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頸
「喬治，你快說吧，找達科有什麼事情？還搞得這麼神秘。 」
待其他人離開了地下室，菲麗絲迫不及待地問道。達科一愣，顯然留下來是喬治的意思，而且看起來喬治的事情還與他有關係。
喬治沒有馬上回答菲麗絲，而是看著達科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問道，「達科，我知道你的肉身是之後才塑造的，雖然本質上還是一個巫妖，卻已經不再是一個亡靈了。」
達科愣了愣，不知為何喬治會提起這個事情，只是茫然地點點頭。
喬治也對著達科點頭說道，「這就是我的問題，你可有感覺到瓶頸的存在嗎？」
達科一愣，他回想到從魔法學徒一直到大魔法師，前面的幾次升級都是水到渠成，好像根本不存在瓶頸一樣。而他現在雖然還沒有達到大魔法師級別的巔峰，但在冥想之時卻已經能夠察覺到了某個瓶頸的存在，他已經預測到在晉級魔導士的時候必然會遇到極大的阻礙。他默然片刻，點頭稱是。
「很多人在達到某一等級之後，就無論怎樣都無法繼續提升等級，這種現象被稱作瓶頸。瓶頸有很多種，絕大多數的情形都是受到天賦所限而無法提升等級，通常我們所說的瓶頸就是天賦瓶頸。」喬治詳細地解釋著，「根據魔法公會的不完全統計，遇到瓶頸的法職者當中，大概有6o%是天賦瓶頸，剩下的4o%包括了靈魂瓶頸、承載瓶頸、法力瓶頸、冥想瓶頸、外物瓶頸、心魔瓶頸、契約瓶頸、轉職瓶頸等等，總共有十五種不同種類的瓶頸。」
菲麗絲尖聲叫道，「達科的瓶頸就是屬於十五種瓶頸的其中一種嗎？」
「不，達科現在的情況有很大可能是另一種情況，並不屬於十五種中的一種。」喬治搖著頭，表情有些凝重，「這種瓶頸在之前只存在於將自己轉生成為巫妖的亡靈法師之中，過於小眾了，所以未被列入十五種瓶頸之中。我們家族的前輩，稱它為轉生瓶頸。」
「轉生瓶頸嗎？」菲麗絲顯然對此也有耳聞，皺著眉問道，「但達科之前已經從魔法學徒一路升級到現在的大魔法師了啊，轉生瓶頸是不能升級的。」
喬治見達科還是一臉的疑惑，繼續說著，「通常巫妖轉生之後，無法再提升等級的現象被稱作轉生瓶頸。你之所以能夠提升等級，是因為轉生成為巫妖的時候就是不完美轉生，起點低於前世的等級。於是在你得到肉身後，得以以生靈的方式來升級，但轉生的本質卻沒有改變，它依然會限制你的等級上限，在達到某個等級后就會遇到瓶頸。」
說到受限於前世的時候，喬治並沒有提及布萊特這個名字，但達科卻有種感覺，似乎喬治什麼都知道，只是不想讓他感覺難堪。達科感激地點頭稱是，但隨即他忽然就想到了一個反例，便疑惑地問，「我在亡靈地獄中曾遇到過某位耐克瑞蒙斯家族的前輩，他似乎突破了這個瓶頸。」
無論在書籍記載還是現實所見，巫妖都沒有能夠升級的，像那些將自己變成巫妖的亡靈法師尚且無法提升等級，更遑論達科這種召喚型巫妖了。但本傑明卻是個例外，似乎剛到亡靈地獄的時候，他並沒有達到聖級，顯然是後來才晉陞上去的。
「我聽菲麗絲說過，那個本傑明不算在內。」喬治竟是猜到了達科所想，直接向他解釋道，「本傑明身為巫妖王，顯然已經融入了亡靈地獄的法則當中，他已經不再屬於物質位面了，否則也是不可能成為巫妖後繼續晉級。」
菲麗絲心中一驚，急忙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除非達科重新變成亡靈回到亡靈地獄去，不然就沒辦法突破前世的等級？如果前世死的時候是大魔法師，那麼現在也無論如何升不到魔導士？」
喬治看著菲麗絲，然後點點頭。
菲麗絲著急地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他這個？」
「這是兩條不同的路，要麼做一個維持現狀的弱者，要麼孤單地追求力量，我只是讓達科早些看清他所面對的選擇罷了。」喬治平靜地說。
