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港城人民醫院手術室外。
陳眠看著李敏慧坐在長椅上哭得撕心裂肺,而袁宇軍坐在她的身側低頭麻木不吭聲,還有袁東晉的那些姑姑們,十幾號人圍在手術室外。
直到這一瞬間,陳眠才感覺自己的心臟重新恢復了跳動,全都是袁家的人守在手術室外,證明當場死亡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就好。
可是,躺在裡面的人,到如今也是生死未知。
一死一重傷。
始終是無法放鬆下來。
手術室的紅燈還亮著,森然空寂的走廊,四處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壓抑得人喘不過氣。
清冷的燈光,把所有人的臉都映得格外的蒼白,透著一股幽深的寒意,不停往她的毛孔里鑽,她手腳冰涼得徹底。
有人發現了陳眠,頓時情緒激動得叫起來,「陳眠,你這個女人還敢出現!」
霎時,所有的目光全部凝集在她的身上,那些視線里,宛若夾著冷箭,支支扎進她的皮肉里,李敏慧看見她,更是蹭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她的面前,一把扯住了陳眠的衣服,手起手落,重重的一巴掌狠狠摑了下來。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的清晰。
「這下你滿意了!害得他死活不知,你滿意了沒有!」李敏慧一邊哭一邊砸打一邊使勁地搖晃著她。
「如果我兒子死了,我要你償命!」
死。
這個尖銳的字眼。
陳眠獃獃的看著手術中三個刺目的紅字,任由李敏慧打罵,明晃晃的三個字變得有些模糊,她遲鈍空白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他就這麼死掉了,該怎麼辦。
她的心底溢出細細的深涼的笑,眼眶忍不住就濕了。
「我一定會殺了你!」
李敏慧情緒崩潰,無人上前拉開,所有人都是冷眼旁觀,直至她抬起手,巴掌又要招呼下來,陳眠身後的人已經一個箭步沖了上前,將李敏慧的手強力隔開,把陳眠拉進懷裡護著。
「我太太可是很金貴的,誰容你動她了?」溫紹庭低沉嗓音響起,一雙暗沉的黑眸,蓄著與嗓音一樣毫無溫度的笑。
「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李敏慧作勢又要撲上去,溫紹庭身後的其中一個男人上前單手將李敏慧扣住,力道毫不客氣,引得李敏慧痛呼出聲。
這麼一鬧,原本在一旁看戲的袁東晉的姑姑、姑丈們全部湧上前開罵。
「幹什麼!你敢動手打人試試看!立刻告你蓄意傷人!」
溫紹庭身後另一個黑衣男人一個箭步上前,高大的身軀擋在了前面,凶煞的模樣嚇得袁家的人不敢貿然亂動。
溫紹庭摟著陳眠的腰,帖在他懷裡的整個人身體都是緊繃的。
男人低頭看著她,並未理會一旁叫囂的人,單手扶起她的臉,她的眼底盈著水光,而那張粉潤的臉頰上此時浮著一個清晰而細長的掌印,嬌嫩的皮膚甚至被刮破了皮,一道長長的血痕顯得尤為醜陋駭人。
溫紹庭臉皺眉,眉宇上浮現一層陰鷙的寒氣,覆蓋著薄繭的微涼指腹劃過她沒有受傷的另外一側臉,不悅的口吻甚是明顯,「誰打的?」
陳眠琥珀色的眼眸映著男人的輪廓,神情有些茫然,掌心有些稠膩感,她扯著她的袖子,忍著哭腔和欲崩潰的情緒,啞聲道,「他會死嗎?」
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要跟他確認些什麼。
「陳眠!你這是要詛咒東晉死嗎?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李敏慧掙不開男人的手,只得哭著罵,「放開我!你們這些劊子手!」
溫紹庭墨色的眸微眯,抬眼看著他們的視線寒芒得如同一把匕首,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你們敢再多說一句,我馬上讓他活不出手術室。」
他內斂沉靜,眉眼冷漠,薄唇噙著嗜血的鋒芒,輕飄飄的一句話,如萬鈞之重,堵得吵鬧的現場一片沉寂。
沒人會懷疑他此時的話的分量。
僅僅他那一個漠視一切的眼神,已然足夠震撼。
一直坐在長椅上不吭聲的袁宇軍,終於緩緩站起來,淡淡說道,「請你放開我夫人。」
溫紹庭的保鏢不為所動。
