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補給你一個成親儀式
誅聖閣。
屋中。
池裳一直的守在池暝的身邊,久久的不願離開。
直到夜深,顧清鴻實在看不下去,才將池裳給趕了出去,「他現在剛醒過來,不能這麼長時間的勞累,你要是真的為他好,就給我出去。」
池裳雖捨不得,卻也明白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償。
只小心翼翼的將錦被給池暝蓋好,「爹,你好好休息,明日女兒再過來看你。」
縱然是識人不清,可是現在的情形,已經比她想的好太多攖。
池裳起身,在顧清鴻的面前屈身,行了一個大禮。
顧清鴻一怔。
池裳是世家大族的小姐,似乎只有面見皇上的時候才會行此大禮。
僵硬的伸出手,想要將池裳扶起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又收了回去。
因為付文淵的事,他對池裳的芥蒂,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時間。
生硬的問了一句,「在下承受不起你這樣的大禮。」
這裡雖然是誅聖閣,但是在外的話,他終究是沒有池裳的身份尊貴。
池裳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大約三秒,才終於的直起身子,「不,你受的起。池家早就已經落敗,我早已不是池家的小姐。你救了我父親,這個禮,你受的起。」
顧清鴻雖然對她不喜,卻也能盡心儘力的救治她的父親。
她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顧清鴻背脊發涼,心裡有些心虛。
他救治池暝的初衷,其實並沒有這麼偉大。若不是榮軻下了死命令,他或許也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制的出來解藥。
而榮軻的目的,更是路人皆知。
他要的,就是將池裳帶回來。
「不用,在下既然擔了神醫的名頭,自然不能毀了自己的招牌。」至於真相,他還是爛在肚子里比較好。榮軻不會想池裳知道。
「姑娘,天不早了,您該回去了。」屋外,是付文淵的聲音。
回來以後,生怕之前的事情再發生,因而,榮軻幾乎是吩咐了付文淵寸步不離。
聽到付文淵的聲音,顧清鴻的眸中明顯一亮,下意識的就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
池裳輕笑著走出去,「文淵,我自己回去,你在這裡照顧一下父親。」
榮軻吩咐她的,必須要回去。
至於將付文淵留下,她相信顧清鴻會懂。
「可是姑娘……」付文淵有些后怕。
知道是自己離開的事情給她有了心理陰影,隨即招來了暗衛,「讓他們陪著我回去。我就是插翅,也跑不了的。」
看著池裳身側的人,的確是榮軻的人,糾結的目光才終於的軟和了幾分。
卻還是綳著身子不動。
池裳一看,當即給顧清鴻使了個眼。
顧清鴻當即會意,一把將付文淵拉開,「放心,她走不了。別忘了,她父親的小命還在我手裡。」
這話,怎麼就聽著這麼彆扭呢?
池裳皺皺眉,到底也沒管,將地方留給了他們二人。
這麼多年,因為付文淵暗衛的身份,兩人獨處的時間其實很短,付文淵是個慢性子的人,顧清鴻追著她這麼些年,也沒個結果。
就是她看的都著急了。
或者說,有些不忍。
畢竟顧清鴻和她不一樣,付文淵對他其實有心,何必互相折磨?
身側刮來徐徐的微風,讓她渾身舒爽了不少。
卻也一樣的帶走了她的好心情。
這裡,是誅聖閣。
是有著華書芹存在的地方。
煩得很。
不由的苦笑。兜兜轉轉,她還是逃不了這裡么?
