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價
終於到了灰鏡的拍賣，當那件毫不起眼灰突突的雕文出現在石台上，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伸長脖子，似乎想要拉近距離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它的外表卻絲毫看不出任何光鮮亮麗，遠不如前面那些光芒閃耀的裝備，只是每個人都知道，一件事物的價值是不能以外表來衡量的。達科悄悄開啟因果之瞳，果然看到了大量的連線牽繫在上面，其中又以暗色的線條為主。
看到神裝的出現，連主持人都有些情難自已，他激動地說道，「已經無需贅述灰鏡的價值，只要將神裝這兩個字提起來，所有人都知道它所代表的意義。雖然只是灰鏡套裝五件中的一件，但它的價值也已不亞於一件聖器，這件雕文底價三萬金幣，每次加價幅度不得少於一千金幣，現在開始！」
主持人話音剛落，菲麗絲的聲音已經響起，「十萬。」
嘩地一聲，全場都驚訝地看向菲麗絲所在的貴賓席位置，達科等人則急忙收斂情緒，表現出一副坦然的樣子。菲麗絲直接從三萬金幣抬價到十萬金幣，這將很多有意向競拍的人都震懾住了，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即便流動資金有十萬以上的人，也決定靜觀其變，不然冒然加價只會落人笑柄。
貴賓席上的幾位大佬倒是不太奇怪，對於自己十分想要的事物，以一次性大幅度的加價來震懾住潛在對手，這是拍賣會中慣用的手段，只不過菲麗絲加的有點多而已。但是有些人卻不會被輕易震懾住，卡帕多西亞家族的方向舉起了一個號牌，同時諾南那平淡的聲音響起來，「十萬零一千。」
雖然諾南將價格再度提升，但在眾人看來，最小幅度加價這種做法在氣勢上已經遠遠不及菲麗絲了，場中響起了稀稀落落地笑聲。諾南倒是不以為意，只是淡淡地看著菲麗絲這邊，他知道菲麗絲不會就這樣放棄的。這就是他的個人風格，按部就班地加價，想要的絕不手軟，但也不願意多花一分錢。
此時就連阿西巴都能看出來，石台上的是一件很厲害的東西，因為它身上就有達科抄寫的雕文，鑲嵌上之後讓他的攻擊屬性獲得了不小的提升。看菲麗絲等人如臨大敵的樣子，顯然這個石台上的雕文比它身上的更厲害，於是它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只是讓它不明白的是，明明那雕文就在石台上，為什麼還要對著旁邊的其他人較勁，直接上去搶過來不就是了？
「二十萬。」菲麗絲慵懶的聲音再度響起，在拍賣場中再次掀起一陣驚嘆聲，眾人明顯看出來了，菲麗絲就是想要簡單粗暴地將價格抬升到最高，根本不去考慮是否浪費錢的事情。
達科等人雖然表面平靜，但心中也打起鼓來，這種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要知道當初購買六艘大型航海船和一艘超大型航海船的價格，也只是花了22萬而已。諾南也有些被氣到了，他知道菲麗絲會繼續加價，但沒想到竟是直接加到了20萬，在他看來像菲麗絲這種不按套路加價的人都應當被驅逐出去。但主持人顯然不這麼想，他已經在拿著鎚子高聲詢問，「9號貴賓出價20萬，還有沒有人繼續加價？20萬一次……」
「二十萬零一千！」諾南咬著牙喊道，他對於這件雕文也是志在必得的，卡帕多西亞家族是魔革之後才出現的新興家族，相比其他家族他們所缺少的就是底蘊。而底蘊很大程度上就是由各種歷史積澱來體現的，比如現在石台上的灰鏡雕文。金錢無論多少總能夠賺得到，但聖器級別的物品卻是可遇而不可求，錯過一次就不知要再等多久才能遇到了。
下面的其他競買者都已經徹底淪為看客，但他們沒有絲毫心裡不平衡，早有人認出了兩方家族的繼承人，兩大家族之間的博弈，自然是輪不到他人插手的，就算是同樣坐在貴賓席的各大海賊船長，也沒有為了一個雕文豪擲萬金的魄力。
「三十……」菲麗絲又進一步抬高了價格，好在眾人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諾南也馬上開口想要繼續加一千，但菲麗絲的話卻還沒說完，「……二萬八千。」
主持人也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叫道，「9號貴賓出價三十二萬八千金幣！」
包括達科在內的所有人都奇怪，為什麼菲麗絲忽然叫出一個有零有整的數字來。菲麗絲卻是緩緩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笑眯眯地看向諾南說道，「我身上全部的錢就只有這些了，如果有人願意出更高的價格，那就當我送給他好了。」
