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制

  定下計劃后,莉雅想了想說,「這兩種雕文的墨水中有幾種材料我這裡沒有,需要出去買,等我兩個小時,我會把材料買回來,並且將墨水研磨好。 」


  達科說,「好的,辛苦你了。」


  莉雅招手控制著藤蔓纏住自己,直接從窗子出了樹堡。目送著莉雅離去,達科也回過身,打算回到房間去準備一下接下來的要抄寫的兩個雕文。


  「達科,你有稱手的魔法筆嗎?如果沒有我可以幫你鑄造幾支。」凱文叫住了達科,卻感覺到菲麗絲在笑著看他,他奇怪地撓撓頭,「怎麼了?雖然我是珠寶師,不過魔法筆也勉強能夠鑄造得出來,雖然比不上那些鑄造大師的作品,但肯定比地攤貨要強。」


  達科也笑了笑,將凋亡雲寂的筆盒拿出來遞給凱文,「我現在用的是這個,在墨丘利的黑市買到的。」


  凱文接過了筆盒,看到上面的銘牌先是疑惑了一下,隨後大驚失色道,「這是……這是……凋亡雲寂!」


  溫蒂和奧托也沒見過達科的這套筆,聽到凱文的驚呼也靠近過來圍觀。


  「怎麼樣?以後別總想鑄造些破銅爛鐵給我家達科,我們的好東西多著呢。」菲麗絲傲然地挺起並不飽滿的胸部,同時將達科空間戒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地抖落出來,炫耀似地攤成一大片。


  奧托看著地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奇地湊過去,一個個地拿起來看看瞅瞅,又隨手整理好。溫蒂本沒有被菲麗絲的舉動所吸引,但那一堆東西一直滾到了她的腳下,她低頭正看到一個空間腰帶。溫蒂蹲身拾起,「這不是韋德邁爾的空間腰帶嗎?」


  達科拍了拍額頭,急忙接過空間腰帶遞給奧托,「這是你的空間腰帶,在奴隸市場找到的。」


  奧托愣了一下才接過空間腰帶,然後現腰帶里東西一點兒也沒少,「好吧,現在我越來越確定自己沒死了。」


  眾人一陣哈哈大笑,只有凱文還在認真地一支支將凋亡雲寂的套筆抽出來仔細查看。


  「果然是煉金宗師的作品,整支筆都一氣呵成,完全沒有不同材料接合的痕迹。」感嘆了一下,凱文又嚴肅起來,「雖然這是好筆,平常你自己使用沒有問題,但是公然在比賽中使用恐怕不行。」


  達科有些奇怪,「怎麼?比賽限制用筆嗎?」


  「比賽的規則里只是限制使用自己攜帶的材料,防止有人直接使用半成品的魔法材料,但魔法筆是屬於輔助工具,不在受限範圍當中。」凱文低著頭沉吟道,「只是你這套筆被有心人看到的話,很可能會有點麻煩。」


  菲麗絲一拍頭,「啊,對!我也想起來了,這個筆是魯本哈耶的,他死後這套筆被他的一個學生莫納爾偷去了,後來就不知所蹤。但魯本哈耶的後人以及朋友在煉金公會的不少,若是看到這套筆的確會有點麻煩。」


  達科奇怪地問,「他們會搶過去嗎?」


  凱文回答道,「那倒不會,但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想要買回去,但你也知道這些名筆是不能用金幣來衡量的。」


  達科又問,「那如果我們不賣呢?」


  溫蒂也表示贊同,「礙於我們的身份,他們應該不會用強,但說不準就會在比賽里給我們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奧托也點點頭,表示認同這個觀點。五個人一時間都沉默下來,煉金大獎賽雖然算是比較公平的比賽,但事實上煉金公會當中各大勢力錯綜複雜,誰也說不好會產生什麼利益糾葛,在暗中生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那樣他們的比賽就會增加很多變數了。


