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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產女,引蛇出洞

  有的人認為,如果將疼痛分為十二級,那麼分娩便屬於其中的第九級。


  對於雲夕而言,這一陣又一陣的疼痛,除了一開始因為沒做好心理準備外,她很快就適應了下來。甚至還能苦中作樂安慰自己,前世她遇到攻擊,心臟差點被挖,可比這個要痛得多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還能對銀丹道:「早上莊子送來了鮮嫩的筍,等我好了以後,記得幫我炸玉蘭片。」


  銀丹原本正緊張著,看她家姑娘還有心情想吃的,直接氣得笑了。


  「好好好,若是大夫說您身體無礙,吃一百盤玉蘭片我也親自給你炸。」她也不得不承認,被姑娘這麼一打岔,銀丹發現自己不那麼緊張了。


  雲夕則是進入產房中……產房是兩個月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每天都有人一日按三餐的清理。桌上的花瓶還插著幾束的花朵,空氣中淡淡的花香有種心曠神怡的味道。


  雲夕躺在柔軟的床榻上,雖然臉色有些白,神情卻依舊透著一股的鎮定從容。她的確是挺鎮定的……雖然那紅花被下在了貢茶之中,不過雲夕根本不曾碰觸到,僅僅只是恰好這時候要生而已。更何況先前的太醫也診斷過,她的胎位很正,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四個事先準備好的產婆很快就進了產房中。這些產婆都是雲深特地讓人尋來的,每個手中都沒出過人命。要知道,對這時代人而言,一個沒發生過事故的產婆無疑會更讓人安心一點。


  熱水、剪子、人蔘、燕窩粥……一切都有條不紊地準備著。


  雲夕在這過程中,等習慣了一陣一陣的疼痛后,甚至還拿起了桌子上拜訪的一本書

  四個產婆中以趙婆子為主,趙婆子可謂是接生界的定海神針,在她手下,更是成功接生了好幾個被判定為難產的孕婦。同時趙婆子的一家老小現在都住在莊子上,被好吃好喝地養著,不過也算是監視的一種,以免被收買了。


  所以四個產婆中,趙婆子毫無疑問是最受信任的。


  她剛吩咐完大家,一轉頭,看到雲夕正在看書,嘴角不由一抽。她接生了幾十年,那種十分鎮定從容不懼怕生產的雲府趙婆子也是見過的,但是從容到看書的……還真的是平生未見。


  原本趙婆子還想著說些安撫她的話,現在一看……得了,根本就不需要嘛。


  另一邊霜降也端了托盤進來。


  趙婆子連忙道:「哎,產房可不適合你們小姑娘進來。」萬一日後留下心理陰影就不好了。


  霜降看出趙婆子的心思,語氣平靜,「不會的,我以後不會成親,就一輩子伺候姑娘。」因為過去的那段經歷,霜降根本就不願意成親。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很好。


  她的目光不留痕迹地往神色有些不安的王婆子身上掃了過去……剛剛從許家傳來消息,王婆子似乎已經被許曼貞收買了。


  王婆子狀似無意地推開正要端一碗燕窩粥喂雲夕吃的韓婆子,說道:「我來,你再去檢查一下那些剪子細棉布乾淨不。」


  韓婆子不疑有他,轉身便再去看一遍。杜雲夕不僅是世子夫人,而且還是當今聖上冊封的公主,身份尊貴,不容有失,再小心謹慎一百遍也不過分!


  王婆子接過燕窩,在轉身的時候,從她的袖子口滑落了粉末在粥粥,王婆子顧不上碗燙,正要飛快地攪一下,好湮沒證據,也讓藥效徹底發揮。


  只是她來不及攪動,她的手已經被早盯著她的霜降按住了。


  霜降的神色冰冷,身上散發著一股的殺意,「你往粥里放了什麼?」


  平白無故抓人不好,所以霜降在收到小文偷偷傳出來的消息后,沒有立刻抓住王婆子,而是等她露出馬腳后,再一舉抓獲。


  其他人被這動靜唬了一跳,一看到粥里來不及散開的白色粉末,哪裡有什麼不明白。這王婆子分明是想要趁機動手腳。其餘三人都用憤怒的眼神看著王婆子——王婆子自己要找死也別連累到她們啊,倘若明公主出了事,在場的人,只怕下場堪憂。