「溫先生放心,我們不會傷您的太太,方才是我們情緒激動,還請諒解一下我們這些為人父母的心情。」
袁家老爺子已經住院,而唯一能支撐這個家的袁東晉此時又躺在手術室里,袁宇軍此時是唯一最有話事權的男人,即使他大半輩子也無所建成,但到底是被用心栽培過的人,言詞里便能聽出。
溫紹庭眼神示意,兩個男保鏢重新站回到他的身側。
李敏慧得到自由就想撒野,卻被袁宇軍喝住,「你再鬧,我親手把你丟出去!」
李敏慧哭腫了雙眼,終於重新坐回長椅上,繼續低聲咽嗚,而袁老爺子那些已經嫁掉的女兒平日就看不順眼李敏慧,來這裡估計也不過是礙於面子,剛才的氣勢洶洶,也不過是裝模作樣,被溫紹庭的氣場駭住,袁宇軍又發話,於是樂得輕鬆自在地繼續安靜等候。
溫紹庭俯首,低沉的嗓音格外溫存,「我帶你去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口,嗯?」
「我要在這裡等他出來。」她抿唇瓣,眼睫輕眨,也許是報道里那些鮮艷刺目的血跡太過駭人,她根本無法安心,「他不會死的,對不對?」
溫紹庭眸底的墨色愈發深沉濃稠,眉宇之間有著明顯的不悅,但看著她有些恍惚的模樣,又不能發作,「他不會有事,聽話,我先帶你去處理傷口,然後再陪你過來。」
「好。」
陳眠的腳步有些虛浮,踩在地面上都感不到真實,溫紹庭索性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她也很乖順,不掙扎,把頭靠在他的脖頸上,貼著他溫熱的肌膚,終於尋找到一絲安心感。
李敏慧這一次下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她原本削瘦的臉蛋浮腫得有些嚇人,加之被指甲劃破的痕迹,醫生看著都愣了楞。
消毒水碰到傷口的時候,她疼得一哆嗦,抱著她的溫紹庭冷眼瞥向醫生,「你下手輕點。」
這個男人強行抱著這個女人,身上又覆蓋著冷冽的氣息,眼神更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一般,那女醫生倒是不怕他,反而是冷冷地反瞪回去,對陳眠說:「這種家暴行為要告他,我幫你留證。」
陳眠微怔,抬眸看了一眼臉色難看到極致的男人,淡淡解釋,「你誤會了,這不是他打的。」
那女醫生沒有錯過陳眠偷瞟溫紹庭的眼神,以為她這是在害怕,「多少女人遭受了家暴都不敢說實話,你不要怕,我在,他不敢拿你怎麼樣!」
陳眠看著這個年輕的女醫生,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解釋,索性就閉嘴不語了。
女醫生幫她傷口消毒完,拿過冰袋,「冰敷消腫。」
溫紹庭面無表情地從她手裡接過冰袋,抬手將陳眠的臉轉過來,低頭幫她冰敷,他看著陳眠流露出的眼神,是說不出的疼惜。
女醫生無語地撇嘴,這男人施暴完以後又做出一副心疼得要死的模樣,到底是為哪般?做給他懷裡的小女人看還是做給她看?
手術歷經了近六個小時,終於從醫生的口中得知,雖然車禍衝擊很大,但因為彈出的安全氣囊起到了一定的緩衝作用,經過搶救,人已經沒事。
不過,他的左腿骨折長時間壓迫到神經,很有可能會癱瘓,至於具體要看病人的身體恢復情況。
聽到一條腿可能會癱瘓,李敏慧哭得昏了過去,而陳眠神情有些獃滯。
人活過來,已經是萬幸。
她繃緊的那一根神經一松,整個人無力地跌入了溫紹庭的懷裡,抬起臉,朝他虛弱地一笑。
溫紹庭沒說話,吩咐其中一個保鏢留下去跟醫生了解情況,抱起陳眠,和另外一個保鏢一同離開了醫院。
——
袁東晉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見了年少的自己和陳眠,還有陶思然。
他從開學第一天就注意到陳眠,僅僅是因為,她以全市最高分的成績進入了港城第一中學,學校優秀學生公布榜上那一張寸照,女孩子青澀的容貌溫溫淡淡,五官清秀,唯獨那一雙眼睛特別漂亮迷人,他偷偷地把榜上那一張寸照給摳了下來,夾在了錢包里。
第一中學不小,但同一個年級,他們經常能碰面,她總是掛著淡笑,帶著一層淺淺的疏離感,從別人口中得知她班級上的人緣不錯,男女都喜歡她,沒有學霸的優越感,並且對人很熱心,經常幫一些同學做一些瑣碎的事情,可又很有原則,絕不會讓你得寸進尺。
因此,初中那一群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大群狂蜂浪蝶都給她寫情書,然而,從來都是石沉大海。
