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牢

  達科等人乘著小船,繼續一路沿著庫姆島的海岸線向南邊駛去,又經過了八個城鎮之後,終於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大片山崖。那山崖呈現烏黑顏色,看起來就十分堅硬,難怪被稱作大魔法師以下都打不破的監牢。


  當接近一些的時候,他們就看到在這山崖與海面交接的地方,隱隱約約地浮現出一個個欄杆形成的「窗口」。說是窗口,其實比窗子要大,但由於大部分被海水淹沒到一半高度,所以看起來像是窗子一樣。只有少部分鐵欄的位置較高,使得整個牢房都暴露在海平線以上,但達科卻知道漲潮的時候也足以將最高的牢房淹沒了。


  從海面以上的牢房可以看出,裡面的空間並不大,只有兩米長寬的面積,後面就是堅硬的岩石牆壁,唯一的出口就是被欄杆圍牢的這個窗子。欄杆材質呈現純黑色,仔細看上面還有灰色的紋路。


  「這是灰紋鐵,是比較穩定的金屬,難怪在海邊而沒有腐蝕生鏽。」凱文看著一個被破壞海牢欄杆的埠,辨認出了金屬材質,旋即他又奇怪地說,「灰紋鐵的性質還是差了點,只要是火系大魔法師就能將其融化。既能夠防鏽又結實的金屬並不少見,比如用紫玄鋼的話,就要好的多,難道海洋教會不知道這點嗎?」


  達科等人驅船靠近海牢,放緩速度一間間海牢地找過去,看到大多數海牢都是空的,有些裡面有人類的骨頭,也有些已經長滿了海草等綠色的植物,更有一些海牢已經被破壞掉,欄杆和岩壁都折斷成一半。


  菲麗絲施法了一個分解術過去,將一根欄杆分解了一點,還不足十分之一。看到這樣的結果,達科等人都有些奇怪,這個欄杆固然不會被鏽蝕,但也並非堅不可摧,如果魔法師持續施法或是戰士以很大的力量劈砍,那麼也能夠闖出來。


  奧托對於維納斯位面了解比較多,向達科等人解釋說,「這個海牢本就是海洋教會為了關押等級低的教眾才建造的,而海洋教會所遵循的教義是博大和包容,他們沒有死刑,即便是判刑也會給受刑者一個機會,這個海牢其實將海洋教會的教義體現得淋漓盡致。」


  達科在墨丘利位面時也曾經研究過各大教會的教規,而且他就是在海洋教會的地盤上犯事才進入精金監獄的,此時他想一想就明白了這個海牢的意義,「看樣子這個海牢只是用來關押高級及高級以下職業者而設置的,因為那個級別無論是法職還是戰職都沒辦法打破這個海牢,只有升級成為大魔法師或大武士才能夠攻破這海牢,重新獲得自由。而若是沒能在一定時間內晉級並逃出,那麼被海水長久浸泡,身體就會腐爛導致死亡。這是給予了囚犯一個生的機會,同時也給了他們一個死的可能。」


  達科終於知道,這海牢才是海洋教會的真諦之所在,墨丘利位面中之所以要與其他教會合開精金監獄,其實是因為墨丘利沒有海洋的原因。但也正是因為海洋教會量刑較輕的原因,達科當初才會選擇在他們的地頭上犯事,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將自己送入監獄。


  奧托贊同地說,「你說的沒錯,經歷過這海牢的磨練,在心智上也堅毅很多。歷史上有很多坐過海牢的人,之後都成為了聞名一方的大人物。比如現在的海洋教皇卡達瓦爾·莫拉萊斯,就曾經在海牢里呆了半年之久。」


  「海洋教會竟然還給囚犯逃出去的機會,他們就不怕被報復嗎?」在菲麗絲看來這種留人一線的做法很奇怪,做事就應當斬草除根才對。


  凱文則是若有所思地沉吟道,「每個教會和公會所遵循的行為模式都不相同,不然也不會分成這麼多的勢力了,至於我們只要遵循自己的原則就好。」


  說話間眾人已經向前方行駛了很遠的距離,正在這時忽見前方有一個人影,這沿海的山崖本就凹凸不平,此處有凸出來的一塊巨石,好像平台一樣延伸在海面上,而那個人影就是蹲坐在這塊巨石上面。


