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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萬萬沒想到

  周倉見無法奈何高燚與秦翻,又料想既然高燚親自前來,後面必然會有南陽的人馬到來,因此不敢再怠慢,因此喝令手下把高燚與秦翻都團團圍住,自己卻退了出去,帶領剩下人馬,駕起運送銀錢的馬車,驅趕著而去。


  秦翻見了,勃然大怒,口中大喝一聲「休走」,運起手中長槍,左刺右捅,包圍敵兵無不應聲而倒,此時只聽得後面一陣吶喊,天塌地陷,正在拚死衝殺中的高燚抬眼一眼,原來是典韋帶著那幾百新兵殺到,這些新兵並沒有經過什麼訓練,連揮動兵器的動作都有些可笑,幸而典韋在前如鬼神一般殺得血肉橫飛,才把這些新兵們的血性也帶動了出來。


  「殺!」


  黃巾軍們恐懼了,他們不過都是一些山賊、強盜,哪裡見識過典韋這樣的殺神?剛才高燚的出現就已經讓他們損失慘重,現在典韋的出現,更是打破了他們最後的心理防線,加上現在周倉也離開了此地,眾人自然也是無心戀戰,幾千人在典韋帶兵和高燚秦翻的奮戰之下,不多時便被擊潰。


  典韋趕到高燚身邊,下馬便拜:「典韋來遲,還請主公恕罪!」


  高燚此時也是殺得一身血,喘著氣將典韋扶了起來:「典韋大哥何罪之有?是我的馬腳力太快的緣故,有罪也是我有罪,改天一定也給典韋大哥你挑一匹腳力好的馬才是!」


  典韋憨厚一笑:「主公真是說到典韋的心裡去了!」


  這時早有幾個士兵來給秦翻的傷口進行包紮,秦翻齜著牙,對高燚焦急地說道:「主公,輜重車被那周倉帶走了,末將願前去將其追回!」


  高燚搖搖頭:「不必了,那些車裡,什麼也沒有!」


  此言一出,秦翻與典韋大吃一驚:「主公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燚苦:「這麼多的錢,朝廷怎麼可能明目張胆地就送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這一路的山賊們來搶嗎?所以我一聽說秦兄因為此事而陷入重圍便立即來救,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不能讓秦兄因為這個假的輜重車而平白丟了性命,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山賊會是曾在廣宗城外交手過的周倉!」


  秦翻愕然半晌,才喃喃自語道:「這麼說,我們那些死難的幾十個兄弟,都是白死了?」


  高燚不說話,對那些新兵道:「收殮好這些屍體,回宛城!」


  確實如高燚所料,朝廷為了防止撥款被山賊劫掠,因此在官道上聲稱運送的銀錢是假的,周倉回到在汝南的根據地,蹇碩已經帶人在那裡微笑著等候了,看到周倉一行灰頭土臉,肯定是經歷了一番惡戰,但好在把那銀車搶了來,但是滿心歡喜的二人卻吃驚地看到了裡面裝的卻都是石頭!


  「周倉將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是想要獨吞這三百萬錢不成?」蹇碩看向周倉,陰測測道。


  周倉大惑不解,喃喃而道:「這怎麼可能,這車子就是那些銀車,莫非是高燚掉了包?怪不得他不派兵來追,原來根本就早知道了的!」


  蹇碩仰頭狂笑:「周倉將軍是把我們都當小孩子耍嗎?連你的頭領張燕都乖乖給我們送月例,你一個連渠帥都算不上的無名下輩跟我們玩這種把戲?是不是也太幼稚了點?那高燚連朝廷撥出這筆款項的事情都還不知道,會有機會掉包?」


  「公公這是什麼意思?我周倉行事光明磊落,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你不要在這裡污衊好人!」周倉勃然大怒,拔出刀來,一下看在箱子上面,箱子裡面的石頭應聲而碎,碎屑紛飛。


  「好人?呵呵,真是好笑,周倉將軍都已經淪落到做山賊了,還會是什麼好人?好人?我們十常侍難道會和好人做生意嗎?」蹇碩看著周倉大笑,像是聽到了這天底之下最好笑的笑話。


  周倉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別的先不說,公公自京城來,這輜重也是從京城出來,這東西該是石頭還是該是銀錢,公公本該比我還要清楚的,現在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不管是我們,還是公公,都遭到了別人的算計,公公還是細細想一下,這件事情,還有誰是參與的吧!」


