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許嘉玥，我們做朋友吧
「趙小姐在十九樓，您可以從這邊電梯上去。」
見許嘉玥有些不解她的舉動，還笑著解釋了一下，「這是趙小姐的習慣。請您見諒。」
「嗯，好。」
雖然是有些奇怪，但是許嘉玥卻也能明白。
從電梯上了十九樓，一出電梯，整個世界都感覺不一樣了。
鮮艷又活潑的色調，一下子就抓住了人的眼球。
她走過去，在一扇玻璃門前站定。
「入門請穿鞋。」
許嘉玥看了一下，應該指的就是她被分到的鞋套。
套上了之後，玻璃門立刻自動打開了。
「十點十四分四十八秒。還差十二秒夠十五分鐘。你很準時啊。」
大大的沙發躺椅上，躺著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她正在敷面膜，說的話卻很清晰，而且聲音清清脆脆的，讓人一聽就覺得心生好感。
「請坐吧。」
躺著的女人不動，卻招呼許嘉玥坐下。
「要來一片面膜嗎？」她問。
許嘉玥微愣，卻還是笑著謝過了。
等她坐到了椅子上，趙甜甜才把面膜給去了下來。
一張肌膚光滑細嫩的臉就出現在許嘉玥跟前。
她長得並不是那種，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非常漂亮的，但是仔細一看，會發現她越看越舒服，有一種文靜溫和的美。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所以只能這樣不修邊幅地見你了。」
她去倒了兩杯檸檬水過來，把其中的一杯遞給許嘉玥，「我自己做的，你嘗嘗，比外面的酸一點，但是很提神。」
許嘉玥依言抿了一口，酸得她眉眼都要皺了起來，卻還強忍著露出一個笑容，「嗯，很提神。」
「哈，你真是有意思。」
趙甜甜一笑，自己喝了一口，舒服地嘆了一聲，窩進了沙發里，「你是第一個到我這裡來，喝了我的檸檬水，卻還能笑得出來的。」
「所以，來過我這裡的人，他們來過一次以後，就不會再想來第二次。所以我的單子從來都只接生客的。」
裡面的暖氣開得很足，趙甜甜身上穿的還是一件秋天的睡裙，她窩在沙發里，像只小貓咪一樣，半眯著眼睛跟許嘉玥說話，「你的資料我都看過了，很不錯。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馬上可以簽約。」
「嗯？」
許嘉玥看著她，等著她接著往下說。
趙甜甜眼底劃過一絲狡黠，饒有興緻地看著許嘉玥，彷彿是在看什麼稀奇的東西一樣。
許嘉玥雖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趙甜甜的行事作風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古怪，她也沒有過多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的注意力都在趙甜甜後面的那一句話上。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馬上就可以簽約。
所以，她沒留意趙甜甜說的第一句話。
趙甜甜看的，是她的資料，而不是項目的資料。
「嗯，但是我有一點要求。」趙甜甜抿了一口檸檬水，「跟你們項目的合作期限，由我來決定。你們上面的條款是，三年。但是我的意思是，項目我可以跟，三年這個時間，我卻不喜歡。」
「您的意思是？」許嘉玥不明所以。
「兩年零八個月。」趙甜甜又喝了一口檸檬水，臉上帶了一種淡淡的輕快，「活兒我肯定會做完，但是我不喜歡三年這個時間。」
許嘉玥略一思考，點了點頭。
「好。」
趙甜甜控制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你真的很……不一般。我喜歡你。」趙甜甜站了起來，把許嘉玥放在一旁的檸檬水給端走了。
不一會兒，又給她拿了一杯水過來，「很爽快，但是也很……淡定？我回國以後，就沒有碰到過像你一樣的人。你很有趣。」
「這是白開水，用來招待朋友的。」
趙甜甜眼睛亮亮地，望著許嘉玥，一臉笑容地道，「許嘉玥，我們做朋友吧。」
於是，許嘉玥就這樣多了一個朋友。
許嘉玥前腳剛走，後腳趙甜甜就打了個電話出去。
「已經搞定了。」趙甜甜頓了頓，聽到電話那頭的回應，笑了一聲，「慕山這次是認真的啊？」
「那當然了。不然他還能特地把你給請回來替那姑娘保駕護航啊？」容落一邊看著文件，一邊跟趙甜甜聊天，「怎麼樣，今天晚上到我這裡來吃飯？」
「好啊，要吃紅燒獅子頭，要你親自下廚。」趙甜甜不僅愉快地答應了，還點了菜，提了要求，「還要汆一道青菜，就用獅子頭的汁來做！」
「好，趙大小姐，你想吃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容落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寵溺。
趙甜甜在電話這頭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那你還不許帶上真真！我還要吃冰淇淋，吃最大份的！」
