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同眠

  竇漪房跌坐在濕噠噠的地上,美眸緊閉,不敢再看劉恆一眼,全身輕輕發顫,心臟像快要跳出胸腔。


  劉恆舔舐過的地方像火一樣熱燙,彷彿滾燙的烙鐵熨燙在身上!


  低啞的輕笑聲在耳邊回蕩,嘩啦幾聲水聲隨即響起,劉恆已踏出浴桶,抓起架子上的衣服隨意地披在身上。


  未乾的水痕浸濕了衣料,順著身體的曲線熨帖在肌/膚上,胸口微微敞開,隱約還能瞄見裡面強壯的體魄。


  劉恆噙著笑意,將地上的竇漪房打橫抱起,長腿一邁,直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再睜開眼時,竇漪房發現自己已在他的臂彎當中……


  他的手帶著灼人的溫度熨帖在身上,薄薄的絲錦襦裙抵不過火燙的溫度,彷彿頃刻就能燃燒起來。鼻息間傳來醉人的酒香,不知是來自地上跌灑的美酒,還是劉恆身上隱約散發出來的酒意。


  兩人緊貼的影子投落在牆壁上緩緩移動,方向直指房間里那張唯一的床榻!

  腦子裡轟隆一響,竇漪房被這個驚悚的辭彙嚇得不輕!


  身子驀然一松,人穩穩地落在柔軟的床榻上,身下絲滑熟悉的觸覺跟上一次一模一樣,安撫不了她驚弓之心,猶如刺蝟的芒刺,微涼的觸感讓她如坐針氈。


  劉恆兩手撐在她兩側,將人禁錮在自己的身下,微弱的燭火在遠處跳躍,矯健的身軀好似蓄勢待發的黑豹,墨如漆的眼眸里閃著精光,猶如兩股深潭內有暗潮湧動。


  微敞的胸口滴著水,落在她的頸側帶來異樣的刺激,似火熱又似冰寒,竇漪房一個激靈,心漏跳了半拍。呼吸在他深邃專註的凝視下慢慢加快,周圍的空氣愈漸火熱,似有躁動隱隱待發……


  他湊近她的頸側,在髮絲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唇邊漾出邪魅的笑,「美人如蘭,此香甚好。」溫香暖玉,襯得她剛剛好,適合他來品嘗。


  「殿下……不要……」竇漪房輕喘拒絕,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偏過頭,躲開他快要落下的親吻。溫熱的氣息噴在頸側,攪亂了心池,卻激起她斷然的抗拒。


  劉恆將她壓在身下,侵略性的動作停了下來,黑眸如鷹,緊抿的薄唇隱隱透出不悅的情緒。


  「殿下若想用身份相迫,奴婢便是玉石俱焚,亦難從命!」竇漪房咬緊下唇,態度堅決。


  劉恆身為統治代國的諸侯,隨便指一個宮婢侍寢絕對是件尋常事,憑他的相貌和身份,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更會踏扁代王宮的宮門!無憂坊的頭牌花魁慎夢雨、新來的宮婢雯馨和錦榮,就連縣官派到醫館來的那些家奴們,無一不捉緊在劉恆面前出現的每一個機會,各施其法,大賣風情,為的只是博君一笑,乞君愛寵。


  竇漪房沒有想過成為要入宮做夫人,如果可以的話,她只想與自己喜歡的人平平淡淡地過些簡單安穩的日子。


  心不改、情不變,她的心裡只有宮魅一人!

  劉恆俊眸微眯,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之對視,「你有心上人?」是試探,亦是求證。


  竇漪房鼓起勇氣,迎上他黝黑的瞳眸,堅定的眼神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劉恆訕笑:「是常喜嗎?」他沒忘記她上次亂撒的謊。


  「他……在宮裡當差。」竇漪房幽幽地描繪著心裡的他,水眸深遠,勝若秋水:「雖然不能時常見面,但他總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他會分擔我的喜怒哀樂,我去傾聽他的悲歡離合,彼此依靠,心意相通。他……是奴婢喜歡的人!」


