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狠坑了薄久夜
薄久夜愣了愣,旋即搖頭,搖的很是果斷,「這不可能,當年給她機會打鬼殺宗核心,她花了七年時間都沒有做到,而這些被曝光的線人都是鬼殺宗一流的線人,除了鬼殺宗主知道這些線人的名單,旁人根本無從知曉。且她的武功你也知道深淺的,呵,就算她會點手段,但是對付殺門中的人,無論哪點都不夠看。」
容若既沒有點頭贊成,也沒有搖頭否定,默了少頃。
他才目光一動,「信上既然說她失蹤多日了,那就且等等七殺完戰後的結果吧。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怎麼處理鬼殺宗,把我們的損失降到最低,最近幾日你的風頭不知被誰炒得正熱,皇帝正對你有了忌憚,一旦被人曝光這些安插各國的線人都是你的人,只怕……就真要坐實對你意圖不軌的懷疑了。攖」
薄久夜輕嘆了一口氣,雙眼閉了上,頹然的往身後的太師椅坐了下去,「讓我們的人無論如何也要拿到鬼殺宗的無字卷宗,然後徹底脫離鬼殺宗。償」
容若皺眉,看著桌上那副已成殘品的曇花圖,「只能如此了。」
驀地,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相爺,夫人今晚身子有些不爽,所以夫人希望相爺今晚能過去瞧瞧。」
是容嬤嬤的聲音,在門外說道。
「身子不好就去找府上的大夫,找本相作何。」聽罷,薄久夜煩躁的揉著眉心,不耐道。
容嬤嬤在門外愣了愣,但是她並沒有死心,繼而又壯著膽子,囁嚅的勸說,「可是夫人真的不大好,如果能有相爺相陪定然會好……」
「滾——」薄久夜隨手撈起的一隻茶杯,就朝房門砸了過去。
咣當一聲,茶杯砸在門上,登時砸的四分五裂,茶水四濺。
門外的容嬤嬤被嚇得渾身一哆嗦,邊腳軟踉蹌著往後退,邊連番低頭賠罪,「老奴該死!老奴現在就滾,現在就滾……」
屋內的薄久夜是不知道的容嬤嬤被嚇成了什麼樣子,但是他此刻滿是厭惡的臉,已經證明了他有多不待見他那位好夫人身邊這個最得意的奶娘。
「朝家的家產還沒得到,這樣過早的翻臉,真的好么。」容若扔掉了手中燒的只剩一角的信箋,施施然落座,眼角斜睨了薄久夜一眼,動作優雅的拿起手邊的香茗品了起來。
薄久夜冷哼,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擦起了沾了些茶水的手,「我捧了她六年,哄了她六年,她卻還不滿足,拖了這麼些時日,我招數用盡,她也不肯把朝家印信拿出來,甚至還三番想要以此做要挾,讓我把薄雲朵趕出薄家,真是蹬鼻子上臉。」
「這樣的蠢女人,不能留了。」容若吐納般,輕盈吐出這樣的話,「相爺打算如何。」
「呵,現在早已不是本相求著她朝家,而是她朝家該求著我了。」薄久夜冷笑。
*
兩天後,青州的青雲山上,被人譽為仙人府邸的青雲觀中。
春風拂面,南方的四五月,本正是繁花盛開的好時節。
這種滿了青松的青雲觀,卻是一派新綠蒼勁,加之觀外常年縈繞不散的白霧,倒真有幾分高雅脫俗的飄渺仙境之感。
薄雲朵一身男子的黑衣勁裝,長發高豎,銀冠綰髮,半張蝴蝶銀面具遮擋了她的上半張臉,她懶散的倚坐在了青雲觀主觀之上,左手拿著一隻酒壺,正在仰頭朝嘴裡灌著酒水。
模樣,端的洒脫豪邁。
春風拂過,帶起陣陣青松木香,帶起她豎起的長發烈烈飛揚,吹的她傾倒進嘴中的酒水弧度,也偏差了些許,害的不少酒水漏出,從她下巴順勢灑落,打濕了她的前襟。
短短五六天的時間,她整個人似乎又比在桑雪山時,更狂野飛揚了不少。
彷彿自打離開了京都,她就像離開了金絲籠的野獸,漸漸的回歸山林,釋放出了自己原有的本性。
「我說師父,鬼殺宗的內鬼,我可是幫你肅清乾淨了,今天您老也該上路了吧?」
大刺刺的就拿袖子一抹下巴上的酒水,雲朵往後一倒,直接仰躺在了屋脊上,二郎腿翹起,腳丫子還不停的搖晃起來,放眼賞玩著青雲觀養著的那幾隻在頭頂盤旋的白鶴,當真是好不悠哉。
