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192章 丞相黎墨
芍藥一覺醒來發現黎墨還在床上便好奇的問:「你今天不去上朝?」想想今天又不是休沐的日子,而且黎墨這傢伙,除了休沐之外一年是風雨無阻的去上朝,就連生病的也不落下,今天竟然這麼老神在在的在床上睡覺。
黎墨眉頭動了動翻過身來將芍藥撈進懷裡蹭了蹭她的頭頂說:「身體不適,已經向聖上告假了。」
聽到黎墨這說,芍藥更加的驚奇了,她從黎墨的懷裡抬起頭來驚奇的說:「你竟然說身體不適告假?你以前得了風寒也沒見你告過假啊。」說完之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事一樣臉色一變抓著黎墨的手臂擔心的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不是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黎墨絕對不會這麼消極怠工的。
聽到芍藥這麼問,黎墨揚起一抹笑容摸了摸她的臉蛋說:「我在家陪著你不好嗎?怎麼還這麼多的擔心?」
黎墨確實這般雲淡風輕,芍藥越是擔心,這太不像黎墨的風格了。
「夫人。」黎墨用額頭輕輕的蹭了蹭芍藥的額頭溫柔的問:「在凡間,有沒有你特別想要去的地方?就是哪種一眼看見就想要長久居住下去的地方?」
「為什麼要這麼問?」芍藥疑惑的問道。
「我不會做一輩子的官,等十幾二十年之後我會選擇辭官,到時候咱們就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蓋上一座小院。用我餘下的生命在好好的陪著你。」黎墨幽幽的說道。
芍藥仔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昔日那個靦腆的書獃子早已變了,十多年官場的磨鍊,讓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變得捉摸不透。她抬手輕輕的撫摸著黎墨的臉龐,那眼角的細紋讓她赫然想起眼前這個男人已過而立之年。尋常人這個年紀孩子怕快要娶妻生子了吧,可是這個男人因為一直遷就著自己,連屬於自己的子嗣都沒有。
芍藥將臉埋在黎墨的懷裡輕輕的說:「不管你以後做什麼的選擇,我都會支持你的。權傾朝野也好,閑雲野鶴也罷,只要陪著我身邊的人是你,我便無憾了。」芍藥現在完全不敢去想,等黎墨百年之後自己該怎麼辦?人的壽命是短暫的,數十載對於芍藥來說就如白駒過隙轉眼即逝。這個給自己溫暖的男人終究會離自己而去,她真的不敢去想,等那天真的到了,她該怎麼辦?回到魔界繼續做她的掌旗使?還是帶著對他的回憶浪跡天涯?不,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若是那天真的到了,她會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與他一道離開這個人世,等下一個輪迴再續前緣。
「芍藥。」黎墨摸著芍藥那柔順的長發,他第一這般叫著芍藥的名字,曾經芍藥姑娘,然後夫人,他說:「若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著知道嗎?莫要想著放棄自己的生命隨我而去,你的路還很長。」他知道芍藥的心中是怎麼想的。
「黎墨。」芍藥離開黎墨的懷抱坐了起來,難過的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說這麼殘忍的話好嗎?」
黎墨拉著芍藥重新躺下笑著說:「能發生什麼事啊,只不過暢想未來的時候一下子想起了這個事罷了。」懷裡的女人是他此生的最愛,他要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護她無憂。
「等真到了那天再說,現在好好的不許提這個話題。」芍藥的眼眶紅了,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這種東西在她在那張靈魂契約上籤下字的時候,她便已經遺棄了,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總是能讓她哭泣。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黎墨拍著芍藥的後背安撫著芍藥那顆不安的心。如墨的眸子里有著濃濃的不安,他怕自己不能陪她走到最後,畢竟……
和芍藥在床上纏綿了好長時間,起來的時候發現今天府里格外的安靜,叫來管家問問才知道李墨菲和玄觴帶著珺瑤出去玩了。剛想讓人準備膳食的時候,皇上身邊的公公來了,說是想要見他。黎墨眸色暗了暗回屋換了官服便跟著那公公去了。