  王婆子被抓了個正著,全身如墮冰窟,嘴唇抖個不停,一句辯解的話語都說不出。應該說她自己也清楚,這時候,再狡辯也是無用,人證物證皆在。


  她只能在心中祈禱著,那許小姐能夠按照約定,好好照看她那苦命的孩兒。這樣她九泉之下,也能夠安息。


  她臉色灰敗,甚至連掙扎都沒有,就讓人給壓了下去。


  在王婆子被帶下去以後,趙婆子等人更是賭咒自己的清白,發誓一定會讓雲夕母子平安。


  霜降神色平靜,「我自然是相信你們的。」雖然她這樣說,可是卻不曾從房間內離開。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倘若有人心懷不乖,試圖對我家姑娘不利。那麼拼著我這條命不要,我也一定會滅掉他們九族!」話語擲地有聲,讓其他產婆身子不自覺地抖了抖。


  韓婆子自認為自己剛剛應該去端粥的,像是討好一般地上前端起托盤上另一份的粥。


  趙婆子的心理素質最好,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又看雲夕的狀況還好,也不像是馬上就要生孩子,索性讓人將所有的工具全部再上一份新的。誰知道先前那些被王婆子碰過的東西,有沒有問題。


  她率先鎮定下來,其他人受她感染,很快就心無旁騖地忙碌了起來。人忙起來的時候,的確也不容易想七想八的。


  霜降黑色的眸子中掠過一絲的滿意——可見這趙婆子的名聲不是虛的,的確有幾分的本事。


  在生產之前,發生了這樣一個小小的鬧劇,雲夕也沒有因此受到太多的影響。她前世經歷過的危險場景不知勝過現在多少,她又沒有真的中計,所以也不至於會因此失態。算計她的人,左右也就是那幾個而已。


  霜降扮了黑臉,雲夕自然得扮紅臉。


  她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等生下孩子以後,給她們每人包一份二十兩的紅包。」


  一般情況下,即使說要包紅包,也不會特地將金額說出來,雲夕不過是故意用具體的獎勵來激勵她們罷了。


  一聽到二十兩,其餘三個產婆都精神一振,這可不是什麼小數額,一個個都精神抖擻了起來。


  ……


  雲夕進產房沒多久,杜周氏等人收到了消息,急忙從杜家趕了過來,就連楊夫人都來了。杜雲霞倒是沒來,她不是不擔心雲夕,只是因為自己在孝期,心中有些忌諱,怕衝撞到了雲夕。


  杜一鳴死後,杜周氏同楊夫人關係反而更好了幾分。楊夫人看上去比杜周氏還要更緊張,她當初便是生兒子的時候,傷了身體。雖然後來才知道,這其中還有那趙百合的手筆。杜周氏就不一樣了,她前面懷孩子雖然艱難,可是生孩子卻很順利。


  她拍了拍楊夫人的手,說道:「放心吧,雲夕福氣大著呢,她可是受我們杜家祖宗庇護的,肯定會平安無事的。」她原本說這話只是要安慰楊夫人和她自己,等說出來后,回想起在老家的一幕幕,頓時被自己給說服了。


  杜周氏甚至同楊夫人說起了,以前在祠堂時,先祖如何為雲夕出頭的事情,語氣那叫一個與有榮焉。


  杜玉蓉其實也想過來的,只是被楊夫人給拘著——她可不願讓女兒見了后反而產生了心理陰影。


  楊夫人和杜周氏過來時,王婆子早被壓了下去,否則這兩人知道雲夕差點出事後,肯定會擔心的。


  楊夫人的目光不斷地往裡頭飄,眉頭緊緊皺著,「怎麼裡頭就沒聲音呢?」


  若是有聲音的話,楊夫人還會讓雲夕別一直喊,留著力氣生孩子。但是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反而擔心起來了。


  銀丹在門口陪著她們,說道:「姑娘剛吃了一碗的燕窩粥,又喝了點雞湯,精神挺好的。她覺得自己並不太疼,所以在裡面看書呢。」


  這話一出,杜周氏和楊夫人都無語了——她們兩個也是頭一回見到在產房裡看書的人。


  兩人正要說點什麼,忽的感覺一陣風吹過,一個清冷的身影出現在她們面前——正是聽聞了雲夕懷孕的消息,所以從皇宮中趕回來的雲深。


  雲深平日給人的感覺那叫一個從容不迫,泰山崩於前而不懼,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不過現在的他,看上去半點沉穩的氣度都沒有,額頭上甚至滲出了點點的汗水,衣服的下擺甚至沾染上了點點的灰塵。平日的雲深最是潔癖,哪裡能忍受自己衣服弄髒。


