼的看了她一眼,閑閑開口:「聽說最近陌寒為了找你,連訂婚典禮都沒辦了,你說如果讓他知道,好好的四九城你不呆,你跑到這兒,他會怎麼樣?」
這丫一直是故意的,寧頌笙只敢在心底誹謗,不敢明著得罪,生怕厲晟堯一個不開心把她打包起來,扔回四九城,嘴角扯了扯:「厲老大,您說笑了。」
然後撞了時初一把,時初趕緊反應過來,趕緊讓她進來,陸寶回到家之後,已經自發自的去廚房準備一些水果和點心了,順便還泡了紅茶。
幾人捧著紅茶,只有厲晟堯意味深長的掃了陸寶一眼,才漫不經心的端起紅茶,說了一聲謝謝。
陸寶回了一句,客氣了。
寧頌笙是心裡藏不住話的人,一開口就恢復了本性:「媽了個雞,哪個王八蛋竟然敢這麼陷害我們陸航,如果讓姑奶奶找到了他,一定把他剁成渣餵魚去!」
「息怒,息怒!公主殿下!」在四九城的時候,寧頌笙也是無法無天的小魔頭,時初看著她快要噴火的樣子,趕緊勸道。
「哼,敢欺負本公主,本公主分分鐘讓小寒子滅了他們!」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噴了,沒想到,寧陌寒混了這麼多年,竟然混了一個太監的稱呼。
「噗!」
「噗!」
「噗!」三個人同時噴了,無一例外!
頌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本性,乖乖巧巧的坐好,特淑女的那一種,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開口的時候連聲音放得輕輕的:「你們談,我吃東西。」
然後塞了一個餅乾在嘴巴里,卻因為動作太猛,生生的又把自己給咽著了。
時初撫額,這丫頭生活能力這麼差,沒了寧陌寒,她這幾個月怎麼活下來的啊!
好在有厲晟堯在,他總算沒有讓大家的關注點放在寧頌笙身上,給寧頌笙倒了一杯涼白開之後,然後目光落在時初身上,修長的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沙發上,直截了當的開口,:「關於今天這件事情,你們幾個怎麼看?」
「時初,你的意思呢?」還是寧頌笙嘴快,她把餅乾咽下去之後,趕緊搶答。
雖然已經用最快的力度處理了這件事情,可是,有些消息還是在網路上蔓延開來,這是一個媒體的時代,什麼事情根本隱藏不了。
這件事情既然見了新聞,自然得想辦法把事情處理乾淨。
陸航絕不允許存在這麼一個污點,尤其是時初才剛剛接手陸航國際不久,如果讓四九城那邊知道了這件事情,肯定又是掀起了一場風雨。
可是,會不會是那邊人所為?
想到這裡,寧頌笙的心又沉了沉,現在陸朝衍昏迷不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如果是時初一個人苦苦支撐,又怎麼抵得住陸家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
時初並沒有喝茶,也沒有吃任何東西,今天一整天還沒有吃什麼東西,胃裡面空空的,可是心裏面脹脹的,有些情緒像是絲網一般將她整個人緊緊纏住。
甚至,無法用力呼吸,她揉了一下脹痛的太陽穴:「我不知道是誰在背後陷害我。」有些人,不想懷疑,也怕自己懷疑,會踏入別人的陷阱。
心裡有一些頭緒,卻亂得很,她不知道是誰在背後設局。
可是又不想承認,她在自欺欺人,其實時初也明白,一件事情發生,看得利最大的是誰,這件事情就會有一些頭緒。
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她被迫請辭,那麼得利的是誰,不言而喻。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看著時初的樣子,厲晟堯突然問了一句,一雙黑眸緊緊的鎖著時初精緻的小臉,大概是因為上午的事情,她的小臉始終有些蒼白。
時初被他的目光看的無所遁形:「厲晟堯,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時初,按你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你覺得第一個懷疑的對象應該是誰?」他像是用一把尖刀,故意戳開她心底那些血淋淋的真相。
時初大吸了一口氣,還想負隅頑抗:「我不知道!」
「時初,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想包庇誰,這一次沒有出事,下一次,如果出事了呢!你怎麼辦,你還要不要管陸朝衍了!」厲晟堯是絕對不會放任時初身邊有任何危險,今天的事情已經讓他足夠警醒,如果再有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面對。
今天是他去的及時,可是下一次呢,他如果不在,她一個人,該怎麼辦?