諾南聽得險些吐血，這種抬到最高價損人不利己的行為，恐怕也只有菲麗絲才幹得出來了。而且還美其名曰送給他，簡直豈有此理！雖然心中窩火，但諾南還是快速地與身旁的老者交流了一下，在確定現金足夠之後語氣艱難地叫道，「三十二萬九千金幣！」
諾南同時已經惡狠狠地看向菲麗絲，彷彿是菲麗絲從他這裡搶了錢一般，同時眼中還有一點最終獲得勝利的挑釁。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徹底凝固在臉上，因為菲麗絲再一次舉起了號牌，「四十萬。」
「什麼？你不是說身上全部的錢只有三十二萬八千嗎？」諾南已經快要抓狂了。
「我身上確實沒錢了呀，但是我巫妖的身上還有一點兒，這樣就可以陪你多玩幾輪了，你不用感激我。」
菲麗絲這種無賴一樣的態度，將場中之前競價的火熱氣氛緩解了很多，眾人都紛紛議論起來。達科也是一臉疑惑的樣子，還是凱文笑著問道，「你玩過吹牛嗎？」
達科一愣，不解地搖頭。
「那是一種搖骰子猜對方點數的小遊戲，一點就等於是大王，可以代替任何點數。其他的點數搖出來是幾就是幾，不可以代替其他點數。你可以喊出真實的點數，也可以喊出虛假的點數，若對方不相信就可以要求開盅。總之遊戲的本質就是欺騙對方，使得對方誤判你盅內的點數。」
達科全然不知道凱文為什麼要說這些，卻聽其繼續說道，「現在是我們和卡帕多西亞家族之間的博弈，我們互相不知道雙方手中所擁有的金額。但有一點卻是可以假定的，卡帕多西亞家族想要探索死亡遺迹必然要購買奴隸作為炮灰，所以他們不可能在這裡將全部錢都用來競價。而他們自己似乎也並未對購買奴隸的金額做過預估，所以多點少點都是無所謂的。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要讓他們誤判我們手中的金額，使得他們儘早放棄競價。包括之前話癆小姐拍下的那條護額，也是為了起到偽裝的作用，不然一件東西都不買就會讓人知道我們錢不足的真相。從這一點上來說，她做的已經很完美了。」
諾南本是一切都操控於自己手中的樣子，當本來預期要花掉三十二萬九千買到雕文，忽然又被打亂了計劃之後，他也一下子愣住了，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在拍賣會中有了一絲猶豫。
正在諾南左右為難的時候，他身後的老者湊上前來，低聲說道，「少主，我們還需要購買奴隸，若是在拍賣當中開銷太大，或許會對探索遺迹有所影響啊。」
雪莉也貼到諾南的耳邊說道，「你看菲利絲那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恐怕也是有備而來，她還說要再玩幾輪，身上帶的錢應當不會少，你真的確定最後能壓過她的報價嗎？」
諾南聞言一愣，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自然是死亡遺迹，包括途經布隆島也是為了購買充作炮灰的奴隸，若是錢都因購買聖器而被花得所剩無幾，那麼就也無法買到足夠數量的奴隸了，到時候在危險未知的遺迹當中極有可能造成慘重傷亡。家族長老和雪莉的意見並不能左右諾南的決定，他習慣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只是花費幾十萬金幣對他來說也要承受不小的壓力，他內心中也已經萌生退意。
諾南再看向菲麗絲所在的貴賓席方向，發現菲麗絲同行的幾個人絲毫緊張情緒都沒有，有兩個人竟然還在聊天，看起來真的是一點都不擔心搶不到灰鏡。這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諾南一陣心灰意冷，頹然靠在椅背上，任由主持人確認著是否無人加價。但放棄競價的同時，諾南心裡卻反而有種輕鬆的感覺，他雖然帶的錢很多，但也有著更重要的用途，奴隸數量和質量的降低，就意味著進入遺迹后需要承擔更大的風險，所以每一次加價他都是在拿未來的安危作為賭注。
「四十萬兩次……四十萬三次！恭喜9號貴賓，這幅灰鏡雕文以四十萬的價格被9號貴賓拍下。」隨著台上的一錘定音，菲麗絲緊繃的身體也終於放鬆下來，同時沒忘記向著諾南投去勝利的目光。
