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5.第1245章 【百暗】我的大限到了
夜瞑帶走了這靈氣盛人的玉佩，回冥界后，他變弄個了吊墜，佩戴在了腰間，並為這玉佩起名九霄環佩。
此後的兩百萬年，這九霄環佩都跟在夜瞑身邊，他去哪，它就在哪，兩百萬年裡，夜瞑修鍊，它也在跟著修鍊，只是夜瞑沒有去過多注意，只覺得它沒什麼修鍊前途，只是個配合別人修鍊的死物。
夜瞑登位大神之位，九霄環佩被他帶去了神界，成為了鎮壓神界的至寶，懸於神界明頂之上，斑斕的光束就像大神至高無上的象徵，在這裡一待就是幾千萬年，九霄環佩的一部分靈氣下界輪迴時，夜瞑已經從十九歲風姿凌人肆意輕狂的少年殿下，變成了內斂隱世數千萬年不愛權勢也不熱衷修鍊的大神殿下。
時間的長河造就了他，也改變了他。
……
而當夜瞑第一次將九霄環佩帶回冥界時，齊緣還拿著它看了半晌，開始還誇這環佩甚是漂亮，可後來嘛……
幾百年又過去了，夜瞑無心娶皇妃，百暗安慰齊緣，「脫塵，夜兒終究是和別家的孩子不一樣的，記得絕神那件事嗎？他既然自立宏願，踏平神界，凌駕諸神，那他就一定會辦到，你攔不住，我們也不該去攔，那樣的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對嗎？」
踏平神界是第一件事，還有第二件事，凌駕諸神……
齊緣沒說話，妥協了，也不急了。
那天，她被重傷，她被打回原形，百暗差點拿他的命換她的命，幸好她醒的及時，這件事讓她陰影了很久，所以自此她出門都帶著百暗。
而她的夜兒……
自那日後，一年到頭，她也看不到他兩次了，他修鍊越發精進，甚至是嚇人，她第一次見識到那樣的修鍊速度。
……
可是說不急也總會急的，幾十萬年過去了，對不死神明來說，這時間還真是九牛一毛都比不上，可齊緣閑人一個，閑的人容易胡思亂想，她又開始急了。
結果……
她去找到夜瞑時，夜瞑就更對娶皇妃無感，齊緣操心了很多，她反正沒事幹的，每天都在逮著兒媳選。
她的殿下如此完美，選的那些女子自然也都是一等一的姿色，可是送到殿下面前了，他都不看一眼，甚至誰叨擾了他，還丟了命。
齊緣當時好傷心，她穿著一襲大紅色的鳳袍，在夜瞑面前跳腳，鳳冠上的流蘇叮叮響，她一副故意威嚴生氣的樣子指著夜瞑腰間的九霄環佩，「你……你……你你你你寧願整天整日帶著塊玉佩，你都不娶個皇妃帶著，這玉佩有什麼好的呀？啊？」
夜瞑沒說話，垂眸睨了腰間環佩一眼，心想這關這麼塊玉佩什麼事？
如果夜瞑知道後來有一天他娶了這九霄環佩的輪迴之身的話，估計此時此刻他就會挑眉指著環佩告訴齊緣『我這不帶著皇妃嗎？』
然後齊緣定然會跳腳到半空中，大喊，『你當我瞎嗎？這玉佩哪裡長得像女子？』
噗哧……
「夜兒，母后覺得無聊了，你娶個皇妃，早些為我生個小皇孫，可好？」
齊緣凶起來根本只能惹人笑，長吁一口氣，弩唇，跟個姑娘似的，一臉頹敗妥協好商量。
夜瞑站在那裡沒動，片刻后，隱身離開了，齊緣：「……」
她吸氣再吸氣，紅了眼眶，轉身往勤政殿跑，百暗正在處理朝政，看看，他這個老子多不容易，他比殿下更不喜歡朝政，卻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幾十萬年，唉，現如今百暗一上早朝，就已經有了一種想把那些百官每天揍一遍的衝動。
哪有那麼多事稟報？！
沒完沒了的！
忽然，眼前一晃，他伸出去拿奏摺的手被一隻纖白的小手摁住，嗯？
抬頭……
他的墨色流目對上了一雙紅了的眼眶，他的妖精要哭不哭的，委屈的跟個孩子似的，心裡就那麼咯噔一跳，還沒問她為何哭，就下意識的在想是不是這麼多年她在怪他沒有好好的陪她？
其實百暗有好好的陪齊緣，他是抽空處理朝政，剩下時間都陪著齊緣四處走。
「脫塵，為何哭？」
