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因為她?
因為她?
時初不知道別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會怎麼想,可是她的心,莫名的疼了。
對於一個特種兵來說,不能拿槍,等待他的將是退伍的命運。
可是三年前的事情,怎麼可能是因為她?
唇抖了抖,竭力作出平靜的樣子,可是她的眼神終歸是出賣了她:「蘇寒,這不可能。」三年前她都沒有見過厲晟堯,不要隨便把事情算在她頭上。
蘇寒看著時初努力裝作鎮定的樣子,也不在乎她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欲.望,嘆息一聲,再度開口:「你不信就算了。」
「四小姐,你不知道這些年,厲總為你做了什麼,我不指望你能明白厲總的心,可是,我希望你能對厲總好一點。」哪怕一點,那個人大概就滿足了。
「三年前他胳膊受了傷,落下了毛病,醫生說過要他好好休養,可是這段時間,他的舊傷複發了好幾次,都是因為你……」
時初很想繼續沒心沒肺的笑下去,可是她做不到,她緊緊的掐著自己的胳膊,怕因為他自己的情緒出現極大的波動,而蘇寒的話,像是那種綿密的繡花針,她豎了厚重的屏障,他總能找到縫隙,不動聲色的往她心裡扎。
「你攀岩出事昏迷幾天不醒,厲總同樣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天,你去處理u盤丟失的事情,厲總為了你挨了一棍。」時初聽到這些話,腦子裡嗡嗡作響,所有的事情在她眼前歷歷在目,似乎刻在眼底一樣。
蘇寒繼續用悲天憫人的語調蠱惑著她:「他這幾天本來該住院休息,可是因為陸三少的事情,他從來沒有休息過,每天晚上你睡著之後,他才來我這裡,讓我幫他上藥……」
「夠了,不要再說了!」時初聽不下去了,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她深吸了一口氣,闔上雙目,壓抑住心底亂跳的情緒,聲音努力拉的沒有什麼波動:「我不會相信的。」
說完這句話,她感覺呼吸彷彿被人扼制住一樣,又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眸色里依舊如同封印了一樣,無波無動:「蘇寒,我現在必須去醫院!」
蘇寒似乎有些不能相信時初聽了這些話會無動於衷,心底突然升出一種悲天無力的絕望,他後退一步,目光有些浮動:「四小姐,你真的不關心厲總了嗎?」
「他身邊有那麼多人關心,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又能怎麼樣。」她強迫自己說完這句話,然後越過蘇寒離開,可是剛走沒幾步,就看到了厲晟堯。
氣氛在那一瞬間,彷彿如同遊絲一般抽離開來,男人平靜的目光彷彿沒有任何波動,可是那平靜的目光下,似乎早已經掀起了傾天大浪。
時初覺得自己的心緊了緊,又猛地一痛,突然出現一種說不出的慌亂,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方才的話,他聽到了多少?
手指甲不由自主的扣入肉中,她手上的傷一直沒有復原,這會兒輕輕一掐,就連皮帶肉的痛,她張了張嘴,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層棉花,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男人徐徐緩緩的朝她走了過來,墨玉色的眸子里沒有任何的情緒,平靜,一望無際的平靜,在那雙眼睛里沉澱,他開口,語氣微涼如霜:「這麼急匆匆的,要出去?」
時初穩了穩心底兵荒馬亂的情緒,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有點事,需要出去一下。」
他似乎恍然大悟的應了一聲,然後漠漠的越過她,準備回房,時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男人身上是一件黑色的襯衣,顯得整個人的線條有幾分冷硬疏離,看到女人的動作,他微微揚了揚眉,似乎詢問的意思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時初心裡彷彿跟打鼓一樣,那些平素跟男人逢場作戲的姿態全部拋之腦後,她做了一個最生澀的選擇:「你的胳膊,怎麼樣了?」
短短的八個字,卻彷彿用盡了她一生的力氣一樣,厲晟堯削落的唇詭異的掀了掀,明明柔軟萬般,卻偏偏有凌利傷人的弧度:「時小姐,你放心,哪怕你不用刻意討好我,只要你陪我尚了床,我答應的事情也會替你做到。」
萬箭鑽心是什麼滋味,沒有人比時初明白。