達科低頭陷入了沉思，菲麗絲則是依然不依不饒地問，「就沒有其他什麼辦法嗎？」
「不能說沒有其他辦法，在虛空中有著成千上萬的位面，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有沒有哪一個魔法文明能夠解決這裡面的問題，當然只是機會十分渺茫罷了。」喬治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我所知道的方法就有幾種。」
「什麼方法，快說來聽聽。」菲麗絲一聽說有可能幫助達科突破瓶頸，立刻就不淡定了。
「法職者當中，卡在瓶頸處的人數遠比積累法力過程中的人數要多，也正是這些瓶頸的限制使得等級排布呈現金字塔的形狀。不過有些瓶頸容易被突破，比如服用藥劑、吸收精神力結晶等途徑都有一定可能成功，當然失敗的代價也十分嚴重，輕則永遠失去升級的可能，重則直接隕落。」說到這裡喬治嘆了一口氣，「不過那些手段都只能應付普通的瓶頸，像轉生瓶頸這種非常難以突破的，至今為止還沒有解決辦法，除非……」
「哥！你不要大喘氣好不好，除非什麼快說啊！」菲麗絲有些激動了。
「除非有強大的傳奇血統給他吸收，才有可能以傳奇血統中法則的力量幫助他突破。」
「我們家族不就是傳奇血統嘛，你怎麼不早說，快告訴我怎麼弄，要放血給達科喝嗎？」菲麗絲既欣喜又緊張，達科看在眼裡，心中一陣感動。
喬治見狀，也是輕嘆了一口氣，「只要覺醒了真名就可以吸收法則的力量，與血量多少無關，你試著滴一滴血液在達科的手上。」
菲麗絲取出一把小巧的匕，在自己手指上劃了一下，一滴血液被擠出來。然後菲麗絲又拽過達科的手，將血滴在了達科的手心上。
那血液剛一沾到達科的手上，他立即感覺一股暖流自手心出傳來，片刻間就遊走全身，將那無形中的阻礙衝擊得略有鬆動，但依然還是沒能將瓶頸衝破。
菲麗絲緊張地看著達科，「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達科歉然地望著菲麗絲，又轉向水晶球中的喬治，「我能感覺到被那血液中力量衝擊的時候，瓶頸略有鬆動，但之後馬上又恢復了原狀，看起來依然無法衝破它。」
喬治點頭道，「這就對了，憑藉耐克瑞蒙斯家族的血統，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想要幫你沖開瓶頸，需要更強的血統。」
菲麗絲皺起眉頭，「更強的血統？難道我們的傳奇血統不是最強的嗎？別告訴我聖獸和諸神血統更強。」
「當然不是，傳奇血統至少在涉及的法則層面來看，是其他兩種血統無法比擬的。」喬治看向遠方，深深地說道，「傳奇、聖獸和諸神三大血統，只不過是我們位面中最強大的血統，但在更高級的十級位面當中，還有更加強大的血統存在。」
「比傳奇血統更強？這怎麼可能？」在菲麗絲的認知裡面，傳奇強者已經是最強大的存在了，他們所留下的血統自然也是最強大的，但現在卻被告知還有更強的，她一時間有些迷茫，但她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驚叫起來，「難道你說的是法則具現？」
喬治略微頷，「法則具現可能以任意一種形式存在，它可以是一個組織、可以是一種技能、可以是一件物品、可以是一個人，自然也可以是一個血統。」
菲麗絲皺眉，「法則具現的人和血統有區別嗎？血統還不是要靠人來承載。」
「區別在於傳承性，能夠傳承的才是血統，一個人再強，他的後代也無法得益。」喬治將右手舉起，一根根地屈著手指說，「除去法則具現血統，還有混沌血統和雙傳奇血統，也都是強極一時的存在，與它們相比，阿美西亞位面這三大血統九大家族什麼的，統統都只是渣而已。」
菲麗絲眼睛瞪得老大，「雙傳奇血統？那是什麼東西？」
「我們知道，傳奇強者在臨死時可以選擇將自己的真名力量融入族人的血脈之中，以此傳承下來的血統就是傳奇血統。而雙傳奇血統，自然就是接連兩位傳奇強者，將真名賦予了同一家族所造就出的血統。」