「姑娘,到了。」身側有聲音想起來,回頭時,已經無人。
暗衛的存在,從來的都是讓人察覺不到。尤其是在這誅聖閣中。
屋中的燭火慢慢的搖曳著,將榮軻的身影拉的有些長,池裳呆愣愣的看著。
下意識的萌生了退意。
這段時間,榮軻轉變的太大。或者說,她就好像看到了從前的榮軻,從前那個讓她著迷,讓她一直跟隨的榮軻。
待人溫和,將她從黑暗中拉出來。
只是後來,那樣的榮軻,消失不見。
當然,只是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不見,因為他厭她。
承受了這麼多年的辛酸苦楚,她就像是一根繃緊了的弦,雖然難受,卻不會立刻的斷掉。
然而在湖州的日子,只有他們兩個,她那根弦,因為榮軻的溫柔,突然的放鬆了下來。
若是繼續回到從前,她只怕,突然的鬆懈以後,會瞬間的斷開。
經歷過溫和陽光以後,她會更加恐懼從前的黑暗。
雙腳停在門外,盯著燭火開始腳步凌亂,猛地退後了一步。
「嘭」的一下,撞上了一堵肉牆。
「你果然回來了。」身後,是一道十分慶幸的聲音。
池裳回頭,是許久未見的榮衍。
下意識的僵硬了一下笑容,「嗯,我回來了。」對著榮衍,她實在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她的拒絕,在榮衍這邊,從來都不管用。
榮衍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了她的抗拒,眸中毫不掩飾的是受傷的神,「你就這麼討厭我?」
「不是,沒有!」池裳立刻否定。
只是榮衍這樣的人,應該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不是她這個已經,嫁過人的。
眸中的傷痛收斂了幾分,溫和的笑了下,「既然不討厭我,你不需要這麼抗拒我,我不會強迫你做什麼。」
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強迫她做過什麼。
「榮衍,我不值得你為我這樣。我是你弟媳。」她想開口叫他三哥,可從前改口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他總是那樣卑微的求她一些很小的事情。
有些話,她說不出口。
弟媳。
兩個字幾乎是將榮衍臉上的笑容一寸寸的給吞噬了。
這兩個字聽榮軻說過太多遍,卻從來沒有哪一刻,會讓他這麼的心痛。
池裳的一句話,抵得上旁人千萬句。
他這輩子,算是栽倒她的身上了。
逃不開,避不掉的。
「池裳,你可以不愛我,也可以一直拒絕我,只是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好不好?」榮衍心裡頓頓的疼,伸手想要將池裳抱過來。
下一刻,人已經到了他的懷中。
他想隨著自己的心走一次,就這一次。
「求你,別推開我。」榮衍的語氣低沉。
池裳心神一擰,不行,她是榮軻的妻。
一咬牙,一狠心,終究還是將榮衍一把推開,連著退了好幾步,才終於站定,「榮衍,你真的不用將心思花費在我的身上。」不會有結果的。
一股強烈的低氣壓襲來。
榮衍皺眉,抬頭,果然是看見了倚在門邊的榮軻。
正死死的盯著這邊。
苦笑一聲,沒有再往前,「池裳,若是我自己控制的了,也不會變成現在這般。」要是自己說不**思就可以不**思的話,他就不會這麼多年就走不出來了。
很想要伸手再抱一抱她。
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不是因為懼怕榮軻,而是害怕池裳。
他擔心池裳會因為自己,又受到榮軻的誤會。
哎。微微的嘆了口氣,抬腳走到一邊,開口的話,卻是對著榮軻的,「你有氣,可以沖我來。我不希望明天看見她有什麼閃失。」他知道自己這麼說其實不妥,可是到了現在,他沒有別的辦法。
在湖州的時候,他和榮軻就已經是挑明了。
現在在這裡,雖然池裳什麼都沒有做,可是他清楚的明白,榮軻的佔有慾,有多強。
他是解釋,也是威脅。
池裳背脊一僵,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腦中浮現著的,卻是滿滿的過往,讓她恐懼的過往。
榮軻他,是不是又生氣了?