  那個人影也注意到了達科等人的靠近,奇怪地打量過來,這海牢處本就偏僻,而且還都是荒山亂石沒什麼好玩的事物,平常根本不會有人來。當雙方都看清了相互的面容,雙方同時驚訝地叫了起來。


  「你們怎麼在這裡?」


  「是你!」


  「你也準備去死亡遺迹嗎?」


  「珍妮弗?」


  「辛西亞隊的小妞。」


  「……」


  這個人影正是達科等人在煉金大獎賽上熟悉的對手,辛西亞隊的銘文師,珍妮弗。此時她穿著一身海藍色的魔法長袍,邊緣有白色魔紋點綴,就像是海浪的延伸一樣。


  珍妮弗不滿地皺起眉頭,再一次問道,「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菲麗絲瞪了一眼說道,「你又到這裡來做什麼?怎麼,你能來我們就不能?」


  「這裡是我們海洋教會的海牢!」


  「哼,幾千年前就被趕出維納斯位面的小教會,也配說這裡是你們的地盤?」


  眼看兩個人就要吵起來了,達科急忙拉住菲麗絲,對她說道,「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不要和她浪費時間了。」


  這話被珍妮弗聽到了,她立即將矛頭指向了達科,「你這個囚犯,我遲早有一天要將你抓回精金監獄去坐牢!」但她轉念一想達科等級提升后已經回不去墨丘利位面了,於是改口說道,「給你抓起來放進這海牢里!」


  菲麗絲冷笑一聲,「煉金大獎賽小組墊底,你還是不長記性,總是說些自己一輩子也做不到的大話,丟人現眼!」


  「你說什麼!」


  珍妮弗氣得跳腳,偏偏她說也說不過菲麗絲,打也打不過達科這邊的任何一個人,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響起來,「珍妮弗,他們就是你所說的這一屆煉金大獎賽冠軍團隊的那些人嗎?」


  珍妮弗聽到這個聲音響起,急忙恭敬地回應道,「是的老師,就是他們幾個,他們團隊六個人中的四個都在這裡。」


  阿西巴不滿地吼了一聲,對珍妮弗忘記計算自己的表示抗議。


  達科等人循著聲音看去,只見珍妮弗所在的凸出巨石旁邊有一個海牢,這個海牢大部分都被沒在海面以下,只留下不到半米的欄杆露在海面上方。欄杆里正有一堆堆黑白相間的水草隨著海浪載沉載浮,仔細看去才發覺那是人的頭髮。


  凱文指著那處海牢叫道,「那裡有人。」


  幾個人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了那處海牢,他們看清楚了這個海牢中的人,立即大吃一驚。只見那海牢中只有一個人頭露在海面以上,而他的整個身體都浸泡在海水當中,看似是在其中盤坐著。這個人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多歲的年紀,在這海牢裡面一動不動,若非剛剛聽到他發出聲音必然會以為是個死人。


  卻聽那海牢中的人繼續說道,「珍妮弗,你雖然勉強通過了高級銘文師的認證,但經驗和底蘊仍不足以參加那種大賽。不要以為依仗著a級的水系天賦就能在壓制別人了,每一位強大的銘文師必然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你想要成為銘文宗師,路還長著呢。」


  「嗯,老師我知道了。」在這個人面前,珍妮弗倒是一點都沒有了那種蠻橫的態度。


  菲麗絲眼睛一亮,對著那處海牢喊道,「嘿,你就是班達卡嗎?」


  凱文緊盯著那海牢中說道,「我們要找的不是銘文大師嗎?那至少也是大魔法師的等級,怎麼會被海牢困在裡面?」


  「或許他是來這裡體驗生活的?」奧托猜測著說。


  達科看得則是更進一步,他感知到海牢中的人身體上根本沒有半點魔力波動散發出來。通常被關進海牢的囚犯都會儘力釋放防禦魔法防止海水的腐蝕,為什麼他要這樣放任自己浸在海水中呢?他越發不理解了。


