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榮歸鄴城
兩名巡行侍曹顯然是累了,相互竊竊低語。
帶刀侍曹率先說道:「裡頭在吵吵什麼呢?楚王也真是好脾氣,憑著大臣的嗓子喊得瓦片兒都嗡嗡響。」
執戟侍曹則解釋道:「軍國大事,一方要戰,一方要和,那能不吵吵?」
帶刀侍曹打趣道:「嗨,也是脫褲子放屁,是沒打過仗還怎麼著?爺爺隨飛將軍在雲中打胡虜,哪有這麼複雜?只要天氣好,兩下子心情也不錯,就打唄,真打起來,那日子好過的多,不像現在挎把刀來回的轉悠,連個屁也不敢敝開來放!」
侍曹長迎面走來,數落道:「這是你等聊天的地方?一會兒曹將軍看見了,看不把你們拖過去,責以軍杖!」
兩位趕緊靜聲,終又忍不住。
帶刀侍曹問道:「大哥,聽說後宮里那畫兒似的侍女讓渾賬的匈奴人殺了?」
侍曹長看了他一眼,然後回復道:「要不楚王哪來這大的火?」
執戟侍曹氣氛的說道:「狗狼養的,咱也不能孬種成這樣?」
侍曹長盯他一眼說道:「閉上臭嘴!」
又沉默了。裡面的說話聲傳出來,是龐統的聲音:「……不對!當初秦將蒙恬橫掃東胡,開闢土地幾千里,又以公孫河為界,累石為長城,種樹為險塞,使得匈奴不敢南下牧馬。這都是武力換來的。對敵人只講仁德不講武力,那我大漢永遠只有做公孫羊的份兒……」
執戟侍曹隱約聽到之後,然後小聲的拍手叫道:「說得好!」
侍曹長的眼又白了過來——
大殿之中,龐統繼續說道:「……所以臣以為匈奴只可威服,不可以仁恕。」
高順繼續說道:「即便威服,也要以仁以智。臣聽說用兵的人能夠以飽滿待飢,以沉待亂,以逸待勞,這樣才能每戰必勝,如果我楚軍冒然地深入敵境……」
龐統爭論道:「臣何曾說過『深入敵境』了,打仗並不一定要深入敵境。御史大夫是在說戰爭的技巧,如果臣與御史的分歧僅在技巧上,那是不是說,上將軍已經不再反對用兵了呢?」
高順怔住了。
聶澤風問道:「上將軍,你是這個意思嗎?」
高順則解釋道:「匈奴人平素的生活與作戰條件沒有區別。而我們一旦動兵,尚要組織、動員、裝備、徵調、訓練……匈奴人呢……他們一生下來,就學會了在馬背上生活,他們手中的刀就是他們的一切,他們在馬背上開會,做買賣、吃喝、睡覺……」
聶澤風以手式制止地。
「關於匈奴的善戰,本王清楚得很,不必多說,本王現在要問是打還是不打?」
聶澤風巡視著眾臣。
臣似乎都看出聶澤風的傾向性,都沉默不語。
「侍曹長,把本王帶來的那兩樣東西拿出來!」
侍曹長聞聲過來,雙手呈上兩件原始國書。
聶澤風手中拿著兩本書講道:「這是從天祿閣中找到的兩件存檔。一件是匈奴單于寫給當年呂太后的國書,一件是呂太后回應匈奴侮辱的回信。你們,啊,都讀讀……聽聽,聽聽吧……聽聽匈奴如何在國書中以猥褻之詞調戲我大漢的國母;聽聽我們的國母又以何種卑微屈膝之詞忍氣吞聲……」
大臣們挨個地傳看著兩件檔案。
聶澤風猛然把東西丟到桌子上面:「這是什麼?這就是國恥!國恥!你們可能都忘了,本王沒有忘!今天,你們都在這裡,每個人都要表態,今後三十年,我楚國是戰是和,你們都給本王說清楚!」
聶澤風手指向了在場的每個人。
天色眼見的暗下來,禁曹儀仗仍然沒撤。
一排公孫門宦者,手托著各種食物,從那邊走來,魚貫入殿。
群臣們在小心咀嚼著食物。
聶澤風的聲音:「……本王看今日的廷議,結論已經很明顯了。是呀,賞景君授引了《司馬法》,『國雖大,好戰必亡。』很好。可是丞相為什麼只授引前半句?那後半句呢?龐統你說,你給本王把後半句也說出來!」
龐統則款款道來:「《司馬法》是這樣說的: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
呂布一陣難堪。
聶澤風繼續說道:「是呀,不要只說一面之辭嘛,本王看這後半句對今天的漢朝尤為重要!『天下雖平,忘戰必亡!』從今天起,少府和內史署立刻準備軍費,漢軍的精銳要完成調動布防,加緊編成訓練。本王對這個問題可以說,已經考慮了十年了。這場戰爭,不是打一年兩年,而是要打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但是說來說去,最終聶澤風也感覺到時機不成熟,最終選擇退到鄴城,退到自己新建的都城。
回到鄴城之後,聶澤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娶下遼東夫人公孫燕。
