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長安

  竇漪房和清蓮擠在狹小的馬車裡面,在官兵的看送下,一路往長安的方向趕去。據說,宮裡現在正在籌辦著高祖皇帝的喪禮,新帝的登基大典也在密鑼緊鼓地準備當中,她們這批秀女必須趕在登基大典之前進入長安城。


  秀女是從全國各地甄選而來的,為了不耽誤路上的時間,官兵們也顧不上憐香惜玉,把相鄰幾個地方的秀女都湊到一塊兒,日夜兼程朝長安的方向奔去。


  簡陋的馬車內擠了十幾個像竇漪房和清蓮這樣的女孩子,最大的也不過十四五歲,看樣子全都是第一次離家出門的。她們有的神情獃滯,有的驚恐不定,還有的在偷偷地擦著眼淚,生怕被官兵看見了會惹來一頓打罵。


  她們這一批秀女都是從附近鄉縣裡來的,既不是名門之後,也沒有千金小姐,負責押送的官兵們更就肆無忌憚地一路只管趕程,絲毫沒有半點顧及她們身體是否承受得了的意思。


  竇漪房偷偷地挪到近窗口的地方,掀開布簾,感受外面透來清涼的微風。馬車內擁擠悶熱,郊野小路又坎坷不平,竇漪房只覺得胃液在自己腹中不停地翻轉。幸虧這一路上也什麼東西可以吃的,胃裡空蕩蕩的,不然的話,早就吐得七葷八素,只怕人未到長安,身體就已經虛脫成仙了。


  竇漪房細想,這還是自己穿越到這裡以後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沒有污染的時代果然就是不一樣:天藍如洗,綠林成蔭,連空氣都特別的清新。


  她終於感受到穿越的好處了:沒有pm2.5!


  還未享受完這片清新的空氣,一個騎馬的官兵揮著長/矛掃向窗帘,嚇得她連忙後退,「去!看什麼看,前方便是長安!」


  竇漪房順著長/矛所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城牆高聳,城門口人馬熙攘,塵土飛揚,一輛輛的馬車和大批的人群相繼出入,熱鬧非凡。高祖皇帝大喪期間,城門頂覆蓋著長長的白幔,城門樓上白色燈籠高掛,上面大大地寫著「奠」字。


  「這裡好多人呀!」對比偏僻清凈的金溪村,長安城果真是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


  「真是個土包子!」騎馬的官兵撇起嘴,嘲笑道:「這兒可是天子腳下的長安城!到時等你們進了未央宮,就知道什麼叫天庭皇宮了!」


  竇漪房還想問些什麼,卻被領頭的將領打斷,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隨著人流進了長安城。


  遠道而來的秀女並不是直接送進宮裡去的。皇宮內外管理嚴謹,守衛森嚴,在真正入宮之前,秀女們還必須經過一連串嚴查和複核,一方面是確查進宮的人當中沒有冒名頂替的刺客,另一方面也確保了入宮人員身體健康,沒有任何傳染疾病之虞。


  負責押送的官兵們將竇漪房連同一車的秀女送入長安城內最大的驛館里,等候下一步的安排。


  近日來,分封各地的王子和諸侯王紛紛趕到長安,城內大小驛館全都被塞得水泄不通。條件較好的一些更被整座包了下來,外面由私兵把守,裡面則換上自家的奴僕伺候,起居飲食幾乎和分封地內並無差異。


  竇漪房住的這家驛館雖說是長安城內最大的一家,但是人多雜亂,環境僅能算得上是尚可,估計押送的官兵們也只是隨便挑家有空位的安置她們罷了。


  為了節省房間,十幾個秀女全住到一個大房子里,竇漪房覺得自己好似回到了當年中學軍訓的日子一樣,只差沒有教官天天吆喝出操而已。


  沒想到,才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從現代穿越來到漢朝準備當個苦逼的小宮女。這人生的跌宕起伏,還真讓人措手不及吶。


  「誰?!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幹什麼?!」一聲吆喝驚如天雷,嚇了原本在驛館內到處閑逛的竇漪房一大跳,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一處極為僻靜的院落。


  「來人,給我捉起來!」嚴厲的聲音一落下,幾個手持長劍的私兵聽令從四處沖了出來,個個凶神惡煞,往竇漪房的方向直奔過來。


  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過來,腰身忽地一緊,一陣溫風拂面而來,嬌小的身子跌入寬闊的胸膛之內,一雙健臂圈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高大健碩的身軀與她緊緊相貼。


  竇漪房嚇得差點就要驚呼出聲,小嘴甫一張開,對方溫暖的唇就壓了下來,吞下了她所有的驚叫。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耳朵里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有他的灼熱隔著衣衫烙在彼此緊貼的肌膚上。


  他把自己再往他身上送去,靈活的舌頭長驅直入探入口中,挑撥她口中的丁香。柔軟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強悍溫熱的胸膛上,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唇舌間的糾纏,溫柔而強勢,讓她無處可逃。


  哐哐!


