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神王祭（二十）
被強行請來的沈知秋面無表情地向新皇行了一禮，當然，這禮行得相當敷衍，並且完全無視了蘇沐沐。
「咱們既然是一個團隊的, 有些話就要說清楚, 別搞彎彎繞繞那一套。」在沈知秋來之前, 蘇沐沐暫時脫離了新皇的懷抱, 嗯, 畢竟在沈知秋面前窩在別的男人懷裡, 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沈知秋漫不經心地斜了她一眼，「哦？」
「別告訴我, 你一點兒也不知道商客的目的。」
「我怎麼會知道？」沈知秋懶洋洋地反問了她一句。
「猜也猜不到？」蘇沐沐表示自己根本不信, 雙手叉腰，虎視眈眈。
沈知秋嘆了口氣，似乎明白如果什麼也不說, 蘇沐沐根本不會罷休。
「應該是和暴君有關。」他說。
蘇沐沐一怔, 「怎麼會和暴君有關？」
既然沈知秋打算說了，他就不會再故意兜圈子，答得很乾脆, 「你還記得我們在程可心的酒館里, 關於先知放出暴君消息一事的討論吧？」
蘇沐沐一邊回想一邊點頭。
「有一部分是關於暴君的遺產，」沈知秋神色莫測，「我懷疑，這個副本里可能藏著暴君的一部分遺產。」他語氣平淡地吐露了一個大秘密。
蘇沐沐驚得差點跳了起來，「真的？不會吧？」
「我只是根據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猜的，」沈知秋擺出隨便猜猜不負責任的態度，「也許是其他的原因也說不定。」
蘇沐沐摸著下巴思索著，然而她得知的信息太少，思索了一番也得不出什麼結果來，便暫時把這件事放下了。
「先不管他們幹什麼來的，我們要怎麼對付他們呢？」不等沈知秋回答，蘇沐沐竹筒倒豆子一般，說著自己的意見，「我有三個辦法，第一個讓姬都把他們關到天牢里審問，興許能得知他們的目的；第二是直接集合黑騎把他們殺出副本；第三，暗箱操作，在第三輪淘汰他們。」
沈知秋聽到第一個辦法時，他就開始觀察姬都的反應，然而姬都的面具實在太給力了，沒有給予他任何回饋，但有時候沒反應就是一種反應。
從蘇沐沐如此口無遮攔，肆無忌憚的作態，姬都卻無動於衷地情況來看，蘇沐沐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得更高。
「你覺得哪種好？」見沈知秋沒反應，蘇沐沐忍不住催了一下。
「這麼急著要向商客下手，已經確定可以得到第一名了嗎？」沈知秋不答反問。
「那當然。」蘇沐沐強忍著心中的得意，故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既然這樣的話……」沈知秋一邊說一邊思索著，「想要審問出什麼消息是不可能的，他們肯定有自殺的手段……倒也不用急著淘汰他們，我想看看他們的真正實力，也想通過這段時間觀察一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然後呢……」
沈知秋神色自若地說著自己的無恥計劃，「我們可以假裝答應和商客合作，他既然放言可以隨便開條件，我正好需要幾件東西……」
果然，自己還是不夠無恥啊……
蘇沐沐心中感慨著，虛著眼看沈知秋，「喂喂喂，這件事情我才是功勞最大的那個，不應該是先問問我需要什麼東西嗎？」
「你需要什麼？」沈知秋臉皮厚得，完全無視蘇沐沐的鄙夷。
蘇沐沐卡殼了，她還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神器她有，神獸她有……她很缺黃金技能點和黃金屬性點，但兩種都是綁定的，無法交易。
「我缺晶幣和技能點啊！」蘇沐沐鬱悶地說，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來點厲害的保命裝備也不錯。」
「嗯，我知道了。」沈知秋應了一聲。
蘇沐沐有點興奮，頓時看沈知秋順眼了幾分，「多敲詐一點啊！」
沈知秋「嗯」了一聲，「還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
「沒事了，拜拜！」蘇沐沐不上心地跟他揮了揮手，等黑騎把他送走後，她嗨皮地回到姬都的懷抱里，之前的那一場NPC之間的對決結束了，下一場是玩家和NPC的對決，比賽的玩家是她之前就很在意的七彩隊。
這一次的比賽地點並不是演武場中央的空地，而是魔法開闢的一個小世界。
「怎麼換地點了？」蘇沐沐不解地問姬都。
「第一場在演武場的話，第二場就只能在魔法小世界。」姬都說。
蘇沐沐「哦」了一聲，她對這件事並不在意，便沒多問，不過姬都卻興緻不錯地問她，「不想知道原因？」
蘇沐沐納悶，「這個還有什麼講究？」
「當然，」姬都今天換了個水果喂她，這是副本獨有的一種水果，只有拇指大，紅紅的，姬都一邊喂一邊解釋，「之前告訴過你，神王祭是一種祭祀，既然是祭祀，自然有祭品，你知道祭品是什麼嗎？」
「祭品？」蘇沐沐不由得想到上一個副本中見過的兩個祭壇，都是用血肉來充當祭品的，「是不是這些參賽者就是祭品？」
「不全是，」姬都望向四周喧囂的觀眾席，「這些觀眾也同樣是。」
蘇沐沐嚇了一跳，「要殺這麼多人？」這觀眾少說也有四五萬人啊。
上個副本所羅雖說要屠城來著，但實際上並沒有殺幾個人。
姬都把一顆紅果塞到她嘴裡，「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他們了？」
蘇沐沐咬破紅果外皮，含糊道，「明明是你自己說的他們是祭品啊。」
「神王祭的祭品並不需要生命，它需要的是一種能量，」姬都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如何說便於蘇沐沐理解，「興奮的能量，殺戮的能量，瘋狂的能量……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情緒的能量，當然，這些參賽者們比斗時四散的能量也是它需要的。」
