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海皇姬（二十四）
他的態度彷彿有了些許鬆動。
所以, 她是趁熱打鐵, 情商上線好好和他相處呢，還是開啟記仇模式, 和他繼續互懟呢？
蘇沐沐還在糾結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他就已經回來了。
黑煙散去, 蘇沐沐傻不隆冬地盯著夜毒，憋出一句廢話來，「這麼快？」
他右手拎著一個粉紅色的紙盒, 紙盒上還放著一支嬌艷的紅玫瑰。
蘇沐沐的視線立刻就落在紅玫瑰上，嘴角不由自主就翹了起來，可一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又強行把翹起的嘴角壓了下去。
夜毒面無表情地撇了她一眼, 然後把紙盒推到她面前。
蘇沐沐不動聲色地拿起盒子上的紅玫瑰，晃了晃, 裝作不在乎地問，「這也是給我的？」
蘇沐沐覺得自己的口氣已經夠滿不在乎了, 誰知夜毒的口氣更加隨意, 就說了兩個字，「送的。」
蘇沐沐頓時就有點不爽了, 抬眸看他。
被她這麼直勾勾地盯著, 他的神情僵了一秒, 一臉嫌棄道, 「那個地方正在過一個節日, 免費送的, 別自作多情！」
他似乎還覺得自己撇乾淨的姿態不夠乾脆，又補充了一句，「那個節日似乎叫『520』。」
蘇沐沐：「……」她抿著唇使勁忍著才沒笑場，顯然他壓根不知道『520』意味著什麼。
「你笑什麼？」夜毒陰沉著臉。
蘇沐沐拆開絲帶，笑眯眯地否認，「我沒笑啊！」
「你在笑！」
蘇沐沐瞟了他一眼，「哦，那我就笑了吧。」
夜毒：「……」
見這傢伙被憋得眼睛都快紅了，蘇沐沐心情極好地切開蛋糕，切了一塊大的給他，「要嗎？」
夜毒冷笑了一聲，以示拒絕。
蘇沐沐「切」了一聲，自己吃了一口，然後笑容滿面地抬了抬手裡裝蛋糕的小盤子，「你這麼盯著我，我會以為你很想要吃，可你剛剛又拒絕了我，莫非是覺得我好看，所以才盯著我？」
夜毒：「……」他的臉扭曲了一下，冷哼了一聲，把頭轉向另一邊，專註地望著混沌海。
然而他才望了不到半分鐘，蘇沐沐就叫他了。
「我要喝芒果汁！」
夜毒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等著！」
「我……」蘇沐沐話還沒說完，夜毒就化作一團煙霧消失了。
「我還要吃荔枝！」蘇沐沐無語，也不問問她還需不需要別的。
和剛才買蛋糕的時間一樣，短短几分鐘他就回來了，並且帶回了一杯涼冰冰的芒果汁。
蘇沐沐嘟著嘴，表示不滿，「我現在是傷員誒，你給我喝冰的果汁，合適嗎？」
「喝不死你。」夜毒哼了一聲，嘴上雖毒，但手裡已經冒出了一團黑色的火焰給芒果汁加熱了。
蘇沐沐抿了抿嘴唇，試探性地又提了一個要求，「我可以吃荔枝嗎？蘋果也可以，嗯，我現在需要補補身體，好像也應該喝點雞湯之類的？」
夜毒盯了她數秒，然後化作黑煙消失了。
蘇沐沐在他走後，終於控制不住地美滋滋地笑了起來，嘴上雖然對她各種嫌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
等這一次夜毒帶回她要的東西后，蘇沐沐也沒再故意折騰他了，安安靜靜地吃完食物，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吃飽喝足自然就困，蘇沐沐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等她睡著之後，夜毒才把視線從混沌海上移到床上，他微微放鬆了僵硬的身體，出神地望著床上的少女。
這一看不知過去了多久，猛然間，夜毒忽然回過神來，望向船艙外。
船艙外隨即傳來花夜的聲音，「夜毒兄，我們好像遇見了一點麻煩。」
夜毒看了蘇沐沐一眼，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
此刻主世界正是黃昏時分，然而天空卻詭異地黑了下來，層層疊疊的雲堆積在天空，越壓越低，一道道紫色的雷蛇在雲層間不斷的穿梭，讓昏暗的天空忽明忽暗。
海面之上，狂風呼嘯，黑色的混沌海猶如遠古凶獸一般，從沉睡中醒來，揮舞著一排排地越來越高的海浪向著小船的方向推來。
倘若這只是一艘普通的小船，只怕早已經在狂風中四分五裂，然而這艘看上去並沒有任何奇異之處的小船卻依舊堅挺地漂浮在海浪之上，似乎並沒有受到外界的狂風海浪的影響。
「我的防禦陣法雖然還能堅持一會兒，但拖下去並非良策。」花夜神情凝重得盯著天空中的那一道道閃電，說。
「他們是沖著我來的。」夜毒不由自主地望向船艙中的蘇沐沐，倘若他離開了小船，此刻的蘇沐沐該怎麼辦？或者他其實並不應該為她擔憂，他們想要清除他，可未必會傷害蘇沐沐。
外界風雲涌動，即便船本身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蘇沐沐還是驚醒了過來。
夜毒並不在船艙，她捂著胸口小心地從窗口朝外望去，外面的景象彷彿世界末日一般，浪卷滔天，黑雲壓海，天和海彷彿要合力將他們這艘小船碾成粉碎。