  劉恆心頭一顫,某種激烈的情緒在胸口醞釀,聲音低沉暗啞,「就算他無法許你未來?」


  宮中影士如影如魅,每一天都是刀尖上偷來的日子,難保下一刻就會丟了性命,更別說給她幸福。


  「他便是我的未來!」認定了一個人便是如此,不顧一切,即便如燈蛾撲火。


  榮華富貴、權力地位不過是過眼雲煙,呂后權傾天下卻只有寂寞為伴,戚夫人獨寵多年最後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張嫣跟劉敏地位尊貴,到頭來反被身份所縛,終其一生鬱郁難歡。


  宮闈朝廷是張掙不破的網,能否成功逃離都是一種奢望,她只願與心靈契合的他互相依靠,共度一生。


  她的世界很小,兩個人剛剛好……


  劉恆注視著她,陰鷙的俊臉在燭光下陰晴難辨,動作久久未動,既不進亦不退,胸口快速地上下起伏,好似壓抑著什麼強烈的感情。


  最後一個利落的翻身,將竇漪房納入懷中,一同躺倒在床榻之上,無論竇漪房如何掙扎,強悍精壯的身子依然紋絲不動,一點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別亂動!男人都是征服的動物,你越掙扎就越激發出男人潛藏的獸性!」他粗喘著氣警告道。


  懷中的她柔軟馨香,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致命的誘惑!

  竇漪房身子一僵,在他雙臂之中一動也不敢動。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代王就要這樣子抱著她入睡……么?


  竇漪房精神緊繃,心中既驚又慌,連眼睛都不敢亂眨一下,身旁的劉恆體溫高熱,隔著薄薄的衣衫也能感受到他如烙鐵般火燙的溫度,與周圍寒冷的空氣形成強烈的對比。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熱水蒸騰出來的暖氣漸漸散去,冰冷的寒意無聲襲來,竇漪房冷不防打了個顫,又怕又累,又冷又困,卻不敢輕易合眼安睡。


  又過了一會兒,冷風拂過,暗香浮動,竇漪房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終於抵不住倦意,慢慢闔上眼,墜入甜美的黑暗當中……


  當平緩規律的呼吸聲響起的時候,劉恆不著痕迹地輕輕擦走掌心上殘餘的迷香。


  今夜怕是嚇壞了她吧?

  劉恆低頭看著懷裡嬌美的睡顏,想起她剛才的話,不覺心馳蕩漾,泛起陣陣暖意。


  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關於宮魅的描繪,寥寥數語,情意綿綿,字字句句剖心肺腑,如涓涓細泉流入心間。


  他撫上她細緻的臉龐,指尖描摹著動人的線條,大手遊走在她誘人的曲線上,將她的美好一一收藏。


  睡夢中的她嚀了一聲,嬌小的身子依隨溫暖的引誘往他的懷裡縮去,嬌嫩的櫻唇滑過敞開的胸膛,點燃燎原之火而不自知。絲薄的襦裙藏不住婀娜的嬌軀,他的視線稍往下挪,少女完美的身段一覽無遺。


  劉恆鐵臂一緊,薄唇抵上她光潔的額頭,觸覺柔嫩還帶著蘭花的芬芳,髮絲輕柔地掃過他的下巴,身體的溫度陡然升高了幾分。


  心念一動,低下頭,薄唇順著額頭的曲線滑過高挺的鼻尖,湊近微啟唇瓣攫取屬於他的嬌柔……


  頭頂上響起窸窣的聲音,濃眉緊蹙,狠厲的目光斜掃而來,如尖刀利刃透著銳利的精光。


  頂上的黑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彷彿對他威脅的眼神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劉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心想有這麼沒大沒小的下屬,他這個當主子的真不容易啊。


  「非禮勿視,小心本王叫三娘打你屁股!」


  梅子鳶倒掛在屋頂上沖著劉恆做了個鬼臉,「男人果然都是些沒良心的傢伙。梅子好心給殿下送了這麼一份大禮,殿下不賜賞就算了,居然還說要向三娘告狀去,天底下哪有這麼良心狗肺的主子?」


  劉恆掂了掂手上的「禮物」,唇邊笑意更濃,對梅子鳶精心的準備表示非常滿意,「三娘教得好,這份禮物確實不錯。」


  暖玉溫香,嬌顏膚嫩,衣服、妝扮、甚至連身上點灑的香油無一不對上他的胃口,這份大禮著實是大大的好啊!


