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感情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圓滿的
「嗯，很新奇的鞋子。」
「也許你還能讓她給你介紹一些別的設計師認識，說不定你真的能找到跟你眼光和觀點一樣的人，真的設計出來這麼一款鞋子。」
沈慕山跟她聊著天，不同於白日里的清冷和嚴肅，他的臉上多了許多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也更加地溫和。
「到時候我就一炮兒紅，說不定也能學學設計，躋身流行時尚行列。」
許嘉玥笑著說話，腦洞大開地想，「到時候，我就辭了工作，回家去開一個工作室，也專門做設計。」
聽到她說這個話，沈慕山眼底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哦？」
他不動聲色地試探，「你想做設計師？」
「以前想過。」許嘉玥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有些迷茫，「那個時候，年紀還很小。」
「既然想過，為什麼沒有學設計？」沈慕山問她。
「學設計，沒有一定的天分，再努力也沒有用。」
許嘉玥笑著，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有的時候，很多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解決的。」
「比如？」他問。
她沒有說話。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沉默了許久，臉上露出了些許哀傷，些許無奈，些許溫柔的神色。
沈慕山也不催她，也不打擾她，就任由她靜靜地發獃。
「比如，人的感情啊。」
「有的時候，我們常常以為自己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可能跟你很相似，很投緣，很聊得來。
你們可能一起分享過好吃的東西，覺得某個地方特別好玩，約好多少歲要一起去做一件什麼事情，到了什麼時機，你們就在一起。
可是……
那又怎麼樣呢？」
許嘉玥的眼神漸漸迷茫起來，不知道是在跟沈慕山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
「你們有再多的共同之處，可如果對於感情，兩個人心裡真正的想法不是一樣的，那再多的共同點也沒有用呢。
「有的人渴望細水長流，平平淡淡地過一生。有人愛轟轟烈烈，肆意飛揚的感情宣洩。這都沒有關係啊。怕就怕，兩個人明明不是情侶或者戀人，但是有一方卻誤以為對方喜歡自己，自以為了解她了解透了，非要說，因為雙方有很多的共同點，天生就是一對情侶，就非要和人家在一起。但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說到這裡，許嘉玥的身體慢慢往後靠，彎曲雙腿，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可能你以為，你想給對方的，是她最想要的，但是我們再了解一個人，也並不能真正地代替她的想法。
「就像，一個女孩子，她很喜歡吃蘋果，喜歡得不得了。你很喜歡這個女孩子，你自然而然地會想要去討好她，對不對？」
說到這裡，她沖沈慕山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只是，不等沈慕山開口，她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可是……你沒有蘋果，你只有一車子的梨。所以，你就把那一車子的梨給她，以為這樣她就會接受你。
「可……她只愛吃蘋果啊。她根本不喜歡吃梨。」
她的頭慢慢地低了下去，聲音也低了下去，「感情這種事情，不是傾盡所有，就一定能夠從對方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應的。」
沈慕山眼睛微眯，整個人靠在沙發的椅背上，看著她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慢慢地，他眉頭皺了起來。
站起身來，因他高大的身形，燈光下的倒影顯得更大了，把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絲毫沒有注意到沈慕山的動作。
「他自己想不明白，不是你的錯。」
沈慕山清冷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把她驚得從自己的回憶里醒了過來。
「啊？」她有些不明所以然地望著他。
她的眼睛亮亮的，黑溜溜的，濕漉漉的，瞪得圓圓大大的，看起來很可愛。
沈慕山心頭一動，慢慢地彎下腰。
涼涼的唇落到她的眼皮上，彷彿一根羽毛從臉上拂過，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很快就離開了。
像是她的幻覺。
「感情的事情，不能強逼別人接受，也不能生搬硬套。」