她抬起頭,漂亮的鳳眼裡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她望著厲晟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聽到他這般殘忍的話,她的聲音隱隱約約有幾分顫抖:「厲晟堯,你這麼以為?」
後面的話像是卡在了喉嚨里,無論怎麼用力也沒有辦法順利的說出來。
他已經漫不經心的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抬起修長的手指彈了彈袖口不存在的灰塵,姿態端的冷漠高貴,清冷疏離:「難道不是嗎,還是說時小姐忘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蘇寒早已經拉著保鏢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
時初彷彿一下子被凍在了原地,她以前不知道心凍如冰是什麼感受,這會兒好好體會了其中滋味,蒼白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你放心,我不會忘的,不過,雖然我們是這種關係,我關心一下主顧也是應該的。」
說著,她已經拽住了他的胳膊。
而厲晟堯眉眼之中閃過一絲不耐煩,黑如珠玉的眸色中跳出一絲不快:「時初,你做什麼?」
「看看你的胳膊。」她懶洋洋的回答了一句。
說話之間已經把他胳膊上的衣袖卷了起來,上面的舊傷果然沒有康復,還貼了紗布,時初想到蘇寒說過的話,一時之間如鯁在喉。
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疼嗎?」
「疼不疼是我自己的事情,跟時小姐有什麼關係。」厲晟堯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時初卻彷彿沒有聽到似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厲晟堯,你非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那時小姐教教我,該怎麼跟你說話。」
「晟堯。」她似乎累極了,眉眼之中閃過一抹極為疲憊的神色,鳳眼裡平素流淌著美麗女妖嬈的光,這會兒全部化成了無奈:「你非要這麼跟我夾槍帶棒的說話嗎?」
他沒說話,卻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將袖口放了下來,那動作從始至終優雅有餘。
時初想他一定是聽到了她方才的話,可是覆水難收,多說無益,眼神空曠的閃了閃,她的眉眼裡透著一股子罕見的無奈之色,似乎對這個男人沒有一點兒辦法。
時初在安城時從來沒有搞不定的男人,多少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兒在她面前都乖巧的跟一隻貓一樣,就如劉公子,平時也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上次時初讓他果奔,他最後還是果了。
畢竟,他不想嘗嘗得罪時初的真正下場,如果她真的想對付一個人,辦法多的是,而且還讓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更何況,她人脈廣,資源多,很少人不會不給她面子。
厲晟堯久久的沒說話,男人冰冷高貴的神色之中似乎閃過了一抹無奈,可最終還是化成了虛無:「還有事嗎,如果沒了,不要再這裡浪費我的時間了。」
時初本來是自尊心很高的女孩兒,尤其是在厲晟堯面前,自己說了一番軟話,他一點都不無動於衷,甚至臉上還流露著一股子隱隱的不耐。
她哪怕再想說,一肚子話也全部都咽了回去,攤了攤手,道:「沒了。」
厲晟堯抬步進了房間,在裡面呆了有一分鐘的時候,拿著一個文件袋出來,時初望著他從書房裡走出來,突然上前一步,攔住了他的去路。
「我等會兒想去醫院。」
「那你去吧。」他好說話的很。
可越是這樣,時初心裡越不安,神色認真的研究著他的眉眼,他眉眼裡還是平素見慣了的清厲沉穩,並沒有多餘的神色,舔了舔嘴角,問:「你剛剛是不是都聽到了?」
手機卻適時的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簡單的說了一句:「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之後,他揚了揚手中的手機:「有什麼事情,晚上等我回來再說吧。」
蘇寒正在門口,看著厲晟堯從房間里出來,趕緊喊了一聲:「厲總。」
兩個沒有發脾氣,沒有爭吵,甚至沉默的有幾分詭異,讓見慣了兩人針鋒相對,冷眉怒眼的時候都覺得怪意外的。
