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上
甘溪走後,葉九歌來到七仕路128號江湖報業,進門找周流光。
「掌柜的,你們報主周流光在嗎?」
掌柜的顫顫地抬起頭,居然有人直呼報主其名。
「在。」掌柜的正想回答時,周流光坐著輪椅從內屋出來答道。
「九歌小妹妹,事情辦完了嗎?有沒有想我?隨我來?」周流光親切地招呼道。
葉九歌跟隨周流光進入內屋,只見內屋與外堂風格大為不同,外屋只是普通的店鋪陳設,而內屋卻別有洞天,裝修精緻卻不奢華,陳設簡單而清新,整個屋子看過去令人心情舒暢。
葉九歌擺弄著屋內的擺件道:「周哥哥,你怎的如此厲害,一切彷彿在你預料之中。」
「我是誰?周流光啊!」又是這副德行。
「你明知道天一派有所圖謀,卻不早提醒我!」葉九歌抱怨道。
「哎!我當時可是已經明確告訴過你別回天一派,你當真了嗎?」周流光解釋道,「當時我若再勸你,你當真就能不回去了嗎?」
「哼!那你大可以說得再明白點嘛?還要什麼狗屁條件。」葉九歌嘟嘴道,「嗯,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如若當時你未給我療傷,我恐怕.……」
「不必客氣!」周流光爽快道,忽然問道,「九歌小妹妹,你是否喜歡那盛銀華?」
「嗯?周哥哥為何會問這個問題?」
「罷了,看來我是晚了一步。」周流光惋惜道,「你既叫我周哥哥,那我可以認你作妹妹嗎?我喜歡你叫我周哥哥。」
「好呀!我自小未見過我父母,是師傅把我養大,可是如今……」突然想到如今與師傅也距離遠了,不免感傷,轉而又發自內心地高興,「如若有一個哥哥……」葉九歌幸福地笑了。
「過來。」周流光喚她。
葉九歌走到周流光面前,蹲下,看著周流光,這個哥哥可真俊,功法又好,我真是賺了,想著想著傻傻地笑。
周流光摸摸她的髮髻:「在想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我在想我這個哥哥又英俊,功法又好,我真是賺了!」葉九歌如實道,隨即笑得更燦爛了,說著害羞地把頭埋進周流光大腿上。
葉九歌此刻心裡覺得無比溫暖。
「哎,對了,周哥哥,我給你帶了一樣東西。」葉九歌想起玉露新肌水,從兜里掏出來。「這是什麼?是給我的禮物嗎?」
「這個叫玉露新肌水。給你之前,我想先問問你可能會讓你不開心的事?」
因為之前她和師傅小聲說他腿的問題被周流光封住了嘴,怕是很介意這個事。
「妹妹問的,沒有不開心的。」
「你的腿,是什麼病症。」葉九歌詢問道。
「我,我,小時候……」周流光說著說著面色變得苦楚起來。
「哥哥,你呢,你不用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你只要說明你的腿是怎麼了?」葉九歌打斷道。
周流光摸摸葉九歌的臉,像是被她的體諒所溫暖。
「斷骨因沒有及時醫治,之後落下的病根,現在已經無法治了。」周流光簡潔概括道。
「不,能治的。」葉九歌說道,拿起藥瓶,「這個就是你告訴我的那位雲鼎峰江懷人醫師給我的傷葯,他說如若你的病症換了旁人,確實無法醫治,但是他新研製了這個玉露新肌水,只要塗抹患處,一日三次,就能使骨頭、肌肉和肌膚再生,周哥哥,你就能自如行走了。」
「當真?」周流光不敢置信。
「嗯,他告訴我,在治療期間,飲食要多補,大魚大肉儘管吃,並注意休息。不可多動,以免碰到傷處,阻礙新肉生成。且不可運功,否則會前功盡棄,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這個葯開始生效后非常疼,而且不能吃止疼葯,要持續三天三夜。」
「無事,如若真能行走自如,吃些苦算什麼,哥哥豈是膽小之人。」
「嗯,那周哥哥打算何時開始治療啊?」葉九歌問道。
「現在如何?」
「嗯,在此期間你不能運功,我給你護法。」葉九歌說。
「如此謝謝妹妹!」
葉九歌和周流光通過內屋裡的虛幻門來到葉九歌離開古淵教后初見周流光的草地上,青草繁茂,綠油油的,點綴著小花朵朵,兩人坐在草叢上。
「周哥哥,我開始了?」葉九歌拿著藥瓶準備開始。
「不,我自己來。」周流光不想讓葉九歌看到那雙已經壞死的難看的腿,便支開她,「你去買些吃的吧。」
「嗯,好的。」葉九歌離開。
周流光掀起蓋在腿上的羽巾毯,擼起褲腿,將藥水撒在傷處。待葉九歌回來,周流光已經躺在草地上,臉上布滿了密密的汗水。
