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化妝間里鮮花鋪陳,花香飄逸,充斥滿了鼻息,明亮的光芒過分的耀眼,繞過中央,走到裡面的內間。


  只見季以旋一襲雪白的婚紗,安靜地坐在化妝台前,一塵不染的鏡子映出她姣好的容顏,像一朵百合,靜靜綻放。


  然而再好的妝容掩飾,也遮不去她的憔悴,短短半個月,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羸弱得好像一尊瓷娃娃,一碰就碎。


  她一動不動地坐著,兩眼散渙無神,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甚至懷疑她是否還活著。


  化妝師她們見到有人進來,都看了過來,「四少爺?」


  周雲靳風度翩翩地頷首輕笑,「辛苦你們了,已經準備好了嗎?」


  「已經好了。」


  「我想跟我姐聊兩句,可以麻煩你們在外間等一下嗎?」


  「當然。」為首的化妝師輕輕一笑,帶著手下的幾個人,退了出去。


  江妤琪把秦桑推上前,與季以旋並肩,然後和周雲靳一起退到身後的門口上,留下一定的空間給她們二人。


  「你的目的是什麼?」江妤琪的視線落在前方上,問周雲靳。


  周雲靳頎長的身姿慵懶散漫地靠在木門上,額前散落了幾縷墨黑的碎發,半垂著眼眸,漫不經心吐出兩個字,「秘密。」


  江妤琪聞言,側過臉,涼淡的眸光落在他的側顏上,閉上了嘴巴。


  彼此沒有多深的交情,周雲靳想要做什麼,對面她們這些非親非故的人,自然會選擇沉默,人之常情。


  秦桑抬眸盯著鏡子里倒映著的影像,唇瓣蠕動著,琢磨著該如何開口跟季以旋說話。


  須臾,秦桑低沉呼喚了一聲,「姐。」


  秦桑並不太習慣這個稱呼,單純是因為她和周旭堯這種虛假的婚姻關係。


  季以旋端坐著,仍舊沒有動,秦桑大抿了抿唇,搭在兩側扶手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攥緊,白皙的手背微微泛著白色。


  「對不起。」秦桑千言萬語纏繞著思緒,不知從何說起,也無從問起,最後只有黯啞的一句道歉。


  也許她真的錯了,從一開始不去做無畏的抗爭,或許不用如此難受。


  季以旋因為這一句話,眼睫微微顫了顫,擱在膝蓋上手,手指微微蜷縮,秦桑沒有發現,低著頭繼續兀自說道,「若不是我多管閑事,也不會害你承受那些折磨,對不起。」


  「姐,你要不要離開?離開這裡!」秦桑堅定的說道。


  江妤琪和周雲靳聞言同時看向了秦桑,江妤琪好像早預料到秦桑會這麼說,神色倒也是平靜,而周雲靳則是挑高了眉梢,眼底露出一抹玩味。


  秦桑住院的這段時間,開始幾天,她一直做噩夢,季以旋凄厲哭喊的模樣和被鮮血染紅的世界,讓她夜夜驚醒,後來周旭堯實在不放心,讓醫生給她開了一定量的安眠藥,情況才有所緩解。


  可是既定的過去無法重頭再來,唯有想辦法改變未來,她思前想後,最終得出的結論,依舊只有一個,那就是逃!

  「離開?」季以旋終於有了反應,忽然開口。


  讓秦桑一驚,抬眸望去,便對上了她閃爍著淚光的雙眸,「對,我帶你離開這裡!」


  季以旋黯淡的眸光終於浮現了一星光亮,喃喃道,「我不想結婚,不想嫁給那樣的人。」


  秦桑思維遲鈍了幾秒,而後是淺淺的一笑,她等待的就是這一句話,「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不要結婚。」季以旋倏然抓住了秦桑的雙手,力氣大得驚人,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我不要結婚!」


  她像是忽然綳斷的玄,情緒來得又急又迅猛,明明那般羸弱,然而卻攥得秦桑的手生生作疼,幾乎要捏碎了她的骨頭,秦桑疼得眉頭緊緊皺作一團。


  秦桑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姐,你冷靜點!」


  然而季以旋彷彿聽不進任何的聲音,拔高了聲音叫道,「帶我離開這裡,讓我離開!」


  季以旋的情緒激動得有失控的傾向,周雲靳擔心外面的人聽到動靜會衝進來,眼疾手快地上前,一個力道照著季以旋的脖子劈了下去,季以旋一僵,身體一軟,昏迷了過去。


  秦桑心有餘悸,不安地瞟了一眼周雲靳,「你下手也太狠了點。」


  面對她的指責,周雲靳聳聳肩,「她太激動了。」


  秦桑看了看趴倒在桌子上的季以旋,一字一頓,吐詞清晰,「我要帶她里開這裡,這個婚不能結!」


  「喂喂,帶她逃出去?」周雲靳雖然覺得秦桑能說出讓季以旋逃走這種話,令人感到很震撼,但是現在她好歹也先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吧?


