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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七章 是否給太子修陪葬

  這三人,有一個鬚髮花白瘦骨嶙峋的道袍老者,一個擦脂抹粉裝扮花俏的俊秀男子。


  另一個,正是冷艷絕倫的那位青衣姑娘。


  道袍老者屈指彈了彈自己的道袍,耷拉著皺了的眼皮,一副老神在在,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而青衣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嘴角一扯后,便繼續兀自將目光,轉到了失去沼澤這塊偽裝的深淵底,靜靜的探望攖。


  只有那位擦脂抹粉,穿的像只花蝴蝶的俊秀男子,一手拿著水煙袋沉醉的吸了一口,一手翹著蘭花指,朝扶桑女子很是陰柔女氣的一搖償。


  「喲,我們幾個左不過,就是怕讓你這瘋樣子給煩到,所以才沒有說而已,這又怎麼了?再說了,你鬼女紅楓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宣告天下,與墓九幽早就了沒了關係么?呵,他墓九幽是死是活,跟你還有個勞什子關係?」


  這俊秀男子的聲音,比扶桑女子的聲音更加的古怪,好像有兩重聲音繞在了一起,女人的聲音,和男人的聲音。


  不是聽不出雌雄莫辨,而是聽起來,好像是有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在一同講話,會把人聽得十分混亂,且,驚悚。


  「陰陽儀!你別在陰陽怪氣兒的,你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你知道什麼!」扶桑女子尖聲尖氣的反駁回去,嬌小玲瓏的身子,在抖索個不停,抱著布偶娃娃的手因為下意識太用力的關係,娃娃都有些變了形。


  俊秀男子也生氣了,挽著蘭花指的手顫抖的指著扶桑女子,塗著緋紅唇脂的嘴也在哆嗦,「你,你這是人身攻擊!小心我告訴門主去!」


  「呵,你當你還是小孩兒么,還告訴門主去,真是丟人現眼!」扶桑女子鄙夷的冷笑,遂,已經泛出猩紅的眼睛,幽冷的掃過那位道袍老者,與青衣姑娘,「瞞了我二十年,真是好樣兒的,這筆帳,等老娘解決了這裡,再跟你們,慢慢兒的算。」


  言罷,扶桑女子一甩廣袖,幽然的一轉身,又面向了三丈外,已經眼中滿是震驚的樓獄一干人等。


  左不過,樓獄比起他那些部下來,眼中透出的倒並非是震驚,只是些許的愕然。


  他還是那樣的冷靜從容。


  扶桑女子也只是把視線,只留給了樓獄。


  「墓九幽的徒兒,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跟老娘走,做老娘的徒弟,二,在這裡,給大燕的太子修,陪葬。」


  說這話時,扶桑女子是笑眯眯的,但她的笑容比之前還要陰森詭譎,尤其是那張臉。


  本來她的臉蛋兒看起來,還是十六七歲少女的臉,嬌嫩青春。


  但就在她轉身回來之後,她的臉上就開始爬上一條條皺紋。


  不,說是皺紋都還是輕的,那比皺紋更可怕,一條條的,更像深壑下去的裂紋!

  她飽滿鮮嫩的肌膚就像被瞬間榨乾了水份一樣,以肉眼客觀的速度,急速乾癟了下去。


  簡直就像是一個少女,瞬間變成了一個滿是深壑裂紋的老嫗!


