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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親她的男人有狂犬

  真正意義上的過目不忘,並不單指刻意去記去看的東西。


  而是但凡只要是曾經被她視線囊括在內,哪怕只是一瞥,她都能牢記在腦海里的人或事,這才叫過目不忘!

  所以,對於有著這等本事的她而言,到了這個古代的第一天起,只要是她接觸過的,甚至只是淡然一瞥過的,在薄家府邸毫不起眼的丫鬟小廝。


  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輩—


  然而,在這些人里,卻並沒有這個鬼手魘的存在,可偏偏……


  她在他的五官骨骼上,就是看出了熟悉感,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見過他。


  在四目相對上的那一刻,魘嘴角那微妙的弧度,頓時消失殆盡,目光飛快閃爍了一下。


  遂,他譏誚冷笑,「你是不是對每個男人,都這麼說過?」


  言下之意,是說她就是個拿著借口套近乎的老色-女?


  雲朵臉皮抽搐,對這個比自己還要唇舌犀利的毒舌男,只能無語凝噎。


  「嘖,別動。」魘不耐的將蘸著藥膏的手指,用力的戳了一下雲朵不斷抽搐的臉皮子。


  「嘶……痛啊我靠,就不能輕一點啊!」雲朵捂著被打還被戳的左臉,一蹦三尺高的大喊大叫。


  這個晚上,是在這樣的吵鬧中渡過的。


  *

  第二天,趴在桌上睡了整晚的雲朵,是被一聲細若蚊蠅的聲音叫醒的。


  雖然她是在睡覺,但是卻保持在高度的警惕之中,所以那聲音即便再小,她也能捕捉得到。


  這聲音她特別的熟悉,所以當下一個激靈醒過來之後,她視線立刻就朝榻上看了過去。


  就見榻上在沉睡的少年,現在依然雙目緊閉,兩頰泛著深深的紅暈,小腦袋不斷的晃動著,乾裂起皮的唇在微微的一張一闔,困難的吐露出一個水字。


  雲朵蹭的站起身,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之後,拿著就往睡榻走去。


  到了近前,她坐在了榻沿上,一手當作枕頭,穿過少年的後頸,將少年小心的扶起來了一點,另一隻手則拿起茶杯,就往少年的唇內喂水。


  少年雖然還是沒醒的樣子,但乾裂的嘴唇一接觸到水的滋潤以後,就像急需灌溉的乾涸田地,不用任何指示,就開始本能的,貪婪的索取起了杯中的茶水。


  杯子不大,少年幾乎是一口飲盡。


  「慢點兒慢點兒。」縱然不知少年究竟能不能聽到,但云朵還是不住的出言勸導。


  喝的太急,結果果然還是差點被嗆到,咳嗽了好幾聲,方才得以平順,只是少年的胸口還是起伏的有些劇烈。


  因為靠的近,少年噴出的呼都噴到了雲朵的臉上,雲朵眉尖頓時蹙起,「怎麼這麼燙?」


  說著,將少年攙扶重新躺好后,她便將手背貼到了少年的額頭上,果然十分的燙手。


  這讓她立刻焦急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這麼燙,應該是發高燒了,這可怎麼……」


  說到這,她眼睛一亮,頓時轉頭看向了正在窗戶下的那條長椅上斜躺著的男人。


  但見男人睡容安好,銀白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一半揮灑在男人的身上,一半略顯凌亂的鋪就在長椅之上。


  絲絲縷縷都泛著皎潔的冷光,很耀眼,卻也很刺眼,生人勿近的那種刺眼。


  令人無端就會生出一種敬畏之感,不寒而慄。


  這讓雲朵到了嘴邊焦急的話,生生就像被一隻手卡在了脖子上,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畢竟,先不論這個男人的表面如何,單從昨天他不斷毒舌惡整她的情形,便不難看出,這貨的確是個不好惹的。


  想到這,雲朵又一臉糾結的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了因為高燒而雙頰燒的通紅的玉笙寒。


  古代醫療條件到底是很差的,尤其是傷風感冒這种放在現代來說只是小病的狀況,可放在古代來講,這絕對是比身中十幾刀還嚴重的大病。


  畢竟古代人還不知道什麼叫做細菌,這種可怕的微生物,會伴隨著不退的高燒,輕易要了人性命——


  想到這,雲朵咬了咬唇,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地,直起身來,便轉身走向了菱花窗。


