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 除非你死,否則永遠都不要想離開皇宮
池裳低頭,拿起一邊的紙筆稍稍的寫了些什麼,「文淵,去幫我準備些東西。去御膳房取。」寫完以後,直接的遞給了付文淵,讓她去取食材。
「嫂嫂?你是要給皇兄做么?」夕月問道攖。
「嗯。」池裳倒是也沒有否認,「明日宴會,只怕會和大臣們用膳,我答應了你皇兄,所以今夜做。」
池裳看著付文淵拿著東西離開,微微的有些出神。倒是一邊的夕月,完全不明所以,以為是嫂嫂願意原諒皇兄了,興沖沖的就跑出去了。
直奔御書房而去。皇兄要是知道了,定會很開心的。
池裳沒去攔著夕月,轉身進了小廚房開始忙活起來。這皇后寢宮的小廚房,她還是第一次過來。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
池裳收回自己的思緒,身後,猛地就被人抱住了,熟悉的氣息席捲全身,她下意識的抗拒,身子僵硬,卻沒有推開。
榮軻察覺到她在極力的忍耐,不過卻沒有直接推開他,倒是好事,忍不住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怎麼這個時候就過來小廚房了?」想要說些其他的,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到了嘴邊,竟然之變成了這一句無關痛癢的言語。
池裳眨了眨眼睛,榮軻在她的身後,根本看不見她的情緒,因而,此刻的池裳,反倒是沒有半分的遮掩,眸中的絕望沒有絲毫的掩飾,聲音卻依舊維持著平時的聲調,「來給你做糖蒸酥酪。」
本是好事,榮軻的心裡卻是咯噔一下,有些許的不安,「為何是今日?償」
「你不想吃么?」池裳揉了一半的麵粉突然的在手中停下,沒有動作。
那股少許的不安也是被榮軻直接的壓下,急忙道,「不,沒有。怎麼會,只是有些意外,為何會是今日?」
「答應了做給你吃的,自然就不會食言。我是害怕明日會沒有時間。」池裳輕聲的回答。
榮軻此刻就是驚弓之鳥,自然的是聽不得這些言語的,這個時候更是慌亂的不行,直接的將池裳的身子給掰了過來,「明日沒有時間是什麼意思,你要去什麼地方?」情急之下,聲音中不免的是帶上了幾分質問。
池裳微微的皺眉,但是很快的就掩飾了過去。
不過,卻還是被榮軻捕捉到了,大約的是知道了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隨即換了說話的語氣,「告訴朕,明天你要去什麼地方?」
池裳頓了一頓,隨即開口,「明日,我想要出宮。」後面的話,沒有繼續的說出來。
池裳等著。
果不其然,榮軻的情緒就好像是慢慢的蓄積在一起一樣,很快的就積攢到了一個爆發點。
狠戾的捏著池裳的肩膀,威脅,「除了這皇宮,你哪裡都不要想去。」
池裳定眼看著他,心,慢慢的沉了幾分。
果然,就猜到了他會是這個反應。
有些事情,她即便不願意去做,不想要去用那樣慘烈的方式,如今也是不得不得去用的了。
見池裳不說話,榮軻的心就更加的慌亂,以為是她在無聲的抗拒,語氣中的狠辣,再也沒有半分的掩飾,「你醒來的時候,朕是好言好語的對你說,可你也不要忘了,朕還有後面的半句話。」
池裳終於受不了他的眼神,避開了,「我沒忘。」
「好,那朕現在再重複一遍,你給朕聽清楚了。除非你死,否則,永遠都不要想離開這座皇宮!」他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不顧及,哪怕再恨,他也要看著池裳留在自己的身邊。
是,她怎麼會忘記。
他說的。除非她死,否則,永遠都離不開這座皇宮!
