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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

  「這句話,你是在提醒你自己,還是在提醒本王?」榮衍落座,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三哥,你這是何意?」榮軻雙眸微微眯起,單手扣住榮衍的肩膀,暗中較著內力。


  何意攖?

  榮衍後退,想要掙脫開來榮軻的鉗制,卻發現是徒勞,暗暗忍下,只微微的皺眉。


  榮軻的武功一向霸道,當真不是他可以招架的住的,方才的那句話,他明顯的是聽出來,榮軻是真的生氣了。


  可今日,他絕不會再一次的放手。


  「本王是什麼意思,四弟你最清楚。你究竟是做了什麼將池裳逼走,本王無從知曉,但是這一次,本王絕不放手!」


  「三哥,記住你的身份!」


  「怎麼,你是想要提醒本王,她是本王的弟妹?」榮衍輕笑,肩膀上傳來的痛楚,微微的皺眉償。


  這裡是湖州衙門。


  榮軻收手。


  眉宇間鬆快了幾分。


  是,池裳是他的弟妹。


  「四弟,她嫁給你多年,可本王的心從未變過,你以為本王還會介意這個?」這是榮衍第一次如此明目張胆的搶人。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會成功。


  隱忍著的殺氣,瞬間四起,將他整個人都全數的裹在其中。


  「四弟,今日,不會是最後一次。」榮衍意有所指。


  但是他聽得明白。


  「四弟,你好自為之。」榮衍警告。


  心底卻是澀然。


  他了解池裳的性子,更是明白榮軻的性子,自己不會成功,可是這一回,池裳的出走,是讓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


  他承認,他是故意的在激怒榮軻。更是讓他明白,危機感。


  他不願一直看著池裳這般耳朵委屈下去。她不願跟著自己離開,自己能為她做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主上,屬下已經將東西帶來了。」江祁從暗處現身,朝著榮軻稟告。


  方才主上和三王爺之間暗潮洶湧,他實在是不敢現身。


  榮軻回神,陰鷙的目光下落。


  是朝中下發的,更替湖州官員的文書。


  湖州上下的官員眾多,唯有朝中下發的文書,才可名正言順,他今日過來,不過也是查探一下。


  「以朝廷的名義,知會各處。」


  「是。」


  榮軻從懷中取出一本很小的冊子,扔到了江祁的手上,「這是各處官員貪贓枉法的證據,你知道該怎麼做。」


  江祁接過,點頭稱是,卻也是暗暗心驚。


  主上是何時,取到的這些證據?


  那今日過來衙門,是為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榮軻就取出了湖州知縣上任時候的文書和官印,全部的丟給了江祁,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衙門。


  江祁愣在當場,很快的明白了榮軻的意思,著手操辦起來。


  從今日起,這湖州官員,勢必要換成他們的人。


  官員的事有手下的人去操辦,榮軻心裡著急,急沖沖的就回去了。


  屋門大開。


  沒見到池裳的身影。


  榮軻心裡咯噔一下,頓時一股強烈的不安從腳底升起,難道,榮衍已經來過?

  不可以!

  池裳是他的,絕不能離開他!


  「嘭。」掌風揚起,一把將屋門給掀開。


  池裳在屋內,猛地嚇得一跳起來,一回頭,就見到了院中的榮軻。


  「榮軻,你幹什麼,你……」話音未落,眼前就是一團黑影拂過,她就被人死死的扣在了懷中。


  頭頂,是榮軻心有餘悸的喃喃自語,「你沒走,沒有離開……」


  語氣中的慶幸,讓池裳心裡一震。


  榮軻他……


  不由自主的伸手,懷住了榮軻的後背,額頭埋在榮軻的懷中,聲音悶悶的,「榮軻,你這是怎麼了?」


  他渾身緊繃,從未見過他恐懼的樣子。


  但是這一刻,池裳卻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的。


  「無事。」榮軻將額頭埋在池裳的脖頸,深呼吸了一下,慢慢的放鬆了自己的心境。


  過了半晌,才終於的將池裳從自己的懷中放開,盯著她的眼睛,「方才,可有什麼人過來?」


  眸中平靜異常,看不出任何的不適。


  池裳心裡知道,他是隱藏了自己的不安。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會讓他如此害怕。他不願意說,池裳也不打算問。