「你這不肖徒,你說讓老-子死,老-子就得死啊,老-子是你師父,可不是你孫子!」
伴隨一聲充滿怒氣的蒼老咆哮聲響起,一個白髮蒼蒼,坐著木頭輪椅的老人,便從青雲觀的主觀了出了來。
雲朵嘻嘻一笑,繼續躺在屋頂上動也不動,「師父啊,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您怎麼能冤枉徒弟呢?」
說著,雲朵把酒壺隨手往屋頂下一扔,然後抬起雙手,開始掰起了手指頭,「你看,第一,徒弟我已經幫你完成了遺志,清掃乾淨了鬼殺宗的內鬼,還替您指出了幕後黑手。這第二,徒弟我這兩天又是夜觀星象,又是翻老黃曆,那是好不容易才挑了今天這麼一個黃道吉日。您說您要是現在不趕快駕鶴西歸,對不起徒弟我這一片心意也就算了,總的對得起這麼個百年難遇的好日子吧?」
屋頂下,剛眼疾手快把雲朵在屋頂上扔下來的酒壺接到了手裡,且已經正往嘴裡灌起了酒水的老人一聽這話,差點沒讓這酒一口嗆死。
「咳咳咳……」
老人邊咳嗽,邊惡狠狠的扭過頭,瞪著屋頂上悠哉躺著的雲朵,揚手想拿手裡的酒壺砸她,卻又沒捨得。
老人氣的渾身都哆嗦了,花白的鬍鬚也氣的一翹一翹的,「你你……你這孽徒,當年老-子瞎了眼,怎麼就被你老實巴交的樣子給騙了?!」
聽到這話,雲朵哈哈一笑,翻過身,右手支起下巴,睡姿變成了斜躺,面朝向了屋頂下院子里大呼小叫的老人。
「嘖,所以說師父您真的是老了,該退休卸任了。長江後浪推前浪,您老那位置是該換個更有能力的年輕人坐坐了,乖,早點上路吧,啊。」
說到後面,雲朵狂妄的語氣立刻就變成了哄孩子似地口吻。
老人被她一席話氣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揚起指向她的手都在發抖,「你……你這個自大的野丫頭,你有幾斤幾兩,老-子還不知道?不過瞎貓碰上死耗子,終於給鬼殺宗貢獻了一回,你就在那得意忘形了你!」
「師父啊,話可不能這麼說,您老為內鬼一事都逮了三四年的耗子了,也沒見您逮到過一隻啊?徒弟我這回可是一窩端,嘿,怎麼就成瞎貓了?」雲朵哭笑不得,「有這麼好運氣的瞎貓嗎?」
老人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氣呼呼的乾脆一仰頭,把手中酒壺裡僅剩一半的酒,一口就喝了個乾淨。
雲朵半眯起了眼睛看著,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道貌岸然的假道學,這兩天可是真長了見識了,還真是古人誠不欺我。」
喝完酒,老人的心情頓時舒坦了不少,隨手把酒壺往旁邊一扔,身子往椅背上懶洋洋的一靠。
老人眯縫著眼睛,與雲朵遙遙對視。
老人對雲朵毫不遮掩的諷刺好像沒聽見一樣,沒有半點剛才還激動狂躁的樣子,很平靜的對雲朵微微一笑,「野丫頭,為師倒是有些挺好奇的,你這要是回到薄久夜的身邊去,這戲是要怎麼唱下去?真要告訴他你成功做了鬼殺宗宗主?」
雲朵也笑,但是目光卻對老人警覺了起來,「在師父眼裡,我真的就是那般朽木不可雕?有這麼愚蠢到,會去主動認罪?」
沒錯,此次肅清的鬼殺宗內鬼,他們不是別人,正是薄久夜深入鬼殺宗的人。
而薄久夜一旦知道她成了鬼殺宗的宗主,難道還會傻到不懷疑她,這一切都是她乾的?
以前她在薄家乾的那些事,無論針對朝霞也好薄雲惜也罷,薄久夜恐怕只會以為那都是女人之間的小打小鬧,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畢竟,沒到非要除掉她的地步,甚至可能還會覺得挺有趣。
但這次不一樣,薄久夜好不容易把手深入鬼殺宗,幾乎佔掉了鬼殺宗一半的情報網,現在基本已經功虧一簣,只怕早就氣瘋了的薄久夜一旦知道她是始作俑者,搞不好會生吞活剝了她都不一定!
至於,她之所以知道這份名單。
就是前幾個月,在搗毀薄久夜那墳包下的情報組織時,找到的那份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