「不可能。」菲麗絲馬上反駁道，「在傳奇血統的家族中再次出現傳奇，所有力量都會被那個人所汲取，其餘族人將因血脈枯竭而陷入昏迷當中。」
達科也是暗自點頭，他在魔法學院時聽過撒里瓦拉所講述的血統論課程，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喬治卻是笑著說，「你說的不錯，不過還有一種特殊情況的存在，那第二位傳奇強者若是在成就傳奇的整個過程中，完全不依靠血統中的力量，而是憑藉自身一步步走到那裡，這樣成為傳奇之後也同樣不會汲取其他族人的血統力量，而死後卻依然可以將其真名的力量賦予家族。」
菲麗絲愣住了，喃喃地說，「這樣說來，豈不是可以將真名無限疊加在一個家族的姓氏之上，然後這個家族的後人越來越強。」
「想得美，你當不藉助血統達到傳奇是那麼容易的嗎？如果讓你完全不使用亡靈魔法，你的戰鬥力能達到什麼程度？」喬治毫不留情地打擊著菲麗絲，「何況即便是這種艱難的方法能夠達成，雙傳奇血統的力量也會在一代人之內全部匯聚於一個人身上，而其餘人全部會血脈枯竭而死。於是雙傳奇血統的擁有者僅僅就只有一個人，後面幾代當中自然也就越來越弱了。」
菲麗絲一驚，「啊？為什麼會這樣？」
喬治搖頭嘆道，「或許這就是法則的宏觀控制吧，越是強大的血統，個體數量也就越少，想要保持血統純粹也越困難。」
「那個混沌血統，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達科奇怪地問起另一個血統的問題，他在虛空中得到的比目魚血統具備混亂的力量，與秩序是相對的。理論上來說，秩序與混亂的融合才是混沌，但為何又會以血統的方式存在，這一點達科十分不解。
「這個我也沒有了解得很清楚，只是在書中得知了這樣一種存在而已。」
菲麗絲懷疑地看著喬治，「喂，你怎麼了解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聽誰說的？」
「有空多看看書，別總是整天瞎玩。」喬治晃了晃手中的一本厚書，達科看到了上面三個燙金大字《諸世界》。
菲麗絲也知道自己讀書少，魔法學院中的課程一大半都被她翹掉了，很多知識她還要求教達科，一時間她漲紅了臉，反駁道，「看那些有什麼用？難不成你還想跑到十級異位面去？」
菲麗絲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喬治表情嚴肅地認真回答道，「現在我的等級還低了些，少則一年、多則五年，等我達到了大魔導師的級別，就可以出去轉轉了。」
有無數人被卡在瓶頸無法升級，不到最後突破的一刻誰都說不好自己能達到什麼高度，無法確定哪個等級就是自己的極限。所以喬治這話說得可謂狂妄至極，但偏偏他就是那樣理直氣壯，彷彿一切就應當如此。
不止達科，就連菲麗絲也驚訝地張大了嘴，她很想說些什麼勸勸喬治，但想到無論說什麼喬治都不會聽，於是終究還是作罷了。
想到喬治所說的那幾個血統，菲麗絲和達科聞言都沉默了，這些強大的家族不僅稀有，在阿美西亞位面一個都沒有。而且即便能夠找得到，他們也必然打不過。
菲麗絲皺眉說道，「你這不是相當於沒說嗎。」
喬治平靜地說，「我是將我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訴給達科，這樣至少能夠讓他在面對選擇的時候，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麼。」
達科嘆了一口氣，繼而又堅定地說道，「謝謝喬治前輩的提醒，我已經了解了。現在的我還沒有達到大魔法師級別的巔峰，等到了那時候，我自會做出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