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節哀順變。
她把手中用來撥弄火堆的樹枝丟在地上,凝視著還在燃燒的紙錢,眼眸露出殺氣騰騰:「他一定會出來的,他出來,我就能把他給殺了!」
這廢墟周圍本來就陰氣森重,桑晚安這麼冷硬森然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傅止忽然覺得幾倍發涼,覺得這夜格外的冰寒。
她殺顧庭斯的決心,有血一般的熱烈。
他疑惑地問:「你想到了什麼辦法?」
顧庭斯已經存在已久,潛伏在黑暗之中暗中出手,所以總是讓人防不勝防,這個男人現在似乎是還沒打算現身,他不想出來,以這個男人的心智,誰能用什麼辦法把他給逼出來呢?
他想要知道,桑晚安到底是想到了什麼辦法來把顧庭斯給引出來?
沒想到桑晚安卻不吭聲了,她安靜地蹲在那裡看著火堆上的紙錢給慢慢地燃燒掉,直到化成了灰,她還是沒有動,風把灰燼吹起來紛紛揚揚的,她也不躲避,眼神空洞洞的。
不知道在想什麼,傅止覺得,她的情緒很低落,但是卻也有著一種決然的興奮。
是因為想到了辦法把顧庭斯殺掉的興奮?
夜深了,風寒得凜冽,火堆已經冷卻,灰燼都被風吹散了去,桑晚安這才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似乎是腿有些麻了,站起來的時候身體有些僵硬。
傅止伸手扶了她一下,她卻下意識地躲開去了。
傅止伸出去扶她的手落了空,心頭猛然被刺了一下,雙手僵硬,頓了一下才收了回來。
以前桑晚安不是這樣的!
是因為傅寒遇嗎?
「快過年了。」桑晚安微微仰著頭看著天色,忽然幽幽地唏噓了一聲,把雙手揣入兜中,無不傷感:「等過了他的葬禮,我自有辦法讓顧庭斯現身!」
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鞋尖,頭層牛皮的短靴,黑得有些發量,她的目光留在鞋尖上,卻不是在看鞋子,魂魄都不知道去了哪裡了,喃喃地說:「他一定會為阿遇的死付出代價的!」
語調陰沉很烈,傅止心下莫名複雜,不說話。
桑晚安看了一眼那黑黝黝的廢墟,便轉身離去。
「我送你回去。」
傅止朝著她的背影揚聲說道,想要讓她停下來。
但是桑晚安卻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一直朝前走著,抬起手來高高揚手說:「不用了!」
她走得瀟洒,黑色的身影很快便消融在了黑夜之中,走得匆忙,卻是半點都不敢回頭看了。
傅止明白,她是不敢回頭看這一片廢墟了,因為,傅寒遇長眠在這裡,將會成為她這一生,最為痛苦的一段往事,怕是時間流逝,所不能帶走的疼痛。
人啊,總是會惦念著失去的。
因為再也得不到,所以耿耿於懷。
接下來的五天里,桑晚安出奇的淡定,在雜質報紙鋪天蓋地報道傅寒遇的死訊無限感慨遺憾的時候,身為傅寒遇的緋聞女友桑晚安卻是半點都不見悲痛,而是意氣風發地出現在一個個活動現場或是綜藝節目或是訪談。
似乎對傅寒遇的死並沒有多大的悲痛。
她的這個反應,迅速地引發了網民對她的討伐,網路上是罵聲一遍,一時之間,便把桑晚安給推上了熱議,僅次於傅寒遇的死訊。
桑晚安被打上了薄情寡義不擇手段心思深沉的標籤。
人們都說,影星桑晚安為了紅,竟然借著自己的男友的死來蹭熱度,提高名氣,這樣的女人,簡直太賤了。
如此這般,桑晚安便成為了薄情的婊子了。
面對這如潮水般的熱議和攻擊,桑晚安是真的火起來了,只是這火,是帶著黑的。
崔文對此表示得十分的高興,連連說,就算是被黑火起來的,但是現在,桑晚安的關注度和出場費可都是水漲船高,崔文賺得多了,自然是樂不合嘴的。
傅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拒絕了所有的採訪和探訪。
直到第五天傅寒遇的追悼會既是葬禮,傅家人才出現在了公眾的視野之中。
追悼會直接在墓園舉行的,大冬天的,卻是綠油油的一大片草地,這個地方是傅家人花費了一些心思為傅寒遇找的歸處,環境是極好的,人在此處,能夠眺望到遠處重重疊疊的山巒,風大空氣好。
來送傅寒遇的人很多,黑色的木棺有些發亮,上面白色的挽花布帶環繞了整個棺木,安放著草地上,旁邊站著傅家人,麻衣素淡,一個個神色凄哀。
來送傅寒遇的人多半是帝都之中有身份的人,來人都是一身黑,在入口那裡領了花,前來祭拜的時候便把白色的菊花放在棺木之上,來的人多了,棺木上面的白菊便堆積如山。
遠遠看去,鮮花燦爛,卻一片慘白。
冷風呼呼從四面八方吹來,人們站在兩邊,沒人敢大聲說話,現場幾乎沒什麼喧囂的聲音,只有陸思曼站在棺木邊忍不住的嗚咽聲,以及傅家其他的女眷忍不住的掉眼淚。
傅寒遇是傅家的心頭寶,這麼年紀輕輕就走了,這個打擊對傅家人來說,是巨大的。
這幾天,陸思曼還是沒有辦法接受傅寒遇的死訊,昏迷了好幾次,哭得是肝腸寸斷的,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了一些,現在兒子要下葬了,觸景傷情,更是難過不已。
旁邊葉蓁和傅家的一個女眷扶著陸思曼,幾個人都是淚眼婆娑的。
來送傅寒遇的人中,並不是所有人都心懷敬意,有些也是幸災樂禍的,這些人當然是和傅家明爭暗鬥的權勢了,其中就有那個民政部大官高平升了。
傅寒遇正在查他,他心中真的是忐忑了好一陣子,現在傅寒遇死了,他真的是鬆了一口氣。
所以,他一定要來送送傅寒遇,得感謝他的不殺之恩啊!
他把白菊放在棺木上,看著陸思曼,一臉哀愁假惺惺地說:「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個毛線啊,你兒子死了看你還能不能節哀順變!
傅家人雖然對這些抱著看戲心態的人很不滿,但是在傅寒遇的葬禮上不想生事,所以便悶聲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