  墨煙見主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鎮定,甚至要衝入產房之中,連忙將他拉住。


  雲深袖子一揚,若不是墨煙閃得快,一道勁風就要擦過他的臉了。


  墨煙連忙道:「公子,您現在進去也是添亂呀,還是在外面好好等才是。」


  雲深不滿地蹙眉,「我進去的話,若是雲夕有事,也能及時救她。」對於自己的醫術,雲深還是很有信心的。


  杜周氏原本正同楊夫人普及雲夕的一些豐功偉績呢,聽了雲深這話,頓時不滿了,「誰說雲夕會有事了?她身體一向健康,胎位也正,還有我杜家列祖列宗保佑,這一胎一定會順順噹噹的。」


  「再說了,你醫術再好,你接生過嗎?」現在讓他進去,不是添亂是什麼?萬一原本雲夕不緊張,看到他進來了,反而緊張起來怎麼辦。


  雲深可以不給其他人面子,但杜周氏的面子絕對要給的。杜周氏和雲夕情同母女,雲深平日對她也很是尊敬。


  他心中也清楚,自己的醫術再好,在女子生產上起的作用不大,除非雲夕產後身體出現問題。他也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他聽著產房內開始響起的細碎的呻吟,越發心煩意亂了起來。


  墨煙想了想,決定還是同公子說點事情,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也好。


  他附在雲深耳邊,說了王婆子的事情。


  雲深身上的煞氣一瞬間達到了頂端,他聲音中是壓抑不住的怒火,「帶我去看看。」


  杜周氏看見這尊煞神離開后,不自覺鬆了口氣——不管是什麼願意,好歹這位不進去給她侄女添亂,這樣就好。


  ……


  雲深看著那碗被下了葯的燕窩粥,凜冽的殺氣毫不掩飾地往外擴散著,讓在場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甚為堅定的殺機。陰鷙冰冷的眸子如同深不見底的幽冷大海。


  「的確是軟筋散。」


  軟筋散,顧名思義,用了以後筋骨酥軟,全身乏力。分娩的時候,最需要用到的便是力氣。若是產婦沒有力氣生下孩子,讓孩子一直留在肚子中,最後只怕會直接一屍兩命。


  而且軟筋散也不同於其他讓產婦大出血的藥物,隱秘性要強得多。即使難產了,人們也只當是意外。


  對方使用軟筋散,不可謂不惡毒。


  立秋垂眉順眼道:「這王婆子便是被許曼貞給收買了,在粥里下藥。只是許曼貞是在小文到她身邊之前就收買了王婆子,今日若不是許曼貞得意忘形說漏嘴,小文也不知道這件事。」


  王婆子又是如何被收買的,到現在一概不知。


  王婆子本身家裡有個兒子,兒媳婦在去年給王婆子生了一個白胖胖的孫子。一家都被養在莊子上,所以立秋也不明白,在全家身家性命都在他們掌控的情況下,王婆子為何會被收買,而鋌而走險?

  雲深冷冷道:「王婆子招供了嗎?」


  立秋臉上有一些羞愧,沒成功拿到供詞,是她的無能。她搖搖頭,「沒有,她不肯說,即使我們拿了她孫子的襁褓威脅她,她也不肯供出許曼貞。」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就算將王婆子送到衙門去也沒辦法。若是沒法讓許曼貞得到報應,送她去有什麼用?


  雖然立秋等人都知道許曼貞的經歷,知曉她是重生回來的,並且剽竊了她家姑娘的東西。可是大楚其他人哪裡會相信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會認為他們是故意陷害許曼貞。


  雲深道:「可見在王婆子心中,還有比她那些家人更重要的存在。」他眼睛危險地眯起,「繼續讓小文盯著許曼貞,看能不能從她那邊找到線索。」


  「必要時,可以讓小文透露出一些消息。」


  立秋點點頭,她和墨煙商量過後,也是同樣的看法,既然找不到線索,那就主動打草驚蛇,讓許曼貞動起來。


  至於那貢茶的事情,雲深在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這事。那些有問題的貢茶,全都被收了起來,作為證據。今日送下來的貢茶,出問題的也就是毛尖。