「下次再亂說話,我封了你的嘴。」厲晟堯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話,然後越過她離開,而時初從房間里聽到這句話,苦澀一笑,彷彿這幾天的一切全化成了徒勞。
她跟厲晟堯的關係又回到了冰點,甚至比以前更僵,有時候兩人吵吵鬧鬧,也比這種情況更好一點。
不過她沒有多少時間悲秋傷春,因為陸寶的電話又追了過來,時初按了按隱隱作痛的眉骨,覺得今天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
「我馬上過來。」時初說,掛了電話之後,她望了蘇寒一眼:「你還要攔我嗎?」
時初到了醫院的時候,金家來鬧事的人已經被擺平了,陸朝衍重新換了一個病房,而陸恩慈和陸瑾安因為擔心還有這種事情發生,堅持要給陸朝衍轉院。
時初當然不同意,雙方大吵一架,最終不歡而散。
「寶兒,到底是怎麼回事?」金家怎麼那麼快知道哥哥住在哪裡,還帶人前來鬧事,時初以為陸家的隱匿功夫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沒想到,這麼快被發現了。
醫院外面的花園裡,樹影重重,陸寶白白嫩嫩的小臉浮出一抹猶豫之色,最後想了想,還是認真的開口說道:「我剛剛聽金家人那邊說,好象是有人告密,說了三少所在的病房。」
告密這兩個字讓時初漂亮的眉心深深的蹙了蹙,女人長得本來就漂亮,眼睛里的光冷寂下來的時候,有一種出塵的味道。
她感覺自己眼前一黑,揉了揉隱隱發疼的太陽穴,實在想不明白有誰告的密,好一會兒,她才偏過頭看著陸寶的臉:「誰告的密?」
「這個暫時還不清楚,不過三爺那邊對您遲遲不讓帶走三少的事情一直意見很大,二爺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說到這裡,陸寶頓了頓,沒敢說下去。
時初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意思,雖然陸恩慈的態度沒有陸瑾安那麼決絕,但是對他同樣想把陸朝衍儘快帶回四九城,以防再有什麼不測。
眼睛里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開了一道裂痕,時初覺得心口有些疼,無聲的勾了勾唇,特別沒有情緒的那一種,漂亮的瞳仁里彷彿在那一瞬間沒有焦距一樣:「行了,我知道了,你先慢慢查著,看看是誰告的密,至於他們說的今天下午要把人帶走的事情……」
她突然湊近了陸寶幾分,勾著寶兒的肩不緊不慢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陸寶驚恐的瞪大眼睛,因為女人離得極近,他能聞到女人身上跳動的香氣,訥訥道:「時總,這不太好吧。」
時初捏了捏他的耳朵:「有什麼不好的。」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用力的咳嗽,時初沒等到陸寶的反應,不由自主的又捏了捏他的小臉,還別說,這小臉怪嫩的,怪不得金苑這麼多姑娘喜歡他。
「寶兒,你不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嗎?」時初根本沒注意到情況有變,還特別親密的問了一句,她一向跟寶兒隨心所欲慣了。
寶兒跟了她六年,幾乎是一個老媽子一樣的存在,無論大事小事,全由寶兒搞定。
對時初來說,這就是一個又乖又軟又萌的小地弟,可推倒,可調戲,還能讓他偶爾給自己賣個萌。
「時小姐——」蘇寒終於崩不住了,提醒了一句,他覺得如果他再不說話,都沒有勇氣去看厲總那張陰雲密布的臉了。
時初終於反應是有人在叫她,一回頭就看到厲晟堯那張不動聲色的臉,還有一旁一臉苦哈哈的蘇寒,疑惑的蹙了蹙眉,他們怎麼在這裡?
不知道為什麼,時初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她的手指還捏在寶兒的臉上,勾肩搭背,樣子不能再親密,厲晟堯這是吃醋了?一想到這種可能,時初嘴角突然詭異的勾了勾:「厲總,真巧啊,沒想到在醫院能碰到你。」
厲晟堯了陰沉著一張臉,他本來就臉色偏冷硬剛毅那一種,這會兒每一個線條都崩得緊緊的,他聲音沉甸甸的;「我們走吧,蘇寒。」
說著,轉身就走。
他想自己真是犯賤,明明已經離開了酒店,也決定不再搭理她,可是聽到蘇寒打電話過來說陸朝衍這邊情況很危險,金家的人帶了一幫人過來鬧事,他顧不得跟祈墨正在談事情,把人扔下就走,生怕她傷到碰到了,結果她倒好,跟陸寶兒勾肩搭背,形態親密。
她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自己真是又自作多情了,厲晟堯啊厲晟堯,你平時的沉著冷靜都去哪兒了。
「厲晟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厲晟堯突然調頭就走,時初趕緊鬆開了陸寶,踩著高跟鞋追過去,那個混蛋人高腿長,不過一分鐘功夫,人就不見了。