沈慕山吻過她的眼睛，直起腰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既然當初決定，不和他在一起，自然現在也不用再考慮這個問題。」
「他只有梨子，沒有蘋果，卻還一直纏著你不放。問題不在你，在他。」
許嘉玥怔怔地看著他，彷彿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一樣。
但是，她眼底閃過的一絲慌亂和驚訝卻暴露了她的情緒。
她明白的。
沈慕山雙手插在褲袋裡，解開了扣子的西裝外套，讓他多了幾分肆意的性感，少了白日里的冷漠和嚴肅。
兩人對視，終於還是許嘉玥敗下陣來。
她垂眸，又翹又長地睫毛撲扇撲扇，「你怎麼知道的？」
聲音木木的，不帶任何意思情緒。
看著她落在眼窩裡的睫毛剪影，沈慕山語氣平平，彷彿在說著「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很介意，我自然也不會忘記。」
「畢竟，他把你糾纏得那麼狼狽。」
許嘉玥木然地抬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著他，「所以你來，是為了問我昨天晚上的事情嗎？」
沈慕山勾了勾嘴角，薄唇輕啟，吐出了兩個字，「不是。」
「那是為什麼？」她問。
「我說了，只是為了來看看你。」沈慕山眉眼不動，淡淡地道，「只是，你好像真的很介意他。」
「沒有！」許嘉玥不假思索地就否定了沈慕山的話。
他輕笑出聲，彷彿她的話是多麼可笑一樣。
許嘉玥一愣，想了想，她自己也笑了出來。
她的反應太過激動了，如果是真的不介意，那她又何必這樣著急著否認呢？
「我跟他之間，算是互相虧欠。」
「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責任的。」
許嘉玥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哽咽。
沈慕山沒有說話，卻把她輕輕地攬進自己的懷裡。
「你不必過於苛責自己。」
他的聲音淡淡的，但是卻帶著一股讓人很容易被說服的感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他不是你的責任，他變成這個樣子，也不在於你。」
「即使沒有你，他遇到另外一個人，也會這樣。這本就是他的性格使然，就算你當初違背自己的心意，答應跟他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他厚實的大掌撫摸過她的脊背，溫熱的手心隔著一層病號服與她相貼，傳遞過來的溫暖彷彿是冬日裡唯一一個點著了的火把。
許嘉玥情不自禁地想靠近這樣一個溫暖源。
「你堅持你的心，是對的。」沈慕山感覺到她的依賴，宛若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帶安撫人心的味道。
她默不作聲，彷彿一隻失了家的流浪貓一樣，被他抱在懷裡，一下一下的輕撫，情緒慢慢地穩定下來。
「謝謝你。」
她躺在床上，沈慕山為她掖好了被子，她忽然就開口道謝。
他勾了勾嘴角，卻不說話。
「雖然說一句謝謝，可能沒有什麼特別大的用處。可是我真的很感謝你。」
許嘉玥清澈的眼底倒映著他的容顏，他清晰地可以看見她眼中的感激，很真誠。
沈慕山挑了挑眉，薄唇輕啟，「如果真的想謝我，不如以後我想找人陪的時候，你也陪著我。」
見她說不話來，沈慕山輕笑出聲，聽在許嘉玥的耳朵里，卻像是在諷刺她一樣。
既然要感謝人家，總要以別人想要的方式感謝吧？
許嘉玥咬了咬唇，對站在床邊的沈慕山說，「好。如果你以後也有心事，也需要人陪，我……如果有空的話，可以陪陪你。」
頓了頓，感覺這句話有點曖昧，她又連忙補充解釋，「我的意思是，就兩個人聊聊天。你想說什麼，我都會聽著，也不會告訴別人。」
聽她這麼說，沈慕山的眼底劃過一絲光芒，他嘴角微翹，聲音和潤。
「好。」
「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吧？」許嘉玥笑笑，語氣里再也裝不出那種刻意的疏離。
她淺淺一笑，嘴角有個小小的梨渦，很是溫婉動人。
「忙了一天還來看我，你早點回去休息，免得明天沒有精神。」
沈慕山應了一聲，為她在保溫杯里倒好了水，放在床頭。
「晚上就渴了就喝一點，別起來了，小心著涼，也小心腳上的傷好不了。」
許嘉玥點頭，「好。」
「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沈慕山說完，彎下腰去，為她把床頭的燈給調暗。
燈光的作用下，她清晰地可以看見他臉上的神情，很認真，動作也乾脆利落，結合在一起，卻讓她覺得，他其實很溫柔。
光線漸漸暗下來，許嘉玥斂眸，假裝入睡的模樣。
今天晚上，他們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聊天，他安慰她，也開解她……
許嘉玥聽到他輕輕關上門的聲音，眯著眼睛，看見了他的背影。
高大，寬闊，很讓人安心。
一時間，她有些心亂如麻。
明明說好的，要跟他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