蘇沐沐恍然大悟，如果說神王祭需要這兩種能量的話，這裡確實是最適合收集這種能量的地方了。
「剛剛的那場競技，演武場下的陣法已經吸收了足夠的能量，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轉化，所以之後的幾場只能在魔法世界里，通過魔法將能量暫時儲存起來……」
「哦。」她若有所思地盯著演武場的中心，此時，上一場已經結束了，但第二場在二十分鐘后才正式開始。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摸出老花鏡，想到之前那斷掉的幻境，懷著複雜的心情再一次帶上。
一帶上老花鏡，她的大腦一瞬間變得昏昏沉沉起來，等她的意識恢復時，四周已經不再是神王演武場，也不是之前的那個海底。
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此時她也顧不上自己在什麼地方，因為她感覺渾身痛得彷彿要暈過去了。
黑暗中，她想動一動，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響起了一個男人的低喃，「受傷了嗎？」
「誰？」
以為自己根本動不了的蘇沐沐震驚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說話了，而且還強忍著劇痛試圖站起來。
一時間，她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情況。
「是我。」男人說。
「她」似乎認出了男人的身份，蘇沐沐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鬆懈了下來，驚訝地問，「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耳邊響起了腳步聲，男人走了過來，然後在她的面前站定。
四周依舊黑得什麼也看不見，蘇沐沐無法分辨出男人的面容，卻因為聲音心裡有所猜測……
「需要我幫你殺掉他們嗎？」男人問。
「不需要。」她聽見「自己」說，「這是我的戰鬥。」
男人沉默了良久，才對她說，「在海底的時候，我忘記告訴你了……」
聽到這句話，蘇沐沐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忽然快得不正常，渾身都熱了起來，彷彿被放進了蒸籠里一般。
「很高興認識你……」男人的聲音很輕，「還有，你說，你想成為厲害的人，你一定會成為厲害的人……」
．
蘇沐沐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具體的表現就是，當她摘下老花鏡后，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她看了看姬都，看了看周圍喧囂的演武場，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
「姬都，我感覺我現在特別飄……」蘇沐沐仰頭看著姬都，眼神都對不上焦。
「那些都是幻境，並不是真實的，」就在蘇沐沐神思縹緲的時候，冷不丁被姬都親了一口，她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姬都對她笑了笑，「感受到了嗎？我是真實的。」
蘇沐沐愣了愣，心中吐槽，你才最不真實好吧？
見蘇沐沐還是獃獃的模樣，姬都不免升起了幾分好奇，「你在幻境都都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蘇沐沐的表情又飄忽了起來。
在聖子降臨那個副本里，她遇見了一個年輕的驅魔人，當時衝動之下她在大庭廣眾下答應加入這個驅魔人的隊伍，還展示了自己的治癒術……後來這個年輕的驅魔人被更強大的驅魔人欺壓，甚至趕出了城市，那個時候她順著年輕驅魔人的話，鼓勵了他，說他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驅魔人。
當時那個場景，隱約讓她覺得有些熟悉，但她搜遍自己的記憶，卻並沒有這樣的經歷。
直到今天……
在那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聽到他的鼓勵，莫名就想起了聖子降臨里的那一幕……
那種既視感……
蘇沐沐按了按眉心，茫然地說道，「我受了重傷，你問我要不要幫我解決，然後我說不用……」
當時「她」拒絕他的理由是因為那是「她」的戰鬥……
蘇沐沐覺得這麼堅強高冷的風格和她畫風不太一樣。
「你還鼓勵我來著……」
「哦？」姬都把頭放在她的頭頂，用下巴摩挲著她頭頂細軟的髮絲，「所以這是幻境，如果我知道你受了重傷，一定已經把傷你的人千刀萬斷，挫骨揚灰。」
「說得也對！」蘇沐沐感覺自己緩過來了些。
姬都從她手裡拿起那副老花鏡，幽藍的目光露出了一絲擔憂，「看你的情況，副作用似乎比我想象得要大……」
「其實還好啦，」蘇沐沐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雖然幻境特別真實，可能是我意志不夠堅定的緣故，多帶幾次適應后，應該就好了。」
姬都把老花鏡還給了她，「如果覺得不對勁就不要繼續帶了，想要突破瓶頸，辦法未必只有這一個。」
蘇沐沐嘴裡「嗯嗯」著，心裡卻並不想用別的方法，她摩挲著手裡的老花鏡，總覺得自己經歷的那兩場幻境……
怎麼說呢……
真實，肯定真實得可怕，但更讓她在意的是那種似有若無，道不清說不明的感覺……
「先別想了，這一場的競技開始了。」姬都揉了揉她的臉，捻起一枚紅果餵給她。
蘇沐沐也覺得自己要放飛一下心情，免得真精神錯亂，人格分裂了，她把老花鏡收進了背包里，然後把目光轉向了魔法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