  梅子鳶得意洋洋地揚起頭,「那當然,比起無憂坊那姓慎的妖貨有好多了。」她對慎夢雨向來沒有什麼好感,就像三娘說的,那女人美艷有餘,私慾太重,遲早不知會鬧出什麼樣的事情。


  劉恆臉色微斂,「這話是三娘跟你說的?」倌兒們出了事,三娘會在這裡出現也是意料中事。


  梅子鳶皺了皺小臉,哼哼地道:「三娘才沒有心思去管你那個姓慎的!她讓梅子向殿下傳話一句,人心不足,切勿引火*。」


  劉恆凝眸,目光再次落到懷中的嬌容,「此事本王自有分寸,三娘無須多慮。」這句話是要梅子鳶傳回去的。


  梅子鳶晃著腦袋,笑看榻上相擁的二人,曖昧的眼睛眨了又眨,「這小傢伙還不知道宮魅的真實身份嗎?」


  劉恆用下巴蹭著美人的額頂,享受著這份嬌嫩的觸感,「時機到了,她自然就會知道的。」


  宮魅只是未央宮中安插的一抹魅影,時候到了總該消失的,他也是時候好好想想該如何處理宮魅這個身份了。


  梅子鳶撇了撇嘴,道:「自大狂妄的傢伙,還是三娘奉勸你的那句話,小心引火*。」


  竇漪房性子剛烈,但凡認定了的事情便是竭盡所能也會堅持到底的。對倌兒求醫的事情如此,對待自己的感情亦是如此,劉恆一人兩角的把戲再玩下去,等到真相揭曉的一刻,嘿嘿……


  有好戲看咯!

  「本王的事情本王自會處理,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自己吧。張武已經回代王宮復命去了,你要不要也跟過去?」劉恆的聲音富有磁性,大有誘惑之意。


  梅子鳶是三娘手下最得意的影士,心思靈巧,身手又好,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玩心忒重了些,他和小傢伙的事情再被她胡亂攪和下去的話,真怕會弄巧成拙,適得其反。


  既然竇漪房已經安然送到了他的手上,接下來就該好好把握兩人獨處的機會,捉緊時間培養感情才對,其餘的閑雜人等理應屏除在外!

  撩妹不易,阻我者滾!


  乍聽到張武的名字,梅子鳶眼睛登時一亮,但又很快吐了吐舌頭,酸意滿滿地抱怨道:「殿下是想過橋抽板吧?梅子穩穩噹噹地把小點心送到您眼前,殿下轉頭就想把功臣踢回宮去,實在無情吶。」


  人家還等著看代王看得到、吃不了的蠢樣呢,梅子鳶暗暗在肚子里加了一句。


  劉恆不置可否,只是好心地提醒她道:「我家都尉是只獃頭鵝,衝鋒陷陣、直取敵首,易如反掌;可一說到談情說愛嘛……唉……」他搖了搖頭,繼續道:「本王是憐惜梅子妹妹真心一片才好言相勸的,若是妹妹不在意也不打緊,反正近來煩心事多,本王正愁無將可用呢。匈奴初定,南越那邊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你少打我家武哥哥的主意!」梅子鳶鼓著腮幫子警告道。


  南越那樣的地方,路途遙遠,歸期不定,要是將張武派過去就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再見到他了。聽說南越女子嬌媚奔放,張武那樣的呆瓜是最容易上當受騙的,她必須趕緊回去把人看好才行!

  梅子鳶輕咳兩聲,一本正經地道:「依我看,醫館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估摸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等附近的疫情進一步緩和下來的時候,咱們也該打道回宮了。代王回宮前應當有個人提前在代王宮裡打點好一切才對,梅子天生辛勞命,這樣的差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劉恆低笑,「那就有勞妹妹了。」


  「好說,好說!」梅子鳶大大方方地接下劉恆的好意,靈巧的身子翩然一轉,就像蝴蝶一樣嗖的一下往外面躥了出去。


  臨走前,還不忘留了一句,「小心匈奴來的那匹狼,點心美味可口,千萬別讓狼給叼走咯。」


  劉恆擺擺手,就算是應了。


  黑影一晃而過,稍瞬即逝,屋子裡恢復了原先的寧靜。


  靜夜安好,正是互相取暖的好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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