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去卑破郭汜
「什麼,連韓暹也一聲不響地就走了?」剛得到徐晃捷報的楊奉臉上絲毫沒有欣喜的表情,相反他更憂慮了,白波賊本來就毫無軍紀可言,這下三個領頭人兩個死了一個走了,可怎麼走,現在距離雒陽還有一段距離啊,就算到了雒陽,就憑雒陽那不堪一擊的防禦……後果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大軍行至熾道,卻見一支人馬早侯在了那裡,楊奉慌忙命令備戰,董昭卻出馬道:「將軍勿驚,此河內太守張楊!」
來人果然是張楊,他早已得到天子車駕要還都雒陽的消息,勉強湊了數千人馬,備了好些粟帛前來迎駕,君臣相見不免一番痛哭,張楊道:「陛下放心,微臣就算拼了性命,也要阻止李郭二賊!」
「愛卿忠心可鑒,朕甚為欣慰,朕封愛卿為大司馬,愛卿定要善報朝廷!」劉協抹著眼淚道,不由想到了雒陽動亂時的悲苦流離。
「謝陛下!」張楊也知道這個大司馬不過是口頭封的罷了,因為朝廷的文書檔案印璽早已在這東歸的路上要麼燒毀要麼遺失了。
張楊辭了劉協,準備帶兵屯駐野王城防範李傕郭汜,順道來向楊彪辭行,碰巧見了董昭也在,便不滿道:「先生本為遣此以慰天子,何以事畢不歸?」
董昭謝罪道:「大人恕罪,只是我覺得這裡更需要我,陛下有難,臣子不可不為之分憂!」
一席話倒說得張楊啞口無言,他尷尬地笑笑,正巧楊彪來了,便匆匆與之辭行而後離去。
曠日持久的天子之爭還在繼續,李催察覺了楊奉要奉天子於雒陽的意圖,日夜馬不停蹄地追殺著,又得知李樂已死,韓暹也離開,讓郭汜更是能不遺餘力地加緊追擊,可惜卻被張楊阻在了野王城。
「張楊,你我同為重臣,何必彼此攻殺?」李催一面帶兵試圖衝破通往雒陽的路,一面質問張楊!
張楊彎弓搭箭描準備射向李催:「今日正要為國除害!李催,受死吧!」
「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傢伙!」李催大怒,喝令眾軍,「踏平此城,活捉此人!」
兩軍叫囂著很快廝殺在一起,李催兵眾糧寡,雖可戰卻無力再戰,張楊兵寡糧眾,兩軍倒也殺了個不分勝負,混戰一日,張楊只得退回城中,李催也收兵準備再戰,同時命部將找郭汜催糧草。
郭汜此刻正帶著士兵們滿載而歸走在回去的路上,今天早上又搶了好幾個村子,收穫了數百石糧食和十幾個頗有姿色的女子,此刻都被綁縛在馬背之上哭喊掙扎不已。
走在前頭的郭汜皺著眉頭怒喝:「哭什麼哭?我乃是當朝大將軍,被我看上是你們的福氣!」
「將軍不好了,後方突現數千人馬,看樣子似乎是匈奴的遊騎兵!」郭汜正在得意,探馬卻報告給他這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額,怎麼會有匈奴騎兵?」郭汜大驚,看著後方衝天的煙塵,「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啊!」
「可是將軍,我們帶著緇重,跑不掉的!」
「可惡!」郭汜咬咬牙,恨恨道:「沒辦法了,命令軍隊丟棄一部分輜重,迅速撤退!」
「右賢王,探清楚了,剛才搶*劫附近村莊的就是前方的那支西涼隊伍!對方似乎也發現了我們,正在倉皇撤退!」匈奴的哨兵道。
「西涼的這些傢伙沒一個好東西!」說話的正是現任匈奴右賢王去卑,數月前因為匈奴內部部落混戰,無人承認父王於夫羅匈奴單于王位,故而與哥哥劉豹來長安請天子密旨,不料到了長安正逢一場動亂,連天子也被人劫了去,又遭父王突然病故,只好悻悻離京,倒是劉豹順手救了蔡邕的女兒蔡琰,此番前來是應了高燚的請求來河東之地護衛天子討伐不臣,可幸匈奴由於夫羅弟弟呼廚泉繼任單于之位后國內稍稍安定,又料匈奴已今非昔比,屢遭鮮卑侵凌,與漢朝休戚相關,於是便派去卑帶了三千匈奴精銳來援。
「右賢王,要不要追擊!」其餘人問道。
「追,為什麼不追,既然對方怕咱們,那咱們就給他們點厲害瞧瞧!」去卑壞笑著抽出兵器,「不過別太過分,見好就收!畢竟要是全死光了就沒臉回去見大哥和叔父了!」
「主公!對方根本不上當,咱們扔在地上的那些輜重他們根本看都不看一眼,還是對咱們窮追不捨,后軍走得慢,好些士兵根本捨不得丟掉這些輜重,已經被迫和匈奴兵交戰,不過看樣子支撐不了多久了,怎麼辦?主公!」傳令兵匆忙來向逃跑在第一線的郭汜報告。
「什麼?」聽了這個震驚的消息,郭汜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他擦擦額頭的冷汗,故作鎮定地一勒戰馬,阻止了隊伍前進,「匈奴人不是向來只喜歡燒殺搶*劫的嗎?這次居然不上當,再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有輜重的人馬先行撤退,沒有輜重的輕騎隨我迎敵!」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我的郭汜大將軍!看樣子這次您老人家又搶了不少好東西啊!」去卑微笑著看向親自前來斷後郭汜道,「還記得我吧!」
「你,長安街的那個異族少年!」郭汜自然也認出了這個曾險些殺敗自己的去卑,「你的真正身份是?」
「再次見面,還沒有自我介紹!」去卑朗聲道,「匈奴右賢王,去卑!特為護衛大漢天子自大漠而來!」
郭汜道:「好個匈奴右賢王,上一次被你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一次讓你看看我西涼鐵騎的威力!」
「單打獨鬥不是對手,所以這次要看軍隊戰鬥力嗎?」去卑冷冷道,「但別忘了,騎兵對騎兵,你是沒有任何優勢的!」
「是沒有任何優勢!」郭汜也笑道,「可你也別忘了,沒有任何優勢的,不只是我,還有你!你只帶三千騎兵來對抗我的數萬大軍,是自尋死路!」
「待會記得,小勝一陣就立即撤退!」去卑對身邊衛兵道,然後高舉手中武器,向郭汜發起了衝鋒,「殺!」
郭汜這邊也毫不含糊,與數千騎兵拔刀在手,高呼一聲,加入了戰鬥。
一時之間,河東這塊無名的彈丸之地,霎時之間血腥四起。
但似乎又有不同。
郭汜的人馬因為倉促集結,又是事先劫掠,多數人體力耗損大半,此刻其實外強中乾,戰力不堪一擊。
而去卑人馬卻是新到,戰力正旺,所以片刻之後,郭汜竟然看到的都是一地自己士兵的屍體,而去卑那裡的人居然僅僅大多輕傷而已!