  老老實實的開口,「沒有,沒有什麼人來過。」


  一時間,將李堅來過的事給忘記了。


  榮軻抑制住自己的恐懼,惴惴不安的開口,「當真無人來過?」


  「哦,不是,有人來過。」池裳想起了李堅。


  榮軻一緊張,握著池裳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幾分,「誰?」


  還有誰來過。


  「疼,你輕點。」池裳微微的皺眉,看著榮軻。


  榮軻猛然間鬆手,後退了幾步,平復著自己的心緒,「方才,誰來過?」


  「李堅來過,不過被你的人打走了。」池裳揉了揉手背,開口。


  聽到李堅的名字,榮軻明顯的是鬆了口氣,眉宇間的戾氣都消散了幾分,「他來做什麼?」


  還好,不是榮衍。


  榮軻沒有忽略掉自己心中的那點慶幸,更是心驚,卻不敢表露出來半分。


  「就是過來威脅我。認為你被抓走了,我會擔心,會想著去求他。」池裳開口,明顯的是察覺到了榮軻的情緒好了幾分。忍不住的問了一句,「榮軻,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剛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就是他找到自己的那日,都未曾這麼的失態過。


  「不用擔心,本王會派人將他帶走。」榮軻避開了池裳的問題,轉而吩咐道,「來人。」


  暗中,有人突然的出現,在榮軻的面前跪下,「屬下在。」


  「帶著湖州的縣衙,將李堅收押。」敢覬覦他的女人,這些人統統都該死。


  收押?


  這麼快?

  她還以為,他換上這身衣物以後,還要在衙門都逗留幾日的,怎麼就幾個時辰的功夫,人就已經回來了?


  「回京都的人比較快,因而處理的也比較快。」榮軻看出了池裳的疑惑,開口回答。


  其實,是他的人露了馬腳,被榮衍察覺。


  榮衍孤身趕來湖州的時候,江祁擔心事情有變,只能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原本,榮軻的意思是不需要那麼快,多留一些時間給他在這裡。


  這件事剛好是個契機,說不定可以緩和一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但是事情有變,只能提前過來。


  「嗯,那就好。」池裳不疑有他,只當他不用留在縣衙,是個好事。


  只不過——


  一想到李大娘。


  池裳心裡就不大好受。


  「榮軻,李大娘那邊……」


  「不用擔心,我已經找了人給她醫治。李堅縱然狠毒,卻也不至於真的傷害自家人的性命,所以這毒,還是可以解。」榮軻寬慰道。


  池裳卻是搖頭,「嗯,我知道的。可是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是擔心李大娘醒過來以後,知道了這些事,會不會……」


  原本不過是好心,但是卻因為自己,害了自己的侄子,這對於一個老人來說,無疑是很大的打擊,她不希望看著李大娘也變成那副模樣。


  「李堅是罪有應得。你放心,她不會知道是因為你的事情。在外,只會宣稱,是湖州官員全部落網。」


  他絕不會讓池裳暴露於人前,供人評判。


  無論是她的身份還是什麼,他都不會允許她在旁人的口中落了口實。


  更何況,這樣的事情,無論對錯,永遠都只會是女子吃虧。


  他絕不會允許旁人壞了她的聲譽。


  「嗯,我知道,可是李大娘不笨,肯定會猜到的,主要是,她一個人生活了這麼多年,已經夠可憐了,就這麼一個侄子,我有點不忍心。」許是因為現在的榮軻,較之從前,讓她感覺完全的都不一樣,她忍不住的也是將心裡的話全部的說了出來。


  「本王知道。」榮軻滿足的喟嘆,將池裳拉入懷中,「你放心,我會處理好。」


  能夠這麼肆無忌憚的與他說心裡話,是不是意味著,她從心裡上,已經開始慢慢的接受自己了呢?


