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將亂人思變
洛陽,張讓府中。??
「張公公,趙忠大人已經帶人秘密押運著十億銀錢到了裴元紹軍中,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這個消息同時放給了董卓和葉十七知道,相信很快就會有一場好戲看了!」??
段珪來向張讓報告著這幾日的消息,不無得意之色。??
張讓呵呵一笑:「不錯,高燚向咱們獅子大開口,咱們也不能任他宰割,給咱們辦事還好,不給辦事還想得好處的話,留著他做什麼?」??
「公公高明,董卓的人馬已經缺糧多日,葉十七手下人馬有五萬之多,一定也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候城外這三支人馬攪成一團,最後得利的還是我們!」段珪陰陰笑著,忽然想起一事,對張讓道,「據跟隨趙忠大人回來的小太監說,他在裴元紹軍中還看見了蔡邕與曹操,只是我們的人秘密搜遍了整個裴元紹的軍營,都沒有發現何進被關在哪裡!」??
「一定是被關押在了秘密的地方,只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在這個重要的時候,高燚本人怎麼偏偏不在軍中?」張讓陰陰笑著道,那笑聲令人不寒而慄。??
2,「不在軍中不是更好嗎?這樣一旦有變,高家軍就會群龍無首,我們正好從中取事!」段珪道。??
張讓搖頭:「未必,怕只怕他找外援去了,細想一下,這個時候,他還可以找誰?」??
段珪疑惑著想了想,猛然道:「莫非是那個一直不肯討好我們的豫州刺史王允!」??
張讓點頭:「正是此人,蔡邕也是他出面才回來的,此人在豫州勵精圖治,打擊黃巾賊,對我們害處不小,豫州的黃巾不得已才投靠了高燚,放任此人坐大,只有壞處而沒有好處,且高燚又是蔡邕的弟子,只怕現在,高燚已經被王允拉攏了!」??
段珪聽罷一驚:「這樣可如何是好?」??
張讓不慌不忙地笑笑:「怕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們應對得法,還是可以控制局面的,陛下還有協皇子辮太子的性命都在我們的手裡,以此號令天下,誰敢不從?」??
段珪對於張讓的應對之策佩服不已:「還是公公高明,不管世事如何變幻,都能應對自如,實在讓讓佩服不已!」
正言說之間,侯覽從外面匆匆而入,見了張讓與段珪,行了一禮道:「張公公,段公公,原來二位都在,葉十七剛剛進城了!」
「他倒是心急得很啊!」張讓道,繼而問道,「他帶了多少人?」
侯覽道:「不多,只有十幾人,不過都是做平民打扮,他將從人都安排在了客棧之中,他說他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讓我們把他安排到陛下身邊,他想親自結果陛下的性命!並且要帶走何皇后!」
段珪冷笑道:「這個葉十七,這麼多年了,還在記掛著陛下對他的奪妻之恨,這樣也好,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咱們也算做一件好事!」??
張讓悠悠道:「嗯,正愁這個何皇后礙眼,讓葉十七帶走她,到時候請董太后理事,百官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還有何進何苗兩兄弟的性命,也不能留,這是將何氏勢力連根拔起的最好機會!」??
「但是朝廷內外都是何進的心腹之人,如果這些人聯合發難,我們又沒有兵權,還能有活路嗎?」侯覽與段珪讚歎張讓的手段高明,但性命攸關的事情不能不上心。??
「呵呵呵!本來這就是一次豪賭,贏了得天下,輸了,就死無葬身之地!」張讓看了看自己銅鏡中的那張老臉,幽幽說道,「況且,我們做了那麼多壞事,還幻想著能善終嗎?」??
是啊,終於要死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張讓釋然地看著銅鏡中自己那扭曲的老臉感嘆,人生來不就是為了一個死嗎?幸福地死痛苦地死快樂地死悲傷地死嗎???
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太長了,就像一塊經歷了多年風霜的斑駁的化石,誰曾知道,它也曾是一棵蒼翠欲滴的古樹或是一隻歡快的動物呢???
自己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吧,剛入宮那會少不更事,總是挨總管的打罵,沒日沒夜的做苦力,後來蒙先帝孝桓皇帝劉志寵幸,而後劉宏即位,寵幸日隆,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連劉宏也在他之下了,這個世界上知道他張讓名字的絕對比知道劉宏名字的人多得多得多。??
呵呵,壞人名氣太高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是,自己是壞,進讒言,殺忠臣,十惡不赦,罄竹難書,流惡難盡,天下人人得而誅之,恨不得吃自己的肉啃自己的骨頭睡自己的皮,但是,但是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人不遺餘力地討好自己巴結自己諂媚自己賄賂自己呢?他們都瘋了嗎傻了嗎蠢了嗎呆了嗎???
不,誰也不瘋誰也不傻誰也不蠢誰也不呆,誰都懂得付出就有收穫。??
