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膽追擊
敗退下來的彭城守軍開始向後撤退,而所經過的地方各路劉軍中頓時流言四起。
按照關羽的計劃。本來是想將全軍完好無損的撤回徐州,但那四起的流言卻打亂了他全盤的計劃。
未及開拔時,各營中已經開始出現逃兵現象,緊接著,各營便不顧事先下達的撤退順序,開始搶著南撤。
一場撤退,在半天的時間內就演變成了一場無序的大逃亡,南下的大道上,五萬多劉軍你爭我搶,不顧一切的南逃,生怕被聶澤風的大軍追上。
當劉軍團混亂的撤退不到半日,聶澤風率領主力就抵達了朝陽城。
三千神行騎,加上一千卸去甲具的鐵浮屠,四千輕騎兵日行三百里,以迅雷之勢趕到了南線。
圍困了一個多月的朝陽城門,終於再次打開,守城將軍率部出城,迎接聶澤風的到來。
「恭喜大王大敗遼東、朝鮮軍。」迎面而來的守城將軍,拱手笑贊。
聶澤風縱馬近前,拍了拍守城將軍的肩膀,感嘆道:「將軍,你以五千步軍保得朝陽不失,生生拖住了十倍之敵,若是無你,本將又怎能放心的跟西涼軍過招。」
得到聶澤風的首肯,守城將軍滄桑的臉上,也流露出幾分欣慰。
主臣二人彼此感慨了一番,守城將軍便道:「如今徐州大軍已退,朝陽之圍得解,將軍不如且入城讓將士們休整幾日,待劉軍徹底退走時,在進攻徐州不遲。」
守城將軍顯然不知聶澤風此來的目的。
「休息就不必了,客人要走,本將這個做主人的,怎能不親自去送一送。」
聶澤風目光轉向南面,刀削似的臉龐中,殺氣隱然而現。
「將軍莫非是想……」守城將軍似有會意,神色微微一凜。
聶澤風嘴角掠過一絲冷笑,陡然間大聲喝道:「傳本將之令,全軍即刻南下,目標,徐州!」
四千騎兵,加上朝陽的數千兵馬,聶澤風手頭可用的兵力有近八千,面對著五萬劉軍,人數上並不佔優勢。
但根據斥候傳回的情報,那五萬劉軍與其說是精銳的士兵,倒不是說是一群逃難的潰兵,已是毫無軍紀可言。
聶澤風遂將兵馬分成三股,由袁買和守城將軍率三千步騎從左翼追擊,黃忠獨領兩千騎兵,從右翼追擊,聶澤風則自將三千騎兵,從中央沿大道南追,三路兵馬合擊徐州。
三路鬥志正盛的聶澤風軍兵馬,由朝陽城南下,氣勢洶洶殺奔南去。
朝陽至徐州路途不足百里,關羽的大軍如果能有序的撤退的話,急行軍一天左右就能夠順利抵達。
然而陷入混亂狀態的徐州,各營彼此急搶道路,軍士之間你爭我搶,全無秩序可言,反而遲滯了撤退的速度。
次日天明時分,距離徐州以北五十里處。聶澤風終於看到了劉軍狼狽的身影。
放眼望去,南下的大道上,遍地是遺棄的盔甲、旗鼓等軍械,甚至整車整車的糧草輜重都被丟棄。
目之盡頭,塵埃紛起,數不清丟盔棄甲的軍士,如同趕集一般擁擠在路上。
「劉備。幾次三番你都不知教訓,就讓本將給你這不知兵的老東西,再好好的上一課吧。」
冷笑聲中。聶澤風劍眉一橫,獵獵殺氣熊熊而生。
「楚軍的將士們軍,隨本王痛痛快快的殺一場。讓劉軍知道咱們的威名——」
號令下,聶澤風猛夾馬腹,手舞著長刀如風而出。
身後熱血激蕩的聶軍騎士,怒吼著震天的「殺」聲,如山崩地裂般轟然殺出。
鐵蹄飛奔,掀起漫天的塵埃,遮天蔽日。
如潮的喊殺聲,衝天雲霄,直令天地為之變色。
前方劉軍中,關羽正皺著眉頭。喝斥著他的士卒休要擁擠,根本沒有覺察到身後有敵兵追來。
亂鬨哄的聲音充斥著耳膜,讓關羽心煩不已,忽然間,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異樣的動靜。
當他下意識的回過頭時。整個人霎時間如落入冰窟窿一般。
「騎……騎兵……聶澤風的騎兵!」
驚恐之下,關羽竟是忘了自己三軍主帥的身份,脫口一聲驚叫。
左右將士聞聲回望,當他們看到那滾滾而至的沙暴,和塵霧中涌動的人影,還有那高高飄揚的「聶」字大旗時。瞬時間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中。
「聶澤風追來了——」
「騎兵!是敵軍的騎兵——」
混亂的人群中驚恐的叫聲驟起,原本就情緒不安的劉軍,轉眼就意志瓦解,紛紛抱頭鼠竄。
「糜芳,你速率五千兵結陣迎敵,一定要擋住敵軍,若不然我五萬大軍就將土崩瓦解。」
關羽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斷,下令間,自己卻撥馬先去。