時初想,厲晟堯溫柔起來最致命,可是殘忍起來的時候,她幾乎抵擋不住他的殘忍,他想剝落她心底的偽裝,想不著痕迹的把所有的真相挖出來。
哪怕殘忍,讓她痛不欲生,他也會親手挖出來。
偏偏寧頌笙也唯恐天下不亂的開口,她的想法比較簡單,如果有懷疑的對象,那麼說出來會比較好,至少,下次有個防備,不至於被動挨打。
「時初,有什麼懷疑你直接告訴大家,我們有苦同享,有難同當,再說,你不是說了要為你哥哥守住陸航國際,可是你如果出了事,誰來替他守住這一片江山!」陸朝衍的事情一直是時初心底的一味苦藥,她藏於心上,誰也不說。
哪怕她信任如寧頌笙,也不曾告訴過陸朝衍在哪兒,這個世界上,只有陸寶,秦鄴城,還有她,三個人知道陸朝衍的下落。
陸家人一直拿這件事情要挾她,說如果證明是她當初劫走了陸朝衍,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所以上次,哪怕陸吾心過來,時初也沒有帶他去找哥哥。
哥哥是她心中最軟的一根肋骨,她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可是那些苦,那些難過,那些重擔,全部被她一個人吞進了肚腹里,誰也不曾讓他們知道。
有時候,真的太想哥哥了,時初一個人躲在房間里輕輕的哭,小聲的,壓抑的哭,不敢讓陸寶知道了,怕他擔心。
時初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眼神終於晃了晃,像是抖出了一些光,偏偏厲晟堯的目光一瞬不瞬的鎖住她,讓她想逃避都難,他在強迫她面對有些事實。
她沉甸甸的吐了一口氣:「陸瑾安,海城金家,陸靜臨,還有陸家大房的人,畢竟如果我倒了,對陸家大房,和二房都有好處,以及安城的一些競標對手,但是他們沒那個實力跟我抗衡,除了——」
她的目光落在厲晟堯身上,當初跟陸航一起競標的,還有厲晟堯名下的厲氏財團,男人目光一黑,幾乎想掐死陸時初了。
這個女人還敢懷疑他,有膽量,他冷冷的勾了勾唇,開口:「如果我真想要度假村那塊地,你以為當初,我會讓周揚負責這件事情。」
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後,時初一愣,厲晟堯說他不在乎這塊地,可是當初——
反倒是寧頌笙突然笑嘻嘻的接了話,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厲老大,你如果不要那塊地,那你為什麼當初要參與競標啊?」
厲晟堯臉色一黑,恨不得把這個死丫頭打包扔在飛機上,送回四九城,小時候覺得還挺討喜的,長大了之後,越來越不可愛了。
「這是我個人的隱事,我不方便透露,總之,度假村那塊地,我沒有興趣。」他沒有情緒的說了一句,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根本沒有把那個上百億的工程放在眼裡。
寧頌笙意味深長的噢了一聲,倒是時初目光一直落在厲晟堯身上,有一瞬間的沉默,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倒是陸寶第一次開了口:「那剩下來的就是慕氏了。」
慕氏一直是一個特別低調神秘的家族,尤其是慕家早些前一直定居在國外,也是最近才舉家遷回安城,但是依舊低調神秘。
可是無論慕家如何低調,不可否認,它幾乎是安城最傳奇的一個存在。
而且,慕氏如今的主事人是慕慎西,時初的追求者,如果說,這件事情跟他有什麼關聯的話,那可能是本年度最大的一個笑話了。
慕慎西喜歡時初,想泡時初那幾乎是安城人人皆之的一個大新聞,街頭巷尾都在討論著這個事情,甚至還有人押了賭注,看看慕慎西到底能不能睡到時初。
所以,一聽到他的名字,時初想也不想的否決了:「不可能是他!」
「呵,如果是他呢,你怎麼樣?」厲晟堯本來不打算插嘴,聽到這句話又忍不住刺了一句,聲音一下子涼了好幾個溫度。
時初這才反應過來,這位祖宗,簡直是把慕慎西當了剋星,可是有必要嗎,如果慕慎西真的對她圖謀不軌的話,指不定早就把她給睡了。
她悄無聲息的擦了擦汗,趕緊給寧頌笙遞了一個眼角求救,寧頌笙懶得搭理時初,裝作沒看到,不得已,最後時初只能接話:「如果是他的話,我會公事公辦!」
這個答案讓厲晟堯並不是很滿意,漂亮幽深的黑瞳帶了一絲疏離淡漠的光,像是鍍了一層涼悠悠的玉石一般,又沉又亮,他開口,把大家的目光拉到案情上。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這件事情,一定要追究到誰,無論是誰,絕對不能放過!」厲晟堯真的下定了決心徹查此事,他望了時初一眼,伸手在茶几上輕輕一點:「那你覺得,這幾個懷疑人之中,誰的嫌棄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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