  這毛尖是皇商杜家上進的,再加上前段時日張銘同杜家的人走得很近,兇手也就呼之欲出,不外乎便是元靈犀了。


  雲深神色越發漠然,吩咐墨煙,「將這些毛尖都送進皇宮中,將這事稟告陛下。只怕皇宮裡其他的毛尖也都出了問題。」


  元靈犀肯定不知道天子會將哪幾罐毛尖賞賜下去,以她那寧殺一百也不漏掉一個的性子,肯定直接將其他的毛尖一起染上紅花的藥性。


  墨煙點點頭,帶著毛尖便進宮去了。


  處理完這些后,雲深便要重新返回產房門口,就算不能進產房,他也得在門口守著才是。


  ……


  雲深剛匆匆趕回來,一道嘹亮的哭聲傳了出來。


  雲深並非第一次聽到嬰兒哭,卻從未感到這聲音如此的動聽。他的腳直接停駐了下來,身子直接石化了。這、這就生了?


  韓產婆喜氣洋洋地走了出來,「生了!是個身體壯實,長相精緻到不行的小姐!母女平安!」雖然如此,她心中還是有些遺憾,若是這一胎是男的,保不齊賞賜更多呢。


  一聽到母女平安四個字,杜周氏立即歡喜地流淚,開始念起了三清的名諱。楊夫人信佛,則是雙手合十,念起佛來。兩人一個念道德經,一個念佛經,倒也相映成趣。


  平安就好!先開花後結果也好!無論是杜周氏還是楊夫人,第一胎生的都是女兒,所以雖然心中有遺憾,但是卻還是欣喜居多。


  雲深也回過神來,直接衝進了產房之中。


  這回可沒有第二個墨煙擋住他了。杜周氏多少能體會到他激動的心情,失笑地搖頭,然後跟著楊夫人一起進產房之中。


  別人家順產也得兩三個時辰,雲夕倒好,或許是因為身子底子好,外加忍痛能力強,她差不多一個時辰便已經生了孩子。旁邊的兩個產婆將孩子放入事先備好的大紅襁褓中,對著雲夕不住地恭喜,「真的是位十分標緻的小姐,我接生了那麼多年,也不曾見過這麼好看的孩子。」


  另一個產婆點頭,「是啊,長大后定是一個傾城傾國的美人。」對於產婆而言,即使是剛出生的孩子,她們也可以從五官輕易辨認出孩子好不好看。


  雲夕看著那紅皺皺的,和猴子一樣的孩子,十分懷疑:她怎麼也沒看出所謂的美貌啊。


  「而且這孩子還孝順,也不折騰人。」除了剛出生哭了一下,現在就安安靜靜地在那邊睡覺。


  對於這點雲夕倒是十分贊同。她懷這一胎,基本就沒吃過苦頭,不像燕翎,前幾個月總是吐個不停。


  她看著女兒的眼神很是溫柔,這是她和雲深的孩子,無論如何,她都會好好保護她,讓她一生平安喜樂,快樂健康地成長。


  這時候,產房的門被推開,夕陽的餘暉灑落進來,雲深的輪廓在金色的光輝中顯得柔和,他衝進來之前速度還很快,等進來后,似乎近鄉情怯了起來,反而呆在原地了。


  雲夕難得見他失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她這一笑,讓雲深重新回過神。他的目光留戀地在雲夕臉上轉了一圈,直接先走到窗前。


  雲夕有些慶幸,幸虧剛剛幾個產婆稍微收拾了一下,這房間也不至於顯得十分狼狽。


  雲深走到雲夕身邊,伸手先把了把雲夕的脈,旋即神色緩和了幾分,「你身體休養幾天應該就沒問題。」


  很多人孩子出生后,先關心的是孩子,雲深的第一反應卻是先看她的情況。


  雲夕因為他的這個舉動而感到十分暖心,輕輕推了他一下,「去看看我們的孩子吧。」


  雲深走到產婆前,目光落在那猴子一樣的嬰兒身手,伸手想要碰觸她,只是手指剛點到小孩子柔嫩的臉,他卻彷彿觸電一般,飛快地收了回來,像是不敢碰觸到她一樣。


  不是不願抱她,而是害怕自己不小心傷到了。這孩子看上去那麼纖細柔弱……彷彿輕輕一碰就會受傷一樣。


  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落在孩子身上,不曾移開。


  半晌后,才用那種飄忽的語氣說道:「我們的孩子真好看。」


  雲夕黑線:難不成只有她一個人看不出所謂的好看嗎?