  蹇碩聽了周倉這話,笑容猛地頓住:「莫非是——」


  周倉目視蹇碩,驀地皺著眉頭問:「公公想到了什麼?」


  蹇碩左右看了看,湊近對周倉壓低聲音,說出了兩個字來。


  此時蹇碩和周倉身後不遠,有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喂,廖化,他們在說什麼,你聽得懂嗎?」


  「聽不懂,不過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不過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周倉大帥此次親自出動,好像就是去劫掠一批朝廷的什麼錢的,有好幾百萬呢,現在卻拉回來都是石頭,本來還想著可以分點錢用用的,真是掃興!」


  這二人正是當日高燚在廣宗遭遇的兩個黃巾伏兵廖化和杜遠,他們輾轉來到汝南,投到當地渠帥劉辟麾下,再後來這個周倉也來到了汝南,說是受了張角的遺命,要把整個豫州的黃巾勢力都聯合起來,因此劉辟、龔都、何儀都來效命這個周倉,一時倒也聲勢壯大。


  不過聲勢壯大歸壯大,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是,糧食不夠吃,確切地說,是沒有糧食吃,廖化和杜遠也是因為搶不到糧食,所以這麼長時間了,還是只能做守寨的小兵,連出去打仗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杜遠嘆著氣,「我發現我們兄弟兩個怎麼這麼可憐,怎麼不管到了哪裡混都吃不飽飯?想想就讓人傷心啊!」


  廖化卻半點抱怨的心思都沒有:「怎麼算不可憐?有多少我們的兄弟都白白丟了性命,而我們卻還能活著,這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杜老弟,開心一點,這樣的日子不會一直下去的!」


  杜遠突然心血來潮道:「不如我們就去投靠那個什麼高燚吧,他的手下也大都是黃巾的兄弟,有幾個還給我來了信,說雖然跟著這個高燚日子也辛苦,可是高燚吃飯睡覺都是跟他們一起的,吃的一樣穿的一樣住的一樣,我相信這樣的人以後一定會變得很厲害,不是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嗎?哪像這個周倉,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自己私吞了,弟兄們連口湯都沒有得喝!」


  廖化低聲勸他:「小點聲,這裡都是那個周倉的人,要是被聽去了,咱們的腦袋立刻就搬家,也不用惦記著以後吃香喝辣的了!」


  「你們幾個,在說什麼呢?」猛然聽得一聲大喝,廖化抬眼看時,周倉竟然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們眼前,一雙凌厲的眸子虎視眈眈地盯著廖化和杜遠看。


  廖化也不客氣,目光里也充滿著凜凜之意,對周倉道:「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周倉上下打量著廖化,口中冷哼一聲道,「以前沒有注意過你這小子,長得還挺英俊的嘛!」


  廖化淡淡回道:「大帥貴人多忘事,小人已經調到大帥親兵營有好幾日了!」


  周倉還想說什麼,杜遠已經先發話了:「大帥,我這個廖化兄弟是個直性子,其實他早就敬仰大帥的過人勇武,一直想做您的親兵的,是吧,廖化!」


  杜遠邊說邊對廖化擠眉弄眼,示意廖化也說幾句諂媚周倉的話來,可是廖化根本不為所動。


  周倉笑著,直視廖化道:「他說的可都是真的?」


  廖化不卑不亢:「是非自由定論,小人只聞其人而不見其事,不敢妄下斷論!」


  杜遠在一旁急得是抓耳撓腮,卻又不得不在周倉面前為其說好話:「大帥有所不知,廖化他其事也是出身一個書香門第世家的,只是家道中落,才來做賊,哦不,是做這草莽英雄,大帥若是不信,可以問問他,他還有表字呢!他的表字是,他的表字是——」


  「元儉!」廖化對周倉道,語氣不疾不徐。


  「哦?」周倉繞著廖化轉了一圈,語氣異樣地說道,「我這數萬黃巾弟兄之中,並沒有一個有表字的,想不到還藏了一個貧窮貴公子!」


  周倉故意用「藏」這個字,似乎是意有所指,廖化卻是立即回道:「大帥言重了,有表字的必然不是只有小人一個的,這數萬弟兄,肯定有相當大一部分都是和小人一般是家道中落之輩,有表字,其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小人聽說那個南陽太守高燚,就沒有表字!」


  提到高燚,自然又戳到了周倉的傷心處,他轉身走來走去,對著蹇碩道:「我如今死傷近千部下,竟然被那高燚騙得只拉了幾十箱子石頭回來!此仇不報,劉辟、龔都、何儀那些傢伙還不把我笑死?就算如公公所言,不是高燚掉的包,只怕他也是早就猜到了這裡面不是銀錢!」