  身在敵營,還想帶人跑?


  秦桑頷首,「對!」


  周雲靳笑了笑,因為秦桑的天真和不知天高地厚,「單憑你?你覺得能行嗎?」


  秦桑精緻好看的臉蛋,笑靨如花,一雙黑眸閃閃發亮地看著周雲靳,「我什麼時候說憑我自己了?不是還有你嗎?」


  「……」周雲靳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下一刻,秦桑理所當然道,「有你幫忙,事情就簡單了。」


  「我可沒說過我要幫你這種忙。」周雲靳笑得一臉溫柔。


  「可以啊,」秦桑的語調溫軟可軟,露出無辜的笑,「外面那些保鏢都知道你跟我們是一夥兒的,新娘不見了,你覺得你能幹凈脫身?」


  男人英俊的臉龐笑得毫無破綻,「他們都說秦家大小姐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花瓶,」刁蠻任性倒是沒看見,橫衝直撞和有勇無謀,他倒算見識了,「我怎麼覺得你是一隻狐狸?」


  到底是她本性如此,還是周旭堯調教有方?

  秦桑毫不謙虛地應承了一聲,「謝謝,我就權當你這話是對我的讚美。」


  周雲靳饒有興緻地勾著唇,話題回到原點,「我幫不了你,」眼角眉梢醞釀出笑容,「我精神上支持你帶我姐離開,不過,我沒理由當周家的罪人。」


  一直沉默的江妤琪忽然淡淡開口,「四少爺的目的就是希望這場婚禮出醜事故鬧得越大越好,我說的沒錯吧?」


  比起秦桑,江妤琪堯聰明許多,再者,在同樣的環境里熏陶久了,她多多少少能猜測到一絲半點,雖然不足以確定,然而直覺如此。


  周旭堯打了一個響指,「一半原因。」


  「你想坐收漁翁之利?」經江妤琪這麼一提,秦桑瞬間明白過來。


  「no!no!」周雲靳擺了擺手,糾正她們的說法,「我這叫作壁上觀。」


  秦桑咬了咬牙,綳著下巴罵了一句,「小人!」


  人被他打暈了,現在想要置身事外,果然周家沒有一個是好人!


  沉凝了幾秒,秦桑果斷地摸出自己的手機,想也不想就撥下了周旭堯的號碼,這個時候,她唯一能指望的,只能是周旭堯了。


  然而,耳邊的手機久久沒有任何聲音,她一愣,瞟了一眼手機屏幕,居然顯示無服務,無法接通!

  港城第一大酒店,竟然會手機無服務信號?開什麼國際玩笑!

  「妤琪,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


  江妤琪也不問緣由,拿出手機遞給了秦桑,然而,同樣的情況。


  秦桑的臉色漸漸變得很難看。


  周雲靳徐徐低笑,「別白費心思了,這裡肯定有信號干擾器,電話無法呼叫接通的。」


  秦桑,「……」


  她已經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來形容這些人變態的程度,不由得把怨氣發泄在了同為周家人的周雲靳身上,「我說你們,到底是有多病態,才會這種東西都準備上?」


  一個婚禮,安全維護相當於派出了一支軍隊,這還不止,連信號干擾器都用上了,這裡是白宮住了總統還是賊窩住了黑道頭目?

  周雲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就是為了防你們,現在不是很奏效么?」


  ……


  周旭堯從被困的房間出來的實話,目光落在他派去跟著跟著秦桑的保鏢身上,「她人呢?」


  保鏢低著頭,「對不起,我當時被人敲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太太已經不在房間里了。」


  男人深邃的五官凝著一股陰翳,幽暗的眼眸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嚇得保鏢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心臟更像是麻痹了一般,僅僅一眼,便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


  「所以,她人呢?」


  低沉的聲音冷冽得宛如淬了冰,颼颼得刮來,令人全是的血液都凝固了。


  「太太的手機語音提示不在服務區,我們聯繫不上……」保鏢感覺漸漸變得稀薄,溫度越來越低,而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周旭堯的唇角瀰漫著笑意,「意思是,她不見了?」


  極輕的一句話,卻壓得難以承受其分量。


  在場的人,包括容旌,全都不敢吭聲。


  因為這裡是周家和傅家的地盤,周旭堯也不可能安插很多人進來,所以除了眼下這三個人加上容旌,就沒有別人了,否則也不至於陷入這種境地。


  若不是此時在這種地方,周旭堯的拳頭只怕已經落在了保鏢的身上。


  「散開去找人,有消息馬上告訴我,」周旭堯冷靜地下令,「容旌,跟我來。」


  電梯里,周旭堯再一次掏出手機撥下秦桑的電話號碼。


  電話那端,依舊只有機械化的語音提醒:「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改為聯繫江妤琪,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修長的手指掐斷通話,心底的焦躁卻越燒越旺,好脾氣的他,此時也失了幾分冷靜,本以為計劃能按時推進,然而季海瓊剛才的話還清晰繞在耳邊,秦桑的安危此時已經無法確保,十拿九穩的自信,此時已經失去了一半。


  說到底,還是他大意了,應該等到江妤琪和她匯合了再離開,不,他就不應該帶她來這裡!