付出無恥付出財寶付出良心付出尊嚴來收穫名譽收穫地位收穫高官厚位……??
權力,永遠對人有著無限的誘惑力。??
有了權力才能對下面發號施令耀武揚威頤指氣使,沒有了權力誰又會看重你呢?你算哪根蔥呢???
這樣的日子過夠了,自己還後悔上次有人刺殺自己太僥倖沒死掉呢,真要死了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明爭暗鬥爾虞我詐。??
還好,臨死了還拉上何進等人陪葬,此生無憾,此生無恨啊!哈哈哈哈哈!張讓痴痴地看著劉志的陵墓方向??
「先帝,老臣就要來陪你了!」??
皇宮之中,劉宏一直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現在又一次終於悠悠醒轉,眼睛卻依然疼得厲害,他費力睜開眼睛,卻是一片漆黑,不由大罵一聲道:「人都死到哪裡去了,都天黑了也不知道掌燈!」??
「陛下,現在是白天!」驀然張讓的聲音傳來,聲音冷得像冰。??
「白天,朕的眼睛,啊!」劉宏突然感到眼睛一陣刺痛,雙手去摸之時,卻只摸到厚厚的紗布,原來當日他的眼睛被灼傷,當時就已經瞎掉了,其後的太醫都是無能為力,眼球壞死潰爛化膿,劉宏的神智也是有些不清了。??
「陛下安心養傷,朝政的事情,自有微臣打理!」張讓怔怔看著有些暴躁的劉宏,本來這是他值得慶幸的事情,他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不要走,阿父,不要離開朕!」劉宏雙手亂摸一陣,終於死死抓住張讓的衣襟,就是不肯放手,「朕,朕是不是快要死了?」??
張讓安撫劉宏:「陛下想多了,陛下春秋正盛,怎麼可能死呢?」??
「你在騙朕!」劉宏一把抓緊了張讓的胳膊,眼窩由於過度用力,迸出血跡來,只是劉宏顧不上疼痛,他死死抓著張讓,大呼著說道,「朕要見盧植,朕要見高燚,朕要見袁傀!」??
張讓淡淡道:「陛下,此次洛陽天生異象,太傅袁傀,司徒崔烈已經引咎辭官了!盧植是陛下下旨的衛戍洛陽,不得脫身,至於高燚,由於公孫瓚現在被烏桓丘力居圍困與遼西郡管子城,三公商議之後,已經詔命高燚領本部人馬去救了,特准不必還朝,待破敵之後,再錄前後功!」??
聽了這話,劉宏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他本來是要封賞高燚一個大官然後入京對抗十常侍和何進的,天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犯傻,卻看什麼天狗吞日,這下好了,一雙好好的眼睛瞎掉了,昏迷的這些時日,只怕朝政已經不是他可以左右了。??
劉宏想著這些,長嘆一聲,躺在龍床之上,喃喃問道:「三公現在是誰?」??
張讓道:「大司農曹嵩為太尉,光祿大夫許相為司徒,光祿勛丁宮為司空!」??
聽到這幾個人名,劉宏的心徹底涼到了底,這三個人,都是張讓的心腹,日後的局勢,可想而知。
人人都以為他劉宏昏庸無道,賣*官鬻爵,重用十常侍,卻沒有人知道,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法子對抗已經弊端無數的人才察舉制,被提拔的人才只認那些上級,對朝廷卻無所謂,這是誰的錯,他賣*官鬻爵,不過是想用另類的法子擢用屬於自己的有才之人,而那些賣*官得來的錢,都是秘密用於培育忠誠於自己的軍隊,可是,大漢經過四百多年的歷史,已經積重難返,大漢到了今日的局面,難道是他劉宏一人之過錯嗎?
劉宏嘆息一聲,他努力過了,雖然沒有成功,他終於還是沒有結束外戚與宦官交替專權的怪圈,只能期待後來有能力出眾的人來做這一件事了。??
「陛下,該吃藥了!」張讓從宮女手中接過湯碗,湊到劉宏面前,正要喂下去時,劉宏突然說了一聲,「朕想讓皇後來喂葯!」??
張讓一聽,眸子中驀然閃過一絲錯愕,何皇后現在被幽居冷宮之中,劉宏既然如此說,分明是赦免了何皇后此前鴆殺王美人的死罪了。??
「諾!」張讓心思電轉,心生了另一個主意,只是劉宏什麼都看不見。??
張讓一出宮門,正迎上段珪前來稟報:「張公公,袁紹已經進了城,密會了袁傀與荀爽,不知道有什麼圖謀!」??
張讓點頭:「先不用管他,到永樂宮去請皇後到陛下寢殿去,只怕陛下已經不行了,到時候,我們先秘不發喪,先扶協皇子即位之後,再放出消息!」??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