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除夕之夜（3）

  「呀，你知道我啊……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你到底怎麼了？這電話誰的？」謝雪塵只覺得不對勁，她猜測道，「醉了？」


  電話另一頭傳來嘈雜的聲音，歐陽痕祭的聲音模模糊糊的：「醉？你說我醉……我也想……不曾醉過……」


  「你在哪？我聽不清。」謝雪塵蹙眉，大過年的這是往哪兒跑，貌似還神志不清的。


  「我在哪，重要嗎？你還關心我啊……」


  謝雪塵略顯急躁：「我怕你死了，到時候還怎麼嘲笑你這個縮頭烏龜！」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而且……我不如你所願了嗎？……你不是想看我痛苦嗎？我很痛苦了，但我也快樂著……去窗邊吧……迎接……到來……」


  「什麼？」謝雪塵揣摩不出個所以然，但聽清了「去窗邊吧」，她走到窗邊，四處張望，「你到底在幹什麼？大過年的……」


  嘭！

  嘭！

  嘭！

  這聲音把謝雪塵嚇了一跳，但她很快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煙花在夜空綻放的聲音。這次歐陽痕祭傳來的聲音很清晰，她聽得很清楚，「新年快樂。」


  謝雪塵被這突然的祝福給弄懵了，她沉默了半天，才回應了一個，「新年快樂。」


  只見電話另一頭傳來一陣慵懶的笑意，「雪塵是吧……你還希望我快樂的……呵呵……」


  謝雪塵一噎，第一反應是狡辯：「胡說，你想多了……」


  「不要緊，只要你快樂就好。」


  謝雪塵頓時無言。


  「我在你所在的城市的一個角落，在哪我也分不清……只見到有好多人，而我在一個小小的電話亭……雪塵，說真的，今夜的煙花有我放給你的好看嗎？」


  謝雪塵只感覺到一陣沉悶壓到肩上，她很討厭這樣的感覺，喘不過氣，於是她生硬地回答：「比你放的好看！」


  「可我覺得我放給你的煙花更好看一些啊……那是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上面還有你的名字……」


  「行了！」謝雪塵連忙打斷他，看似不耐煩，其實是害怕他說下去，「說這些有什麼用？歐陽痕祭，拿以前的事來打動我會不會太搞笑了些？想讓我放棄對你下手？做夢！我要你看看你如今窩囊成什麼樣子！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幸福，雖然你本就不幸福，但我要你過得比我差！你會為你的選擇後悔！」


  留給謝雪塵的只有嘈雜聲，還有重疊的煙花綻放聲。


  「你說話啊，死了？」


  「我真死了怎麼辦？」


  謝雪塵一驚，嘴巴哆嗦，「你……你死了與我何關？！」


  「好。」


  謝雪塵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好」是什麼意思？「歐陽痕祭，少在這裡糊弄我，給我說人話！死？我沒死你怎麼可以死？」


  回應地是低沉而有磁性的笑聲，「你要和我同生共死？」


  「想得美！」謝雪塵想都沒想回答道。


  歐陽痕祭的笑聲依舊沒停，「那記得你說的話。大過年的，說死多不吉利啊……」


  謝雪塵沉默。


  「雪塵，我求你一件事。」


  謝雪塵一愣，求？她看歐陽痕祭為家族妥協，願意和司徒藤香在一起，才覺得他窩囊，但實則她也清楚歐陽痕祭骨子裡是驕傲的——所以「求」這個詞眼，在她聽來不可思議，即使歐陽痕祭求的人是她。


  謝雪塵的沉默在歐陽痕祭看來就是默認了，他也不等謝雪塵回應，直接說道：「雪塵，不要恨我，無論現在還是以後，我求你。」


  最後三個字純粹就是呼出的氣說出的，聲帶已經不震動了。


  但謝雪塵竟然把它給聽清楚了，對歐陽痕祭這個請求，她不正面回答，反而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恨你？」


  歐陽痕祭沉默一陣，說道：「我也不瞞你。我讓鐵鷹去找那天在你成人禮上，給你主持的牧師，但最後的消息是……他死了。」


  謝雪塵一愣，看來是冷黎明為了保密秘密處決了。但歐陽痕祭去查……


  「不管這是不是你所做，雪塵我也沒時間去調查了……這是我，第一次，也是……陪你過年了。我現在只能等你向我坦白，不管你對我如何，當我是誰，告訴我你的隱情，我會盡我最後之力幫助你……就當，條件行嗎？只要別恨我。」


  「條件？歐陽痕祭你哪裡看出我需要你的力量？把成人禮那天的事忘了！就當我那天被雷劈了，腦子短路，抽風也行！我自己作/賤自己我無話可說，但你要把我作/賤自己當成我需要你什麼，你可以滾了！」謝雪塵頓時咆哮道，「你和你的未婚妻『百年好合』去吧！我會讓你不好過，她自然也不會放過！你當初怎麼維護她的，我就怎麼打垮她！」


  歐陽痕祭沉默一陣子，才開口，再沒有之前的歡快語氣，嗓子沙啞：「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可以不恨我。」


  「你不會等到那天的！只要我不死，我就會恨你恨到天荒地老，滄海桑田！」


  天荒地老、滄海桑田……這成語明明是形容對愛情的堅定不移與忠貞，卻被謝雪塵用來形容她對歐陽痕祭的恨意。歐陽痕祭感覺得到，謝雪塵對他的感情十分沉重而痛苦，他聽到這句話心裡何嘗不難受？沒想到他之前一向堅持自己所認為對的，結果帶給自己的是謝雪塵那愛扭曲至恨的感情。


  謝雪塵面對電話另一頭的沉默，氣得發抖，歐陽痕祭！你以為你是誰！沒有人能夠左右我，就算我喜歡過你也不行！何況我已恨你入骨。


  「好……既然你執意，我也無法……」歐陽痕祭很聰明，雖然這聰明一直以來給他帶來的是災難，而他知道卻不得不這麼做，「我相信，你我之間的合作還在維持。」


  謝雪塵撇開情感，惱羞成怒瞬間冷靜，「那是自然。前面我們的合作未完仍在繼續，如今也不會斷。怎麼？怕我毀掉合作啊？」


  歐陽痕祭無視她的問題，說：「既然如此，希望元宵過後，我們可以繼續我們下一個合作。」


  「嗯。」


  「那……」


  「今晚溫度在三到五度左右，我不希望過完年後看見病怏怏的歐陽少主。」謝雪塵利索地掛斷電話，眼睛死死盯住夜幕下綻放的煙花，倒映在她濕潤的冰藍色眸子，而貝齒死死咬住了泛白的嘴唇。


  歐陽痕祭面對傳來忙音的電話，露出苦澀的笑容。雪塵，你怎麼能那麼好？恨我就恨得徹底些罷，可又變相地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