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合
達科跟隨著德克士去了島嶼中央的密林,去那裡找吸血藤,其他人則忙著從魔鬼魚號上卸下各種物品,不斷擴張著岸邊的營地規模。很快他們就發現,緊隨他們之後有不少冒險者和海賊也接踵而至,甚至還有一些冒險者是乘著十幾人的小舢板從皮帕島漂過來的。
三天後,龍鯨號那巨大的身影終於出現了,在它後方是另外五艘大型航海船。龍鯨號的建造當中,達科、凱文都有出力,菲麗絲和奧托也都整天忙著在城鎮上購物,他們離開庫姆島的時候龍鯨號還是個半成品,現在卻已經完成而且遠渡重洋到達了死亡遺迹,他們看到后也都覺得很欣慰。
這一路上龍鯨號也算是順風順水,龍鯨號有更大的空間存放食品和淡水,本可以一直航海趕路,不必經常停靠島嶼進行補給。但同行的其他船隻卻只是大型航海船,於是也在途中停靠了三個島嶼。不過他們與菲麗絲制定的航線卻不盡相同,因為他們沒必要刻意避讓開主要航線,完全就是兩島之間最短的航線。即便這樣,浩浩蕩蕩的一艘超大型航海船、五艘大型航海船組成的船隊,也沒人敢招惹。
僅有一次例外,是一個名叫深淵海賊團的看中了龍鯨號,那個船長竟想要奪船,結果可想而知。耐克瑞蒙斯家族這支船隊準備充分、各職業俱全、戰鬥力強大,任何海賊船撞上來都只是送菜,更何況還有龍鯨號這艘海上巨無霸。在大型海戰當中,船隻大小往往就代表了戰鬥力的強弱,龍鯨號上大型投石機射出的石彈,只要命中就能擊沉一艘小型航海船。那個海賊船團的船長只能選擇接舷戰,等待他們的是數以百計的亡靈法師和數以千計的炮灰武士。
發現了龍鯨號的到來,菲麗絲第一時間讓溫蒂去將達科叫了回來。菲麗絲等七個人一起站在岸邊,靜靜地等待著龍鯨號靠岸。菲麗絲身前放著一隻封魔箱,裡面自然是她們此行最大的收穫,灰鏡雕文。
在龍鯨號的船首,站著一位面容威嚴的老者,半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他雙眼平視著前方,看向島嶼的正中央,目光中充滿了熱切和渴望,卻似乎根本就沒在意等待在岸邊的菲麗絲等人。達科雖然沒見過這個人,但卻很快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菲麗絲的父親,耐克瑞蒙斯家族族長,羅馬諾耐克瑞蒙斯。
喬治和另外兩位長老並排站在羅馬諾的身後,再後面則是克里馬內和利比亞這兩位繼承人,以及家族旁系當中的重要成員。他們都注意到了菲麗絲等人,卻並未對他們正眼相看,即便是喬治也擔憂地看著菲麗絲。這次菲麗絲不顧家族交給她的任務,任性地提前乘船出發,已經算是不小的過錯了,即便因為探索死亡遺迹在即的關係不會馬上追究,事後也會對她進行懲罰。利比亞本就與菲麗絲不和,這時更是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克里馬內並未明顯地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卻也是揚起了嘴角。
龍鯨號在距離岸邊三十多米處緩緩停下,由於龍鯨號尺寸太大,船底也已經觸底,在海底淤泥中擦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更是激起一波浪濤撲向了岸邊,一直卷到了菲麗絲等人的腳下才退去。
繼而在龍鯨號的船頭,一節接一節的白骨密密匝匝地排列著延伸而下,像是某種節肢動物的關節一半。白骨就這樣斜向下延伸出了一道長長的階梯,當到了盡頭時,剛好搭在海水與沙灘交界之處。
羅馬諾沿著白骨形成的階梯一階階走下來,其他人也魚貫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順著階梯走下來。達科這才發覺,與喬治站在一起的兩位長老中,並沒有沃克長老,看起來耐克瑞蒙斯家族雖然對死亡遺迹極其重視,但也並未傾巢出動,依然有所保留。