  榮軻忍不住的多想了一些,卻再下一刻,被池裳給生生的拉回了現實之中。


  「榮軻,你今天是不是見到了什麼人?」否則,他不會這麼的反常。


  「池裳,別問好不好?」滿滿的,都是無奈的語氣,甚至於,還帶上了一絲乞求的意味。


  池裳心裡一軟,終究還是不忍心繼續下去,只能答應道,「好,那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心底,卻是滿腹的不安。


  這樣的相處模式,是她以前從未想過的。


  現在是在湖州,只他們兩人的時候,池裳還可以一直的欺騙著自己,但是卻也很清楚的明白。


  江祁等人已經全部的到了湖州,榮軻不日,就會離開這裡。


  她不想要去面對,卻也開始,不得的不去面對。


  他要走了。


  她卻,不想走。


  她怕極了京都,更害怕極了過去的日子。


  她怕自己一旦回去,又會成了從前的那樣的相處模式。她在榮軻的身邊待了兩年,都沒有一星半點的愉快的回憶,反倒是在這裡不過半月的時間,卻是過了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見池裳的神情有些恍惚,榮軻心一沉,「你在想什麼?」


  這樣的神色,他並不陌生。


  和她快要離開之前,一樣的,神情恍惚。


  難道?


  不,不會,這一回,再也不會有池家軍的人幫她,所有池家軍的人員,他已經全數的找了出來,紛紛到了兵部,在程暢的手下委以重任。


  卻也是一離開,就會有人知曉。


  絕對的不可能還有人幫她。


  池裳搖頭,「沒想什麼。折騰了大半日,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做些吃的吧。」好久沒有為他操持過飯食,現在,能做一次就是一次吧。


  她的神色,開始越發的不對勁起來。


  榮軻一把拉過池裳的手腕,「不用,本王不餓。」


  只是心底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告誡他,不可以讓她去。


  池裳垂眸,落到了榮軻的手腕上,輕輕的拂過,將他的手腕給扯下,「沒事,你不餓,我餓了。」


  見她執意的要做,榮軻並沒有繼續的阻攔。


  心底的煩躁卻是一波接著一波的,讓他更加不安。


  暗處,潛伏著的手下讓他時不時的都可以察覺的到。


  隱隱的有了計較。


  「來人。」隱含怒意。


  「主上!」暗中的人,現身。


  「所有的人,都給本王滾回去。」事情已經辦完,這些人,已經不需要繼續的留在這裡了。


  留在這裡,只會讓他和池裳好不容易修復的關係,重新回到原點。


  「是,屬下這就帶他們離開。」李堅的事已經解決,這裡暫時的是不會有危險的。


  更何況,有王爺在,也的確的是輪不到他們這些人動手。


  「慢著。」榮軻像是想起了什麼。


  「主上?」


  「留在湖州,給本王看著三哥。」榮衍,還在湖州。


  他不可能放任著這樣的一個定時炸彈,一直的留在自己和池裳的身邊,他需要了解他的一舉一動。


  「是,屬下明白。」


  「誅聖閣那邊,可有消息?」


  池暝,究竟何時可以蘇醒?

  今日見到榮衍,他心裡實在不安。池裳留在這裡一日,他的不安,就只會加劇一分。


  時間越久,他就害怕自己越沒有機會。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在榮衍出現的那一刻,齊齊的爆發了出來,讓他猝不及防。


  「啟稟主上,暫時還沒有消息。」自從上次以後,再沒有消息傳過來。


  畢竟池暝的毒性不是一日兩日,昏迷的時間也太久。


  顧清鴻雖然是可以解毒,可是這確切的蘇醒的時間,他也實在的是不好掌握。


  所以也沒個固定的時間。


  「下去吧。」榮軻揉了揉眉心,只覺得疲憊不堪。


  從未嘗試過這樣的感受,讓他心底萬分的壓抑。


  目光,不自覺的就落在了廚房的屋門上。


  長久的都沒有挪開視線。


  廚房內。


  池裳一樣的是心不在焉。


  她心裡亂極了,當時離開的決絕,早就在這段日子裡面,被榮軻給磨滅的不剩下幾分了。


  可對過去的恐懼,一樣的是讓她心亂如麻,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幾日的時間,她不是一次的想過,或許榮軻對她,也是有那麼幾分喜歡的。


