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失竊

  竇漪房順著聲音的方向偏過頭去,看見不遠處常喜正捧著一個食盒四處在尋找自己,然後一臉無奈地撓著頭,漸漸遠去……


  他的唇湊到她的臉頰上繼續磨蹭,為剛才被打斷的好事感到不悅:「他似乎和你很親近。」明知道對方只是個太監,但一想到他每天都可以輕易地跟她呆在一起,心裡忍不住泛起微慍。


  天生在這方面少根筋的她並沒有察覺對方的酸意,還一臉認真地回答道:「是呀,常喜跟我關係可好了,妥妥的鐵!他知道我喜歡吃御廚胖子哥做的紅豆糕,還特意要了一盒。你看,這不還等著我回去吃呢。」要不是被這傢伙纏上,那香甜軟糯的糕兒早就進自己肚子里去了。


  他強臂一收,語氣中多了危險的味道:「不過是幾塊紅豆糕而已。等哪天小爺我有空就把御廚那胖子綁起來,天天給你做甜糕。」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櫻唇邊溢出,直笑他的不自量力。御廚房的胖子哥又高又胖,綁起來容易,問題是綁了以後怎麼扛怎麼藏!

  宮魅聳了聳鼻頭,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嗤笑她的有眼不識泰山。找哪天非叫張武把人綁了不可,看她到時還敢不敢像這樣取笑自己。


  忽然,眼尖一亮,伸手徑直往她胸口柔軟的線條探去。竇漪房小心臟停跳了半拍,不自覺地往後縮了一下,眼看著他修長的手往自己最敏感的地方貼近……再貼近……


  誰知,指尖靈巧一轉一勾,連半邊衣角都沒有碰上,食指頭上赫然多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同心結。竇漪房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為準備七巧節做的那隻手作。想必是剛才兩人交纏的時候,原本藏在衣襟處的同心結經不住二人緊貼忘情的動作給蹭了出來。


  她小臉一紅,連耳根子也熱了起來。剛才真有那麼激烈嗎?!

  宮魅撇著嘴,濃眉在額頭上打了個小結,有點不敢置信地瞅著這個一邊歪一邊扭,左右高低不一,大小不等,中間還扯得凹凸不平的東西,道:「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同心結?」擦,能認出是什麼絕壁是個天才!

  「關、關你什麼事!」惱羞成怒的小母老虎伸爪想把自己的東西搶回來,卻被他巧力一挑,五指合攏,把丑得無以復加的同心結穩穩地握到手上。


  「這東西丑成這樣子,小爺我沒收了,免得丑瞎其他人的眼。」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捨己為人的情操多偉大!

  竇漪房不服,「女孩子家的東西你拿去幹什麼!」


  她不敢告訴他的是,今天整理宮人們祭品的時候,她的同心結引來天雷陣陣,差點沒把負責祭典多年的奉常給嚇出尿來,趕緊叫她好姑姑把東西收回去,千萬別讓人知道這丑不拉幾的東西竟出自太后椒房宮人之手。


  他奉常的臉可以丟,呂后的臉不能丟啊!

  真有這麼不堪嗎?當時,竇漪房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它收到懷中,自我感覺還挺好的。不過有點兒不對稱罷了,幹嘛一個個處女座上身似的挑毛病。要知道,她用得可是少府珍藏的絳紅胭脂紅絲繩,一卷絲繩就夠普通人家吃一個月了!

  他挑眉,嘴裡噙著邪氣的笑,「素手閑作結心同,寸寸相思寸寸心。這沒人要的東西,還是小爺我勉為其難收了它吧。」燦若星光的黑眸灼灼地盯著她,不肯放過她任何一絲嬌羞的表情,也不知說的是物,還是人……


  風一動,鳳凰木簌簌而動,猶如情人的嘆息……


  他抱著她安坐在樹枝上,任由懷裡的小美人心情愉悅地晃悠著小腿兒,小巧的腦袋在自己身上蹭了幾下,找到最舒適的位置。那慵懶酣甜的模樣果真和家裡的小野貓有著幾分相似。


  他低頭,道出她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椒房裡一切安好,放心吧。」


  聽到宮魅篤定的語氣,竇漪房知道他肯定已經布好了伏線。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想著想著,忍不住又安心地朝他溫暖的懷抱靠近了些。


  「嗯,我知道了。清蓮她一切可好?」


  「除了有點孕吐以外,也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就是精神有點萎靡不振。這也難怪,畢竟在不見天日的暗牢里呆了這麼長的時間,心情多少還是會有影響的。所幸呂后安排了御醫,日夜嚴密地看守著,把她和張嫣都照顧得很好。倒是你,多少晚沒睡好了?」


  粗糙的指腹憐惜地劃過她眼下的一圈小黑影,看得人不禁心生愛憐。


  還不都是因為每個晚上都在等你。這句話竇漪房決定吞到肚子里去,否則某人又該得意了。


  「倚玉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他搖頭,「還沒,不過猜想應該是劉氏皇室的人,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可以接近椒房,估計呂后也是這樣想才會表現得這麼謹慎。」


  「依我看,代王那個色胚嫌疑最大。」


  他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咳咳……為什麼?大家不都說他是宮裡最英俊瀟洒的王子嗎?儀錶堂堂,一表人才,怎麼看不像是拈花惹草之輩。」


  竇漪房不以為然地皺了皺小巧的鼻頭,訕鄙地道:「那傢伙成天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搞不好外強中乾,中看不中用。」


  「……欲求不滿……外強中乾……何以見得?」他悲痛欲絕!他要仰天長嘯!小傢伙,成語可不能隨便亂用啊!