  走到菱花窗下的雕花長椅前,雲朵俯下身,小臉漸漸往長椅上睡熟的男人耳朵邊靠近。


  近在咫尺的面癱冷臉,讓她有些畏縮。


  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放低了許多,「魘先生,您醒醒……」


  長椅上的男人沒有醒過來,眼皮都沒動一下,也不知道他這樣斜躺的姿勢到底維持了多久,看起來,倒是真的跟冰雕毫無二致。


  雲朵見狀,既生氣又無奈。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捏著笙寒的小命,她現在絕對不會如此溫柔的去叫醒他,而是直接上手暴打一頓,打醒為止!


  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雲朵捏了捏拳頭,加重了一點語氣,但卻強忍著不耐的情緒,「魘先生,您醒醒,我弟弟他好像發燒了,不您先起來給他看一……靠,你幹什麼!」


  話到末尾時,雲朵已經被突然睜眼的男人一個翻身,把她拉到了長椅上,並且壓在了身下。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陰沉著一張臉,一雙灰色的眼睛里,全都是駭人的陰翳,整個表情看起來,就像暴風雨的雷鳴前夕,分外的可怕。


  饒是雲朵再遇到過無數可怕的人,現在看到自己臉上方的那張近在咫尺的男性臉孔可怖如廝,還是忍不住的心尖一顫。


  說句狂妄的話,在兩個世界活過的她,還從來就沒有怕過什麼,怕過誰。


  可現在,她卻不由自主的對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本能的產生一種畏懼。


  倒不是因為這個男人的臉孔當真恐怖的比鬼更可怕,而是因為這個男人的氣勢和氣場,就已經令她本能的感到害怕。


  不用手腳,僅僅被他的氣場就壓制的動彈不得!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隻獵豹,正被可惡的獵人用拉滿的弓箭,對準了致命的頭顱,再不敢亂動。


  而就在雲朵以為這個肯定有著可怕起床氣的死男人會對自己出手,便悄悄準備以靜制動時。


  男人卻突然低咒一聲好吵,繼而猛地下頭,將涼薄的唇緊緊的貼在了她的嘴唇上——


  雲朵當即就傻眼了,被親的根本毫無防備。


  她只以為這脾氣壞的死男人會打她,會跟她大幹一場,哪裡會想到他居然……


  占她便宜!


  眨巴了一下眼睛,神智瞬間回籠的第一件事,雲朵就是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四肢並用,將壓在自己身上的死男人,直接給踹到了椅子下。


  而後她翻身坐起,不斷的拿衣袖擦自己的嘴,還呸著唾沫。


  長椅不是很高,但這樣被人粗魯的又是踢又是推的弄到地上,要是再不醒,那可真就成了死人了。


  所以這剛被踹到地上的男人還不到片刻,很快就揉著摔疼的後腦勺,皺著一張臉,緩緩就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的表情還是發懵的狀態,「怎麼回事,不是好好的睡在椅……」


  說到這裡,他頓住了,目光落在了椅子上坐著的雲朵身上。


  四目相對不到剎那,他眼神驀地清明,並逐漸轉冷,「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雲朵則是眼底火苗竄起,漸有熊熊燃燒之勢,「那還要問你吧,魘、先、生。」


  她的為人處事確實有些隨性,但從來都不是隨便。


  如無她的自願,就敢這樣輕薄他的男人,要不是看在這死男人為笙寒解毒成功的話,早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魘看到了雲朵眼中的火氣,愣了一下,繼而,不明所以的冷哼,「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就是你對玉笙寒這個弟弟救命恩人的態度,真令人刮目相看。」


  「哈,如果所謂的救命之恩還要再倒貼上什麼老掉牙的以身相許,狗血的獻身精神。」


  雲朵冷笑,仗著所處位置,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坐在地上的男人,「那麼我倒是想提醒魘先生,欠你一命的不是我,是我的好弟弟玉笙寒。」


