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
凱文聽到後方菲麗絲的驚呼,卻沒有回頭,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右邊的絡腮鬍身上,從他們分散開之後,對方就一直沒有停止對他的攻擊,他只能趁著身上還有防禦的時候盡量多地拉近距離。 絡腮鬍為了能夠儘快攻破凱文身上的冰霜護甲,也沒有馬上後退,而是堅持不懈地一箭箭削弱著凱文的魔法防禦。
當凱文接近到12o米的時候,才終於在自己精神力當中捕捉到了絡腮鬍,立即開始施法隕石術進行還擊。珠寶師需要的是精神力細緻入微的可控性,所以在強度方面較差,凱文正是因為精神力強度較弱的緣故,才經常在戰鬥中吃虧。
絡腮鬍早在凱文施法流星雨的時候,就從他的準頭上面現了他精神力上的短板,現在得到了驗證,他才露出笑容。凱文由於怕對方後退拉開距離,所以還在向前移動,而這時絡腮鬍也動了,他直接頂著從天而降的隕石向凱文衝去。出一定距離后,法職者沒有了精神力鎖定就是個無法瞄準的瞎子,但若距離太近了,法師在近戰中更是廢物。而這個絡腮鬍不但是個魔弓手,還是一個戰技不差的魔武士,他很喜歡看到魔法師為了一個適中距離而前後逃竄的樣子,他曾經這樣貓捉老鼠般地虐殺過多個法師。
絡腮鬍已經看到了凱文眼中透出的驚惶,於是度更加加快了幾分,凱文一直在施法的是一級的隕石術,絡腮鬍依靠身上的輕甲和自身魔抗就能夠抵消大半了。很快凱文的隕石術都已不再施法,顯然是已經慌神了,絡腮鬍已經流露出勝利的表情。但他很快就覺,凱文並沒有後退拉開距離,而是依然在快地向他跑來。難道是被嚇傻了?絡腮鬍如是想著,但他也沒管這些,因為兩人的距離已經非常近,他決定要開始近戰了。
絡腮鬍悄然將拇指上的一枚扳指轉了半周,一個造型奇特的半球狀凸起轉到了他的手指前方。這扳指是由星星鐵打造,射箭時用作扳指,近程攻擊時又可以增幅輸出,是他的一件秘密武器。
凱文就這樣高舉這魔杖與絡腮鬍撞在了一起,他的腹部直接被一拳命中,這種命中**的感覺令絡腮鬍一陣興奮,但他同時看到了凱文眼中的狡黠,絡腮鬍心裡一頓,想要後退卻已經來不及了。凱文的手掌按在了絡腮鬍胸口,一大片岩漿呈放射狀經由絡腮鬍的身體席捲而出。
五級炎系魔法,爆炎舞。
爆炎舞是一種威力強大的魔法,它看上去就像是無數條炎流摻雜成一團扭曲著釋放熱量,但實際上只有施法者知道,其中是由五條炎流組成的,只不過它們如同五條蛇一樣纏雜在一起不分彼此,給人以千頭萬緒的錯覺。在這個魔法的輸出中,同一時間只會有一條炎流對受術者造成傷害,但有一個時間卻是例外,那就是施法之時。法術剛剛成型,五條炎流都從施法者的方向湧出,在施法者面前的這一點上是疊加在一起的,也就是五倍傷害。在面前這一點上,爆炎舞這一五級魔法能夠擁有越六級魔法的輸出。這一點很多炎系法師都明白,但對於他們來說卻毫無用處,因為讓對手接近到如此近距離,自己也凶多吉少了。然而凱文知道自己精神力的短板在對戰弓箭手的戰鬥中只會拖後腿,所以他決定用這一招來達到一換一的目的,這就足夠了。
火熱的炎流洶湧噴出的同時,凱文和絡腮鬍兩個人同時向著後方飛出,尚未落在地上就紛紛化為白光。出現在場外的兩個人都是受傷不輕,凱文被一拳正中胸腹,痛得抽搐不斷,很明顯已經失去戰鬥力。絡腮鬍則更是糟糕,他全身被燒傷覆蓋,只有手指在無意識地顫抖著。斯圖亞特家族的牧師急忙進行治療,總算將絡腮鬍治好了。
轟地一聲巨響,奧托插入地面上的盾牌被塔薩的魔法箭射擊掀起,連帶著一大片塵土灰撲撲地揚灑而下。塔薩正是用魔法箭矢射中了盾牌與地面的交界之處,將整個地皮都掀起一層才射翻了奧托的盾牌,這樣奧托就整個暴露在他的射界之內,接下來的戰局將全都由他主導。