  趙婆子接生過不知道多少孩子,各種千奇百怪的初為人父的表現看得不能再習慣了。她自然看出,這雲世子不是不喜歡孩子,而是太喜歡,反而不敢靠近了。


  平日雲深給人的印象就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嶺之花,難得能看到他這個樣子,不覺有些好笑。


  她咳嗽了一聲,說道:「世子爺要抱一抱小姐嗎?」


  然後將孩子往雲深的方向推了推。


  雲深接過孩子,抱孩子的姿勢還挺像模像樣的。孩子砸吧了一下嘴巴——剛出生的小孩子還不會睜眼。


  雲夕驚訝了,「咦?你居然會抱孩子?」這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抱小孩的樣子。


  雲深咳嗽了一聲,臉上露出了由衷喜悅的笑容,「以前抱過。」他才不會承認,自己私下其實練習了許久,甚至還被墨煙笑了好幾回。


  在抱孩子之前,他近鄉情怯。等孩子到了他手中,心中某個空蕩蕩的位置似乎一下子被這小小的孩子給填滿了,讓他愛不釋手,根本不願放下。


  趙婆子原本以為他只是打算抱一會兒,再看雲深這抱了以後就不撒手的姿態,也跟著笑了起來。看來就算是女孩子,世子爺也十分喜歡,她們幾人說不定還能再得一把的賞賜呢。


  她各種好話從嘴裡出來,「恭喜世子爺,恭喜夫人!得了這樣美貌乖巧的千金小姐!」


  雲深唇角勾起了深以為然的笑容——他的女兒當然是這世上最好的。


  還是女孩乖巧懂事,從懷孕到生下來,都不曾折騰過雲夕。


  然後他反應了過來,總算記得給三個穩婆賞賜,「再給她們三人包一份紅包。大家這幾個月辛苦了,府里每個人這個月的月錢加三倍。」


  也就是說,這些僕役們這個月能夠拿到四個月的月錢。


  三個穩婆先前就已經拿了紅包了,又見有了新紅包,不覺眉開眼笑了起來。這雲世子一向是個大方的主,紅包數額肯定不少。


  雲夕看著雲深抱著孩子,半刻都捨不得放開,不覺露出了一個恬淡的笑意。雖然她生孩子挺順利的,不過消耗的體力也不小,到現在還真有些困了。


  她索性閉上眼休息一下,她相信身旁的男人會為她們母女兩撐起一片寧靜的天地。


  雲深手依舊溫柔地抱著孩子,溫柔的目光落在雲夕身上……生產過後的雲夕肯定沒有平時那般好看,可是落在雲深眼中,卻是令人心折,百看不厭的容顏。


  他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了輕輕的一吻。吻中充滿了深沉的愛意和感激。


  感謝上天,讓他能夠遇到她,並且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杜周氏和楊夫人剛進屋,便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杜周氏正要上前將自己的侄孫女抱一抱,抱上癮的雲深卻不願放開,閃開來后,然後義正言辭道:「還是我來吧,不然累到您就不好了。」


  杜周氏嘴角抽了抽——也就是六斤多,哪裡就能累到她了!分明是雲深自己捨不得。


  楊夫人在旁邊也看得哭笑不得。


  ……


  雲夕在三月二十三生下一千金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那幾個穩婆前後得到了不少的賞賜,樂得在人前說各種的好話,都誇再沒見過長得那般好的新生兒。孩子一出生就是六斤八兩這樣大吉大利的數字,可見將來定福壽雙全。


  還誇雲深與雲夕鶼鰈情深,雲深一進屋便迫不及待先看大人,再看孩子。


  這幾個產婆拿雲深不願將孩子讓給別人抱當趣事調侃,說雲深根本不願將孩子放下,抱到孩子肚子餓了,要吃奶后,才依依不捨地還給了奶娘。


  幾個穩婆心中有數,說的都是可以說的話,同時也算是不著痕迹地幫雲府說好話,告訴大家,雲深對於這個女兒十分喜愛,可謂是捧在手心中,如珠如寶。


  孩子的大名還沒確定下來,小名直接就是珠珠,意思是這孩子便是他們夫妻兩最珍貴的珠寶。


  原本還在嘲笑雲夕沒能一舉得男的人,聽到雲深如何如何喜愛這女兒,對自己的妻子如何好,一個個又嫉妒得要噴火。同樣都是女人,她們沒生下兒子,就要被嘲笑,雲夕倒好,卻被自己的男人那般寵愛。