蘇沐沐望向黑雲之後的天空，臉色微變。
黑雲之後，她隱約看到了一張巨大的鬼臉，這張鬼臉儘管變得無比龐大，但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分明就是當初寄居在沈知秋心臟處的那張鬼臉！
她心裡隱隱閃過一絲念頭，但那念頭太快，不等她抓住便消失了，她抿了抿唇，望向要逐漸逼壓而來的巨浪，因為她本身對混沌海的親近感，讓她在大海之上戰鬥力提升了不少，使得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巨浪之後的那件東西。
那是一雙眼睛。
一雙充滿了邪惡、黑暗、血腥的眼睛。
蘇沐沐心中咯噔了一下，這雙眼睛她同樣認識，這分明就是聖子降臨副本里遇見的那雙邪眼。
聖子降臨副本中，那邪眼不過磨盤大小，但此刻卻猶如兩個黑色的太陽一般，推動著混沌海的巨浪，壓向大海之中的小船。
邪眼，鬼臉……
當初她在沈知秋心臟里見到鬼臉的時候，就覺得它似乎和邪眼有一種隱隱相似的感覺，然而感覺並不能說明什麼，當初在聖子降臨副本里，她一直懷疑邪眼可能是GM，是系統派來的，如果邪眼真是GM，那麼鬼臉又為什麼會寄居在沈知秋的心臟里？
所以，她當時只是懷疑自己感覺出了錯，然而，此刻，天空中那張巨大無比的鬼臉，以及巨浪之後那宛如太陽一般的邪惡雙眼，明白無誤地昭示了他們的關係。
他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來到此處。
他們是沖著夜毒來的，還是沖著她來的？
蘇沐沐無法確定。
過往的一些線索表明，葉子謙李君夜等人都在躲避著系統，他們和系統極有可能是對立的，假如鬼臉和邪眼就是所謂的GM，那麼今天這一出也是順理成章的，那麼，鬼臉和邪眼的出現，是不是意味著夜毒已經被發現了？
想到不久前夜毒穿梭不同世界給她帶回來的那些食物，她不禁後悔得想抽死自己，會不會就是自己的那些無理取鬧，讓他暴露的？
她強忍著胸口的劇痛，勉強下了床，然而，腳才剛落地，夜毒就回來了。
「你下來幹什麼？」他冷冷道。
此時大敵當前，蘇沐沐自然不會在意他惡劣的口氣，焦慮地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躺回去。」
蘇沐沐默了默，無語道，「好好說話行不行？」
夜毒冷哼了一聲，「只要你不在後面捅刀子，自然不會有什麼事。」
蘇沐沐：「……」蘇沐沐磨著牙狠狠瞪著他，因為對過往的事一無所知，所以她想反駁也無從反駁，只能憋屈地背上這口黑鍋。
見蘇沐沐並沒有乖乖躺回去，夜毒走過來，彎腰把坐在床邊的她抱上了床，蘇沐沐本想反抗，但一想自己現在這情況，純屬添亂，當不了助攻，至少也不能拖後腿吧。
她乖乖地躺好后，夜毒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半分鐘，似乎想說什麼，然而他欲言又止，最終一個字沒說，蘇沐沐看得心急得不行，想主動問，才張開唇，便失去了意識。
就是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彷彿聽到他說……
「葉子謙讓我再相信你一次，但我不想再給你做選擇的機會。」
蘇沐沐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不管她曾經對他做過什麼，現在，他願意再相信她一次，然而又害怕自己重蹈覆轍，所以不給她做選擇的機會？
就像這樣，直接弄暈她，不管她想做什麼，她什麼也做不了？
……
不知過了多久，胸口的疼痛讓她忽然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船上了。
四周的環境非常的黑暗，鼻端傳來泥土和海水的潮濕氣息。
一時間她也無法分辨自己是在哪裡。
她心裡有些焦急，不知道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為什麼又會在這裡。
夜毒呢？
他又去了哪裡？
是他把自己送到這裡來的嗎？
蘇沐沐輕輕護住胸口，慢慢坐了起來，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很快便鎖定了一個目標。
這是一截劍尖，斷劍·潮汐的劍尖。
之所以蘇沐沐能夠確定，完全是因為藏著她胸口的斷劍·潮汐發出了共鳴，甚至，它從她的胸口鑽了出來，繞著那一小截劍尖不斷地飛舞。
那截劍尖也做出了回應，發出了溫和的光暈。
她勉強站了起來，朝著劍尖走去，就在她伸手想要抓向劍尖的時候，那截劍尖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雖然計劃出現了一點偏差，但也能進行得下去，現在，你按照我說的話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