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一跪一叩皆為你
「好吧,我算是怕了你們啦,」蘇老輕嘆了口氣,看著跪在眼前不為所動的三人,「你們先起來,我再說。」
三個人急忙站起來,為了不打擾安睡的蕭兮月,一行人走出了房間。君墨染等人請蘇老去客廳談。
蘇老看著他們三個恭敬至極的模樣,不由想起剛剛來的時候,被納蘭宸軒拎上來的場景,不由無語,差別待遇啊。
「蘇老,救我妹妹的法子到底是什麼?」一進會議室,納蘭宸軒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蘇老再次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確定這個法子是否可行。」
「不管可不可行,我都要試試。」君墨染的眸子含著堅定。
「哎,現在小姑娘的癥狀,估計只有一個人能救了,但是我不確定他是否會出手,我也不確定他現在身處何方。」
「蘇老,您就別繞彎子了,請您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安然急切得開口。
「你們可聽過弘慧大師,他的針灸之術天下無雙,我的針灸就是他傳授給我的。」
蘇老的話音一落,君墨染和納蘭宸軒一臉的茫然,顯然他們不知道這個人。
反而是安然蹙了蹙眉,這個法號甚是熟悉。她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道光,驚喜地叫道,對著蘇老,「蘇老,是不是靈隱寺的弘慧大師?」
「對對,就是他,納蘭少夫人可見過我師父?」
「見過,上次我和月月去拜佛,恰好碰到弘慧大師為我們解簽。」安然對著君墨染和納蘭宸軒解釋道。
蘇老的臉上露出一絲的詫異,隨即捋了捋花白的鬍子,「少夫人和蕭小姐可真是好運氣,我師父已經好多年為人解簽了,既然你們有如此好運,我想小姑娘的命應該可以保住了。」
幾個人因為蘇老的話,鬆了一口氣,徘徊在自己頭頂的烏雲散去了幾分。
「我立馬去請弘慧大師。」納蘭宸軒急忙向外走去。
「等一下,」君墨染喊住了他,「你在這等著寶寶醒來,我去請。」
他打了個電話給喬西,讓他來接。沒過一會兒,車就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去寺廟的路極為遠,即便車的性能再好,還是行駛了兩個多小時。
幸好兩個人都是習武之人,百來個台階,不過二十分鐘,便已站在寺廟門口。
寺廟的朱門緊閉,門前的百年大樹上掛著條條紅布,紅布上寫著信男信女的祈禱。微風吹來,紅色的布條隨風搖曳。
喬西上前一步,拍著寺廟的門,「請問,有人在嗎?麻煩開個門。」拍了數次,喊了數聲,才有人姍姍開門。
一個小沙彌走出門,對著君墨染和喬西捻了個佛禮,「兩位施主,祖師叔吩咐了,若是心中有所求,請到山下以一跪一叩之禮行至門前。」
「哎,你們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喬西一聽,這要求實在是太過分了,沖著小沙彌喊道,「把你們的弘慧大師請出來,我們有事人命關天啊。」一般人上山都是車行到山腰處,然後再爬台階到山門口。
小沙彌面色不改,再次行了個禮,「祖師叔早已知曉今日施主要上山,特關了寺門等施主。」
雖然喬西很驚嘆這個未曾謀面的弘慧大師能夠算出他們的來意,但還是心中有些疙瘩。在他的心中,君墨染就是神,就是天,怎麼可以隨意跪拜。
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君墨染輕輕拉扯住。君墨染行了個禮,「我明白了。」
他轉身走下山,而喬西也快步跟上去。
一個小時后,兩個人已經位於山下。春日的陽光已經有些毒辣了,此時陽光正對頭頂,熱得有些心煩。
而那個俊美的人此時額頭上有些細汗了,然而他的神情依舊淡然,微微仰頭看向山路,紫色的眸子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眸中琉璃光耀。
「主子,您該不會——」
喬西的話還未落下,而那抹挺拔的身軀重重得跪下,激起小片的塵埃。
「主子,」他驚叫了一聲,看著他心目中的神低下高貴的身體,雙掌合攏,以最虔誠的姿態俯下他的頭顱,重重得叩在地上。
願我的妻子一世無憂安康。
「主子,您不能跪,這山路那麼長,您要是這樣跪下去,根本吃不消,」喬西急忙伸出去扶,「我不相信世界上沒有人能救少夫人,我們另想辦法。」