容落自然是一一地都答應了。
約好了時間，容落還有工作，就把電話給掛上了。
趙甜甜放下手機，轉身進了辦公室，輕輕按了一下遙控器，辦公室后牆就打開了。
是一個粉色的卧室。
她一邊哼著歌，一邊走進去，挑挑揀揀地，找出了一件米黃色的大衣，配了一件Ru白色的連衣裙。
另一邊，出了趙甜甜辦公樓的許嘉玥，想了想，把手機拿出來，給已經好幾天沒有聯繫的沈慕山發了個簡訊。
已經和眾簡談妥了。你，還好嗎？
她發完簡訊，等了一會兒，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心底有一絲絲的失落。
但她很快就振作起來，打了車趕回公司去。
搞定了設計師，就是搞定了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如果他們加把勁，這個月的月底可能就能把項目初步定下來了。
許嘉玥陷入了忙碌的時光里，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而在大西洋的某個小島上，幾日不曾露面的沈慕山，卻在緩慢的時針里，度過漫長的等待。
日落時分，太陽漸漸下沉，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彷彿揉碎了金子，灑在寬闊的海面上。
海島上的小房子里。
穿著白大褂的洋人醫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怎麼樣了？」
沈慕山迅速地抬頭望去，他的神情有些憔悴，但是語氣卻一如往常的冷靜。
醫生搖了搖頭，他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忍的神色。
雖然是一個外國人，但是他的普通話卻講得很好，字正腔圓地說，「慕山，你還是進去跟他道個別吧。」
沈慕山的瞳孔瞬間一縮，卻很快就恢復了平常。
「知道了。」
他語氣很淡，但是飛快的大步卻透露了他的焦急的心情。
走到門口，沈慕山停住了腳步。
夕陽透過窗子，落在了床上躺著的人身上，他微微翹著嘴角，眼睛微眯，彷彿睡著了一樣。
拆掉了呼吸機，他的呼吸變得很慢，胸前幾乎沒有了起複，但是他一副享受的樣子，卻顯得格外舒適和安詳。
「慕……來了……」
他睜開眼睛，緩慢地朝沈慕山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想要招招手，讓沈慕山坐到他身邊來，卻已經沒有了力氣，只能微微地動了動手指，臉上的笑容帶了幾分無奈。
沈慕山走過去，每一步都彷彿灌了鉛一樣，沉重得抬不起來。
「嗯。」
沈慕山握住他的手，在他身邊坐下。
往日里冷峻的臉上，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您醒了。」
「睡，睡，久了。」他說話很慢，也很吃力，但是笑容卻一直都保持著。
「睡得好嗎？」
沈慕山的語氣很溫和，聲音里卻帶了一絲絲的顫抖。
「好。」他的聲音很弱，弱到彷彿一個大一點的海浪聲，都能把他的聲音蓋過去。
「我……夢……夢見，夢見，舒……華……了。」
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帶了幾分靦腆，目光從沈慕山身上移開，落到了窗外的夕陽上，「她，她來，來接我。」
沈慕山深褐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痛苦，臉上卻還帶著笑，輕聲地問他，「是嗎？」
「嗯……」他望著夕陽，神情溫柔，彷彿在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藍色的，藍色……裙子……像，像這，海，咳，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劇烈地咳嗽起來。
聲聲撕裂，胸口巨大地起複，整個人也抖起來。
沈慕山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的冰涼和無力。
「美。」
劇烈的咳嗽過後，他反而看起來更有精神了。
說話也不再那麼地吃力，他回握了沈慕山一下，輕輕的，但是沈慕山卻能感覺得到。
「你……其，其實，不必過來的。」
他轉過臉來，蒼老的容顏與沈慕山很相似，一頭稀疏的銀髮，也說明了他的年齡。
「她，她來接我的。」
沈慕山不發一言，眼球卻充血泛紅，緊緊地攥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傻孩子。」他淡淡一笑，憐愛地看著沈慕山，「等，等，等你，遇到了那個，人。你，就會知道的。」
「我在這裡，等了她好多年。終於等到她來接我了。」
「咳咳，慕，山，你，你該為我高興才是。」
他說得很輕鬆，也很自然，望著沈慕山的眼裡，沒有一絲難過，「不是嗎？」
「是。」沈慕山哽咽的喉嚨中，硬生生地擠出來這樣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