猛地起身，繞過去，將她攏入懷中，寶似的抱著，大手拍著她的背脊，然後妖精在他懷裡嗚嗚的哭出聲，百暗的心肝都隨著她的哭聲咔嚓裂開碎了一地，他無疑是驚慌的，低頭去看她，「脫塵？」
齊緣一抽一抽的哭，望著他，這麼多年，她還是那個妖精，眼睛乾淨一塵不染，「夜兒氣你了？」
果然，妖精點頭！重重的點頭，點了三下！
「嗯！百暗，夜兒他就是不肯娶皇妃，還招呼都不打就走，他是不是覺得我煩？」
呃……
看她一臉告狀的表情，百暗薄唇一扯，要笑不笑，傷神啊！
他總被這樣夾在夫人和兒子中間，他反正從沒覺得夜兒的決定有錯，他也能理解，可他又心疼夫人，想什麼都順著。
嘶……
「百暗，你不說話，你也覺得我煩？」
「不！脫塵不煩，為夫巴不得你整日整日守著我說話，可你從來不肯。」什麼從來不肯，他坑蒙拐騙，她就是不來陪他，說這些朝政無聊，看他忙，她更不高興。
「哼！那你去讓夜兒娶個皇妃，趕緊生皇孫讓我玩，你每次忙朝政，我就自己玩，無聊。」
百暗：「……」
百暗不知道怎麼跟齊緣說，當初有誰三番幾次說他成親，給他送女子的神明，基本死完了，夜兒若非心疼脫塵，否則他那脾氣秉性……
「百暗！你又不說話！」
現在齊緣有點懂得看事情了，每次百暗不說話，肯定是沒贊同她，她不高興，一雙漂亮的大眼瞪的跟二筒似的，惹的百暗笑倒在她身上。
「不許你笑……。」
齊緣捂他的臉，後來她知道，百暗有點壞，總喜歡欺負她，之前還騙了不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百暗捏住她的縴手，放在唇下一吻，流目微光劃過，「脫塵，為夫覺得你選的那些女子皆不如你好看，夜兒從臨世開始，第一眼就看到了你，若是你給他選的皇妃樣貌不如你，他定然會覺得難看，自然就不願意娶了，畢竟夜兒的模樣可是誰也不輸，你想想，對嗎？」
暗神又開始胡謅了，不過沒關係，他喜歡胡謅，他這夫人喜歡聽信，一個腹黑，一個覺得黑好看，神配呀！
聽百暗這麼一說，齊緣就高興了，瞬間覺得殿下眼光好。
一把抹乾眼淚，笑眯眯的點頭。
……
然後有了百暗這句話，齊緣就把選兒媳的標準提到了頂點，一律以樣貌為第一關，別的關卡還在後面……
可是這一選就是好多年過去了，一個都沒選上。
齊緣又生氣了，她覺得身旁的宮人在糊弄她，選這麼多年，給她的回話全是那些女子相貌不如夫人……
怎麼可能沒有比她好看的女子？她又不是最美的……
這還不算什麼，更讓齊緣生氣的還在後面。
兩百萬年後，夜瞑登位大神，六界諸神朝拜，他的神像立在了神界明頂，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九霄環佩在了明頂，他的神像正對面，成為了神界至寶。
齊緣更覺得那玉佩邪門，冥界神明都在祝賀夜瞑，只有她逮住夜瞑說他，「夜兒，兩百萬年了，你的宏願已了，冥界江山有了，大神你也做了，你怎麼還惦記那塊玉佩，把它安置的那麼好，那你自己呢？」
夜瞑雖然沒說話，但是心裡還是有納悶的，始終沒想通環佩惹到了母后哪裡。
「夜兒！」
「母后，此事要心甘情願不是嗎？如你，若非你願意，父王若是強娶，你願意嗎？」
「願意啊。」毫不猶豫的點頭，齊緣那一臉的理所當然。
夜瞑：「……」
他覺得沒法交流。
…………
夜瞑成為大神的第二年，一天晚上，百暗將他叫去了勤政殿，父子沉默了很久才說話。
今夜的百暗，穿的格外好看，似乎要出去約會的準備。
他的髮髻梳的一絲不苟，墨發隨著他移動的步子動了動……
他沉吟片刻，背過身，長嘆一聲，「夜兒，為父的大限到了。」
夜瞑抬眸，看過去，父王的背影立在他面前許多年，護著他走過了最脆弱無能的時間，不過他是生死鬼神，掌控的就是世間萬物生死，故此無論誰生死，他也沒什麼感觸。
聽到這句話，他明白父王今夜叫他來的意圖。
「父王走好，你的法力修為我會為你收好，置於你的墓碑中。我會照顧好母后，誰也靠不近她，誰也傷不了她，你若輪迴，我便會送她去見你。」