  說著,雲朵的笑容突然笑成了一朵花兒,朝男人笑的那叫一個燦爛,「如果魘先生不介意,我這個做姐姐一定好好的教導我的好弟弟,什麼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什麼叫該獻身時就獻身。」


  魘聽的還是有點懵,但是雲朵後面那句話的內容他還是明白的。


  所以聽完后,他就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他的眼神更冷冽的像極了刀子,狠狠的剮著長椅上座的雲朵,「再胡說八道,就割了你的舌頭下酒!」


  老伯聽到動靜,便端著一盆水推門而入,不想,卻看到這幅火藥味十足的畫面。


  他愣了一下,然後轉著眼珠子,趕緊迎了過去,「爺,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大早的火氣這麼大,不知道傷身么您吶——」


  魘冷哼一聲,從地上起身,邊屈指撣著袍子上沾染的灰塵,邊昂著頭轉身就往屋外走,「該辦的事已經辦了,是時候該回了。」


  「呃……啊?」老伯似乎沒想到自家主子會這麼說,詫異的嘴都張大了。


  魘沒有理會老伯,徑直就往屋外走,幾個眨眼就消失在了屋門前。


  看著主子消失的背影,老伯一臉不明所以。


  在是追上去問還是留下來問某個女人,他躊躇片刻后,還是選擇了後者。


  於是老伯轉過身,笑呵呵的問向正從長椅上不緊不慢下來的雲朵,「四小姐,是不是我們爺給您添了什麼麻煩,所以這才……」


  「沒什麼。」


  雲朵也屈指撣了撣略顯凌亂的裙擺,臉上的表情是納罕的寡淡,平常可都是笑容滿臉,「只是要難為老伯您,回去后不要忘了告訴你家主子,這隨便咬人的習慣可不好,要是傳揚出去,說醫術毒術都蓋世雙絕的鬼手毒醫,連個小小的狂犬病都治不好,怕是徒有虛名什麼的,那可就不妙了。


  「狂犬病?」老伯更加懵圈了,傻傻的望著雲朵,「四小姐,麻煩您能不能說清楚點,這樣老奴才好……」


  「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外面,驀地傳來一聲語氣極度不好的冷喝。


  老伯打了個哆嗦,趕緊放下了手中的水盆,對雲朵沖忙訕笑一聲,道上一句告辭,便腿腳麻溜的往屋外跑了出去。


  雲朵望著擱在地上的水盆,三步並兩步的走了過去,蹲下身,用手心掬起盆中的清水,一遍一遍,用力的搓洗起了自己的嘴唇。


  魘這回大概是真是被氣的不輕,連高傲的自尊心都不顧,直接就從隨雲院的后牆翻了出去。


  可憐的老伯只能仰頭望著自家翻牆離開的主子嘆息,而後不得不從隨雲院的後門,離開了隨雲院。


  直到離開了薄家的控制範圍,主僕二人便進了一片老宅區。


  在迷宮一樣的小巷裡左拐右拐許久,最後,再檢查四下無人也沒有尾巴追蹤的情況下,主僕二人就鑽進了一個古老陳舊的小宅子。


  一進宅子里的後院,連屋子都還沒進,魘就在種滿了太陽花的院子里,生生從臉上撕下一張皮囊來,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那露出的另一張完全不同於之前那張臉的妖嬈五官,此刻因為布滿怒火,而有些扭曲。


  尾隨在後面的老伯剛東張西望小心翼翼的把院子門關上。


  迴轉身來,看到自家主子這番舉動,他連忙一臉驚駭的湊了上去,「爺,太子爺啊……您這是怎麼了您?到底在和雲姑娘置什麼氣,怎麼能把這樣重要的東西說扔就扔了呢!」


  邊說,老伯彎下身,把摔在地上的人-皮面具撿了起來,寶貝似地拍著上面沾染到的灰塵。


  「知道那個臭女人說什麼嗎——」


  燕夙修氣得不輕,臉都是鐵青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本宮千辛萬苦幫她那個小白臉弟弟解毒,她沒有一句感激罷了,還說什麼會勸她弟弟來對本宮獻身!」