君墨染一掌推開了他,那雙紫眸微微閃爍,向來冷俊的他對著他的兄弟用了最溫和的語氣,「喬西,只要我一絲的希望,我都要想辦法得到。我不能讓她死,她死了,我的心也會死。你別管我,你先去車上等我。」
喬西的心湖盪開一層層的漣漪,難道這就是愛嗎?他的眸子閃過一絲的迷茫。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眼角不覺間滑下一滴淚。
「不,我陪著你。」
那抹身影一跪一叩得姿態一步步向前行,額頭一點點變成青黑色,膝蓋之處的布料一點點磨破。毒辣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每一步的前行彷彿都是老天給他的懲罰。
「咳,咳咳。」他的身子猛地一軟,往下滑落了幾步,喬西急忙攙扶住他。
「主子不要跪了。」他看著君墨染的樣子,剛強的男人也忍不住落淚了。現在的君墨染哪還有俊美非凡的模樣,額頭處青黑色一片,點點的血跡流出來,還粘連著小石子,他的嘴唇發白,臉色蒼白至極,而他的膝蓋處的布料早就磨破了,一路上已經有不少的血跡遺留下來了。
「走開。」他伸手推開喬西。
「主子,不要跪了,你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喬西的神情激動,用儘力氣想要去扶君墨染起來,卻遭到他的拒絕。
君墨染的眸子一冷,凝視著喬西,「我的命令,你也不聽了嗎?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喬西的手一點點鬆開了力氣。
「滋滋,」口袋裡的手機傳來震動聲,喬西急忙接起,「喬西,我打墨墨的手機,他沒有接,你能讓他接個電話嗎?」
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甚是好聽,猶如一道清風吹散了空氣中的悶熱。
君墨染拿過手機,清了清嗓子,卻乾澀得幾乎沙啞,「乖寶寶,你醒啦?」
「嗯,墨墨,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了。」女孩的聲音帶著一絲女兒家的嬌羞。
男人的眸子浮現出一絲柔和,「乖,我很快就回來的。」
他剛要掛電話,喬西顧不上主僕之禮,一手搶過他的手機,沖著電話那頭的人吼道,「少夫人,你快來,主子——」
手機被跪在地上的男人一把摔了出去,掉下了險峻的山崖。
「滾。」他的紫眸陰沉得瞪著喬西,喉嚨里冒出一個字,陰寒的氣息撲面而來。
喬西立即跪在地上,悶聲不語,倔強得看著他。
君墨染瞥了他一眼,面朝寺廟,繼續一跪一叩。太陽一點點落下去,餘輝的光照灑在他俊朗的面容上,猶如渡上了一層金光。
終於,就在夕陽沉寂之時,他終於爬上了山,跪在寺廟門口。他笑了,那張清冷的面容露出了一抹溫暖的笑意,額頭的血緩緩流進他的眸子,俊美的臉龐此時看起來有些恐怖。
他跪在地上,敲了敲朱門。
這一次,寺廟的人很快就開了。
「痴兒,痴兒啊。」蒼老的聲音輕嘆。
君墨染仰起頭,微微看向出聲的人,嘴角微微勾起,「求你······救她。」他的眸子緩緩合上,高大的身軀向後倒去。
紅黃色的袈裟披在老者的身上,那張臉看上去慈眉善目,最後一絲余陽落在他蒼老的面容上,彷彿是最慈悲的佛。
他輕嘆了聲,喚來沙彌,帶他去廂房。
夜色涼水。
小小的手脫下他的衣服,眼淚啪嗒得滴落在男人俊美的臉上,她急忙替他擦拭掉,繼續取了消毒藥水、藥膏依次給他塗抹在傷口處。
處理完這一切,她替他捻好被子,動作輕柔得退出房外,轉了個方向,向另一側的廂房走去。
「施主,請進。」就在她舉棋不定,在屋外徘徊的時候,屋內傳來慈祥的聲音。
蕭兮月微微一愣,隨即推門進去。
弘慧停止了轉動佛珠,將它套在自己的手腕處,睜開眸子,娓娓看向她,「還是等到這一天了。」他指了指小桌上的棋盤,「蕭施主,可否陪老衲下一局?」
蕭兮月點點頭,兩個人在棋桌前入座。
蕭兮月執黑棋,黑先白后,於西南角落下一字。
而弘慧大師手持白子,按故舊班落於棋盤中央。
兩個人無話,燈火燈明之下,你來我往,各自佔了一半棋盤,形成天下大勢。
黑白子琪各佔一方,風起雲湧,你爭我奪,終究到了最後一棋定了勝負。一切,歸於平靜。
「我輸了,」蕭兮月放下了指尖的黑棋。
弘慧大師卻笑了,「不,你贏了。」
蕭兮月的眸子閃過一絲驚愕,不明其意。
弘慧執棋,淡定得放入棋盤中的一處,「請看。」
她定眼一看,整個棋局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黑棋竟以黑龍擺尾之勢直吞白子。
白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