被榮軻好言好語的對待了這麼久,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承受能力,似乎都下降了不少。
所謂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都是一樣的道理。
「榮衍,這裡不是你該留著的地方。」榮軻上前,輕輕一扯,將池裳扯到了自己的身後,下起了逐客令。
榮衍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他要他離開誅聖閣。
「若是我不應呢?」看了一眼懷中的池裳,榮衍心裡滿滿的都是擔憂。
榮軻眉宇一擰,「別逼著本王請你離開。」
就算是他三哥,那又如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帶她回來的目的是什麼,榮軻,你聽著,你懷揣目的的對她好,將她帶回來,我阻止不了。但是這一回,我絕不會給你機會傷害她!」榮衍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心底的話給說了出來。
他真的不希望看著池裳受傷。
可是他帶不走池裳。
他沒有辦法。
池裳整個人就好像是被打入了冰窖一般,在這六月里的天氣,凍得渾身發抖。
榮軻對她好,將她帶回來,還有別的目的?
禁錮在自己腰際上的手,一下子的讓她極為的抗拒。
強硬的從他懷中掙脫出來,一張臉慘白。
榮軻臉大變,手中銀光乍現,竟然是對榮衍起了動手的心思。
「怎麼,被我說中了,你當真以為,你瞞得住所有人么?」就算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人,也未必不會懷疑!
「榮衍,閉嘴!」榮軻的臉,已經鐵青。
池裳的身子,已經開始搖搖欲墜。
榮衍心驚,一急之下,他知道自己已經失言。
可是說出去的話,已經沒有辦法收的回來。
在榮軻的注視之下,躊躇片刻,瞬間離開。
榮衍一離開,池裳就立刻回神,走回了屋中,全然沒有管身後的榮軻。整個人都是冰冰涼的。
果然,還是她想的太簡單了是么。
榮軻回身,一下子的擁住池裳,心底倒是有著幾分慌亂無措。
「池裳——」聲音在喉中滾動了幾遍,只吐露出來這兩個字。
「放開我。」池裳閉著眼睛,逼著自己忽略方才榮衍說過的話。
假的,都是假的。
一定都是假的。
「我——」榮軻就感覺自己的解釋堵在了喉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回答。
否認?
他應該怎麼去否認?
心裡的灰暗,在回來誅聖閣的時候,他就知道已經避不開,可身處湖州,他的真心可以稱之為真心。
到了這裡,即便是說,她會不會相信。
心底不由的苦笑,似乎連他自己都有些說服不了。
他的確,是存著二心?
在湖州的日子,他也的確是有幾分補償的意味。
一步一步的算計,知道她一定會回來。
池裳推開榮軻,緊緊的盯著他的雙眸,一字一句的很堅定,「榮軻,你告訴我,他說的是假的是不是?」
只要他說,她就信。
就和她想的是一樣的,榮軻想要將她帶回來,縱然不是因為多愛,也會是因為捨不得。
而不是還有著其他的什麼目的。
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池裳不停的再給自己催眠。
卻偏偏,被榮軻的沉默給打敗。
她終於,沒有辦法繼續的自欺欺人。
「你就連一句騙我的話都不願意說么?還是說,這就是真的?這就是事實的真相?」池裳逼著榮軻,也是在逼著她自己。
終究自己的幸福時刻,只能夠停留於湖州么?
一旦回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會蕩然無存,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不過才回來一日的時間,就瞬間的被打回原形么?
不,不是,他沒有想要騙她。
他是存了目的。可也存了真心。
事到如今,連他自己都開始分不清,究竟是因為真心還是因為其他的。
他接受不了池裳離開自己,至於真正的原因,他到現在,都沒有敢正視過。
可是對著池裳的眼神,他真的沒辦法解釋的清楚,「我若是說不是,你會信么?」
池裳愣住,沉默。
「或者說,你的心裡,願意相信我,還是更願意相信三哥?」榮軻沒有逃避,逼著她。
或者說,也是在逼著他自己。
更相信誰?
「榮軻,你自己信不信你自己的話?你自己如果都不相信,又憑什麼要求我來相信你?」不覺得可笑?