她優秀得令人仰望,當然,也能引來很多嫉妒,後來無意中,他發現原來優秀的她從來都不是靠天賦,她很努力很努力,每天放學以後,她總是泡在圖書館里,寫作業,或者看書,後來又發現,市圖書館更是她的常駐地。
就這樣一次次不經意地碰見,她從來不認識他,甚至從未像其他女孩子一樣關注過他的外貌,安安靜靜地做她自己的事情。
是一個矛盾的女孩子。
終於有一次,他們走廊拐角意外撞到了一起,她溫澀地對他笑,素凈的臉上,鑲嵌著一雙眼睛如浩瀚的星海,他有剎那的失神。
她不小心地碰到他的手,耳根泛紅地對他說謝謝,聲音很好聽。
就那樣,他們順利成章地認識,然後相熟,她讓他感到輕鬆又自在,並且兩人總能相互欣賞相互吐槽,又共同進步。
從初中,到高中,他們親密儼然成了別人眼中的情侶,可他對別人說她是他的好兄弟,她從來不對任何人解釋,任由別人風言風語,她淡定自若地報以微笑。
高中以後,他開始交往各式各樣的女朋友,第一次開苞是跟一個高年級的學姐,一個很漂亮性感的人,第二天從旅館匆匆出來,剛好撞見了要去圖書館的陳眠,她看見了他身後的情趣旅館,然後面無表情,不咸不淡地掃他一眼,那一眼,讓他莫名心虛,他下意識地避開她的視線。
本以為她會生氣罵人,結果她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你臉紅個什麼鬼,做就做了,挺直你的腰桿。」
說完就走了,留下他站在原地發愣了很久很久。
那之後,他開始跟不同的女孩子或者女人開房,偶爾還會和她說兩句做后感,她總是笑著讓他注意保護好腎,再無其他。
而她高中以後更加的努力,參加各種活動,各種比賽,並且,屢屢摘冠。
他說她虛榮,她說,她的精力花在各種虛榮上,而他的精力花在各種女人的身上,彼此彼此。
從來,他說不過她。
慢慢地,很多男生也把小心思打到她身上,一些人拿她打賭被他知道,和他們打了一架,受了不少傷,她一邊幫他處理傷口,一邊罵他能耐,他反駁:「還不是為了你!沒良心!」
她笑,「那些人我不放在眼裡,沒事別惹一身騷,你就不能聰明點兒?」
後來他的損友幫他放話,陳眠是他的女人,高中三年她的爛桃花就這樣被他擋掉。
直到後來,一群損友打賭,看誰能摘下陳眠身側那一朵清高的美麗之花陶思然,他成功拿下,可陶思然不同意公開關係,他也只能順了。
開始只是打賭的一份感情,結果慢慢地他卻開始認真了,陶思然不同於陳眠,她是一朵嬌弱的小花,需要呵護,男人天生就喜歡充當強者,不得不說陶思然滿足了他這種心理。
因為動了真心思,所以他提出要公開,陶思然拗不過,終於把兩人的關係公布。
告訴陳眠那天,是夏至,天氣特別熱,太陽特別大,可他似乎從陳眠的眼底看見了一片涼意。
她僅僅了是楞了那麼一瞬間,然後問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便笑著吩咐他要好好對她。
就這樣,只有這樣。
他心底堵了一下,當時莫名地想要甩開陶思然的手,但是他沒有。
陶思然出現以後,她就開始疏遠他,不著痕迹地疏遠,等到他發現的時候,她已然退出的乾乾淨淨。
可是他看不見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於是,他和陶思然約會,看電影或者是遊玩,總會下意識地帶上陳眠,陳眠總是拒絕,他總是跟她耍無賴,說陶思然害羞,不肯單獨跟他外出,求她幫忙,她總是神情溫淡,然後點頭應允。
他和陶思然感情一直不穩定,她沒有安全感,總是鬧,總是吵,每一次她都找陳眠哭訴,陳眠安慰她,然後只會跟他說一句話:「她比較敏感,哄哄就好。」
他覺得他是真的很愛陶思然,畢竟他開始只是跟人打賭想著要勾搭上床而已,可後來卻捨不得她傷心,為她拒絕一堆約-炮,切斷了多少女人關係,更是不敢隨隨便便地和她上床。
他以為這就是愛了,很愛,愛到為她改變自我,約束自我。
兩人分分合合,一直到大學的時候,他跟她求婚,「畢業后,我們就結婚。」
他真以為,那就是他要的唯一的女人了。
可命運有時候愛開玩笑,大學畢業聚會上,他和陳眠輸了比賽,被要求當眾接吻,她蹙眉抗拒,他卻滿心期待,被這麼多兄弟起鬨,他自然是不可能丟掉面子,對她說了一句:「願賭服輸啊!」
然後扯著她低頭就吻了下去。
唇齒相碰那一瞬間,他如遭電擊,一種酥麻感充斥至四肢百骸,渾身都酥軟了,不自覺地加深了這個吻。
因為這個吻,他和陶思然分手。