皇上此刻正在書房裡作畫,見到黎墨走了進來便放下手中的筆朝著黎墨走過去說:「黎卿,你來啦。」
「臣參見皇上!」黎墨想要行禮去被皇上一把拉住,皇上說:「黎卿無需多禮。」
「多謝皇上。」黎墨神情淡淡。
皇上盯著黎墨看了后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朕聽聞黎卿今日身體不適。需要不要讓太醫瞧瞧?」他的語氣中有著試探。
黎墨淡淡的說:「勞皇上挂念,微臣只是偶感風寒罷了。」
「黎卿,你莫要站著了,坐吧!」皇上在桌子邊坐下示意黎墨坐下。
「微臣站著便可。」
見黎墨這樣,皇上看著黎墨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問:「阿瑤真的不參與選秀?」
「臣以為上次臣說的很清楚了。」黎墨抬眸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與自己差不多的天子說:「阿瑤已與人有了婚約,所以不會進宮的,不知道皇上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聽到黎墨這麼說,皇上面露尷尬。
「若沒有什麼事的話,臣就告退了。」黎墨微微俯身準備離開。
見黎墨要走,皇上連忙站起來對著黎墨脫口而出:「皇叔!」一時間整個屋子裡安靜的可怕,黎墨轉身面露譏諷。
倉惶與無措爬上了這位天子的面龐,他張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以為你要叫我皇兄!」黎墨慢條斯理的說道。黎墨此話一說,皇上的神情變得格外的尷尬。
「你知道的.……我只是她養在身邊的.……並不是.……」並不是她生的。這解釋似乎有些蒼白。
黎墨坐了下來面帶微笑的看著皇上,那神情讓這位天子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皇上想了想說:「阿瑤現在也長大了,她總歸是天家的女兒,皇叔是不是該讓她認祖歸宗了?」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就不怕你父皇從墳里爬出來找你?」黎墨諷刺道。
皇上避重就輕的說:「十多年過去了,你也該讓太后見見皇嬸還有阿瑤……」
聽到皇上這麼說,黎墨突然間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隨即便是滿目的冷意,他說:「我從未覺得我的妻兒有見她的必要,還有珺瑤姓黎,若要認祖歸宗的話也是認的凌陽黎家的祖宗,和你們天家沒什麼關係。」
見皇上的面色有些蒼白,黎墨起身淡淡的說:「時候不早了,臣就不多叨擾了,近日臣的身體不適需要休假幾日,還望皇上海涵。」
「皇叔,母后真的很想見您,母後知道她對不起您……」皇上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黎墨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皇上,微臣希望您能夠謹言慎行,以後這種話就莫要多說了。」
「不過!」黎墨似乎很好奇的樣子:「我天天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轉悠,你就不害怕嗎?」
「我……」皇上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迷茫?害怕嗎?他怎麼會不害怕?這個位置是他父皇搶來的,就連他坐的都不安生,特別在殿試中看到這個早就被送出宮去的聖祖爺最小的兒子,也是聖祖爺最寵愛的小太子,他更不安生,即使他知道他入朝為官的原因。
「對了,你可以告訴那個女人,當她求我入朝為官輔佐你的時候,我與她最後一絲的母子情分也就沒了,而且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既然答應了她好好輔佐你,我便會忠於你,絕不會有不臣之心。待她百年之後,我便辭官歸隱,帶著妻兒離開。」黎墨說完便轉身不再去管皇上。他出門的那一刻,恨意在他的眸子中如墨水一般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回首看了看那養心殿三個大字,他問自己恨嗎?他怎麼會不恨?自古那把椅子就充滿了誘惑。一個小小的嬰兒被封為太子之後,就這樣遭到了他最大哥哥的嫉妒。最最荒唐的莫過於,聖祖爺的死竟然是聖祖爺最最寵愛的妃子與他的大兒子勾結導致的,駕崩的第二天,那個不孝子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抱著他父親的女人,不過說來若不是那個女人還有些良心提前將自己送去凌陽黎家,那又怎麼會有今日的黎墨?
