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楚俯
街道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麽人了。
楚無塵從酒樓走出來，遠遠地朝淩小晴點頭示意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玲瓏躺在地上，閉著眼睛，若不是她的身體因為疼痛一直在顫抖，恐怕淩小晴都要以為她是個死人了。
淩小晴一言不發，直接扶起玲瓏，玲瓏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淩小晴的身上，淩小晴吃力地走著。
“是你通風報信的吧？”玲瓏突然開口。
淩小晴輕輕地“嗯”了一聲。這種事情有什麽好遮掩的，竟然敢做，她就敢認。
半晌的沉默後，玲瓏又輕輕開口，她道：“帶我回楚家吧。”
淩小晴抬眸看去，玲瓏卻是閉著眼的。
淩小晴也不說話了，她先帶玲瓏去找了一身的麻布衣服穿了，用清水幫她稍稍清洗了一下，似是很漫不經心地說了起來，“你明知你此刻回去的下場會是怎麽樣的。”這句話她用的是肯定語氣。
本來都已經傷重成這樣了，如若此刻回去，以楚老爺子的性子和手段，必定會重重責罰。屆時恐怕玲瓏性命攸關。
玲瓏搖了搖頭，苦笑道：“現在不回去，我的下場就能好了？”
淩小晴想了想，也是這個理。以楚老爺子的性子，若是玲瓏現在不回去，隻怕她會更加地慘。不過既然她自己都堅持要回楚家了，那淩小晴也就沒什麽立場阻攔她了。
再說了，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為她做這些也絕不是出於善心。
幫玲瓏小小地處理了一下傷口，淩小晴送她到了楚家的大門。此刻的天氣陰沉沉的，仿佛在訴說著玲瓏即將到來的命運。
淩小晴送她到大門後便回身走了。
玲瓏看著她的背影走遠，僵硬地扯出了一個苦笑，心裏害怕的不得了，最後還是往府裏麵走了。等待她的，將是血雨腥風。
楚老爺子早就聽管家說了玲瓏今日在大街上的事情，礙於身份，他不能親自上街去把這賤人給拽回來，可是他的內心早已恨不得把這賤人扒了皮，放了血，然後扔到深山裏去喂野狼！
他自認為帶她不薄，納了她當小妾，給她吃好穿好用好，可曾虧待過她？可那賤人呢？居然敢背叛他！與別的人廝混到一塊兒，身子還被全鎮人給看了去。這楚家，可哪裏還容得了她？！
他氣急敗壞地在客廳裏扔著東西，把花瓶茶壺什麽的扔得“劈裏啪啦”的響，整個人布滿了陰沉。一旁倒茶水的小丫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被老爺遷怒了。
與這格格不入的便是悠閑地坐著喝茶的楚無塵了，他端起茶杯，仔細看著茶水裏麵漂浮的茶葉，卻不喝，另一隻手搖開扇子，對著自己扇了起來，倒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隻是不嫌事大，扔在不停地添油加醋，“嘖嘖，爹，你看你，這都娶了什麽樣的妾啊！果然，妾就是上不得台麵喲。”
說完，端著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仿佛又突然覺得好笑了，於是笑道：“這茶水，真好喝啊。”
楚老爺子的肺都要氣炸了，恰巧這時一個小丫鬟跑進來，通報“玲夫人回來了！”楚老爺子一個茶杯砸過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小丫鬟的腳邊，茶水濺濕了小丫鬟的裙角，小丫鬟被嚇得瑟瑟發抖。
“父親何必動怒？可別把我的小美人給嚇壞了。”一旁的楚無塵輕笑，語音卻帶著些許諷刺。
那小丫鬟還不知自己是楚無塵順帶氣他父親的，心道少爺人真好，於是紅著臉，眼中帶著感激地朝楚無塵望去。
楚無塵卻沒有看她，低著頭把玩著手裏的茶杯，唇角勾起，倒像是在仔細研究杯子了。
楚老爺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吩咐下人把玲瓏帶進來。
玲瓏一進來就哭哭啼啼地喊冤，倒叫人生出了幾分厭惡。她的衣衫倒是整齊了，臉上的青青紫紫也被上了藥，楚無塵越發覺得有趣，這應該是淩小晴的傑作吧？
先是通風報信，這個可以理解，若是他，自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想要害自己的人，可能手段比之淩小晴還要更甚。可為什麽淩小晴還要給玲瓏上藥並且送她回來呢？楚無塵覺得自己越來越猜不透這個小女人了。
倒是有幾分意思。
這邊玲瓏向楚老爺子喊冤，楚老爺子卻不為所動，喊下人上了家法。楚家“家法”有許多種，其中最常用的一種便是仗打，打到被罰者暈倒過去，不給請醫不給上藥。
楚無塵就親眼看過一個叛變的奴才活生生地被痛死！
本來玲瓏今天就已經受了很重的傷，這下的仗打才十餘下，她便暈了過去。楚老爺子命人把她拖到了柴房，不給飯吃也不給找大夫。竟是要講玲瓏活活蹉跎死！
下人們唯唯諾諾地應了，心裏卻冰涼冰涼的。
玲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了，她感覺口幹舌燥，說不出一句話來，頭痛欲裂，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就連眼皮也沉重沉重的。
她努力地想睜開了眼，窗外的強光照射進來，她眯了好久才適應過來。
“來……咳……咳咳……”話還未落，就咳了起來，劇烈的咳嗽讓她感覺肺都快咳沒了。
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在這偌大而又安靜的空間裏，一個小小的叩門聲響起，隨即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玲瓏的視線裏，她仿佛怕被人聽見，所以刻意壓低了音量，“夫人！夫人，是你醒了嗎？”
“香兒，我要喝水……”玲瓏虛弱地靠著牆角，聲音恍若蚊蟲。
“是！”不一會兒，香兒便拿著一個茶壺，小心翼翼地回來了。
喂完玲瓏清水後，香兒倒委屈地哭上了。
“夫人……老爺不準府裏找大夫來治你，還不給你飯吃，這可怎麽辦啊？你傷的這麽重，若是不讓大夫來治肯定會出人命的呀……”話音剛落，眼淚就出來了。
玲瓏諷刺一笑，想開口，喉嚨卻是痛極了，她靠近香兒，對著香兒耳語了一番，香兒溫順地點點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