時初跑得快又著急,高跟鞋不小心卡在下水道的縫隙里,她又氣又急,小臉漲得紅紅的,嘴裡還在不停的嘟囔:「厲晟堯,你混蛋!」
鞋子無論怎麼樣都拔不出來,時初氣得忍不住罵了一句。
「你罵誰呢。」突然一道沉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厲晟堯不知道何時折了回來,人就站在前方的兩三米處,陽光融在他身上,像是給男人披了一道金光熠熠的剪影。
男人墨色的瞳仁平靜無波,像是水邊吹不起一絲的漣漪,他靜靜的看著時初,目光沉靜莫名,卻有一種讓人心跳如鼓的感覺。
時初看著去而復返的男人,突然沒了好氣:「不是走了嗎,為什麼還回來!」
「那我走了。」厲晟堯扭頭就要走。
時初急了,氣急敗破的回了一句:「厲晟堯,你如果敢走,就別回來了!」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彷彿聽到隱隱約約的風動,葉片在枝頭沙沙作響,似乎有風在輕輕的吹拂。
他真的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時初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直到沉到了谷底,腳踝突然被人一把握住,她一怔,睜開了眼睛,卻看到厲晟堯仿似從天而降。
他蹲在她身邊,大手溫熱的覆在她皮膚上,時初只覺得被男人摸到的地方似乎起了一層漫天的大火,彷彿那天晚上的感覺接踵而來。
她對他,從來沒有什麼抵抗力,她一直都知道。
對於時初來說分外困難的事情,卻對於厲晟堯來說似乎變得特別簡單,他一手扶住她,讓她站穩,另一隻手不知道怎麼微微一用力,時初的高跟鞋完美無缺的被拿了出來。
鞋子重新回到腳上,時初才鬆了一口氣,感覺手心裡方才冒了一層汗,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他道謝,轉而問了一句:「厲晟堯,你怎麼又回來了?」
厲晟堯站起身,哪怕時初穿了9cm的恨天高,個頭也只到他的下巴,男人的目光里沒有什麼情緒可言:「我如果不回來,你是不是準備在這裡蹲一輩子?」
「哪有,我會叫寶兒過來的。」時初想也沒想的開口。
男人的臉色一瞬間冷了下來,那雙黑如美玉的瞳仁里似乎閃動著什麼樣的光,他伸手撥開時初的手,扭頭就走,時初慌慌張張的拽住了他的衣袖:「厲晟堯,你要走嗎?」
「我還有事。」他的聲音很平淡,沒什麼起伏。
可是時初分明覺得他好象是生氣了,可是她又不知道他在氣什麼,眉尖微微蹙了蹙,軟軟的眉毛勾出美麗的光芒,懶洋洋的說了一句:「那行,你走吧!」
那語氣里一點兒留戀的感覺都沒有,說完,她先轉了身,掉頭離開。
女人走得很慢,高跟鞋踩在她腳下,搖曳生輝,明明走在普通的小路上,卻硬生生的被她走出了星光大道的趕腳,厲晟堯突然一把拽住了她。
時初一個沒有防備,人已經被他拽在了懷裡,眼底勾了一絲軟軟的笑意:「怎麼了,厲少,又不走了?」
她眼底閃著光,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樣,厲晟堯也懶得跟她計較:「事情都解決好了?」
「厲總準備帶我去吃飯?」她不答反問。
「嗯,吃飯。」他點了點頭,眸色不善,但是卻溫軟了很多。
時初笑的更加的乖巧,紅唇勾著幾分春風微瀾的弧度,笑意開在眼尾,將那一雙鳳眸更是鋪了萬千星輝,勾著厲晟堯的胳膊離開。
兩人都沒有看到,不遠處站了一個女人,從始至終都看著這一幕,等那兩人離開,她全身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厲晟堯,這就是你費盡心思把我送回四九城的目的?
時初嘴刁,不想吃海城菜,偏生要吃粵菜,找了半天蘇寒才找到一家比較正宗,口碑又比較不錯的粵菜,吃飯的時候,時初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寶兒是我弟弟。
厲晟堯的臉色才緩和了很多,但還是不緊不慢的吃著飯,一頓飯吃完,厲晟堯有事先離開了,而時初又重新回到了醫院,沒想到,卻在醫院裡碰到了陸靜臨。
對於陸靜臨,時初向來沒有好臉色,眉目一蹙,聲音冷了下來:「你怎麼來了?」
「三哥出事,我做妹妹的當然要來,倒是你,當年不是被陸家逐出家門了,怎麼還有臉過出現?」時初不客氣,陸靜臨同樣不會相讓。
此話一出,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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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