不過,作為戰俘的公孫燕,當然也是順利成章的成為了聶澤風的王妃。
車隊徐徐近前,走在前頭的是伊籍這個媒人,還有公孫家那位老僕公孫向。
伊籍瞧見聶澤風,忙是策馬上前,拱手笑道:「屬下幸不辱命,已將新王妃安全迎回來了。」
聶澤風面露滿意之色,點頭笑道:「機伯一路辛苦了,呆會好好飲幾杯本將的喜酒。」
「那屬下可就不客氣了,今晚將軍的喜酒,屬下非要喝個不醉不休才罷休。」
主臣二人相視大笑,聶澤風遂親自護送著他的未婚妻,徐徐的步入城中。
沿途接受過一城士民的祝福后,車隊抵達了太守府。
身穿喜服,頭掛珍珠鏈的公孫燕,在幾個婢女的攙扶下,下得馬車,步履盈盈的進入了府中。
諸般的拜祭大禮之後,新娘子便在被送入了後院的新房,聶澤風則開始輪番的接受屬下的祝賀。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聶澤風本就酒量過人,再加上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心情高興,便是來者不拒,暢開懷來豪飲。
天色將晚時,打發走了諸位賓客,聶澤風已是酒醉三分,方才興意未盡的去往了新房。
此刻,新房中的公孫燕已經獨等了半晌。
原本枯坐許久,甚是無聊,但聽著外面的喧囂聲漸漸遠去,她的心情卻漸漸的緊張了起來。
臨出閣的那一晚,乳母已將洞房的那引起事情,委婉的告訴了自己。
公孫燕聽得是心中慌慌,乳母卻笑著安慰自己,女兒家總歸是要經歷那一關的,忍一忍過去了,往後就跟在天上飄一樣。
「像在天上飄,那會是怎麼樣一種感覺……」
公孫燕揉著手帕,心中胡思亂想著。
遐想了半天,卻忽然又想自己一女兒家,怎能想這些羞人的東西,也不害臊。
珍珠鏈下,那略施脂粉的俏麗上,不禁悄然湧上幾許羞紅。
正自心慌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那一襲英武的身軀走了進來。
心頭的那隻小鹿,陡然間跳得更亂,她甚至能夠聽到那砰砰的聲響,呼吸也瞬間急促起來。
紅燭高燒,映得新房中融融如火。
半醉的聶澤風,笑眯眯的盯著床上端坐的公孫燕,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左右的婢女自覺的讓開兩傍,皆是低頭暗笑。
聶澤風坐在了她的身邊,那淡淡的體香撲鼻而來,誘得他的心怦然一動。
珠鏈之下,伊人抿嘴淺笑,嬌羞無限。
聶澤風伸出手來,婢女們趕緊遞上一根小竹棍,他便笑吟吟的將新娘頭上的珍珠鏈抄開。
當那一張秀美的容顏印入眼帘時,聶澤風一瞬間有種幾乎要窒息的錯覺。
那是一種絕美的容顏,當真是美不勝收,讓人yu罷不能。
先前初見時,聶澤風只覺她清艷動人,年輕,渾身上下透著一種名門閨秀的大家氣質。
而今見她這略施脂粉,朱唇細眉的模樣,卻別有一種成熟的風韻,更是動人無比。
公孫燕細碎的貝齒輕咬著朱唇,嘴角一抹淺淺羞笑,細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顯示著內心的幾分慌慌。
「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我聶澤風的妻子,果然是當世美人……」
聶澤風看得出神,情不自禁的借用了《洛神賦》中的幾句妙詞,來誇讚自己的新娘。
他前世雖不是文科出身,但這曹植的《洛神賦》乃是傳世名篇,上學時曾被逼著背過,雖然大部分記不住,但其中的幾段佳句還是勉強背得出來的。
公孫燕聽著卻是花容驚變,驚於聶澤風一武夫出身,竟然能吟出如此驚艷的詩賦來,實在是不可思議。
驚異之下,她不禁奇道:「沒想到將軍還對詩賦有此造詣。」
聶澤風也是半醉,方才借用了幾句《洛神賦》,這時給公孫燕一驚問,方才意識到。
「什麼造不造詣的,不過是我信口塗鴉,隨便亂想的而已。」聶澤風隨口道。
「塗鴉?」公孫燕聽到一個新鮮詞,不禁又露茫然。
聶澤風一怔,心想自己果真是喝得有點高,再這麼拖下去,還不定要說多少不該說的。
當下他便哈哈一笑,「如此良辰美景,豈可虛度,王妃,咱們還是做些正經事吧。」
轉移開話題,他順勢便將公孫燕的纖纖素手握了住。
公孫燕本還驚詫於他竟胸中有墨,手兒被他這般緊緊一握,頓時驚醒過來,下意識的想要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