此時塔薩的外觀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他不知何時脫掉了靴子,高高地踮起腳尖,腳掌竟就漸漸拉長,長度甚至過了小腿,於是腳後跟就變成了反關節,好像牛羊馬的後腿一樣。這就是斯圖亞特家族的血統變身,這樣的反關節不但能夠靈活調節射箭時的角度,還能起到穩定身體的作用。論血統純度,塔薩在斯圖亞特家族中排名並不靠前,但這種血統變身卻是要到了大劍師的等級才能達成的,因此就連當初與達科戰鬥過的亞當都無法完成這種變身。這也說明,塔薩已經在全力以赴地認真對待這場團戰了。他淡定地將一支箭射向奧托胸口,雖然他沒有任何得意的情緒,同時用餘光關注著達科的方向。
就在箭矢射出之時,一層綠色的光暈悠然籠罩一片不小的範圍,那箭矢竟是度驟然減慢了一大截。這箭矢是塔薩射出的快箭,其中沒有任何魔法效果但僅憑射就足以造成極大傷害,此時即便是被減,其度依然不慢,奧托拼力躲閃下也被划傷了手臂。
「咦?哦。」塔薩略一疑惑就已經瞭然,身為強者他對於領域了解的並不少,雖然沒有掌握領域的天賦,但他認為領域不過如此。一個領域唯一的作用就是改變某些法則,使其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展。但身為領域的掌控者,肯定是處於領域中心的,也就逃不出領域對自己的作用。塔薩一眼就看出奧托的領域具有遲滯度的作用,但在降低對手度的同時,也會影響奧托自己的度,這一點從剛剛奧托閃避箭矢時的動作就能看出來。所以這個領域的唯一作用在於,彌補反應慢的缺陷,給領域的掌控者在戰鬥中以更多時間思考和應變。而塔薩最為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臨陣反應,在他的認知中得出結論是,這個領域對自己根本沒用。
塔薩準備繼續射出快箭,依靠射上的優勢讓奧托落敗,但他很快看到奧托抬手抓起了剛剛被轟翻的盾牌。塔薩嘴角不自覺地撇了撇,在這種形勢之下,奧托已經失去了主動權,只能夠被動挨打,防禦再強也只有落敗一途,而且他也不會讓奧托有時間將盾牌重新立起。然而接著就看到奧托腰跨扭動,做出一個蓄力的動作后,將盾牌像飛鏢一般丟了出來。在這同時塔薩的箭矢也猛地射出,雙方的攻擊都十分迅,即便在遲滯領域的作用下也並不緩慢,卻恰好達到了能讓人看清楚的狀態。
塔薩射出的箭矢先行射中了奧托的胸口,而奧托丟出的盾牌還在空中打著旋飛來,塔薩已經向著側方躲閃開。但那盾牌卻是劃出一個不大的弧線,繼續跟向塔薩,奧托再扔出盾牌時瞄準的是塔薩稍稍靠左側的位置,於是塔薩下意識地就向右側躲閃,但這盾牌的弧線卻是自左向右的,於是依然攻向塔薩。
但即便這樣,塔薩依然不認為自己會被擊中,他的敏捷也並不遜色,魔法躲不開但躲開這種沉重的盾牌卻還是綽綽有餘的。然而就在塔薩想要躲閃之時,籠罩周圍的那綠色光暈忽然不穩定地忽強忽弱變幻起來,就像是在閃爍一般。這是奧托操控著遲滯領域的強度在進行微調,在這微調的作用下,盾牌的弧度也忽曲忽直地小範圍變化著。塔薩還沒想明白領域閃爍的意義,他就被那盾牌重重地擊中腹部,整個人都被帶著向後倒去,繼而被盾牌壓在下面。
在聖耶魯的那段時間,奧托練習過次數最多的,除去那兩個已經洗掉的雕文,就是他自己所擁有的遲滯領域。在藥劑煉製過程中,最初他只能在遲滯后的某個節點放入相應材料,後來就能夠通過控制領域的強度來達到調控火候的目的了。這是長久練習當中所領悟出來的,沒有人教他,因為沒有人能夠教他,每一個領域都是特殊的,只能依靠自己去領悟、掌握。
這一邊的奧托和塔薩也同時被判出局,於是場上就只剩下達科和那個頭盔男了。他們兩人等級是最低的,卻一直堅持到了最後,這與他們兩人的戰術有關。達科與菲麗絲凱文分散開之後,就一直向著頭盔男追過來,而這個頭盔男也是用弓箭手最經典的戰術,放風箏。
弓箭手的戰術講究根據戰場形勢靈活判斷,該硬扛的時候扛,該撤退時則果斷撤。弓箭手的戰術就是以靈活著稱,而放風箏式打法正是靈活的最大體現。敵進我退,敵退我進,輕易不讓對手靠近,這使得其他職業和弓箭手對戰中面臨很大壓力,經常是從頭到尾被放風箏還沒碰到對方衣角,卻現戰鬥早已結束。