  蹇碩在一旁負手而笑:「將軍總算是反應過來了,若是不被你的這位小兵激這麼一下,只怕還是蒙在鼓裡吧?」


  周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知道蹇碩是玩慣了陰謀詭計的老手,這點小計策恐怕早就看穿了,他不由索性問蹇碩:「公公是厲害人物,那麼在下接下來應該如何,還請公公明示!」


  蹇碩這時也走到了廖化面前,一雙眼睛里閃著狡猾的神色:「真是好俊的一個人啊,比我年輕的時候還要俊美,要是那個高燚見到這麼一個俊美的少年,可能就不止讓他做小兵這麼簡單了吧?」


  廖化何其聰明之人,他反問蹇碩:「公公是想讓小人去高燚那裡當細作?」


  周倉也頓時醒悟過來:「對啊,有個細作在高燚那裡,高燚的一舉一動我都會一清二楚,就不會像這次一樣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了!」


  「這……」廖化有些為難了,他看向杜遠,目光里有些無奈,本來他也確實是有心去投高燚的,卻想不到,會被要求去當細作。


  「可是,萬一這個英俊的人兒,真的投靠了高燚可怎麼辦呢?」蹇碩故意動作很大地說道,目光瞟向周倉,「根據我們對高燚的了解,他這個人很有魅力,好多派去刺殺他的刺客都不忍心下手了啊,周倉將軍可不能不擔心這一點!」


  廖化知道這個蹇碩是一肚子壞水,聽到蹇碩不知又要使什麼壞,索性一口拒絕了:「公公說的極是,小人也對自己很沒有信心,所以這一趟倒不如不去,反正公公和大帥在南陽也有很多的細作,多小人一個不多,少小人一個不少!」


  「不不不!」蹇碩陰陰笑著道,「那些細作怎麼可以和廖小兄弟相比?廖小兄弟要做的可是一個很不簡單的細作,是成為高燚的心腹大將!」


  周倉一驚:「心腹大將?」


  蹇碩點點頭:「不錯,只有成了心腹大將,才能為高燚所信任,才能得到更準確的情報,高燚這個人和別的人不同,喜歡同人稱兄道弟,上至那些豪傑,下至他麾下將士,莫不如此,恨不能四海之內皆兄弟,像丁原手下的武將張遼,王芬手下的武將張郃,都是他的結義兄弟,這是他的長處,卻也是他的致命缺點,一個人可以懷疑他的敵人,但卻不會懷疑自己的兄弟,試想一下,如此這次秦翻能在高燚背後捅一刀子,說不定整個南陽已經因為群龍無首而大亂,周倉將軍也可趁機吞併南陽郡!」


  周倉聽罷心中大喜。連連道:「公公說得好有道理,周倉真是拜服!」


  「所以只要廖兄弟也可以如此,那周倉將軍還有什麼可憂心的?」蹇碩微微笑著,將難題又甩給了廖化。


  周倉和廖化在心裡把這個蹇碩罵了幾千幾萬遍,若不是來汝南前陳鯤曾告誡過周倉要慎重行事,好好利用十常侍這個人脈,周倉真想現在就把蹇碩這個閹貨給當場砍了。


  廖化雖然聽明白了,可是對於這種利用人的感情去欺騙人來獲取情報的行為非常不齒,他對蹇碩道:「公公真是厲害,只是公公也說了,怕高燚會將小人教化成他的人,小人也沒有這份自信可以保持不被其蠱惑,那麼此事還是請公公和大帥另請高明吧!」