  這樣一隻用了瞬息的時間,還是眼睜睜的就發生在眼前。


  樓獄身後那些下屬,都已看傻在了那裡。


  唯有樓獄,真的是很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他很從容,一點都沒有慌亂。


  「原來您是紅楓前輩,晚輩失禮了。」


  樓獄再給扶桑女子抱拳,並加上鞠了一躬,「仙師臨終前,讓晚輩若有再見紅楓前輩的機會,讓晚輩帶一句給前輩。」


  言語一頓,樓獄直起了身,血紅的右眼,波瀾不驚的與扶桑女子發亮起來的泛紅雙眸對視,「但願來世。」


  扶桑女子一怔,繼而,發了瘋般仰頭狂笑,眼中光芒褪盡,「哈哈哈,墓九幽,墓九幽!什麼來世,還是你無恥卑鄙的空頭承諾,我紅楓只要今生,只要今生!!」


  說到最後,她的手指戳著自己的心窩處,笑著笑著,她的眼角,竟笑出了血紅的淚,順著她的眼角,滑進她臉上深壑可怖的裂紋里,更添悚然。


  「紅楓前輩,節哀。」冷漠的說上一句毫無情緒的安慰,樓獄的左手,不緊不慢的按上了,自己腰間的佩刀,「師父遺言已經送達,那麼前輩,請動手吧。」


  「什麼。」就像突然有隻無形大手,將扶桑女子的喉嚨掐了住,當即就遏制了她瘋狂的刺耳笑聲。


  她驀地垂下仰起的頭,那張陰悚的老臉,再度面向了樓獄,可見她乾癟的皮膚,在輕微的抽搐,「你想給太子修陪葬?!」


  「各為其主,主生,我便生,主亡,我便亡。」一字一頓,樓獄說的沉穩有力,左手按住的佩刀,隨著說話聲,寸寸拔出。


  適才扶桑女子都那麼說了,想來,是已經知道,他樓獄是太子修的人。


  既然對方已經知曉,那麼,他也不需要再掩藏。


  索性,承認。


  「愚不可及!」扶桑女子面目一陣的扭曲,那泛紅的眼珠子,彷彿要奪眶而出,「一個草包,一個廢物,有什麼資格做你的主,有什麼資格讓你去陪葬,你可是墓九幽的徒弟!」


  鏘,一聲清越的,金屬輕微摩擦的聲音響起,樓獄那把佩刀,已經完全拔了出來。


  那把刀,不是中原武林中,扁平寬大的刀型,細長的刀身,略厚的刀體,更像是一把劍。


  只不過,長劍是兩邊開刃,且劍體更加削薄些。


  但這柄刀,只開一刃,有刀背,刀身較厚。


  顯然,這是一柄東瀛刀。


  不知何種金屬所造,刀身泛著幽冷的青芒,似鐵非鐵。


  刀柄一寸下的刀身上,篆刻著一座簡易的墳冢,墳冢之上,飄零著一片片楓葉。


  當扶桑女子看到這柄刀的時候,眼睛瞠的很大,整個人彷彿被定格在了那裡,一動不動,一字不言。


  唯有她已經佝僂下去的身子,還在瑟瑟的顫慄著,那氤氳滿了霧氣的泛紅雙眸,眼珠子抖動著,似隨時都會掉出眼眶。


  「好狡猾的小子,知道不會是紅楓的對手,就使這種睹物思人的煽情伎倆。」


  是那個塗脂抹粉的俊秀男人,正在那逍遙的吞雲吐霧,邊好笑的如是說道。


  「四象,時間差不多了吧。」一直都沒有說過話的青衣姑娘,忽然,對身側那位,一直在地上打坐的道袍老者,淡漠的問了這麼一句。


  老者花白的鬚眉,在這崖底的夜風中輕微的搖曳,為老者終於生出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但僅僅只是些微。


  怪只怪老者太過瘦骨嶙峋,整個人沒什麼肉,皮包骨頭一樣,少了不知多少的靈氣,更像一具行走的干-屍。


  老者一直耷拉的乾癟眼皮,噌的一下抬起,「時辰到。」


  從剛剛知道了扶桑女子身份,之後就一直把心思和目光放在扶桑女子的身上,但他的耳朵,卻在注意著老者與青衣姑娘的動向。


  由於這一回,老者與青衣姑娘的說話聲,並不再像之前一樣藏著掖著似的竊竊私語,就是很普通的對話。


  樓獄是個練武之人,彼此雙方的間距也不過三丈有餘,兩人簡短的對話,他自然能收納進耳朵。


  於是,彼時聽到兩人這番對話的樓獄,瞬間,就臉色大變,「糟了!」


  他迅速將手中長刀揚手一指,刀尖直指道袍老者,「殺了他!」


  樓獄身後,那上百名的下屬,雖然在剛才一系列的變故中,他們的心態已經被或大或小的影響到了。


  但是,當樓獄這一聲令下時,不管他的心態都在之前出過什麼變故,受了何等的影響,此刻,他們十二萬分的精神,只在剎那間,便回歸到了現場。


  一心一意,只有樓獄的這聲命令,只知遵守這聲命令。


  頃刻,他們就像乍出牢籠的獸,傾巢而出——


  一個殺手,殺氣有多驚人,都是因人而異的。


  但是,僅僅一個人,殺氣再怎麼強大,都是還不足以讓天地為之變色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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