和陶思然分手以後,他忙著挽救寶華,陳眠來幫他,兩人理所當然地同進同出,在別人眼裡他們是情侶也是夥伴,這一次,他們兩個人都不再解釋彼此的關係,直到那晚喝多了,他的堅硬進入她的柔軟,她一副英雄就義的模樣,迎合他,讓他心中一痛。
他以為那是他背叛了陶思然產生的痛感,是陳眠這麼多年處心積慮留在他身邊引起的諷刺,在他眼裡,她是一個有心計的聰明女人。
甚至把陶思然離開的錯誤轉嫁到她的身上,讓自己的心好受一點。
時間長了,他也沒心情談情說愛,覺得愛情都被陶思然帶走了,結婚也是覺得累了,想要結婚就結婚了。
但是籌備婚禮那段時間,他看著她依舊忙著工作,也不見多開心,隨隨便便的模樣,心中又後悔了,想起曾經和陶思然的承諾,想起自己捨不得吃下肚子的陶思然,種種遺憾,種種不舍。
那三年婚姻里,他在外風流成性,他經常和女人到酒店開房,然而每一次都是讓女人獨自睡覺,他一人抽煙煩躁到天明,從來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
那一回喝多了,他發泄似的地像是要證明什麼,和汪予問都脫光了滾到床上,結果,他還是放棄了,他做不下去,終究推開了汪予問,丟下一句抱歉,穿著衣服離開。
從前他為陶思然刻意剋制自己的慾望不碰女人,然而還是有把持不住的時候和女人發生關係,但和陳眠結婚以後,他試圖和各種女人做,卻總是半途而廢。
沒有刻意,僅僅是身體覺得厭倦,只有在她身上的時候,才會找到發泄口,可每次碰她,他都是在發泄,她疼,他也疼。
因為疼,所以格外的真實。
一幕幕重現以後,忽然出現,他最喜歡她的那一雙眼睛,那眼底再也無溫暖,只有濃烈的恨,蓄滿淚水,然後讓他滾。
他渾身都在痛,驀地睜開眼睛。
一片刺眼的白光令他不適應地又闔上。
想要動一下,身體卻像是被釘住了,僵硬得不聽使喚。
「東晉,你醒了?」李敏慧的聲音很激動,帶著濃濃的哭腔。
「媽……」
喉嚨很乾很痛,沙啞的一個字很不清晰。
「是,是媽,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痛?」李敏慧有些手忙腳亂,終於想起摁下床頭的呼叫鈴讓醫生過來。
袁東晉眼睛轉了一圈,又開口,「陳眠呢?」
李敏慧一僵,「你提她做什麼!」
他全身都在痛,可是心口的痛更甚,「我想見她……」
在出車禍的那一瞬間,他眼前忽然浮現了她溫淡的笑臉,而在醒過來第一瞬間,想見到的人,也是她。
沉睡中的那些過往,那些清晰的痕迹,只想要見到她。
從未如此地迫不及待。
「她害得你這樣,你還要見她?」
「我要見她。」虛弱的聲音,是固執的堅持。
李敏慧見他情緒有些激動,生怕他出意外,忙不迭的點頭應道,「好好,你別激動,我叫她過來看你,我叫她過來!」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得到李敏慧的承諾,他才緩緩沉靜下來,緩緩地闔上眼睛,眉頭緊蹙著。
——
陳眠推開病房的門。
白色的床上,男人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左腿打著石膏纏著紗布懸在床尾,他的頭上也裹著紗布,整張臉只上下巴掌大的位置,上面也有一些細細碎碎的傷口。
這一次車禍,他睡了兩天才醒過來。
陳眠踱步至床邊,低頭看著他。
他看見她,散渙的眼睛有了聚焦,憔悴頹廢的臉,薄唇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你來了。」
陳眠喉嚨微哽,緘默地在一旁坐下,像一個普通朋友那般,「感覺還好嗎?」
袁東晉笑了笑,「劫后重生的感覺,挺不錯。」
陳眠捏著包的手指一緊,眉宇之間是一片溫涼,開腔問道,「怎麼會出車禍。」
那起車禍,明顯是他的車臨時變道撞上去的,他曾經玩過賽車,這樣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在他的身上,並且,新聞報道很確定,他滴酒未沾。
所以,青天白日,他是要鬧自殺呢?還是想要害死那個貨車司機?
袁東晉想起車上發生的那些事情,一直到現在,他耳邊仍然能響起女人的尖銳的哭喊聲,那麼絕望而不顧一切,還有她眼底那種毀滅性的恨,幾近癲狂。
袁東晉唇瓣溢出一抹苦笑,然後抬眸細細打量著她比以往圓潤了一些的臉蛋,神色淺淡,「她在車上跟我搶方向盤,想要跟我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