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學業
「以一個集團軍為第一梯隊的進攻結束之後，第9集團軍已經在芬蘭人的防線上打開了一個，第163師，第122師如果能夠轉變為機械化程度更高的坦克師或者裝甲師，並配備能夠持續6天作戰的資源，那麼，那麼他們至少就能夠在寬50-80公里，縱深為100公里內的廣大區域內展開，並高速向前發展。」
教室里，東側牆壁上掛了一幅蘇芬戰場的態勢圖，圖上標註的是此前第9集團軍在中部戰線的作戰狀況。列昂尼德上校手裡拿著一支樹枝簡單削制出來的教鞭。
隨著口中的講述，列昂尼德上校將手裡的教鞭指向波的尼亞灣畔的奧盧，那裡是163師的主要進攻方向，只要佔據了那裡，蘇軍就能將芬蘭軍切割成南北兩部分，從而完成最初制定的戰略目的。
「好啦，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裡，」沒說對第9集團軍的失利做任何直接的評價，列昂尼德放下手中的教鞭，面色平靜的說道，「明天上午的課程仍由我負責講授，內容是傘兵在突擊作戰中的優勢作用。」
兩節課在不知不覺中便過去了，隨著列昂尼德上校宣布課程結束，門外走進來兩個穿著藍褲子的士兵，他們等著列昂尼德上校整理好講台，走出門，這才跟在他身後一塊走了。
穿著藍褲子的士兵顯然是來自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看來列昂尼德上校仍舊是他們監控的重要對象。
「嘿，鮑連卡，快走了，」鮑里斯還在整理著這節課的筆跡，跟他坐前後桌的奧古斯特已經等不及了，他扭過臉來催促道，「今天下午的炮兵課程不要來上了，咱們去搞聚會。」
說到這裡，他朝四周看看，又往鮑里斯的臉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如果幸運的話，或許今天晚上就不用一個人守著空空的宿舍了。」
「你的思想就不能單純一點？」鮑里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道。
奧古斯特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喜歡單純嗎？可那些女同志們卻不一定喜歡你的單純。」
鮑里斯無語，不過這種事情也很正常，蘇聯可是與他所熟悉的那個國家不同，這裡沒有延續數千年的封建傳統束縛，在男女之間的事情上，風格比較開放。就像著名的「花樣美男」索科洛夫斯基元帥，關於他的花邊新聞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可即便是在大清洗時期，也沒人拿這種事出來做文章。
「哎，鮑連卡，」跟著收拾完東西的鮑里斯往外走，奧古斯特喋喋不休的小聲說道，「今天你得加把勁，我覺得奧爾加好像對你有意思，嗯，至少是有些興趣。」
「我怎麼沒感覺出來？」鮑里斯抱著自己的資料，腳步不停，隨口說道。
「相信我，我是不會看錯的，」奧古斯特抿抿嘴，說道，「吃早餐的時候，奧爾加的眼神有大半時間都停留在你身上。她，我感覺，她很崇拜你。」
實在懶得跟這傢伙多說話，鮑里斯索性閉了嘴。
「想想也是啊，」奧古斯特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嘀咕道，「你現在比我還小了6歲，卻已經是大尉了，而且家世條件也好，是組織挑選幹部的首選目標，另外呢，在戰場上又有卓異的表現，是列寧格勒軍區推選出來的英雄代表。像你這樣的人，將來必定是要做將軍的，至少也要是個上將，姑娘們青睞你是正常的，這真令人感覺妒忌。」
散課後的校園裡顯得很嘈雜，三五成群的學員們蜂擁著出校，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下午都沒有了課程安排了，這個時間趕著去莫斯科，還能好好的玩上一個下午。
鮑里斯聽著奧古斯特的咕噥，心裡倒是免不得有些沾沾自喜，說真的，他還從沒考慮過自己的身上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優勢條件。
「瞧瞧，你在供應站分配的物資配額也比我多，」奧古斯特最後抱怨道。
「可我的配額好像大部分都被你用了，」鮑里斯說道，「尤其是香煙，難道你連這也要抱怨嗎？」
「這當然不是抱怨，」奧古斯特嘻嘻一笑，一隻手搭著鮑里斯的肩膀，說道，「我只是告訴你要抓住機會，不要忘了，咱們可是要在這裡呆上兩年呢，難道你不希望有個女人陪著你，幫你排解寂寞嗎？」