  「直接問問他不就知道了!」菲麗斯不耐煩地揮揮手,對著海牢喊道,「喂,你是不是班達卡?」


  海牢中的那個人還沒回應,珍妮弗先是不忿地指著菲麗絲說,「我老師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叫的嗎?還不快給老師道歉!」


  達科聽到珍妮弗叫老師,以珍妮弗的銘文師水平,能夠做她老師的必然是大師級銘文師,於是確定了這海牢中關押的必然就是班達卡。達科走到船頭,對著拿海牢行了一個標準的法師禮,「卡帕多西亞大主教,您好。」


  班達卡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瞳孔是深深的藍色,一如這維納斯位面的海洋。男子淡然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們就是這一屆煉金大獎賽奪冠的團隊?很好,果然後生可畏。」


  達科看著水牢中這個中年人,很難同三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教學導師聯繫在一起,他試探地問,「卡帕多西亞導師,我是聖迭戈魔法學院的學員,三年前曾經聽過您講的課。」


  「哦?」班達卡看著達科,似乎想要從中看到過去的往事,半晌之後他才語氣平緩了一些,「我去聖迭戈的次數不多,你竟然曾聽過我講課還記得,想必你還記得我講課的內容吧?」


  「當然記得。」達科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法則匯聚了信仰之力產生神格,而神明只不過是依附於其上的寄生蟲而已。」


  這還是因為與溫蒂交流過神格的問題,達科才會記得這些,不然他也早就忘了。班達卡講的東西遠遠不止這一句,但達科經過自己的總結,覺得這才是其中的精髓,於是講了出來。


  「不錯,很好。」班達卡自然感覺到達科的等級已經是魔導士,能夠有一個聽過自己課的學員成長到這個地步,又還記得自己講過的內容,班達卡也是十分欣慰,連心情都變得好了一些。達科等人只見周圍的海水一同泛起了點點波紋,像是蜻蜓點水產生的擴散一樣,卻又一直不間斷。


  「冰系魔導士、炎系魔導士、盾戰士、獸人勇士,還有個亡靈魔導士……」直到這時班達卡才仔細地大量起達科這一行人來,他越看越是奇怪,「你們到這裡來找我,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嗎?是想要我幫忙抄寫捲軸,還是雕文?」


  「我們準備去位面邊緣的一座島上探險,需要造一艘大船,來找你幫忙構建船上的水系魔法陣。」菲麗絲言簡意賅地說完,想了想又補充道,「價錢好商量哦,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哼,又是去找那些所謂寶藏么,真是無聊。」班達卡這樣說了一句,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沒辦法幫助你們構建魔法陣,你們去找其他人吧。」


  「喂!不要把話說的這麼絕好不好,看到我們的船你一定會感興趣的!」菲麗絲繼續不依不饒爭取著,若是去找別人,那麼要耽誤很多時間,而她為了完成家族交待的任務,容不得浪費太多時間在造船上,更何況尋找水系銘文師只是造船當中的一環。


  「我對船不感興趣。」班達卡直截了當地說道,「而且我被關在這海牢當中,也沒辦法出去幫助你們。」


  阿西巴不耐煩地怒吼了一聲,達科通過精神力波動了解了它的意思,「抓起來,不幹活,揍他。」


  奧托也忍不住說道,「這個海牢根本就關不住你吧?你在這裡傻傻地呆著很有意思嗎?」


  珍妮弗哼聲道,「你們懂什麼?老師是主動以雕文限制住自己的魔力輸出,再把自己關在裡面的,只有在這樣的壓力下才能死中求生突破桎梏,晉級到大魔導師的層次!」


  達科等人聞言恍然大悟,他們理解了為什麼班達卡身上的魔力波動那樣微弱,原來是他自己主動限制的,看起來他給自己鑲嵌了某種限制法力輸出的雕文,將輸出限制在高級魔法師的層次。只有再次突破,達到了大魔導師的級別,才能攻破這海牢的桎梏。由於雕文大都是增強技能屬性的,這種限制輸出的雕文沒有人研究過,屬於非標準雕文,但班達卡身為銘文大師,能夠設計出這樣的雕文一點也不奇怪。在歷史上,海牢中出現過很多在這壓力中突破瓶頸的例子,看起來班達卡是想要藉助這海牢,突破自己在晉級上的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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