「不,我信。」他只是已經不知道,究竟怎麼樣,才算的上是真相。
所謂的計劃和真相,早就在亦真亦假之間,讓他自己都開始分不清楚。
「那好,我問你,你帶我回來,究竟是不是別有目的?還是說,我一直以來,都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還是一顆永遠都不會被利用,永遠衷心的一顆十分好用的棋子。
藏在心裡的話終於的問了出來,池裳卻覺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是被泡在了辣椒水裡面一樣,疼的撕心裂肺。
「不是。」榮軻當即否認,想都沒有像的回答。
若只是一顆棋子,他何須耗費那麼大的精力去湖州,更不會,那般的對待她。
一顆棋子,不會值得他用那麼多的真心。
不,他從來都沒有將她當過棋子。
不是?回答的還真是乾脆。
池裳進屋,在桌邊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捏在手心裏面,卻沒有喝。
只是將自己幾乎所有的力量都傾注在茶杯之上,心裡早就已經是雜亂無章的很。
她只是想要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她害怕再這麼下去,自己會控制不住的想要崩潰。
她的神經,在榮衍說出那些話的時候,究竟快要斷了。
「好,那你說,你是因為什麼。」池裳覺得,自己已經是足夠的冷靜,眼睛卻已經是不敢繼續的看著榮軻了。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的情緒會泄露的厲害。
「我說了,你會信?」榮軻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你說,我就信。」池裳再給自己暗示。
是的,只要榮軻說,她就會信,真的會相信的。
一定會。
「本王想補給你一個成親儀式。」榮軻開口。
平靜的語調,卻足足的是將池裳的心,徹底的給驚訝了一把。
他,他剛才說什麼?
補給她一個儀式?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池裳猛地抬頭,一下子的盯住了榮軻。眸中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榮軻苦笑了一下,「怎麼,本王說你,你又不信。」說話間,眸光卻是不自覺的瞄向了一邊。
她的眼神,太過於清澈,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甚至於開始懷疑自己的做法。
開始害怕,這件事的後果。
張口,下意識的想要反駁自己的言語。
卻被池裳生生的打斷,「榮軻,為什麼?」
她早就已經嫁給了他,所謂的成親儀式,那絕對是一段她不願意回憶起來的記憶。
現在,眼前的人卻說補給她一個。
這樣的差距,真的讓她有些不適應。
「過去的太簡陋。這一回,本王會讓天下人知道,你是誅聖閣閣主的妻子。」用扶隱的身份,娶她。也斷了那些該有的,不該有的人的念想。
那股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寒意,再一次的讓她膽怯。
「不,不用。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沒有被驚喜沖昏頭腦,她只是很清楚的感覺的到,自己的擔憂。
以及,未知的恐懼。
榮軻雙眸眯起,眼底募然的有了怒火,盯著眼前的人,「你在拒絕本王?」現在會抗拒嫁給他么?
一想到她的不願意,榮軻就會覺得自己的心裡憋著火。
不過現在卻沒有直接的發作出來。
在她的面前,他還是忍住了。
「是。」她就是拒絕,她不想自己跌落更深的深淵,她會爬不起來的。
「榮軻,我不想讓自己永遠的埋在黑暗之中,你剛才說的很對,你說了,我也不一定會相信。」當年的成親,給她的記憶太過心酸,她也不想要再來體會一次。
那兩年的時光那麼冷,夜裡那麼漫長。
她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不願意重新的回去。
榮軻臉僵住,「這就是本王帶你回來的目的,成親儀式已經在籌備,你會是本王的妻。」
「我早就是了,所以不需要這個虛假的儀式。還有,已經在籌備,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回來?」池裳冷靜下來,自然的是抓住了榮軻言語中的錯漏。
榮軻沉默。
池裳冷笑一聲,「果然,你是計劃好了的?」.……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