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傀
塞爾比和康托利周圍的一大塊甲板都被空了出來,作為他們二人之間的戰場,兩個人此時都是全身鬥氣流轉外溢,看樣子隨時準備好要發動攻擊了。懲戒騎士之間一對一的戰鬥,大部分人都沒有見過,他們全都環繞在周圍興奮地睜大眼睛,想要將一切都看清楚。
康托利一邊同塞爾比對峙,同時目光一一掃過外圍的菲麗絲、達科等人,他心中的憤怒已經無以復加。他們家族的船隊本是很快就要第一個到達死亡遺迹了,卻被魔鬼魚號騎乘著雲母從天而降,使得他們的船隊全軍覆沒。而且在對方的挑撥之下,還演變成了他與塞爾比的戰鬥,這樣想著他握著長槍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是什麼主意,想讓我們家族內鬥?然後你們好坐收漁利是吧?既然如此,你們也別想好過!」康托利怒哼一聲,同時他身前出現了一片契約傳送的光芒。當光芒散去,一個通體純黑的全身甲武士現出身形。
這是一個形似黑武士的戰職者,但從露在盔甲外面的皮膚來看,並非是不死生物。這個黑甲武士的手中拿著一把同樣漆黑的重劍,劍鋒並不是很鋒利,看起來是以力量的壓製作為傷害方式。
「小心!這是戰爭傀儡!」凱文最先認出了這個黑甲武士的身份,急忙出言示警。
「哼!還算有點見識,既然知道還不快棄船逃命?」康托利輕蔑地一笑,指著達科等人的方向吼道,「殺光他們!」
在由戰爭之神弗蘭克·班臣公正的契約中,對於背契者的懲罰,就是抹去人格煉製成為戰爭傀儡,每一年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背契,從而增加了戰爭傀儡的存貨數量。這種戰爭傀儡就在戰爭之神的神恩列表當中,只要是戰爭教會的信徒就可以通過神恩進行交易,不同等級的戰爭傀儡所需的神恩數量也不相同。
被煉製成為傀儡的人,並沒有改變原有的容貌和體型,甚至戰鬥技巧也一定程度地得到保留,但卻永久性地喪失了自我意識。所以戰爭傀儡只能執行主人所下達的命令,而沒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和喜好,這一點倒是與低級不死生物異曲同工。正是因為戰爭傀儡的存在,使得戰爭教會神恩的兌換比例一直居高不下,與金幣之間的兌換率一直在20倍以上。
此時看到戰爭傀儡衝來,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康托利身為卡帕多西亞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雖然等級不高,但也已經獲得了戰爭之神賜予的封號,可想而知神恩必然不少。他所選擇的戰爭傀儡,也必然不會是什麼低等級的水貨。
奧托首先上前一步,擋在了戰爭傀儡衝過來的路線上,挺起盾牌與戰爭傀儡砍來的重劍轟然撞在一起。金鐵交擊的鳴響中,奧托連連向後退出,一直退了五步才穩住身體。而那戰爭傀儡則是借勢向著側方翻滾一周,卸去衝力的同時輕飄飄地落向一名斯圖亞特家族弓箭手的頭頂。
「小心!」奧托的提醒剛到,那名弓箭手的頭顱已經衝天飛起。
「好強的力量,這是個大劍師級別的戰爭傀儡!」奧托低聲叫了一句,便馬上又向著戰爭傀儡衝去,他必須近身纏住對方,才能為己方的法職者爭取施法時間。
讓奧托為之動容的不僅是戰爭傀儡的力量和等級,還有它所展現出的卸力緩衝技巧以及臨場應變能力,那絕對是屬於生物才具備的戰鬥技巧。在他們航海途中,由於阿西巴暈船的關係,奧托也不止一次與菲麗絲召喚出來的黑武士和亡靈騎士進行戰鬥練習。黑武士的智慧是硬傷,只懂得劈砍格擋,只要下個簡單的套子就能將其幹掉。亡靈騎士要強一點,但也僅限於一些簡單的騎士技巧,與奧托對戰甚至撐不過十個回合。但這戰爭傀儡與不死生物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不但毫無畏懼,而且還擁有不俗的戰技,難怪會被稱作戰爭傀儡,果真名副其實。
在奧托與戰爭傀儡再次對沖時,一片六角冰花忽然出現在戰爭傀儡腳下的甲板上,正是達科施法的玄冰咒。從戰爭傀儡被召喚出來到它與奧托的碰撞,以及之後再次衝過來,整個過程都是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這麼短的時間內也只有達科來得及施法。然而那個傀儡就好像絲毫不受影響,直接從玄冰咒上面踏了過去,身上竟沒有沾染一絲冰漬。
「它的魔法抗性太高,低級魔法不起作用!」達科一邊後退一邊叫喊著,同時轉變了戰術,不再施法攻擊戰爭傀儡,而是先為己方的人員加持冰霜護甲。
戰爭傀儡和奧托再次碰撞到一起,而這一次重劍與盾牌的交擊聲響卻比之前一次沉悶了很多。這次碰撞時,奧托在碰撞的瞬間忽然後座,同時盾牌微傾使戰爭傀儡的重劍滑著砍向腳下的甲板。
戰爭傀儡也知道武器若是砍入甲板,恐怕對方就不會再給它機會拔出來,於是急忙收力變招。這一系列細節上的操作,使得戰爭傀儡不但沒能藉助反震之力跳到其他位置去傷人,更是失去平衡,在原地停頓了一瞬間。
