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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雲朵與太子無聲相望

  皇宮是個是非之地,就算不是個多聰明的人,都或多或少是知道的,不管是從哪個渠道,知道過皇宮這麼一個存在。


  何況公孫霽這麼些人都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再者,他們從小到大的教條,怕是比旁的世家家族,都還要嚴苛不少,不然,也不會養出他們這樣中規中矩,和過分文雅的性子與氣質攖。


  這不,其他幾個公孫霽的好友,也跟著一臉嚴肅的勸導。


  公孫霽目光一動,到了嘴邊的話,便咽了下去,對雲朵彬彬有禮的微微頷首欠身,便搖著摺扇,與幾位好友,做了最後離開涼亭的一撥人。


  這裡的一幕幕,皆落在湖心亭中,站在了亭子一面綠漆圍欄前,正朝這臨水小亭望來的太子眼裡。


  夜越來越暗,他所站的位置,剛好逆著亭內擺設的宮燈光芒,外面的月色本就朦朧,因為位置是在湖水中央,所以,稀薄的月光就好像被湖水吸走了一樣,一絲半縷的,竟沒有落到他的面目之中償。


  以至於他整張面目,都模糊在了這黑夜裡,誰也瞧不見,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模樣。


  公孫霽幾人這一走,這四面沒有遮攔的小亭子,好像吹拂過來的清風,都通暢了不少,整個兒的,空曠了下來。


  唯一還留在這裡的,也只有雲朵雲穎,還有花無心,主僕三人。


  至於方瑩去了哪兒,從剛才花無心的嘴裡得知薄久夜是悄悄的來了,雲朵便想也沒想就知道,方瑩肯定趁剛才人多之際,悄悄離開了這裡,去為薄久夜辦事了。


  「無心,我餓了,去瞧瞧御膳房那兒,有沒有備好的點心瓜果。」一直賴在長椅上,就沒有起過身的雲朵,這會子倒是懶洋洋的起來了。


  旁人不曉得,並沒有跟她去過十三公主的娉婷台,也不知道在娉婷台她與太子那番糾葛的花無心,卻還是看了出來她掩藏很好,其實被劍刃所傷的右手手掌。


  還有她脖子上,被太子長劍刺的,已經在短短兩個多時辰里,幾乎癒合的連痕迹都尋找不到的劍傷。


  而雲朵這麼懶在長椅上不起,他已經揣測出,怕是她失血過多的緣故。


  此時,明知雲朵這是故意要支開自己,本應拒絕離開的花無心,卻沉默了片刻。


  這裡畢竟是在皇宮,懷有叵測居心的人多了數倍,危險係數更是大了數倍,如果他離開了,他擔心會有人心懷不軌的找雲朵晦氣,可若是不離開……


  花無心瞥了一眼雲朵施了脂粉,卻因為一個起身動作仍舊透出蒼白的小臉兒,還有雲朵從他手裡,又拿過去的蓮花燈時,那偶露一角傷口的掌心。


  他赤色的眼眸里,頓時乍起一抹殺意。


  雲朵見花無心沉默,心裡明白他這是擔心自己,笑了笑,正要開口勸說,不想,卻見花無心已經點了頭。


  她勸說的話,這才又咽了回去,目送花無心離去。


  直到花無心離的遠了,她這才轉過身,朝從小亭一側開設,直延伸到湖水之中的石階小道,緩步輕移過去。


  踱步過去時,她要經過亭子中心,與坐在亭子中心的那方石桌前石凳上的薄雲穎,擦身而過。


  「十妹妹難道就沒有話,要問我么?」


  雲朵腳步未曾停歇,一句話,似隨著晚風,從唇瓣里逸出,那樣的輕飄飄。


  「為什麼,是他……」一直宛若木頭人坐在石凳上的薄雲穎,張嘴張的困難而機械似地,聲音遲鈍,而含著沙啞。


  她好像一個乾渴了許多年,都未曾被雨露滋潤過唇舌的木偶娃娃。


  「因為我需要他。」雲朵回答的非常簡潔,口吻非常平淡。


  「別人就不可以么……」薄雲穎握著一隻已經筆尖墨乾的狼毫的手,因為握的越來越用力,指節的骨頭已經泛了森森的白色,她整隻左手,都在顫抖。


  從輕微的,到劇烈的。


  「只能是他。」已經走到了小亭的邊緣,石階的出口,雲朵腳下略一頓,「你如果那麼喜歡七皇子,那就來搶吧。」