  「沒有壓力,又怎麼有動力呢?」蹇碩娘里娘氣地笑著,猛然道,「只要把廖小兄弟最親近的人都關起來,作為要挾,不就成了?」


  說著蹇碩自言自語道:「那麼,這個人又是誰呢?」


  廖化搖搖頭:「父母早亡,小人並無親近之人,這個還真是讓公公失望了!」


  蹇碩卻是徑自走到了杜遠身邊,伸手一指:「剛才我也說了,兄弟之情最難能可貴,就是他了!」


  杜遠一聽,嚇了一跳:「使不得使不得,我我我,他他他!」


  周倉這時道:「我我我他他他什麼?就這麼決定了,給我關起來!」


  左右早來了幾個人,一左一右抓住杜遠,拿繩子給捆了起來,廖化看著好兄弟被這麼殘忍對待,心中怒火早已升騰起來,恨恨看著周倉和蹇碩,恨不能把眼前二人給吃掉才罷休。


  「對對對,就是這種眼神!」蹇碩得意地看著憤怒的廖化,心情變得大好,「可要時刻記得,你的兄弟的性命就被你捏在手裡,這裡先祝廖小兄弟馬到成功了!」


  廖化咬牙切齒道:「放心,小人定然不負所托,但是杜遠若是有半點閃失,我廖化可就第一個投靠高燚了!」


  「那是自然,去留隨意!」周倉這個時候才說道,「事不宜遲,今天夜裡就動身吧!」


  入夜,廖化打點好了行裝,剛剛離開山寨,卻被一個人攔下了,待看清其人相貌后,驚呼出聲:「是你!」


  那人笑笑,從身上取出一封信來:「自然是我,大帥讓我交給你一封信,說讓你一切只管放心好了!戲要做的逼真才讓騙過人不是?」


  而此時宛城之中,真正的朝廷撥款已經停在了城中郡守府內,高燚令秦翻和典韋先去歇息,剛到郡守府的門口,趙雲已經等在門口,見高燚來到,面上一陣驚喜:「兄長,子龍不負你的期望,成功將三百萬銀錢運進了宛城!」


  「辛苦子龍了,這一路上,困難也不少吧?」高燚笑著拍拍趙雲肩膀,原來這次趙雲並不是隨同文丑一起前去平定南陽其他諸縣,而是令落月打著趙雲的旗號前去虛張聲勢,卻命趙雲從宛城西北一條崎嶇小路前往洛陽接應這次的銀錢。也因為道路崎嶇,趙雲一直是到現在才到。


  「兄長,銀錢已經安頓好,然而還有一個人要見您!」


  高燚笑道:「我知道,肯定是田豐嘛!」


  趙雲搖頭:「不是侍御史大人,而是一個中年,氣度不凡,看起來不像是尋常人物!」


  高燚訝然,但隨即釋然,朝廷之中卧虎藏龍,只是都沒有用武之地,這個人想必又是一個名動天下的豪傑了。


  只是高燚斷斷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當今天子——劉宏!

  「高燚見過陛下,不知陛下親臨南陽,實在死罪!」一進郡守府,高燚就看見了正在屋內品茶的劉宏,見這劉宏看起來不過也是三十上下,渾身上下卻是有著說不出的尊貴和威嚴,當即想到了漢靈帝劉宏。


  只是他想不到,這個劉宏還喜歡微服私訪,而且還私訪到南陽來了,他幻想過無數次和這個臭名昭著的皇帝的相見,甚至已經想到了以後要努力做到荊州刺史荊州牧的大官,可以有進京的資格,見一見這個劉宏,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劉宏來見他!

  此刻的高燚,已經不能用受寵若驚來形容了。


  「哈哈哈,高太守請起,早就聽了你的大名,因此我也就不請自來了,朕這次出行沒有同任何人說起過,包括十常侍他們,就是想見一見這個真實的天下是個什麼樣子的!」劉宏看見高燚進來,笑著起身將高燚扶起,他沒有自稱朕,顯然如他話里所說,是真的瞞過了所有人。


  高燚這時忽然想起來,田豐在信中提起,皇帝要前往冀州視察民情的,如何現在人卻出現在了這裡?


  「既然如此,高燚也就不客氣了,只是高燚記得,您說要前往冀州,怎麼反倒來了我這剛被水泡過的宛城了?」


  劉宏微微一笑:「不這樣做,怎麼知道有些人到底會搞那些小動作?」


  高燚不由得一頭霧水:「您的意思是?」


  劉宏道:「我這次出來,確實是聲稱要去冀州的,算算時間,車駕現在已經快到鄴城了,我此前得到了可靠消息,說是冀州刺史王芬深恨朝廷罷黜了皇甫嵩的官職兵權,為其鳴不平,因此向朝廷進言,聲稱現在廣宗民怨四起,非皇帝親臨不能安撫,我呢就遂王芬這個願,於是就先放出了要巡視冀州的消息,這個王芬要是真的想對朕有所不利的話,一定會閑不住的!」


  高燚一聽,心中咯噔一下,劉宏這個皇帝,還真是不簡單啊,這招聲東擊西用得可真是漂亮,他記得史書上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這一場沒有成功的政變,王芬,許攸都有參與,只是現在從劉宏的嘴裡說出來,雖然還沒有發生了,高燚已經料到了結局,他知道,堂堂冀州刺史王芬,馬上就要被玩弄了。


  「向您傳遞這個消息的人,應該是典軍校尉,議郎曹操吧?」高燚嘴角泛起微笑,問向劉宏。


  劉宏卻是大出意外:「此事你如何得知?」


  高燚故作深沉道:「猜的!」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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