「周哥哥,疼嗎?」葉九歌問道。
周流光搖搖頭。
葉九歌心想:江醫師說,是撕裂般的疼痛,想必是很疼了,而且不能運功壓制,而我只能陪在他身邊。
兩人躺在草地上,看藍天白雲。
葉九歌說道:「周哥哥,你餓嗎?我們來吃吃的吧!醫師說要多補。」
其實時間久了,就疼得麻木了。兩人像野炊一樣幸福地吃食。
「九歌妹妹,我來給你講江湖上有趣的事,你鐵定沒聽過。」周流光道。
「我要聽我要聽!」
「你可知道,那聖靈珠,有兩顆。」
「周哥哥,你怎麼知道有兩顆?」
「你應該問怎麼會有兩顆?而不是我怎麼知道有兩顆,說明你已經知道這世間有兩顆聖靈珠了。」
「是的。是師傅告訴我的。」
周流光嘀咕:「看來甘溪那老婆子屬意你為下一代掌門。」
「周哥哥,你是怎麼知道有兩顆靈珠的?」葉九歌好奇地追問道。
「我是周流光啊!我還知道這兩顆靈珠分別在哪?」
「周哥哥,你一定在用讀心術對不對?」目前恐怕只有師傅和她自己兩個人知道世間有兩顆靈珠還知道分別在哪。
「你忘了,我現在是不能運用法術的,而且,自從你從古淵教出來,我就讀不出你心裡的話了。小丫頭功力見長我讀不出了。」
「所以,那天我在這裡遇見你,你知道我帶了一顆聖靈珠?」
「知道。」
「江湖日報果然厲害!」
「你怎麼不說你周哥哥我果然厲害呢?」
……
「哎,我想起來你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我呢?」周流光似突然想起來。
「什麼問題?」葉九歌問道。
「是我好看呢還是盛銀華好看!」
「哎,你一個堂堂報主為什麼老是問這麼無聊的問題?」
周流光怎麼跟盛銀華一樣,只要稍微熟悉一點就開始沒正經。
「不無聊啊,我很想知道嘛!」
……
兩人躺在草地上。嘴裡都叼著一根草。
「九歌,你想聽你師傅的故事嗎?」
「我師傅還有故事?」
「每個人都有故事的。」
「想聽,你快說。」葉九歌換了個面相周流光側卧的姿勢。
「甘溪老婆子年輕的時候與我推薦你的那位雲鼎峰江懷人醫師是江湖上人人稱頌的情侶。年輕時他二人曾仗劍天涯,做了不少匡扶正義的事,江懷人醫術高明,救死扶傷,而甘溪行俠仗義,後來你師傅為繼承掌門之位與江懷人訣別,他從此隱居山林,不再過問江湖之事。江懷人醫術,當年在整個江湖都是數一數二的,各類疑難雜症,無不手到擒來,只是後來他隱居山林、鑽研醫術,他的名號便漸漸湮沒了,如今。論醫術,怕是只有古淵教的那位王品醫師能與他匹敵了。」
「為什麼繼承了掌門人就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了呢?」葉九歌單純地問道。
「這可怎麼與你解釋呢?你問了一個刁鑽的問題。」周流光想了想,「做了掌門就要心懷天下,為整個門派負責,何況,修仙之人哪有談情說愛一說,會被整個世道笑話的。」
「哦!」
「妹妹,你心裡可在想什麼?」周流光總能明白很多事,「船到橋頭自然直,不必想許多。」
「嗯,怪不得呢,我送師傅去雲鼎峰,那江醫師看見師傅的眼神怪怪的,還叫她『喬妹』,要我在師傅醒來前帶師傅下山。」
「喬妹是你師傅的小名,現在沒有人叫了。」
「哎!」葉九歌突然想起什麼指著周流光,「我是不是又講了了不得的事?明天你又要把這事寫上頭版頭條了是不是?」
周流光微笑道:「有些事情啊,能寫,有些事情啊知道了也不能寫。你說的事情很明顯江醫師並不想被提及當年往事,我們就不要再掀開這一頁了。」
「你們這麼有職業道德嗎?」葉九歌質疑道,又笑著質問他,「那為何寫葉九歌蹲守魔教多時,天一派弟子葉九歌被魔教教主所虜,內情不明……還有什麼?葉九歌站台魔教……你太過分了!」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啊?」周流光一副很理所當然的表情,「無關緊要的嘛!江湖喜歡八卦,我的報紙還要辦下去,一伙人還要吃呢……」
葉九歌氣呼呼地捶打周流光胸口:「還解釋還解釋!!」
「疼疼疼!」
「以後還寫不寫我?」葉九歌威脅道。
「寫。」周流光淡定道。
「你!!」
「江湖日報只要一寫你啊!就賣得特別好!」周流光補充道。
葉九歌深深嘆一口氣:「唉!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哥哥?唉!我是不是你妹妹?唉!」
唉!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