  否則,不會追到這裡來,更是耐著性子對她。


  她心底到底還是慶幸的,慶幸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總歸是有些回報的。


  但另一方面,她也一樣清楚的很,榮軻對她而言,是一切,是全部。


  可是她對榮軻而言,卻不是全部,也不是一切。


  他的世界中,還存留著一個華書芹。


  是她永遠也邁不過去的華書芹。


  現在,華書芹是皇帝的妃子,他只能等著,所以會將視線暫時的投注到自己的身上。可是時間久了以後呢?


  她相信他會將華書芹帶到自己的身邊,到了那個時候,她又該怎麼辦?

  縱然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尋常。


  可是她受不了。


  她承認自己自私又小氣,她只希望榮軻的眼裡心裡只有自己一個人。


  過去的自己不會要求這麼多,可是最近的相處,慢慢的讓她變得貪心了起來。


  若是一直和從前一般,她或許還不會怎麼樣,可是人心,一貫都是得到了,享受過的,再失去的話,那樣的痛楚,只會難受百倍千倍。


  「嘶——」池裳倒抽了一口涼氣,低頭一看,手指上已經是被划傷了一道口子。


  鮮血就這麼毫不意外的染紅了她的眼睛。


  池裳愣愣的看著,就連包紮都給忘到了九霄雲外。


  她到底該怎麼辦?

  她已經越來的越守不住自己的這顆心了。


  「池裳,你想死是不是?」榮軻薄怒的聲音,猛然間從池裳的耳邊傳來,將她從沉思中給拉了回來。


  榮軻拽著池裳的手,小心翼翼的,沒碰著她的傷口,從屋裡翻出了金瘡葯出來。


  池裳愣愣的,由著榮軻給自己上藥,全程似乎連疼痛感都沒有察覺到。


  手上切了這麼大的口子,都不知道包紮,若不是他心亂進來了,她是不是要由著這血不停的流?


  還是這麼一副呆愣的模樣,眼中的灰敗讓他鬱結,手上忍不住的就加重了力道。


  池裳皺眉,神遊的狀態終於是被拉了回來。


  「榮軻,疼,你就不能輕一點?」池裳忍不住嗔怪道。


  剛才在出神,感覺不到疼痛,現在好了,一回神,就是火辣辣的疼。


  「現在知道疼了?剛才切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疼?」榮軻伸手,忍不住捏了她一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要不是本王看見了,你是不是準備血流盡了,都不知道回神?」


  雖然是斥責的話語,卻滿滿的都是關心。


  還是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關心。


  很沒用的,她的心,似乎又開始動搖起來了。


  池裳的眸中,忍不住的就蓄起了幾分水霧,看著眼前的人,晃了晃被他包紮好了的手指,破涕而笑,「真丑。」


  她的眼淚,就這麼不自覺的闖進了他的心裡。


  今日,她一樣的是很反常。


  從自己從衙門回來以後,她就是越來的越反常。


  「池裳……」榮軻開口,卻不知道問些什麼。


  她若是想說,只怕不用自己問就會說,反之,她若是不想說的,只怕自己也問不出來。


  只是,他心底隱隱的有些明白。


  這時候,更多的還是,不敢問。


  自欺欺人的就是現在的模樣,他很喜歡。


  池裳笑著,直接攥著榮軻的衣袖,拉著湊到了自己的眼前,將眼淚給統統的抹去了,打著商量的語氣,「榮軻,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


  她怕自己會越陷越深。


  是的,她就是在犯賤。


  她已經離開了,她希望,榮軻可以對她越差勁越好,這樣,她就可以真正的死心,遠走離開。( 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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