  這些流言自然也傳到了許府。


  許曼貞原本還等著雲夕一屍兩命呢,結果等來的卻是雲夕平安生下女兒的消息。


  甚至不曾同前世一般難產。


  許曼貞神情恍惚,「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好好的?」


  杜雲夕不是應該難產嗎?她還特地收買了那王婆子,結果等來的卻是這麼一個消息!這同前世根本不一樣啊!


  前世那靈犀公主在貢茶里動了手腳,引得杜雲夕喝下茶水后,直接發動,又因為王婆子在接生的時候,偷偷移了下孩子的胎位,導致難產。


  這輩子她收買了王婆子,還將那軟筋散交給她。照理來說,杜雲夕情況應該比前世還要危險的。可是這輩子她卻順順利利誕下孩子。


  難不成那所謂的前世,都只是她在做夢嗎?都是幻境一場?

  她不自覺咬緊了嘴唇,嘴巴甚至咬出了血。唇瓣上的疼痛和縈繞在鼻間的血腥味讓許曼貞重新回過神來。


  小文一臉擔憂地扶住了她有些搖晃的身子,「小姐,你怎麼了?」


  許曼貞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到將指甲掐進了小文的掌心,留下了淺淺的印記。


  小文忍著疼痛,依舊扮演著忠心耿耿的丫鬟,「小姐,是誰欺負您了嗎?只要您說出來,我肯定給你出氣。」


  許曼貞的神色扭曲了起來,「她怎麼會沒事呢?」她似乎失去了語言功能,只會重複這句話。重生以後的許曼貞,自認為順風順水,志得意滿,更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雲夕的平安產女無疑是一道悶雷,將她劈得神不守舍。原來,並不會所有的事情都同前世一樣。那麼她所認為的那些優勢,真的還是優勢嗎?

  這種心理上的落差感讓許曼貞適應不來,甚至不願意去接受。在不甘心以後,便是恐慌了,恐慌於事情改變的原因。


  小文露出了同仇敵愾的表情,「是啊,老天怎麼就不收了她去呢。我再去幫小姐打聽一下。」


  許曼貞在最初的失態過後,理智總算是稍微回籠了,她依舊緊緊握著小文的手,「你說的是!快去打聽清楚!」


  不弄明白這改變的原因,她實在寢食難安。


  在一個時辰后,小文重新返回。


  「姑娘,三個穩婆都已經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只有王婆子被留了下來。我聽那院子里的丫鬟說,她似乎被當場抓住要對雲夫人不利,已經被看管了起來。」


  「萬一,她受不住刑罰,將小姐給供出來,那可怎麼辦?」


  許曼貞這才明白是因為王婆子出師未捷的緣故,才導致了這一番的變化。


  小文同樣說出了她心中的恐慌——萬一王婆子撐不住怎麼辦?別看姐姐在宮裡如日中天,可是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只怕都比不過一個雲深。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楚息元對雲深的寵愛越過了諸多的皇子皇女。


  不行!王婆子不能留!

  只是許曼貞一時之間,還真沒法找人殺死王婆子,為今之計,只有讓王婆子自己本人「畏罪自殺」了。


  這時候,一個丫鬟跑了進來,氣喘吁吁道:「小姐,杜家被抄了。好多官兵圍著杜家,將杜家的人都押走了。聽說是因為杜家的貢品出了問題,上貢的毛尖竟然添加了紅花,差點害得雲夫人出事,杜家上上下下都被壓到了大牢之中。」


  許曼貞聽了這話,身子不自覺抖了一下。杜家她很清楚,他們根本沒有膽量在貢茶上動手腳,而是元靈犀的手下張銘利用和杜家親近的機會,尋了個機會,將他們家的毛尖給替換成有問題的。


  杜家被拿下后,遲早會順藤摸瓜到張銘身上。這毫無疑問帶給了她一種緊迫感,她生怕下一面雲深也會通過王婆子找到她身上來。到時候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元靈犀貴為公主,前世還不是淪落成千人騎的乞丐婆子,手腳甚至被打斷。想到前世元靈犀的慘樣,許曼貞忍不住打了個顫抖,她眼中飛快地掠過了一絲的狠辣,拉著小文的手,「走,咱們出門去。」