  幾把長劍指向相擁熱吻的一對人兒,利刃在竇漪房的面前晃了好幾下。


  「來者何人?!竟敢驚擾侯爺!」私兵們厲聲質問。


  他的唇終於離開她的,俊臉卻還不饜足地貼在她嬌嫩的臉頰上,有一下沒有一下地蹭著,不肯放過一絲絲殘留的余香。頎長的身子斜靠在牆上,星子般的黑眸半眯半啟,嘴角上掛著一抹慵懶的笑,「我道是誰敢在這驛館內動用私兵,原來是辟陽侯審大人。失敬,失敬。」


  剛才凶神惡煞的私兵們一看見男子的臉,全都煞白了臉,連忙收起手上的利劍,跪在地上行禮,不敢聲張。


  審食其從驛館中內室中踱步而出,一看見對方的樣子,立即躬身行禮,恭敬地道:「微臣見過代王殿下。未知殿下在此,有所驚擾,還望殿下恕罪。」


  竇漪房想把頭抬起,卻被他大手壓下,小臉只能貼在他的肩窩上,保持著這曖昧的姿勢,不可動彈。


  劉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寬大的袖袍將竇漪房嬌小的身子遮住了大半,其他人只能從背面大概看得到她纖穠合度的嬌影。


  審食其道:「代王殿下既然進了長安城,怎麼不直接到未央宮去?待在這小小的驛館之內,豈不委屈了王子殿下?」


  「唉,別提了。」劉恆濃眉一皺,滿臉煩心無奈的樣子,道:「你也知道,我母妃她身體虛弱,趕了幾天的路,便染上了風寒。人一到長安,就又吐又昏的,也撐不住再趕到未央宮。怎知,城內稍微好點的驛館都被那些先到的諸侯王給佔去了,我也只好勉為其難,有啥住啥唄。」


  審食其素聞四王子性格率性豁達,不拘俗儀,在代國早就浪蕩慣了。今日看來,確也不假。


  「薄姬娘娘鳳體違和,自當靜養調理才是。可代王殿下您怎麼在這兒和女婢……?」審食其看不清竇漪房的臉,只能從身形和衣著推斷她也許是代王府上的小婢女。


  劉恆臉上顯出幾分尷尬,「代王妃她身懷六甲,始終還是不方便的。我便趁她休息的時候,拉住這個可人的婢女偷偷來溫存一番,還特意挑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沒想到原來侯爺也在此地。你瞧,這不……」


  竇漪房一聽,臉都綠了,自己怎麼突然就成了和主人不清不楚的小婢女了呢?她連對方的臉是圓是扁都還沒看清楚呢!


  小小的身子試圖掙脫劉恆的懷抱,卻被他壓得更緊,看起來反倒像是在撒嬌一樣。


  劉恆溫柔地哄道:「喲,咱們好不容易偷來的好事被打斷了,小野貓兒要生氣咯?乖,爺我待會兒好好補償你。嗯……」


  他將薄唇貼在她的耳邊吹氣細語,一邊說身子一邊曖昧地往她身上蹭去,看得周圍的人臉紅耳赤,好不尷尬。


  審食其清咳兩下,低聲道:「代王殿下,雖說男女之事實乃人之常情。可現下正值先帝喪期,這事若是傳到了其他人耳里,恐怕……」


  劉恆急道:「審大人說得是!入宮后本王定當自重。可現在箭在弦上,美人在懷,實在是柳下惠也坐不住啦!你們好好當差,逍遙快活的事就讓本王操勞去吧。哈哈哈……」說完,健臂一攬,將懷中佳人打橫抱起,轉身而去。


  「臣等恭送代王殿下。」審食其只好躬身送駕,不敢再多加阻撓。


  竇漪房就這樣被劉恆抱起,順著長廊走一路也呆了一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帶到另一個小院子里去了。


  「你……你快放我下來!」她手腳並用,掙扎著要落地。


  劉恆瞅向她,可憐兮兮地道:「無情的小貓兒,剛才本王千辛萬苦地救你一命,難道連句謝謝也沒有嗎?」


  剛才?!剛才那幕火辣辣的記憶再次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他獨有的男性氣息甚至還環繞在自己的鼻間,竇漪房的臉紅得火燙,嬌艷得好比天邊的彩霞。


  劉恆把臉湊近她的,劍眉高挑,「喜歡的話,本王可以再賞你一個。」他知道她想起了剛才的熱吻。


  啪!

  竇漪房想也不想就往他臉上甩了一個巴掌,清脆響亮的聲音驚飛了樹上的小鳥兒。


  她急忙跳下他的懷抱,轉身就跑,臨走前不忘狠狠地踢了他一腳,發泄自己滿腔的怒火。


  一路上身後傳來他低沉好聽的笑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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