那糜芳心頭一顫,急道:「敵騎來勢洶洶,我軍士氣低沉,如何對擋得住。」
關羽瞪了他一眼,厲聲道:「彭城兵乃我徐州精銳,焉能擋不足區區幾千敵騎,此乃本將的軍令,你怎敢不從。」
關羽將軍令搬了出來,糜芳無奈,只得不情願的喝斥麾下的彭城兵結陣迎敵。
關羽則撥馬急奔,隨著數萬惶恐的劉軍,如潰巢的螻蟻一般,望著徐州方向奔去。
彭城兵不愧是徐州最精銳的軍隊,當大部分的劉軍都鬥志瓦解時,那五千彭城兵依然保持著陣腳不亂。
糜芳也非不通軍事之人,他勉力的穩住心神,往來賓士指揮,用最短的時間,倉促的結成了一道步軍大陣,擋住了大道的去路。
北面,衝殺而至的聶澤風,已距敵陣三百餘步。
舉目望著去,但見阻住去路的敵陣,盾手、槍手和弓弩手層層疊疊,井然而列,面對著本軍騎兵洶洶的沖勢,竟是沉穩鎮定,未見慌亂的跡象。
敵軍臨亂不慌,這讓聶澤風略有些意外,他很快就猜想到,劉軍中,能有些素質的軍隊,必然是關羽訓練出來的彭城兵。
彭城兵的確是徐州最精銳之兵,只可惜,有此悍兵,卻無良將,終究也只是一群炮灰而已。
聶澤風嘴角掠起一絲冷笑,陡然間喝道:「全軍,迂迴向東,攻其右翼。」
號令下,跟隨的旗手搖動令旗,三千騎兵在距離敵陣兩百步時,忽然間改變了方向,繞了一道弧線,向著敵陣的右翼襲去。
騎兵的精髓,並非在於盲目的沖陣,而是抓住敵軍的弱點,以強大的機動力,隨時攻擊敵方步軍陣的軟脅。
彭城兵的這一道步兵陣雖然結得紮實,聶澤風卻一眼看穿,其軍缺乏騎兵護持,兩翼正是軟脅。
步軍陣中的糜芳,眼見敵騎轉攻側翼,不禁大驚,急是喝令軍陣轉向。
士卒們急是掉轉方向,但五千人擁擠在一團,如此龐然大物,轉向自是件極困難的事。
當軍陣剛剛轉過頭來,盾手與槍手尚未及就位時,聶澤風率領的騎兵已沖至百步之內。
那滾滾的鐵流,如黑色的怒濤一般,挾著襲卷一切的威勢,轟然而至三千鐵騎組成的龐大楔形陣,彷彿決堤而下的洪流,挾裹著無上威勢,向著劉軍陣側翼突襲而至。
沖在最前面的百餘騎兵,將指向蒼穹的槍矛壓低,百餘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動容的巨大箭頭,撕裂空氣,如死神的獠牙撲面而來。
這令天地肅殺的威懾力,頃刻間就將轉向不及的劉軍的抗抵意志壓垮。
處於最前排的盾手驚恐的互相觀望,尚有些膽量的還在四面環顧著同伴的動向,而那些怯懦者已經開始掉頭而逃。
即使是最精銳的彭城兵,也抵擋不住洶洶如虎的聶家鐵騎。
軍陣聽糜芳大驚失色,連連喝斥試圖壓制住陣形,但逃跑者卻反而越來越多,他甚至親手斬殺數名逃兵都扼止不住這潰敗的趨勢。
幾秒鐘前還穩如磐石的步軍大陣,此時卻如一道脆弱的玻璃牆,一點擊碎,整面牆便四分五裂。
土崩瓦解!
面對著這兵敗如山倒之勢,糜芳徹底的陷入了絕望,再也顧不得什麼軍令,當先撥馬而逃。
糜芳這麼一逃,部卒們殘存的那丁點意志,轉眼也煙銷雲散。
五千彭城兵一鬨而散,如無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迎面而至的聶澤風,和他殺意衝天的騎兵,如同出籠的野獸,一頭扎進了羊群之中。
他們手中的兵刃,無情的斬向這些阻擋前進腳步的敵卒,踏著他們的屍體碾壓向前。
聶澤風更如地獄的魔將一般。大刀四面八方劈展開來,刀鋒過處,一命不留。
一路狂殺,血霧飛揚,聶澤風的刀下已不知斬下多少顆頭顱。
劉備老匹夫,屢番的越虛相侵,此番三路相攻。又險些將聶澤風逼近絕境。
此時的聶澤風,對這個只知坐談論道的名士憤恨已久。
今日,他要用鮮血來澆滅心中的怒焰。用殺戮來鑄就自己的威名。
不知殺了多久,猛然回首間,身後已到處是屍體。鮮血浸透了每一寸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泥沼。
血地延著南下的大道,向著東西兩翼平鋪擴展開去,無數殘缺不全的肢體、碎裂的頭顱散落在上面,彷彿大紅地毯上點綴的刺繡。
如此血腥的畫面,直如修羅地獄般的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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