羅馬諾走下來,一直到了菲麗絲面前也不正眼看她,只是哼了一聲說,「你倒是還知道要來這島上等我們?」
「我們這不是要先來島上給你們探路嘛,可不是什麼都沒做哦。對了,就在這死亡遺迹附近的海域,本是有一隻小怪獸的,好在被我們給打敗了,不然你們雖然不在乎它的攻擊,但也會影響心情不是?」菲麗絲被父親訓斥也不以為意,反倒嘻嘻地笑起來。她最怕的是羅馬諾什麼話都不說,既然願意這樣訓她,就說明還沒有動真怒。
「少給我油嘴滑舌!」身後就有整個家族的其他成員在看著,羅馬諾也不能不追究菲麗絲的過錯,聲色俱厲地說,「在家族成員沒有到齊的時候你就不告而別,直接使得龍鯨號的進度拖延了近半個月,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
菲麗絲先是一愣,隨即就怒視向後面的利比亞和克里馬內兩個人,菲麗絲在走之前就已經將一切準備工作做好,龍鯨號的進度本不該因為他們的提前離去而出現任何問題,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利比亞和克里馬內故意消極怠工,甚至是暗中下絆子,才使得龍鯨號多拖延了半個月才造好。畢竟建造龍鯨號的任務是由菲麗絲承擔的,他們這樣做自然就會將罪責全部推到菲麗絲的身上。
但菲麗絲也沒有解釋什麼,她知道這種事情只會越解釋越糟糕,她反倒是嬉笑著踢了踢面前的封魔箱,「當然嘍,解釋就在這裡呀,不過龍鯨號誤工的事情可不能全都怪在我身上,我們走的時候家族又不是沒人在庫姆島上了,他們也有失職哦。」
羅馬諾指了指封魔箱,扎沃已經走上前將那封魔箱拿起來送到羅馬諾的面前,扎沃的動作也是那樣的機械,若不知道都會以為他是個不死生物。
羅馬諾漫不經心地將封魔箱打開,先是看了一眼,然後又蓋上。但他忽然愣住了,急忙又掀開箱子看了一眼,臉上流露出震驚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才忽然意識到什麼一般,飛也似地將箱子重新蓋上,並從扎沃手中搶過拿在了自己手裡,同時左顧右盼地看著有沒有其它勢力在旁偷窺。
「父親大人,這個解釋還可以嗎?」菲麗絲看著想笑,但依然沒忘記馬上說道,「這可是在拍賣會上買到的,當時拍賣場里還有洛佩奇家族的幾個人和我搶,我身上帶的錢可不夠呢,還是凱文和奧托他們把錢借給我的。」
羅馬諾此時已經將封魔箱交給了後面的兩位長老,他們二人鑒定過之後也都是大為震驚,他們能看出這確實是真的灰鏡雕文中的一件。其中一位長老更是老淚縱橫地仰天長嘆,「我們家族終於也有一套齊全的神裝了!這是多少代人的努力的目標啊!」
「賽普長老,且將菲麗絲的錢報銷一下吧。」羅馬諾直接對著另一個長老點點頭,顯然這個長老是負責管錢的。
這個賽普長老明顯也知道灰鏡雕文的意義,但他依然對菲麗絲語重心長地說,「菲麗絲,你拍到了灰鏡的確是大功一件,但你身為家族的繼承人也該為家族著想一點。你也知道,這段時間為了死亡遺迹我們花的錢可是不少。」
菲麗絲用力地點著頭,同時將達科拽了過來,「當然嘍,我和達科都知道家族的情況,我們倆的錢就不用給我們了。當時拍賣總共花了四十萬,我們兩個的佔十萬,其餘三十萬是他們的,只要把我那幾個朋友的錢還掉就好了。」
菲麗絲並沒有在拍賣灰鏡的總金額上虛報,畢竟拍賣場的信息都有記錄,都可以查得到。所以菲麗絲只是將借來錢的比例多報了點,而自己和達科這兩個家族成員的錢則都大方地免掉了。也就是說,省掉他們倆的錢,就相當於承認了達科的身份,這樣至少之後一段時間不用再擔心他們那這件事情來做文章了。
這位長老也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菲麗絲一眼,最終還是通過空間裝備交易了30萬給她,即便知道這錢是用來買灰鏡的,他依然是一臉肉痛的樣子。菲麗絲拿到錢,首先就在凱文、奧托兩人身邊轉了一圈,把錢還給他們。