契約符文在拍賣場當中浮現，將拍賣契約履行下來，菲麗絲空間戒指中如小山般的金幣立時見底，而其中多出了一個灰撲撲毫不起眼的雕文。菲麗絲將精神力探入戒指當中，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灰鏡雕文，然後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灰鏡雕文雖然是這場拍賣會的壓軸拍賣品，但並非是放在最後，在它的後面還有四件拍賣品，也都是難得一見的精品，但相比灰鏡雕文又顯得檔次低了些。這是拍賣場的一種營銷策略，在經歷過灰鏡雕文那樣的天價之後，人們就會覺得後面這幾件拍賣品都格外便宜，只是灰鏡的一個零頭而已，自然就更容易拍出好價錢。還有一些沒能爭搶到壓軸物品的人，也需要幾件高價值的拍賣品來發泄心中的憤懣。畢竟每個人對自己的預期總是偏高的，總認為自己也有競爭壓軸物品的實力，即便對前面的拍賣品有所鐘意，也不會全力競價，於是大筆的金錢留到了最後。拍賣場抓住這樣的心理，巧妙地安排了後面幾件拍賣品的順序，以達到利益最大化。
最後的四件拍賣品也是代表了四個大的分類，分別是武器、珠寶、材料和捲軸，基本包含了所有人的需求。達科的另一張極凍射線，正是作為魔法捲軸而出現的拍賣品，一眾財主似乎受到了菲麗絲和諾南競價的刺激，也開始一擲千金。極凍射線很快就以4900金幣的價格成交，竟是比前一張極凍射線捲軸高出了1500金幣，這讓達科十分震驚。
而後面的一把史詩級長刀，則最終以21000金幣的高價成交，成為了繼灰鏡之後第二件成交價超出底價一倍以上的拍賣品。當達科還沉浸在喜悅當中的時候，又一件拍賣品出現在了石台上，達科看到后猛地站了起來，而他身旁的凱文和菲麗絲也都是面露驚訝神情，只有奧托沉聲說道，「快坐下，別讓人發覺了。」
達科這才知道自己的失態，急忙坐下來，但胸口依然是不停地起伏不定。他與凱文和菲麗絲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驚。在石台上出現的，只是一件普通的拳套，但拳套上的附魔卻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感覺。精神力是最不容易出錯的感知方式，更何況還是他們幾個人共同感知到的。每一件附魔裝備，由於附魔師的手法不同，其上都會有特定的魔力波動。這種波動相差幅度不大，只有相處在一起很久才能夠感知到差異，而這拳套上的附魔，正是溫蒂所特有的風格！這也難怪達科等人為什麼會震驚了。
菲麗絲也顧不上惹別人的注意，直接撕開一張靜音結界的捲軸，然後掩著嘴說道，「溫蒂的作品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她以前賣掉的嗎？」
即便有著靜音結界的保護，依然可能有人從口型中辨認出他們交談的內容，畢竟拍賣場中魚龍混雜，是否有那種能人誰也說不好。凱文也是極為小心地四下看了一圈，然後遮著嘴低聲說道，「不像是她以前的作品，拳套這種特殊裝備只有鬥士會用到，通常不會有人附魔這種東西的，而且煉金大獎賽之前我們練習的那些拳套，都是我鑄造出來的。我的作品我自己都能認出來，而這個明顯不是我的作品，所以應當是溫蒂在比賽之後才附魔的。」
奧托也贊同凱文的觀點，他沉吟著說道，「我記得溫蒂身上只有學分，而並沒有多少金幣，有可能是被暴風教會追殺到這裡，她身上沒有錢，才附魔了一件拳套並出售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會出現在拍賣會上的問題，因為拍賣既可以獲得高價，又不需要自己耗時間售賣，而且加弗雷夏克家族的拍賣場是以契約公正的，只要物品賣出無論身在何處賣家都能馬上收到金幣。至於為什麼會出售附魔拳套，大概是溫蒂對此練習已久，也有可能是煉金大獎賽遺留的習慣。」
聽了奧托的分析，達科等人都是暗暗點頭，但馬上達科又奇怪地說道，「但溫蒂被追殺時明明是在阿美西亞位面，她為什麼要到維納斯位面來呢？」
凱文想了想擺手對達科說道，「也許是為了避開某位聖級強者，所以到八級位面來躲藏，就與你當初去墨丘利一樣。也許是她知道維納斯因為死亡遺迹變成了一灘渾水，想要借這裡的局勢來渾水摸魚。也許是她過去在這個位面中有什麼布置……反正她現在很可能已經在這附近了，我們得想辦法去營救她。」
幾個人都看向菲麗絲，他們的目的地是死亡遺迹，若是營救溫蒂恐怕要耽誤行程。菲麗絲急著叫道，「看我幹嘛！還不快把拳套買下來，看看從中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幾個人說話的功夫，主持人已經介紹完了這件附魔拳套，有人開始喊價了。凱文正準備加價，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問道，「我們還剩多少錢？」
菲麗絲轉了轉手上的空間戒指，然後臉色尷尬地說，「額……還剩一萬五千多……」