「可惡!怎麼會是這樣!」郭汜見狀大怒,剛要下令全軍撤退,卻意外看見去卑的匈奴兵先一步撤退了。
「追!」本來要下令撤軍的郭汜,不甘於白白輸了一陣,反倒下令全軍追擊去卑。
「可是主公,我們的輜重部隊已經安全撤退了!」手下們紛紛道。
「怕什麼?剛才是失誤,現在我們的兵力依然數倍於他,都給我追!」郭汜大喝一聲,第一個衝鋒在前。
「沖啊!」見主公沖了出去,士兵們也毫不猶豫地跟了過去。
但更多的稍微猶豫了一下的大半士兵,他們一猶豫不要緊,眨眼間已經和郭汜拉開距離了。
「真是個有夠亂來的主公,剛才的對決都這麼明顯了,匈奴人明顯是誘敵之計,咱們也跟著衝過去不是送死嗎?」一群士兵道。
「但現在怎麼辦?咱們這個樣子肯定是要被主公當作逃兵的!」另一群士兵道。
「等死不如求生,乾脆咱們帶兵投奔楊奉將軍去!」又一群士兵道。
「干,不跟這個盜馬賊混了!」於是數千人浩浩蕩蕩投奔楊奉去了。
被無形中削弱了實力的郭汜還被蒙在鼓裡,等他追上去卑的時候發現自己只有不到五千多騎兵了,不由破口大罵:「一群沒膽子的傢伙,這個時候腳底抹油!」
「這麼說,現在留下來的都是膽識過人的傢伙嘍!」去卑回馬笑道,伸手一招,「兒郎們,讓這些西北惡狼們好好見識咱們真正的神勇!」
「喝喝喝!」匈奴騎兵各個摩拳擦掌,亮起手中彎刀,呼喝著隨去卑殺將過來。
「都給我上!」郭汜也一副凜然不懼的表情,但似乎僅限於表情,他大喝一聲過後,便抽身而退,讓偏將們對付匈奴兵馬,自己則是擇路而逃。
可惜,這次郭汜卻沒有上次在長安城那樣的好運氣,沒有跑出多遠,郭汜就被匈奴兵們給重重包圍了,慌亂之中,郭汜只好殺了一個親兵,披上普通士兵的衣服躺在地上裝死躲了過去。
「誒,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把這支人馬全部消滅了,怎麼反倒不見郭汜的蹤影了?本來還想取了郭汜的人頭向天子請功呢!」去卑一刀砍在一個小兵的背上,恨恨說道。卻聽見這小兵爆出一聲慘叫。
原來那小兵不過是重傷,並未身亡,倒被去卑這無意的一刀結果了性命,不巧這個小兵正式躺在郭汜身側,倒把郭汜給嚇出一身冷汗,卻也絲毫不敢動彈。
「不過王子殿下,咱們剿滅了郭汜這麼多人馬,也不失為大功一件啊,大漢天子一定會冊封王子殿下一個大大的爵位吧!」身邊的將士們諂媚著對去卑說道。
「嗯,把這些死屍的左耳都割下來作為此次的戰利品,也好讓漢朝的將軍們看看咱們不是在糊弄他們!」去卑授命完畢,翻身上馬,碰巧身邊的士兵來報:「王子殿下,河內方向傳來急報,李傕率軍抄小路繞過野王城在黃河渡口遭遇到了楊奉軍,二軍此刻已經廝殺多日,天子岌岌可危了!」
「糟糕,大漢天子若是有失,這裡有多少戰功都是無用的了!」去卑狠狠一甩馬鞭,帶著親衛部隊絕塵而去,「本王先行一步,你們清點完畢后也立即跟來!」
「諾!」
郭汜正慶幸去卑已去,剛在心裡盤算何時逃命,左邊半個臉閃過一陣勁風,勁風過後,郭汜才從地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物事恍悟:那是自己的左耳!
疼痛鑽心徹骨,裝死的郭汜卻還要繼續裝死下去,甚至連聲音也不能發出,身體也不敢動彈分毫,生怕被看破了偽裝慘死刀斧之下。
終於,不知又過了幾個時辰之後,這群匈奴兵終於說笑著離開了,郭汜整個身體已經麻木,搖搖晃晃著站了起來,伸手摸著自己已經血肉模糊的左邊耳際,不禁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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