咱們恐怕在這裡呆不了兩年了，鮑里斯沒說話，只是在心裡暗自嘆口氣。
兩人肩並肩的出了教室，沒有直接去校門口的方向，而是繞過前方的操場，一路向東，去了校園東側的通訊兵培訓區。
奧古斯特曾經抱怨過，說他當初就應該報通訊兵，因為在這裡培訓的時候，只有通訊兵的培訓班裡才有女兵存在，而且女兵還佔著多數。
不過作為技術兵種，通訊兵的培訓課程也比較多，不像步兵指揮什麼的，一上午只有兩節課，她們要上三個小時的課程。
或許是因為參加培訓的通訊兵代表軍階普遍較低的緣故，她們的教室條件也比較差勁，準確的說，那根本就算不上是間教室，而是一個偌大的廢棄車間，屋頂連頂棚都沒有搭，到處通風撒氣的，非常的冷。
今天上午，通訊班的課程估計是排障、接線什麼的，鮑里斯兩人趕到那間破教室的時候，一屋子四十多號學員正在忙碌著接線。她們四個人一組，一個負責接線，一個負責讀秒，剩下兩個則在一邊準備替換。
負責課程的大尉教官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老女人，整個人乾瘦乾瘦的，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著就像個骷髏頭一樣。
在如今蘇聯的諸多兵種里，地位最高的自然是航空兵，其次就是海軍，而在陸兵的序列里，地位最高的卻是騎兵，其後便是步兵，至於技術類的通訊兵，按照潛規則，她們的地位則要低得多。奧古斯特當然不會把同為大尉的女教官放在眼裡，儘管人家正在上課，他還是直接推門進去，連聲報告都不帶打的。
鮑里斯卻沒他那麼囂張，進門之後，主動跟面色不愉的女教官打了聲招呼——其實，鮑里斯還是不習慣這個國家的一切，儘管蘇聯是個社會主義國家，可在斯大林當政之後，尤其是在1922年布爾什維克的第12次黨代會之後，這個國家正在變得日益等級分明，這一點在軍隊、在幹部序列中，表現的尤為明顯。
面對鮑里斯的笑臉，女教官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她甚至還硬扯著臉皮給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嘿，喬麗婭，娜莎.」奧爾加那一組正好是早上一起吃飯的那些人，奧古斯特徑直走過去，挨個的打著招呼，「我們已經散課了，你們這裡怎麼樣？」
這番話說完，他又朝四周瞅瞅，哈出一口白霧，抱怨道：「你們這兒可真冷，怎麼不放上兩個炭爐？」嘴裡這麼說著，他又從手上摘下棉絨手套，看似很隨意的遞給旁邊那個叫娜莎的女兵，「來，把這個戴上，我都捂熱了。」
娜莎是個小圓臉的女兵，別看臉小，胸卻是頗有幾分規模，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她才成了奧古斯特的目標。
鮑里斯走過去的時候，娜莎已經把手套接過去了，正笑眯眯的往手上戴，看她那副毫不客氣的樣子，估計奧古斯特得手的幾率很高。
受了奧古斯特的影響，鮑里斯走到桌邊的時候，剩下幾個人的視線都自覺不自覺的往他手上看，他手上也帶著一副手套，和奧古斯特那一副一模一樣。
感受到幾個人的目光，鮑里斯笑了笑，他知道這些人要看自己準備把手套送給誰。
「都看著我幹什麼？」這種小把戲鮑里斯都懶得玩了，他把手套摘下來，扔給喬麗婭和那個叫多米切娃的女兵一人一支，「手套我可只有兩支。」
這話說完，他又上前一步，靠到奧爾加身邊，一把握住她的雙手，一邊輕輕揉搓著替她取暖，一邊笑道：「不過除了手套之外，還有兩隻手，取暖的效果同樣好。」
幾個人都沒想到他會來上這麼一手，齊齊愣了片刻，緊接著就是奧古斯特起頭，開始起鬨，取笑他。
鮑里斯厚著臉皮，全不拿眾人的取笑當回事，見奧爾加沒有拒絕掙脫的意思，還把她的兩隻手送到嘴邊，哈了兩口熱氣。
「你們在幹什麼？！」聽到這邊的吵鬧，教官忍不住了，她快步走過來，狠狠瞪了奧古斯特一眼，呵斥道，「這裡是軍事課堂，不是菜市場！」
視線落到桌案上，教官繼續問道，「為什麼不繼續你們的工作？奧爾加?弗拉索夫娜大士同志，為什麼停下來？你的技能合格了嗎？上一次的測試是多長時間？！」
「報告教官同志，6分12秒！」奧爾加趕緊把手抽回來，大聲回答道。
「6分12秒，」教官說道，「如果是在戰場上，指揮部與作戰部隊失聯超過連分鐘，你知道可能意味著什麼嗎？！」
「報告教官同志，那可能意味著失敗！」奧爾加蠕了蠕嘴唇，聲音也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