  然而懊惱悔恨,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感覺呼吸不順暢,他抬手扯了扯領結,抬眼盯著紅色的數字,眉頭的陰霾愈發濃郁。


  兩人上三樓,直奔301房間,卻遠遠地看見門口站著一個黑衣保鏢。


  那人看見周旭堯,微微鞠躬「少……」


  然而,問候未完,保鏢就被周旭堯狠戾的力道劈暈了過去,無力倒在了地上。


  周旭堯冷著臉推開而進,容旌緊隨其後,順手將暈過去的保鏢給拖了進去,然後關上門。


  房間的窗帘緊閉,管線昏暗,周旭堯隨手打開了燈,驟然的亮讓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再睜開,首先看到的是茶几上的那一束鮮艷的向日葵,而後是沙發上躺著的周雲岳。


  容旌自然也是看見了,下意識地轉過臉看向了周旭堯,只見男人的側顏,深邃的線條宛如刀削,隱約可見唇角那抹淺弧沉的晦暗,心中暗道不妙。


  前不久段時間去新龍路的花店,就是為了查給秦桑送向日葵的幕後之人,然而卻沒有一絲線索,對方像是早就預料到他們會追查,所以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聯繫方式也僅僅是用過一次的空號。


  最後的處理辦法,只能是讓花店的人把花送到醫院的前台,由前台的人處理作廢掉,所以秦桑才沒再被擾得心情不好。


  雖說向日葵這種話很常見,偏偏在這個地方,這種時候,巧妙地出現在這裡,再加上周雲岳。


  一次的巧合是偶然,多重巧合,便是蓄意的安排。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他們追查不出來的神秘送花人,就是周雲岳。


  周雲靳離開這裡之前,已經安排人過來將現場清理過一遍,而周雲岳的傷口也已經作了簡單的處理,所以瞧不出有任何鬥毆掙扎的痕迹。


  周旭堯長腿緩緩踱步上前,頎長的身軀站得挺拔,垂著眸,居高臨下睨著沙發上頭部裹著白紗布的周雲岳,眼底的風暴逐漸形成。


  容旌也跟上,站在周旭堯的身後,小聲地說道,「看樣子是昏迷過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搞成這副模樣?只能祈禱這跟秦桑無關……


  周旭堯眯了眯眼眸,伸出手正要將昏迷的周雲岳提起來弄醒,他的手機驀地響起,鈴聲在空曠的房間里,異常大聲,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拿起手機,顯示的號碼是江妤琪。


  接起來,不等對方開口,他一向沉穩的聲音透著幾分急迫,「你們人在哪裡?為什麼手機一直聯繫不上!」


  此時,江妤琪已經從化妝間里出來了,聽出周旭堯聲音里的緊張,楞了一秒,「我們已經見到季以旋了,化妝間裏手機信號被干擾了,所以沒辦法對外聯繫。」


  周旭堯聞言,得知她無事,終於稍稍了鬆了一口氣,「秦桑呢?讓她接電話。」


  「桑桑還在裡面沒有出來。」


  周旭堯眉宇一沉,語氣微冷,「她還在那裡做什麼?」


  江妤琪視線環繞了周圍一圈,壓低聲音,「我長話短說,桑桑讓我告訴你,她要帶季以旋離開這裡,讓你想辦法。」


  秦桑是單細胞動物,心裡想著什麼,基本上都會反應在臉上,看不出全部,也能猜到七分,所以這種情況,早就在周旭堯的意料之中,然而聽到江妤琪這麼說,周旭堯還是忍不住蹙緊了眉頭。


  不假思索地反駁,「不行!」


  江妤琪抬眸,發現了紀家人的身影,驚得往角落裡一閃,隱藏了起來,「季以旋現在已經被弄昏迷了,桑桑已經下定了居心要帶她離開,行不行,由你自己跟她說,有人過來了,就這樣,再見。」