  ……


  雲夕一醒來,便看到了坐在她床頭的雲深,雲深的手中還抱著孩子。


  孩子顯然是剛吃過奶不久,身上還有淡淡的奶香。


  雲夕睡了一覺,精神氣爽。她不知道別的產婦是什麼情況,反正她的話,雖然下床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是想到接下來得養一個月的月子,雲夕不覺有些頭大如牛。


  她搖搖頭,晃去這苦惱,對著雲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讓我抱抱我們的孩子。」


  雲深雖然有些不舍,卻還是將孩子抱給了她。


  說也奇怪,明明孩子還是和猴子一樣,看不出所謂的好看,偏偏雲夕的視線無法從她臉上移開。這是她和雲深愛情的結晶,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倘若有人要傷害懷裡的孩子,雲夕絕對會豁出一切和對方拚命。


  雲深將她連同孩子一起攬進懷裡,說道:「你和珠珠的情況都很好。那些傷害你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雲夕點點頭,「我相信你。」


  等她出月子,就該騰出手對付人了。


  雲深語氣聽起來平靜,卻蘊含殺機,「杜家送進宮的毛尖果真全都有問題,陛下已經讓人將杜家的人都壓了下去。」


  「張銘提前聽到風聲,已經偷偷離開了京城。」


  雲夕嘴角勾了勾,「只怕他能離開,是你們故意放他走的吧。」要知道隱門和萬事屋可是十二個時辰都盯著張銘,哪裡可能讓他走漏了。


  雲深之所以放走張銘,不過是為了揪出暗地裡的元靈犀罷了。


  一想到很快可以抓住元靈犀,雲夕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忽的她感覺到自己的胸前濕了一片,連忙低下頭,卻看見她的寶貝女兒珠珠口水滴到她胸前的衣服上了。


  雲夕不由失笑。


  她將珠珠重新放回雲深手中,說道:「你先帶她出去,我換下衣服。」


  雲深咳嗽了一聲,說道:「珠珠也不是故意的。」


  雲夕聽見他求情,又好氣又好笑,「她也是我的寶貝女兒,我難不成還會為了這和她生氣不成?」看不出雲深居然還是個女兒奴。


  雲深道:「我當然知道,你疼她的心不比我差。」


  雲夕連忙推了推他,「你還是快出去,不然我不生她氣,等下就要生你氣了。」


  雲深被妻子直接趕出了房間,抱著女兒站在門口當門神。


  墨煙和立秋走了過來,兩人神情嚴肅。


  雲深一看神色便知道他們兩人應該是調查出了些結果,「去書房說話吧。」


  然後抱著寶貝女兒返回了書房。


  墨煙看到他這時候都不忘將女兒帶著,眼皮跳了跳,心中腹誹著:有本事公子進宮執勤的時候,也將小小姐給帶上!


  立秋倒是十分淡定,等進了書房后,才稟告道:「許曼貞去了小關村,讓人將小關村一個張寡婦和她兒子給一起帶走。」


  「那張寡婦據說原來是暗娼出身,從良后嫁給小關村一個鐵匠。前兩年她丈夫去世,她一個人帶著兒子在村裡過活。原本日子過得挺拮据的,在半年前,日子一下子就好過了起來。」


  「我們在她家裡,找到了一些趙婆子私下送給她的梯己和許曼貞賞賜的首飾錢財,甚至還有趙家的地契。村裡人也說趙婆子曾經拜訪過張寡婦幾回,神態很是親熱。」


  「只怕這趙婆子便是為了這張寡婦才被許曼貞給收買的。」


  雲深眉頭微微皺起,「一個寡婦,卻能夠讓趙婆子迷了心智一樣,為了她,甚至不顧自己的兒子孫子?」


  立秋不疾不徐道:「我們在調查的時候,發現了幾件挺有趣的事情。這張寡婦……竟是同趙婆子的兒子是同一天出身。」


  ------題外話------


  今天趕完稿子,下午得坐動車回廈門。等回家后,差不多也是晚上十一二點了,明天更新只怕得晚點。大家明天下午兩點再來看更新沒……等回家后,更新時間應該就可以調整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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