  「你看他那樣子就知道啦!眼睛色眯眯地四處亂瞅,盡找機會吃女孩子家的嫩豆腐,真搞不懂那個溫婉嫻靜的代王妃怎麼就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代王生性不羈,玩世不恭,或許只是玩心重了點,自由散漫慣了,但怎麼看也跟『外強中乾』這幾個字扯不上關係吧。」頭可拋,血可流,男人的招牌不可丟!

  「天曉得!聽說他和代王妃也不是每天同房而眠,一天到晚只管和自己那個高大強壯的侍衛到處瞎混,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癖好。」雖然她在現代時歷史學得一塌糊塗,但也「斷袖之癖」的典故出自於漢代。


  他的嘴角無意地抽搐了幾下,心裡只想到「風中凌亂」這四個字!


  「難不成他吃過你豆腐?」他斜斜地睨了她一眼,俊眸中閃過一抹玩味的光芒。


  果不其然,竇漪房咻地耳朵一紅,心砰砰直跳:「哪、哪有!看他那副軟腳蟹的樣子吃口豆腐估計都能噎死!」


  驛館的一幕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湧上心頭。那個吻熾熱而又充滿侵略性,帶著燎原的氣勢點燃了她所有的理智,長舌舔過的每寸地方都烙下了他專屬的熱痕。


  宮魅的吻總帶著魅惑的芳香,讓她不自覺地沉淪;劉恆的吻卻像是焚天的熱浪,卷席心底最羞/赧的*。一個如水,一個如火,有著讓人無法抵擋的吸引力!


  噢!她怎麼能這麼羞恥地對比他們的吻技呢!紅霞染上臉頰,在點點的星光下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低頭又看了她一眼,只見那雙藏不住話的大眼裡滿布嬌羞,心中不禁慍怒:難不成這不解風情的小傢伙在自己的懷裡回想著驛館的那場激烈的擁吻。心中突然泛起絲絲酸意,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吃醋的對象根本就是自己本人!

  鋼鐵般的手臂往裡一收,成功拉回了小美人的注意力,充滿佔有慾的薄唇再次攫住她的唇瓣,舌尖描摹著她美好的線條。竇漪房自喻聰慧的腦袋頓時變成漿糊,酥麻的感覺讓她栗顫,嬌喘忍不住溢出唇邊。


  這時,負責巡邏的宮衛由遠而近,附近守衛似乎在逐漸加強,宮衛的數目也漸漸多了起來。


  他從齒縫間吐出幾聲咒罵,抱起眼神迷離、意識混沌的竇漪房施展輕功,依依不捨地將她送了回去。竇漪房全程暈乎乎的,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人就已經回到的房間裡面。恍恍惚惚之間只知道他最後不舍地在她脖子上舔了幾口,一不留神,脖子上傳來一陣輕痛,細嫩的肌膚上多了一道羞人的紅痕。


  這傢伙肯定是屬狗的!

  昨天夜裡,宮魅的直覺沒有錯,半夜裡宮衛們的確開始加強了防備,甚至還有幾個小分隊悄然出動,在驪山行宮裡暗中進行搜索行動。


  原因很簡單:晚宴過後,驪山行宮中發生了失竊的事情,淮陽王妃呂婠獻給呂后的那件五彩流光鳳袍竟然不翼而飛!


  大家都慌了手腳,呂婠臉色都青了,對著負責的宮衛指責怒罵,下令徹查此事。一旁的趙王劉友卻在冷眼旁觀,只當自己是個旁觀者饒有趣味地圍觀這場鬧劇。


  這次七月祭典,呂婠向呂后請命包攬了籌辦的祭典的大小事宜。本來打算趁機會在呂後面前好好表現一番,誰知到了收尾階段,才突然殺出個程咬金,被盜的還是她呈獻給呂后的那件五彩流光鳳袍。


  看著怒氣騰騰的妻子,劉友冷冷地哼了一聲:「不自量力就別學人家呂姝承辦什麼皇宮祭奠,也不掂掂自己有幾兩肉。」


  丈夫的態度如同熱油澆到呂婠胸口那把熊熊的怒火之上,美目含怒,雙眼圓瞪,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劉友怒罵:「呂姝她算什麼東西!拿什麼跟我比!我就不信她辦得到的事情,我呂婠辦不到!」


  「哼?就憑你?」劉友輕蔑地挑眉,道:「那件鳳袍真的是你做的嗎?」


  呂婠一怔,聲音竟然抖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心裡比我清楚!五彩流光織繡的技巧,在宮裡就只有兩個人會:一個是織綉坊的司掌慧秀,一個是代王的母妃薄姬。太后椒房裡的四品恭使宮人倚玉是慧秀唯一的女兒。那件鳳袍是怎麼來的,你心知肚明!難不成你有本事讓薄姬娘娘給你做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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