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是庸才,這短暫的時間足夠他們做很多事情了,數支箭矢同時從四面八方射向戰爭傀儡。射出箭矢的是佔據了各處制高點的弓箭手們,剛剛他們的同伴被這戰爭傀儡砍殺,他們都是含憤出手,但由於是在己方船隻上,他們也並未使用魔法箭,而是普通的箭技。
戰爭傀儡借著回力的姿勢,順勢一個旋身,有的箭矢落在甲板上、有的箭矢射在盔甲上,有的直接被重劍擋住,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中竟是被躲過了大半。只有一支箭矢好似算準了戰爭傀儡的動作一樣,正好從它全身甲脖頸處的鎧甲縫隙射了進去,大半支箭矢都插入其中。
奧托此時也繼續挺盾衝撞而來,那戰爭傀儡竟似沒有受到箭矢的傷害一般,揮舞重劍繼續從容應戰。
「竟然是史詩級的盔甲!普通箭矢根本射不穿它!」斯圖亞特家族的弓箭手迅速通過箭矢反彈的角度分辨出了對方防禦裝備的性質。
康托利也真是下了血本,竟然給戰爭傀儡弄了一套史詩級盔甲,要知道塞爾比這麼多年在黑暗教會打生打死地賺神恩,也只弄到了半套史詩級盔甲而已。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是不死生物嗎?竟然不受傷害!」一個弓箭手驚呼出聲。
「不,它受到傷害了。」塔薩眼神銳利地盯著戰爭傀儡的每一個動作,沉著地說,「箭矢射在鎖骨邊緣,傷到了胸鎖乳突肌的韌帶,所以它的左臂不能抬過頭頂了,每一次劈砍都是由右臂單獨完成的,只有在橫架格擋時左臂才能使出力量。」
眾人按照塔薩的描述仔細看去,果然發現戰爭傀儡的動作有些不協調,與中箭之前相比差了很多。但塔薩依然眉頭緊鎖,「按照常理來講,它應當會痛得動作變形才對,但是它僅僅是受到了相應傷害的影響,卻並沒有受到痛覺的影響。很有可能……它沒有痛覺!」
眾人聞言都是大吃一驚,然而只有這個解釋才符合現在的情況,轉念一想又的確如此。既然被稱作戰爭傀儡,自然是為戰爭而煉製出來的,在戰鬥中痛覺只會起到副作用,沒用的感知覺當然是要被剔除的。也只有這樣,才能稱作當之無愧的戰爭傀儡。
「痛,駭,亂,惡,定。」艾琳娜的暗言術也接連落在戰爭傀儡身上,然而卻彷彿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沒能起到任何作用。艾琳娜凝眉想了一會兒,就得出了結論,「戰爭傀儡的靈魂不完整,我的暗言術發揮不出太大作用。」
這期間一直是奧托用盾牌,牢牢地將戰爭傀儡拖在原地,他的各種防禦技能輪番施展,盾牌格擋、盾牌猛擊、挺盾衝撞、英勇打擊等等一系列的技能,總能在恰到好處的時候用出。這戰爭傀儡又是左臂受傷,不能全力施展攻擊,此消彼長之下奧托竟是生生將戰爭傀儡限制在了一個不大的範圍內,使其無法繞出這個範圍攻擊其他人。
這時戰爭傀儡猛地打出一個暴擊,將奧托擊退的同時閃身就向著側方衝出,奧托有心想要攔截,無奈技能都已經用過,只能看著戰爭傀儡跑向後方。那戰爭傀儡沒有忘記康托利下的命令,沖入人堆中就是一陣砍殺,僅僅片刻就砍得甲板上到處是粉碎的骨骼。而它的四面八方,卻還有更多骷髏源源不斷前赴後繼地圍上來。
「居然拆了我這麼多手下,若是不把你煉成黑武士,都對不起我自己。」菲麗絲站在艦橋上,指揮著自己的不死軍團將戰爭傀儡牢牢限制在中央。由於戰爭傀儡等級太高,任何不死生物上去都是送菜,需要的只是圍住它即可。所以菲麗絲召喚出的都是最早的一批骷髏戰士,包括很多骷髏雞、骷髏馬、骷髏牛之類的也紛紛登場。反正這些戰鬥力最弱的不死生物也已經跟不上現在的戰鬥節奏了,現在又剛好需要打消耗戰,便一口氣全都派了上去。
「菲麗絲,乾的漂亮。」艾琳娜對菲麗絲表示了肯定,然後她也繼續使用自己的暗言術,「虛。」
由於戰爭傀儡的特殊性,艾琳娜的暗言術對其作用並不理想,但戰爭傀儡畢竟是由人體煉成的,只要是人的身體結構就避免不了受到暗言術虛的傷害。這個術可以使受術者骨骼變得脆弱,從而降低移動速度和耐力。這個術也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對付戰爭傀儡最好的方式。
緊接著,達科的冰錐術和凱文的隕石術也接連落下,砸在戰爭傀儡的身上,黑暗教會的幾位黑暗巡禮者也開始使用低級的暗系魔法進行攻擊。圍在戰爭傀儡旁邊的都是不死生物,也不用擔心誤傷,斯圖亞特家族的弓箭手在塔薩的命令下進入了自由射擊模式。在魔鬼魚號上,幾位法職者都怕破壞船隻,所以不敢使用高級魔法,只能以低級魔法慢慢地磨。相比之下,反倒是箭矢的傷害更強,只要射中了盔甲縫隙,或多或少都能對戰爭傀儡造成一點傷害,漸漸地積少成多。
戰爭傀儡沒有痛覺,又不會停止戰鬥,所以眾人只能一點點地對它進行拆分,從手指到手臂、再到肘和肩膀。當他們終於將這具戰爭傀儡拆成了不能戰鬥的人棍,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這個時候,另外一邊塞爾比和康托利的戰鬥,也已經接近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