「哼,多出來的算是利息,便宜你們了。」反正馬上要進入的死亡遺迹了,這個錢菲麗絲也花不掉,不如作為人情多還一點。
凱文和奧托都是不聲不響,但眼中也都露出了笑意,沒想到偶然之間的借錢就變成了放高利貸,他們當然開心。但更開心的還要屬達科,他本還奇怪菲麗絲為什麼要打斷他工作,把他叫來。來過了才知道菲麗絲是想借這個機會居功自傲一下,要將所有的事情一勞永逸地全部解決掉。達科越來越發覺,在關鍵問題上面,菲麗絲其實還是蠻精明的,並不像表面上那樣隨意。
羅馬諾與兩位長老走到一邊商量著什麼,三個人似乎分別從戒指中取出了三個相同樣式的箱子,這種箱子是用紫金打造的,比菲麗絲裝灰鏡雕文的封魔箱要好了不少。耐克瑞蒙斯家族的人看到一樣的場景,全都意識到了什麼,在喬治和扎沃的指揮下在周圍戒備起了一圈。
「灰鏡雕文的四件套,早在魔法革命之前,就是我們耐克瑞蒙斯家族的。雖然當時所有權為死亡教會,但一直由我們的家族成員使用,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能。死亡之神隕落後,雕文也分散到了世界各地。而時至今日,終於再一次集齊了!」羅馬諾忽然話鋒一轉,「喬治!你是現在家族中戰鬥力最強的存在,這套雕文就由你來承載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喬治,克里馬內和利比亞兩人更是眼中掩飾不住地妒恨。喬治本人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並未如何興奮,只是靜靜地走到近前,將魔法長袍領口拉開,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和其上本已經存在的四副雕文。
他輕輕撫摸著身體上看起來並不很精緻的雕文,喃喃自語,「陪伴了我這麼久的時間,多謝你們的關照了。」
由於這種普通雕文的墨水和銘文過程並不考究,雕文也就不能像神裝那樣重複使用,要想更換雕文,就需要將原有雕文洗掉。只見喬治身體上忽然泛起一層灰色光暈,身上那四副雕文竟然就在皮膚的腐蝕下漸漸消失。喬治選擇是召喚系與毒素系雙修,無論解離術還是腐蝕術都是他的長項。
就在喬治身上雕文消失的那一刻,四個封魔箱忽然自動打開,將周圍人嚇了一跳。只見箱中同時放射出淡淡的灰色光芒,雖然並不強烈卻有股強大的威壓籠罩了周圍,像是魔神降臨一般。
「沉寂了這麼久,你也已經不甘平庸了嗎?」喬治對著灰鏡說著,下一秒就看到四個封魔箱同時射出灰色光芒,直接射在了喬治的身上。灰光散去,一片片灰色紋路已經遍布了喬治的上半身,竟已經看不出四副雕文之間的界限,而是完全連成了一片。
四片腐朽的人皮翻卷著落下,還沒著地就已經化灰飛散。這四塊皮是承載著灰鏡雕文的皮膚,而且那是上一任灰鏡承載者的皮。神裝的力量使得那羊皮紙經歷幾千年而不腐朽,此時雕文轉載到了喬治身上,自然羊皮紙也就化成灰了。
達科看到這樣的景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喬治身上猛看,口中喃喃自語著,「原來是這樣」
「哦,對了!」菲麗絲走到父親身邊,看似無意地說道,「在路上我們還碰到了卡帕多西亞家族,與他們打了一架。」
「你們這一船人能有幾分戰鬥力?能在卡帕多西亞家族手中逃得性命,就已經很不錯了。」羅馬諾隨意地應答著,但他馬上想到了什麼,忙從喬治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菲麗絲問道,「我們在皮帕島前面的航線上看到了船隻殘骸,而且還有卡帕多西亞家族標誌的旗幟,那難道是你們乾的嗎?他們到了這座島上沒有報復你們?」
「確實是我們乾的,不過他們也沒辦法報復了。」菲麗絲的眼睛眯成了兩道月牙,「因為卡帕多西亞家族的19艘大型航海船,已經被我們全部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