此時達科就處在這樣一個境地當中,對方的後退度比他前進度還快,跑到死也追不上,想逃也根本逃不掉;對方的攻比他快,一個群攻魔法還沒準備好,已經好幾箭射過來把他的冰霜護甲打碎了。達科雖然還能夠冷靜分析形勢,但已經略有些焦躁了,尤其是其他幾個人都一對一地換掉,壓力就全部轉移到了他的頭上。弓箭手本就是克制魔法師的職業,當初達科還是大魔法師的時候,與同等級的亞當差不多打成了平手,那是因為先後有城牆和樹林的地形掩護,使得弓箭手的優勢不能完全揮出來。現在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坦草場,根本無處掩護,也沒地方躲藏。
與其他三個喜歡將魔力附在箭矢中增強威力的魔弓手不同,這個魔弓手更善於使用一種光系魔法來隱藏自己。他以光隱術來扭曲光線達到半隱形的作用,達科遠遠看去只能通過光線的扭曲捕捉到一點點蛛絲馬跡。
除去光隱術的干擾輔助之外,頭盔男就不曾使用魔法箭,只是以普通箭矢一箭接一箭地射向達科。而達科對這種快箭想要躲閃開還需要靠運氣,十箭當中能躲過一箭就算不錯了。更何況頭盔男還時不時地使用出飛箭的技能,身體騰空時放出箭矢攻擊達科,同時自身則在後座力的作用下繼續拉開距離。而達科反擊的單體攻擊法術,則全部無法命中,他是一直依靠著冰霜護甲的防禦力和快施法補盾的能力在維持現狀,若是他施法稍慢一點現在就已經輸掉了。
達科也知道自己太被動,這樣下去遲早要輸,若是能有vitj前知的能力,也不會這樣無法命中對方。想到前知,達科立即回憶起了自己在打巴比諾時的情形,那時他憑藉著前知和因果之瞳的共同作用,甚至能夠在攻擊前就知道是否能夠打中,命中之後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
達科心中一動,雖然沒有前知能力,但自己還是有因果之瞳的,不知是否能夠在這樣的劣勢下起到什麼作用。達科眼睛瞬間閉上又睜開,一片色彩斑斕的線條出現在他的眼中。不知是否是在對戰當中的緣故,達科覺自己對每一條線的理解變得格外深入,他甚至能夠順著連線推測出其牽連的結果。當然那需要不少的時間,當他推測出的時候,那個結果早已經生了。
連線之間是有交接點的,這些交點意味著因果的錯綜複雜,牽一線而動全身。達科正準備攻擊對方,在判斷對方的移動方向,因為若是不打出提前量根本無法命中。他現在自己與對方之間的因果連線有一個結點,於是他嘗試著順著結點出一記冰錐術。
能命中嗎?達科依然持懷疑態度,對方在看到了自己打出提前量的冰錐后,就不會向著那個方向移動了吧?
……
「動思成真的道理告訴我們,因與果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簡單,並非是因決定果,也不是果決定因,它們二者其實是一種互動的關係。」
……
達科忽然間想起了當初vitj曾說過的一席話,他當時只是覺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當此時真正涉及到這個問題時,他才覺其中竟然包涵著如此深刻的道理,當他靜下心來仔細去體味,竟能從中察覺到了一絲法則的意味。
冰錐在達科的操縱下,準確砸向一個個因果連線的節點,繼而每一個冰錐術竟都打中了頭盔男。開始一兩次可以解釋為運氣好,但很快頭盔男就慌了,他覺十個冰錐中竟有七八個都能夠命中他。終於在達科魔法力快要見底的時候,那個頭盔男運氣不佳地中了遲緩效果,再被數個冰錐砸中,終於不支倒地。
場外菲麗絲等人摻雜了些許驚訝的歡呼聲響起,達科卻獨自一人略微茫然地站在場地當中。就在剛剛,他擁有了屬於他自己的第一個血脈能力,距離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