這大概是這麼多年，夜瞑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呵呵……
百暗闔上流目，點頭。
他不怕死，只是遺憾帶不走他的妖精，心疼他的妖精那麼怕無聊，卻要獨自過接下來的幾千萬年……
擔心她哭，而他不在。
若是她想他了，想的厲害了，而他卻沒法出現在她面前。
哎，這百萬年的歲月怎麼也過的如此之快。
「不要讓她總哭。」
「嗯。」
「這冥界……你該接手了。」
「……」這個夜瞑沒有回話，他不會接手冥界的，以後冥王誰當都行，只要不是他就好。
「父王還有別的事情交代嗎？」
百暗過了很久才說話，帶著嘆息，他說，「為父始終放不下你母后……。」
捨不得，萬般不舍。
很不想合上眼……
「母後會好，我一定讓你好好的活著等你回來。」
「數千萬年的時間，不要讓她忘了我。」這大概是百暗最擔心的事情，想了又想，還是說出了口，是不是惹人笑？
「絕不會。」
「你走吧，我要出門，我要帶你母后出去走走。」
「兒臣會恭候父王歸來。」
這大概是夜瞑第一次在百暗面前稱兒臣吧。
……
夜瞑走了，百暗又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行頭，笑了笑，流目笑意潺潺，眸底藏了一抹沉痛。
……
百暗給齊緣留了紙條，讓她去她修鍊成精的地方，他要給她看一樣東西，還說，『夫人，你看了定會高興，記得梳妝後來。』
他先去了，站在那裡等著，看著看到齊緣第一眼的地方，畫面清晰恍若昨日。
半個時辰后，齊緣來了，她很聽百暗的話，真的妝容后才來的，女為悅己者容這一點，她貫徹的很好。
大紅色的鳳袍換新了許多許多次，這一次的新鳳袍比之前的都美，鳳冠也更美了，髮髻后的步搖華美，讓乾淨的妖精看起來多了幾分妖嬈。
她眸光靈動，滿滿的高興，跑這來的，正準備撲到百暗懷裡時，卻站定，啊一聲叫出來。
因為曼珠沙華後面多了一條河，這花叢在河畔顯得異樣的合適，真美。
而在當初她看到百暗第一眼的地方有一座橋，橋前有一塊很奇怪的大石頭，上面有字，三生石？
而在石頭的這邊有一口正在冒煙的……湯鍋？
這些都是什麼？看起來……好熱鬧啊。
百暗笑著上前，牽著她走到那口湯鍋面前，「脫塵，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知道……你要喝湯嗎？為何用這麼大一口鍋啊？這鍋模樣也……詭異。」齊緣有點兒懵。
他笑出聲，捏她的小臉，「脫塵，你看這條路，從今往後叫往生路，而這橋，叫奈何橋，橋的另一端是輪迴隧道所在之處，以後的魂魄都從這往生路上走過輪迴，橋是用來渡鬼魂的……。」
「那這湯呢？再說，不要河就可以不用橋來度鬼魂了啊。」
「這湯名為孟婆湯，喝過此湯的鬼魂則會忘記前世之事，這河名為忘川河，忘川是孟婆前世夫君，她來冥界當差，忘川自然就跟著來了，他們歷了三世情劫，不願分開，故而為夫便成全了他們廝守。」
「哦……。」
齊緣不是很懂這個，雖然她是冥界的冥主夫人。
百暗說，「沒聽明白不要緊，這些事物還新鮮，以後你可以多來看看。」
其實，百暗不過是用這個辦法留住了他們初遇的地方，記住了他們初遇的一切，這裡永遠會在，永不會消失。
「好啊，我是覺得很漂亮，很熱鬧，百暗，你明日陪我來看鬼魂輪迴，好嗎？」
百暗沒回答她的話，因為走過喝這孟婆湯，走這奈何橋的第一個鬼魂將是他。他沒了神骨，必須重新來一次，而且，還不知道他能不能夠輪迴，希望他能夠掙脫命格的吞噬。
「脫塵，我……。」
時間不多了，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跟她說他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