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法制還是法治？
「叮……」
琴聲悠揚而起，彷彿在這一瞬間化身秋天的精靈，其音裊裊，取萬物知春，和風淡盪之意。樂-文-
「咚……」
琴音半道而變，從熱愛萬物的平和中，生出一絲鋒銳。這種感覺就像一雞群裡面藏著一頭鶴。
琴音的變換轉圜恰到好處，圓潤無比沒有絲毫的晦澀之感。嬴斐心裡清楚，此番取凜然清潔，雪竹琳琅之音。
「陽春白雪！」
《陽春白雪》是春秋時期樂聖晉國的師曠所作。陽春、白雪後傳入楚國：在戰國時代成為楚國的藝術性較高，難度較大的歌曲。
微微點了點頭，嬴斐將目光從亭子里彈琴的那個身影上移開，將目光轉向了手中的竹簡。
《韓非子》
自從坐擁涼並二州，麾下能征善戰之將越來越多，嬴斐逐漸將心思從《孫子兵法》放在了《韓非子》上。
《韓非子》集慎到勢、申不害的術、商鞅的法於一體，主張君王應該用『法』、『術』、『勢』三者結合起來治理國家，此為法家之博採眾長之集大成者。
嬴斐心裡清楚，當年始皇帝就對韓非這個人，極其看重。同時也是以韓非的著作為理論支點，方才完成了一統六國。
「君無為，法無不為！」
嘴裡呢喃一聲，嬴斐眼中一亮，一抹精光閃爍而過，這是韓非子中的最高理論，認為法行而君不必憂；臣不必勞，民但而守法，上下無為而天下治。
以法家通道家，韓非不愧是師從荀子的一代大才！
而最讓嬴斐震驚的則是，韓非的理論，有一種後世法制的味道，越是研究《韓非子》越是感覺到了秦法的優越性。
……
「主公。」
史阿的聲音在內宅中響起，悠揚的琴音戛然而止，為之一熄。
「啪。」
放下手中的竹簡，嬴斐雙眸之中掠過一抹詫異，這個時候史阿到來，恐怕涼並二州發生了大事。
心裡念頭一轉，嬴斐抬起頭朝著門口，道：「進來。」
「諾。」
點頭應諾一聲，史阿伸手推門而入。走進房間，隨手將門合上，其靠近嬴斐，有五步之距時拱手，道。
「主公長史有言，考卷已經批閱完畢，其帶著前三名的考卷，與軍師二人已經到了書房。」
「嗯。」
點了點頭，嬴斐起身朝著史阿，道：「既然如此，本侯當速行。」
「諾。」
……
聲勢浩大的國考已經結束了，整整四天的考試圓滿落下了帷幕，只是七千多考生，依舊逗留在扶施，等待著放榜。
放榜！
這是一件大事，容不得有絲毫的馬虎，國考之事基本上都已經結束，只剩下了放榜，力求完美的嬴斐不願在此時出現瑕疵。
「主公。」
「嗯。」
點了點頭，嬴斐伸手指向座位，朝著郭嘉三個人，道：「三位先坐，本侯看一看這些人的考卷。」
「當年孔子收徒三千，有七十二個大賢，不知本侯號召的這七千人，到底有多少可用之士？」
聞言，主考官蔣琬嘴角掀起一抹笑意，朝著嬴斐，道：「這七千人層差不齊，雖然很少有顏路那般的大才，卻有不少可用之士。」
「此番放榜之後，涼並二州官員的窘迫，將會發生逆轉，至少也不會再拖主公的後腿。」
蔣琬心裡清楚，秦侯嬴斐之所以停下擴張的步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地方官員不足。
大軍能征善戰，打下來的地盤，根本就沒有地方官員接手治理。這是秦侯府最大的不足，只是蔣琬等人心有餘而力不足。
只要經過地方官員治理，百姓安居樂業，長久如此之後，才有一定的可能將之融入秦侯麾下。
地方官員，就是秦侯嬴斐的觸手，將天下百姓控制在手。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來接收，兼并天下就是一場暴動，這對於中原大地的破壞，是難以估量的。
「主公請。」
蔣琬將搬來的竹簡放在了嬴斐面前的桌面上，隨後退了下來，重新落座。
「嗯。」
點了點頭，嬴斐看著面前一堆竹簡，嘴角不由得崛起一抹苦笑。
這一刻，他才想起來，這是漢末而不是後世，此時紙的使用極少且代價甚高。這個時代，一般人都是用竹簡來書寫。
「周瑜、李寧、韓文，……」
對於周瑜能夠取得第一，嬴斐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周公瑾不僅用兵如神，更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全才。
「聖人苟可以強國，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禮……」
嬴斐沒有看周瑜其他方面的考卷，因為那沒有必要，一個人是全才，那是智商問題，然而在秦侯府，他們只需要一展其長便可。
觀看了周瑜與白落當初的驚天對決，嬴斐對於周瑜用兵的才華，自是不會有所質疑，正因為如此，看與不看皆是一樣。
「哈哈，這周瑜……」
周瑜對於法家的理解，僅止於表面，根本就沒有太過深入的研究。
放下周瑜的考卷，嬴斐將目光落在了下一份考卷上。其記得很清楚，李寧與韓文皆出自法家。
家學淵源，兩個人的傳承都不簡單。有心變法的嬴斐，自是對於這兩個人的考卷作為了重點。
「今之涼並，當以何強？」
看到這道題目，嬴斐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這句話很簡單，就是要考生給出強涼並二州的措施。
「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從一而終，以法治國……」
李寧的考卷上，洋洋一千字，通篇歸根到底就是一個以法治國。
「社會是需要秩序的，只有擁有良好的秩序，社會才能在穩定的環境中向前發展，因此當樹立律法的至高無上，社會就必須要有嚴厲的法律，違法必糾，做到法律的絕對權威……」
「嘶。」
當看到韓文試卷上的幾百字時，嬴斐心中大驚失色，因為這是法家思想的精髓，這數百字歸結起來就是八個字。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嬴斐心裡清楚，韓文與李寧的考卷上的意思都是一個法，但是兩者追求的絕不相同。
韓文是法制，而李寧是法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