  說到這,他猛地轉身,凶神惡煞的瞪著老伯,似要將對方瞪出兩個窟窿來,「你說,哪有這樣荒謬的女人,她是不是有病啊她!」


  「是是是,殿下說的是,說的是……」老伯點著頭,不斷的附和燕夙修,可嘴上實在忍不住,又發出一聲極不和諧的撲哧聲。


  在明顯感覺到上方投來的眼神似要殺人,老伯便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燕夙修狠狠瞪了老伯一眼,抬起一腳,用力的往一旁的老梧桐樹上一踹。


  根深蒂固的老梧桐樹被踹的樹身顫抖,簌簌落下了不少的枯葉。


  不想,隨著枯葉一起墜落的還有一隻鳥窩,而這鳥窩好巧不巧的,正落在了燕夙修的頭頂上,並且,還是倒扣其上……


  登時,一股粘稠鮮黃的液體,就從咱們太子爺的頭頂上流了下來。


  老伯見狀,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

  雲朵沒過多久后就整理好了情緒。


  她本來想給笙寒也清洗一下臉,看到躺在榻上還沒蘇醒的笙寒那張紅撲撲的小臉,這才想起他現在還發著高燒。


  雖然很急,但她並沒有慌亂,拿了紙筆,寫了一個字條,走出門外,交到了送來隨雲院當大丫鬟的方瑩手裡。


  「務必要親手交到相爺的手裡,明白嗎。」交給方瑩的時候,雲朵一臉嚴肅的囑咐了這樣一句。


  方瑩到底是送來的大丫鬟,比起二等三等的丫鬟要聰明許多,不用雲朵再多說什麼,她也沒有多問什麼,鄭重回了一句『奴婢明白』,就退下了辦事了。


  雲朵目光灼灼的目送方瑩離開,指骨有一下無一下的敲擊著桌面,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

  在靈堂跪了整晚的薄久夜,很快就收到了方瑩遞來的字條。


  接到字條后,他沒有快速的展開,也沒有從蒲團上起身,依舊保持跪著的姿勢。


  他的視線先淡淡的掃了一眼身側畢恭畢敬的方瑩,「她還說了什麼么。」


  方瑩搖頭,「沒有。」


  「昨天晚上,她都在做什麼。」薄久夜挑了挑眉,開始慢條斯理的展開手中的字箋。


  「和毒醫一起守在了七少爺的屋子裡。」方瑩字正腔圓的回話,末了,又加了一句,「毒醫睡在了長椅上,四小姐趴在了桌子上。」


  「整晚?」字箋已經完全展開,薄久夜看著上面娟秀的黑色字體,無聲的輕笑。


  「是。」方瑩回答的毫不遲疑。


  薄久夜輕嗯了一聲,手上字條上的內容全部看完,又重新折了起來。


  他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怪異起來,「毒醫怎麼離開了?」


  「奴婢本來想去看看,卻被毒醫身邊的下人支開了,其中隱情奴婢並不知曉,只知一直討好毒醫的四小姐,突然和毒醫吵了起來。」方瑩如實敘述,低垂的小臉上,卻泛了蒼白之色,聲音略有不穩。


  「江湖人未必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粗鄙之人。」薄久夜將字箋收進了自己的懷裡,面色一正,「多長几個心眼兒,別丟了本相的臉。」


  「是。」方瑩身子微顫了一下。


  「告訴四小姐,本相允了她的提議,讓她出府去吧。」薄久夜又曬然一笑,語氣特別的溫和,眼睛深邃的看不見底,「多帶幾個人跟著,莫要在外讓她受了委屈,如果不願,那就隨她高興。」


  方瑩應是,退了下去。


  沒過多久,方瑩一走,相爺夫人朝霞一手攙著一個老人家,緩緩從後院到了前院,直奔靈堂而來。


  一路上,朝霞和兩位老人都在交頭接耳,面色都嚴謹和難看,似乎在商量著什麼要緊的事。


  在隔了一方庭院的對面長廊上,三人忽然沒有繼續朝靈堂走,也沒有繼續商討,而是同時駐足觀望向了靈堂的方向。


  大家大戶的大門向來都做的很宏觀,薄家這樣的世家大族,自然不會例外。


  是以,此刻靈堂大門大敞,三人的目光很輕易的就將靈堂內的光景大多都盡收眼底。
——

  題外話-——後天開火車,污污污~

  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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