「什麼？」幾個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菲麗絲，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菲麗絲掰著手指頭說，「之前在加哈鎮上買的破爛玩意兒太多了，我就只剩下了三十一萬，你們的那些加在一起也就十萬多點，買過灰鏡之後就只剩下這麼點了……」
達科等人相顧無語，他們這才知道菲麗絲競價灰鏡的時候，贏得有多驚險。凱文急忙說道，「那就把剩下的錢一次性砸上去吧，說不定能夠鎮住其他買家不敢加價呢。」
「也只能這樣了。」奧托也贊同凱文的觀點。在競價當中一次性將價格大幅度提升起來，在心理上戰勝對手，是一種很常見的策略，不過他們現在使用這種策略卻是因為沒錢了，不得已而為之。
「一萬五千。」菲麗絲撤掉了靜音結界，然後淡定地舉著牌子叫出這個價格。由於底價是八千金幣，前面的報價一直在一萬以下，菲麗絲直接叫出這樣的價格已經接近底價的一倍了，而且大家都知道菲麗絲是個財主，場面上一下子又靜了下來。
但沒過一會兒，令達科等人無奈的聲音還是響起了，「一萬六千。」
出價的是個彪形大漢，體型壯得與阿西巴有得一拼，看起來就是個鬥士職業，也難怪他想要這個拳套了。他只是對自己想要的物品不捨得放棄，試探性地又加了一次價格，沒想到一直到主持人開始確認無人出價時，對方還沒有聲音發出，一時間全場疑惑的目光都看向了菲麗絲所在的包廂。
這下連諾南都看出了菲麗絲的情況，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立即懊惱起來，哪怕他當時在多加一次價格，也就能夠逼出菲麗絲的虛實了，到最後贏的必然是他，但可惜沒有如果。在懊惱之餘，他倒很是佩服菲麗絲所表現出的膽識和鎮定。
諾南身後的雪莉顯然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湊上來說，「她明顯是想要那個拳套的，不如我們將那拳套買下來怎麼樣？」
諾南眼神一亮，低語道，「你的意思是……」
「我們家族中畢竟人數不多，在探索遺迹的時候肯定要吃虧的，如果能找到一個盟友不是很好么？」雪莉將利弊一條條地娓娓道來，「死亡遺迹是一塊神明遺留下來的大蛋糕，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好東西，足夠這些人分的。到時候即便是敵對的勢力也不會馬上動武，而是在確保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保存自己，只有自己活下來了才能在遺迹中獲取更多的利益，不是嗎？」
「盟友？你指耐克瑞蒙斯家族嗎？我可是才剛剛與菲麗絲搶過神裝呢，你能確保她不記仇？」
雪莉毫不在意地笑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若是菲麗絲連那麼一點小小的過節都放不下，那麼也不配做我們的盟友了。」
諾南偏著頭，仔細思索並權衡著其中的利弊，而主持人的聲音已經響起，「一萬六千一次……一萬六千兩次……」
「五萬！」諾南最終做出了決定，而他一旦做了決定就萬分果決，直接將價格抬到了一個其他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諾南，心想這人怎麼忽然轉性了，前面他可都是每次只加最小幅度的金額啊。那個之前出價的海賊船長愕然了片刻，然後低聲咒罵起來，心想這種人是不是有毛病，一個拳套加價到五萬，錢多得花不掉了嗎。
拍賣契約完成後，諾南直接從空間戒指里取出拳套隨手一丟，那隻拳套就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準確落在了菲麗絲面前。這一丟，充分顯示出了諾南精準的力量控制，令人嘆為觀止。
「這件小玩意兒既然耐克瑞蒙斯小姐這麼想要，那麼就送給你好了。」諾南臉上浮現出微微的笑意，也不知其中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哼，你這是在像我展示實力嗎？」菲麗絲先是一愣，繼而恍然大悟，為什麼諾南要將價格直接抬到五萬，竟是想讓她欠一個價值五萬的人情！真是好算計。
菲麗絲當然不想欠這樣一個人情，但她又想到溫蒂的安危，沒多耽誤一會兒時間溫蒂就更危險幾分，於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拳套收起，算是領了這份人情。
在利益的驅使下，敵人與朋友之間的轉換速度令人如此應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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