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亡歌奏響（4）

  秘書推開會議室的大門，恭敬地低頭道：「冷小姐，請進。」


  眾人不自覺地向大門看去，只見一位身著皮草，穿著裸色絲襪的纖細的腿，冰藍地泛白的一習長發，臉色蒼白，不過冷漠的表情掩蓋了羸弱。


  歐陽痕祭看見她的第一個念頭：她瘦了。


  本來就因為在外流落整個人身體都不大好，那時的瘦是比正常人的標準體重略顯單薄，如今就像一張華麗的皮披在依舊孤傲的韌骨上。


  血猴他們互相望望，紛紛起身向謝雪塵點了點頭：「冷小姐。」就連暴虎也不情不願地開口了。


  謝雪塵寡淡地點頭回應了，不過放目看去，只有歐陽痕祭手邊的位置空著。


  那是蒼狼的。


  察覺到謝雪塵的目光，血猴連忙露出諂媚的笑容，真是習慣使然，面對再不好的臉色都笑得出，「冷小姐請坐。」


  謝雪塵倒也沒彆扭什麼，這個會議室的大小就如密室一般，也就那個位置能坐人。她走過去，施施然坐下，「你們繼續，如果有什麼需要我避諱的……等我走了再說。」


  眾人頭上一大堆烏鴉飄過。


  「也沒什麼避諱的，冷小姐都選擇與我們合作了，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們的事，便是冷小姐的事。」毒蛇開口，眼神卻不自覺往歐陽痕祭身上瞥。


  歐陽痕祭自然感受到，他露出標誌的笑容：「自然，冷小姐的事也就是我們的事。這個時候冷小姐登門造訪，所為何事？」


  謝雪塵神色一僵，略帶嘲諷道：「我們冷氏像是對同一條船上的人討債的人么？就不能有點好心，為同一條船上的人做點什麼？」


  「呃，蒼……冷小姐，少主不是這個意思。」鐵鷹適當開口，「逆痕如今發展良好，祭神幫的一切事務也沒問題，黑·卹殿目前也無任何動靜。感謝冷小姐的好意，我等都心領了。」


  「哦？」謝雪塵嘴角一勾，「真的如此？」


  歐陽痕祭眉頭一皺，「有話不妨直說。」


  謝雪塵倚著椅背，閑散地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既然無事，我便為大夥提出些事吧。據我監察在祭神幫的訓練營之一的逐空營反應，訓練殺手體制不成體制，人員過於散漫，而且習性非常不好，酗酒、piao賭……」


  「等等，」決定不再開口的暴虎終於忍不住了，他惡狠狠地盯著謝雪塵道，「在你把這件事說完之前，我倒想問問冷大小姐，監察在逐空營的人——是怎麼回事？」


  謝雪塵朝暴虎抬了抬眼皮，淡然道：「這也是我想說的，逐空營的人迄今為止，也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監察他們，警惕性不高。」


  暴虎欲反駁，歐陽痕祭抬手示意住口，「冷小姐是來傳授的，她說的不無道理。」


  「是啊，即使歐陽少主知道我說的有道理，但仍無變革之意，又是為何？」


  「即使再良好的方案，也要擱在合適的人身上，逐空營本就是由一條街的混混組成，到如今祭神幫接管並壯大，我並不是要他們做殺手，也不是像暗探那般，至於習性，全部剔除也不是混混的樣子，我規定的線在那裡，也絕不會有人過的。」歐陽痕祭緩緩說道，「至於冷小姐布控監察的人，並非監察逐空營，而是在那裡訓練的亡命派的人吧？若不是自己的人有了自己不想看見的變化，冷小姐怎會來——興師問罪？」


  「你這話什麼意思？」謝雪塵眼睛一眯。


  「我曾經和冷小姐說過的，只不過冷小姐不以為然罷了。」歐陽痕祭和謝雪塵對視，「不要小瞧人性，比起獸性，它知進退，明事理，該狠時絕不手軟。」


  「好一個人性！」謝雪塵冷笑，「也不知歐陽少主是否有這個玩意。」


  「謝雪塵！」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暴虎拍案而起，再也假惺惺不起叫她冷小姐。


  謝雪塵輕蔑的目光掃過暴虎，「這也是人性么？倒像是狗面對敵人齜牙咧嘴地狂吠。」


  「冷小姐！」歐陽痕祭的語氣冷了下來，「且不說我們在同一條船上，如此惡意針對，未免過於不妥。」


  「呵！歐陽痕祭，你這是站在道德底線上散發慈悲的光芒襯托我有多臟嗎？」謝雪塵的話有多冰冷，心被撕裂的痛楚越深，「姑且看著吧！你的人在我冷氏造化如何，和我的人在你逆痕又有何造化，想必……毒蛇最清楚不過了。」


  當毒蛇接受到眾人的目光，欲開口，卻不免一陣乾嘔，一旁的雪豹連忙拍她的背：「沒事吧？你最近情況不大好，等會兒得去看看醫生。」


  「還能怎的？鐵定是被某些人噁心到了唄！」暴虎毫不客氣道。


  謝雪塵冷笑一聲，顯然不屑回應。


  毒蛇低下頭乾嘔的同時，伸手擺道：「我沒事……暴虎你行了，互相針對有什麼意思？」


  終於沒了難受的感覺，毒蛇倚著椅背歇息，謝雪塵忍不住道：「聽影爵的反應，你這不適來得毫無預兆，亡命派沒什麼病源，看來並不是什麼大病，莫非是有了？」


  「有了？有了啥？」見壓抑的氣氛有轉機，血猴連忙開口道。不過察覺到眾人不大好看的目光，他識趣地摸了摸鼻子，閉嘴了。


  雪豹聞言，看向毒蛇：「冷小姐說的……是真的？」


  毒蛇顯然吞吞吐吐的：「這個……我也不大清楚……」


  「若不是，有什麼病好生治療便是，別耽擱相關事務。」歐陽痕祭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停留。


  謝雪塵卻察覺到歐陽痕祭話中有話，「若不是？若是呢？」


  歐陽痕祭閉目沒有回應。


  看向眾人，眾人紛紛低頭，除了血猴這個二愣子，對上謝雪塵的目光，連忙低頭。


  他好無辜啊……關他什麼事了？

  「我似乎，已經知道答案了呢。」看見毒蛇渾身止不住的發抖，謝雪塵露出玩味的笑容，「歐陽少主——你的人性呢？還是說，真如我所想，你，沒有？」


  歐陽痕祭額頭明顯有青筋爆出，他乾脆轉過椅子，悶聲道：「散會。鐵鷹，送人。」


  鐵鷹硬著頭皮起身朝謝雪塵道：「冷小姐……」


  謝雪塵起身，卻對鐵鷹視而不見，「歐陽痕祭，我可以認為，對你有利，應該是對你這個集體有利的事性質，才成為人性嗎？」


  「而毒蛇的孩子，和我，都是你慈悲光環下的骯髒之物嗎？」


  「哈！那這慈悲，未免太可悲了。」


  會議室的大門被猛地甩上。


  毒蛇趴在會議桌上痛哭，而雪豹的手，停留在空中，又縮了回去。


  歐陽痕祭想，他該行動了，兩條路，都讓人疼痛不已，不過……長痛不如短痛。


  一條路是無止境的荊棘，一條路是萬丈懸崖。


  【第二卷：硝煙四起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