一顆心,終於是沉到了谷底。
池裳撐起面上的笑容,狀似沒有聽到方才的言語一般,「你誤會了,我沒有想離開。」
她故意的等了這麼久的時間不開口,為的,就是想要看一看他的態度罷了。
如今,既然已經是知道了結果,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的猶豫。
他的態度,他的決定,她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了。
現在,不過是好好的完成自己之前的心愿而已。
聽到池裳這句話,榮軻明顯的是鬆了一口氣,輕輕的將池裳的秀髮攏到一邊,渾身的戾氣明顯的是少了許多,「那你是什麼意思?」
只要她不是想要離開,什麼都好說。
「我是想要出宮,不過不是我一人。」池裳微笑,完美無缺的笑容當真的是什麼也看不出來,就好像是真的這般溫和從容,全然的沒有了過往幾日的仇恨和痛苦。
一貫洞察神色的榮軻,也是不自覺的被池裳的這種微笑給吸引進去了。
「想帶夕月出宮?」榮軻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夕月,如果她覺得悶,想要出去逛一逛,只要身側有他的人跟著,他不會阻止的。
她願意留著就可以。
池裳搖頭,不管不顧自己滿手的麵粉,輕輕的撫上了榮軻的面龐,「我是想和你一起出宮。」
榮軻震驚,看著池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他滿眼不相信的樣子,池裳心裡微微的疼了一下,卻又很快的被過往的恐懼代替,全然的感受不到任何一點溫暖的地方,「這麼多年以來,你從來都沒有好好的陪過我。所以明日是你的生辰,你能不能陪我出宮一次?」
過去,他厭惡自己,就連和自己在一起都覺得是一種煎熬,更加的不要說是陪著自己上街遊玩。
她自小,就作為皇子的伴讀,被圈禁在皇宮不得出宮。
後來,直接嫁給了榮軻,更加的是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
沒有榮軻陪著,就連她自己想要出來,都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好不容易等到榮軻接受了自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在誅聖閣的時候。是他們需要隱藏身份,活在暗處的時候。
所以她從來的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如今她不過就是想要,完成一下自己的希望,和榮軻一起。
看著池裳隱隱的目光,大約的是想起了過去的場景。
榮軻何嘗不知她的想法,不敢有半分的猶豫,當即應道,「好,你想要出去,去哪兒都可以。」願意讓他陪著,無論去什麼地方,他都是願意的。
池裳點頭,輕輕的推了推榮軻,「既然明日要出去,這糖蒸酥酪今日就要做好,你快放開我。」
榮軻征楞了一下,隨即將池裳給放開。
看著榮軻傻愣愣的模樣,池裳「噗嗤」一聲,沒忍住就笑了出來,指了指榮軻的臉上。
滿是方才被自己拍上的白色的麵粉。
到處都是。
榮軻隨手擦拭了一下,滿手的麵粉,看著池裳笑顏如花的模樣,卻沒有了動作,不說話也不動,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池裳在看。
自從孩子沒了以後,有多久,他再也沒有看過池裳這樣的笑容了?
又有多久,他們之間沒有這樣好好的說過話,好好的相處過了。
榮軻貪戀這樣的感覺,更加是捨不得這樣的笑容在池裳的臉上消失,不願意看到她充滿仇恨,怨懟自己的樣子。
被榮軻看著的時間有些久,池裳的笑容慢慢的就僵在了臉上,方才的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下意識的逃避,「你,你先出去吧,我要做飯了。」
榮軻猛地反應了過來,微微的有些懊悔。
是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方才的情景就好像是曇花一現一樣,瞬間的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一夕之間,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池裳……」榮軻開口。
池裳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後又繼續,「你知道的,我做飯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你先出去處理一下政務,很快就好了。」
她又在逃避。
池裳很清楚自己心裡的感覺,方才的那一瞬間,就好像是什麼煩惱都沒有了的樣子,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記不住了,只有眼前的人,只要眼前的幸福。
那一瞬間,她是希望永遠的停留住的。
可是。
池裳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小腹,那種蝕心蝕骨的疼痛還在腦中揮散不去。
那些過往昏暗的時光,依舊刻在她的骨子裡。
在孩子沒有了以後,她就很明白自己,她再也沒有過去那樣的勇氣和韌勁,也沒了那份期待。她已經經受不起任何的失去了。
如今的她只想要好好的保全自己。
她什麼也不要了,什麼都不要,就可以什麼都不失去,什麼都不擁有,也就會無悲無喜。
一旦擁有,一旦有了希望,有了期待,就只會將自己彌足深陷,永遠的離不開。
池裳渾身的冷冽氣息,讓站在身後的榮軻,感受的一清二楚,方才那股被自己隱藏了的不安瞬間的清晰起來,只想要好好的抱住池裳,掩蓋她身上的那股氣息。
可是,理智終究的是佔據了衝動。
他應該知足的,今日的情狀,已經是他想了很久都沒有敢想的事情了。
所以他應該滿足。
「好。朕先出去。」思及此,榮軻沒有繼續的留下,也明白池裳的習慣,更加的是擔心自己,再這麼留下去的話,只怕是會更加的控制不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