他至今還記得十幾年前那個女人找到自己,他還傻傻的問:「母妃,您終於想起要將我接回去了嗎?」可是那個女人說了什麼?她說:「皇上剛剛登基,根基不穩,朝中重臣多有不服,母妃希望你能夠以黎家長子的身份去他的身邊輔佐他。」從那一刻開始,那最後的一絲母子情分也就沒了。
遠處的拐角處,站在一個婦人,那婦人便是太后,仔細這麼一看便會發現黎墨的相貌隨了這位太后。她看到黎墨的時候,直接揮開一旁宮女攙扶的手急急忙忙的朝著黎墨跑了過去。
黎墨站住腳步,平靜的看著眼前這位尊貴的女人。「慎兒.……」太后輕輕的叫道,雙眼緊緊的盯著黎墨,害怕黎墨消失。
慎兒?聽到這個稱呼,黎墨有一陣的恍惚,一直黎墨黎墨的叫著,他差點忘了自己的本名了,不過那個名字已經沒人敢去稱呼了吧?
「丞相黎墨,參見太后!」黎墨抱拳作揖。
「慎兒.……」太后小心翼翼的說:「能陪我走走嗎?」這是她的兒子啊,她的親生兒子啊,可是……那個男人的的話至今還在耳邊:「記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只能生我的孩子,那個老東西的兒子最好不要讓朕找到,朕一定會殺了他。」
從十六年前這個孩子官拜丞相的時候,她那種自豪感不言而喻,她就知道她的慎兒一定能做到的。十六年前她就想見他,可是不能。隨著年歲的增長,對這個孩子的思念越發的濃郁了,所以她忍不住了,先皇已經死了那麼多年,無所謂了,所有的事情都無所謂了。
「太后您認錯人了,微臣的名字叫做黎墨。還有,這是前朝,娘娘出現在這於理不符。」黎墨笑的溫婉,也笑的生疏。
太后一時間有些狼狽,她手無足惜的站在黎墨的面前,她扯扯嘴角,從一旁宮女的手中拿過一個精緻的包裹,她說:「這裡面是我給阿瑤的禮物.……」
「太後娘娘.……」黎墨看著她手中的東西笑著說:「我現在很好奇,您晚上睡覺不害怕嗎?不害怕我父皇半夜裡來找你嗎?」
太后的臉色蒼白了,她驚慌的看著黎墨。黎墨上前一步看著太后的眼睛繼續笑著問:「你說,你怎麼就下得了手?老頭子那麼大年紀好不容易找到了你這麼個真愛,寵你寵的差點把皇后的位置給你,雖然沒給,但是卻也封了你剛生下的兒子為太子,所以,你是真么下得了那個手的?嘖嘖!」黎墨似乎在感嘆一般:「想想,還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隨著黎墨的話,太后的身體在顫抖,她不是怕,她是被氣的,這種難堪的事情被自己親生兒子說了出來,怎麼能不生氣?她失控的朝著黎墨的臉甩了一巴掌,長長的指甲劃破了他的臉頰。殷紅的鮮血流了下來。
這一巴掌不僅僅讓太后自己愣住了,也讓黎墨也愣住了。黎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了看手掌心的血,心裡想的是,這一巴掌還真重啊,瞧瞧都流血了,回去不知道該怎麼和夫人解釋啊。
太后連忙用自己的帕子去捂那被自己的指甲撓出的傷口,心中的絕望在擴大,她知道這一巴掌,真的讓他們這對母子走遠了,再也回不到當初了。「慎兒,疼不疼啊?都是我的錯,你們還愣著這幹什麼?」太后沖著一旁宮女們吼道:「還不快去請太醫。」
黎墨慢條斯理的拿開太后的手淡淡的說:「微臣告退。」然後不管太后如何的哭喊慢悠悠的出宮。清秀的身影與身後那巍峨壯觀的深宮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