  一口氣說完,乾脆果斷的切斷了通話,江妤琪難得行事乾脆,然而她的一口氣尚未松下,手機又震動了起來,來電的是紀卓揚。


  她離開會場時間有些長,再不回去,紀卓揚一定會找過來,她沒有信心能一直瞞著那個聰明的男人。


  盯著閃爍的屏幕,猶豫了幾秒鐘,深呼吸一口氣,還是接了起來,「喂。」


  裡面傳來男人微冷的嗓音,「在哪裡?」


  即使此時見不到對方的臉,也能感覺得到他問這話時候的表情,「肚子不舒服,還在廁所里。」


  不能告訴他在新娘化妝室這邊,否則保不准他會找過來。


  「怎麼了嗎?」


  江妤琪並不擅長撒謊,可現在又不得不撒謊,咬咬牙,繼續往下說,「沒事,就是有些鬧肚子,再過一會就好了,不用擔心。」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有事給我電話。」


  「好,我知道了。」總算含糊其詞過去,江妤琪發現自己的掌心有一層濕滑的稠膩感。


  撒謊需要勇氣,跟紀卓揚撒謊,壓力更是巨大。


  房間里,周旭堯手裡握著手機,聽著裡面傳來的忙音,英挺的眉宇之間浮現著濃濃的陰戾,臉色更是黑得彷彿在滲墨。


  氣氛雖然並不好,容旌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老大,知道太太在哪裡了?」


  人是有了著落,然而她那個麻煩精,現在的安全依舊沒有保障。


  「通知下去,讓他們做好準備。」


  ……


  「周旭堯怎麼說?」秦桑迫不及待地問江妤琪。


  江妤琪沒有隱瞞秦桑,如實說道,「他說不行。」


  這個答案顯然是在秦桑的預想里,雖有心理準備他會拒絕,然而心頭還是忍不住湧出一股失落。


  「現在怎麼辦?」江妤琪看著依舊昏迷的季以旋,眼底露出擔憂,「婚禮時間馬上就到了……」


  而且,就算不帶走新娘,人也暈了過去,被發現了估計不太好解決。


  秦桑的心也是懸在半空忽上忽下,「再等等。」


  周雲靳姿態閑適地抽煙解悶,暗眸盯著秦桑的臉,語調溫淡,「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帶她走?」


  周家的本事,連他們這些周家的子女都不敢輕易妄動,而秦桑怎麼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人,說到底,沒有了周旭堯的幫忙,她們估計連這個房間門都沒走出去,就會被人發現。


  明知道周家不好惹,為什麼還要為了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這麼不顧一切?

  秦桑蹙著沒看著周雲靳,唇邊噙著一抹笑,眉眼卻意外的犀利,「一定要有理由才能這麼做嗎?」


  裊裊的煙霧瀰漫散開,將男人好看的五官變得模糊,周雲靳就站在耀眼的燈光下,透著淡淡的矜貴氣質,看著秦桑那微犟的表情,唇角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這個世界上,不管做什麼都有一個動機。」


  類似的虛偽嘴臉見多了,秦桑已經沒有心情去應付,她別開臉,目光落在窗外,卻驀然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眸。


  隔著乾淨的玻璃,男人清俊的五官沐浴在陽光里,有一瞬間,秦桑錯以為自己看見了有神明從天而降,一個激動,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周旭堯!」


  她的聲音,引得周雲靳和江妤琪也順著視線齊齊望去。


  新娘的化妝室就安排在一樓,只見周旭堯站在窗外,露出上半身,看過來的目光帶著幾許凜冽的味道。


  周雲靳含在嘴裡的煙差點就掉了下來,與周旭堯有些相似的臉,變得高深莫測,卻難掩他眼底湧現的興奮和意外。


  周旭堯面容淡然,抬手指了指窗戶,秦桑會過意,「把窗戶打開。」


  周雲靳所在的位置離窗戶最近,他動身上前,打開了窗戶,兩個男人,四目相對。


  周雲靳眉梢上揚,看著周旭堯淡笑著道,「沒想到你真要動手。」


  周旭堯眼神晦暗睨了他一眼,語調清淡,「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帶她們進來的,是不是應該感謝我一下?」


  周旭堯勾著唇,溫漠的臉上掛著不冷不熱的嘲弄,沒有說話,然後淡淡地瞥向他身後的秦桑,「從這裡出去。」


  秦桑一愣,「從這裡?」爬窗偷走?

  周旭堯沒時間跟她慢慢解釋,視線轉向了一旁的江妤琪,「帶她回會場。」


  江妤琪會意,輕輕地點頭,「桑桑我們先出去。」


  秦桑看著周旭堯波瀾不驚的臉,抿唇一道淺淺的笑,「你自己小心點,我在會場等你。」


  江妤琪率先推著秦桑往外走,而周雲靳瞟了一眼她們的背影,不緊不慢地掐了煙頭,「考慮清楚了?」


  周旭堯淡淡看著他,不溫不火道,「你不是就在等著這一刻?」


  周雲靳一笑,「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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