  小亭是六角的,每一角下的屋檐,都掛著一隻半透明的琉璃花燈,由於燈面兒上,勾畫的是大紅的牡丹圖,所以透出的華彩,蘊著一種別樣的紅暈。


  沒有大紅燈籠那般,過分的紅。


  薄薄的一層,似朝霞剛初升時,披著一層薄霧,所透出的,那種朦朦朧朧的緋色。


  此刻倒映在站在檐下的雲朵小臉上,竟平添了一股子,別有一番風情的嬌嬈嫵媚。


  尤是,緋色的華彩映在雲朵色澤淡泊剔透的琥珀色瞳孔里,那流光婉轉飛舞,像有無數的煙火,在她眼底綻放。


  眼睛,是人的心靈窗戶,是人相見時,第一眼所見的唯一五官。


  而一個人能印在你腦海里的記憶中,最記不住的,最模糊的,卻也是眼睛。


  一見鍾情這個東西,其實很多時候,愛上對方的,便是對方的那一雙眼。


  一個人,能驚艷到旁人的地方有許多,有傾城絕世的容貌,有風華蓋世的氣度,有翩若驚鴻的身姿。


  可最能驚艷人心,撼人神魂的,偏又是人的那一雙眼。


  不得不說,雲朵這一雙眼睛,色澤已是稀有,已足以引起旁人的視線焦點。


  但她這雙眼睛真正令旁人驚艷與折服的,是她賦予這雙眼睛的種種神采。


  而眼睛的神采,是她的心靈所賦予的。


  反之,一雙眼睛何種神採的寫照,何嘗不是一個人的何種心靈。


  所以這才有了,眼睛就是心靈之窗的比擬吧。


  雲朵的眼睛所透出的神采,非常的變幻多端,千變萬化的,令人甚至接觸久了,都會覺得奇怪。


  那是一雙時而野性難馴,時而狂妄不羈,時而銳利如刃,時而淡泊寧靜,時而溫潤柔澤,時而溫柔多情,時而風華流轉的眼睛。


  沒有一個詞能形容的出來,非要找出什麼物什來形容,那她的眼,正如她這個人一般。


  像霧像雨又像風。


  讓人看不清,看不透,也摸不著。


  彼時,她站在涼亭檐下,就用這雙眼,遙遙眺望湖泊中心的那方長亭。


  與亭中太子,四目相對。


  很奇怪,太子的面目都被夜色所籠罩,她並不能看清,她也並不知曉,那廂的太子,在用什麼眼神,何種目光看她。


  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看她。


  但她就是這樣靜靜的,好像與他對視在了一起。


  她同樣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何種表情,但她卻好像見到了似地,歪了頭,她朝他微笑。


  笑的像個調皮淘氣的少女,如以前一樣,笑容壞壞的,邪氣肆意的。


  「那就……來搶吧。」


  不知她是出於何種心態何種心情,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的,她又重複了給薄雲穎的那句話中的,最後一句。


  可訴說的對象,似乎卻好像不僅僅只是對薄雲穎說的了……


  薄雲穎並不知道,一直以木頭人姿態端坐石凳之上的她,嚯然站了起來,已然赤紅如荼的雙眼,以從未有過的怨恨眼神,狠狠轉來凝向了雲朵。


  「明知我爭不過你,明知我鬥不過你!明知他是我唯一最想……」


  說到這裡,薄雲穎好像身上那一根無形繃緊的繩子,突然啪的斷掉了。


  她忽然就好像崩潰了一樣,沒有再續後面的話,而是驀地就這樣,眼淚決堤。


  沒有哭出聲是因為,她緊咬著唇瓣,咬的流出了鮮血。


  雲朵眉梢一動,視線驀然收了回來.

  半垂下覆密纖長的雙睫,在她精緻俏麗的小臉上,投下兩片仄影,將適才釋放萬般風華的眼眸遮掩下去,神采斂盡。


  唯有她浮動著那層燈火薄光的唇,愈發勾勒。


  「爭不過,又鬥不過,那你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屬於我了。」


  言及此,雲朵輕笑出了聲,停駐的步伐開始挪動,一步一步,踏下石階。
——

  題外話-——嗯,冷戰得趕緊結束了,來火辣辣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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