  「難道比賽中不能用這筆了嗎?」達科有些頭痛,這筆他已經用得很熟悉了,如果臨陣更換,很可能連一半的水準都揮不出來。


  凱文想了想說,「我幫你把上面的標記抹掉吧。」


  「可以嗎?」達科奇怪,像魔法筆這種精緻的煉金物品一般來說是鑄造好之後就不能進行修改,不然就可能會損壞到其中的導魔結構,使得整支筆報廢掉。


  「的確,這種訂製的魔法筆是十分精密的魔法物品,即便外表的一點划痕破壞到其中的魔法迴路,也有可能使得整支筆報廢掉。」凱文露出凝重的目光,「但如果只是在它的表面加上一層金屬,就可以將外表掩蓋掉,那並不需要鑄造師方面的專精,只需要足夠強的控制力,我應該可以勝任。」


  菲麗絲也贊同地說,「科斯特納,如果你有把握的話,那當然是最好的,但若是將筆弄壞了,你可要賠錢的!」


  「沒問題,」凱文聳聳肩,「賭上我大師級珠寶師的名譽,一定要成功。」


  菲麗絲想了想,又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只好沖著凱文做了個鬼臉。


  「的確是個好主意,在表面鍍上一層金屬,就能掩蓋掉本來的樣子,這樣別人也就認不出來了。」達科拍了拍手,他對凱文的想法非常認同。


  溫蒂問道,「即便只是鍍上一層,恐怕也沒那麼簡單吧,不然這套筆也不會因為難以銷贓而流落到墨丘利位面的黑市了。」


  凱文凝重地說,「的確沒那麼簡單,添加的金屬與筆交匯處也需要精密的處理,不然就會影響到魔法筆原有的魔力屬性。」


  「也就是說,添加的那層金屬與筆桿的接觸點,必須避開筆表面的魔法迴路,不然就會使它作用降低甚至失效。」溫蒂身為附魔師,對此也是比較了解。


  凱文自言自語地說,「而且加上的那層金屬不能太厚了,否則筆桿太粗就會影響手感。」


  達科拍了拍凱文的肩膀,「我相信你,就交給你好了。」


  凱文點點頭,又說,「你的手給我看看。」


  「做什麼?」達科疑惑地伸出手,凱文直接抓過達科的手開始仔細撫摸,一改平日嬉皮笑臉的神情。達科一陣難為情,但他餘光看到其他三人都又回去圍觀他空間戒指里的破爛玩意,於是就定下神來,開始考慮那兩個雕文的事情。


  「大概是魯本哈耶一生都在執筆的原因,他的手指有些畸型,食指和中指略微右偏,而拇指則有些外撇,這凋亡雲寂就是按照他的手型來訂製的。」凱文拿出一個工具箱,從中取出各種各樣奇怪的工具,測量著達科的手型,「而你的這三根手指都是很直的,之前用筆的時候你一定會覺得手型對不上很彆扭吧?」


  達科點點頭,「確實對不上那筆桿上的凹槽,如果手型能夠剛好吻合的話,對筆的操控就能更穩定,法力輸出的效率也更高些。」


  過了一會兒,凱文將達科的手甩開,開始用那些工具對魔法筆進行各種測量,「反正也是要加一層金屬,我就將其上對應的手型也改變好了。不過魔法金屬不夠,我也需要出去採購。」


  「我這裡有,拿去用吧。不過你得自己提煉。」菲麗絲直接從地上的物品中撿出一塊精金礦石丟給凱文,這本就是達科的礦石,此時又重新用在了達科身上也是毫不心疼。


  凱文接過礦石看了看,就直接開始進行修改。


  凱文輕車熟路地將那團精金礦石融化掉,不多時就從中提煉出了一小團純金色的物質,這是那一大塊精金礦中的精華。他又取出少量其他的幾種礦物質,依次加入進去。他微微閉上眼睛,手指如同撥弄琴弦一般一點點地弄著那團金屬,那液態的金屬就漸漸變成了一個奇異的形狀,仔細看去才覺是中指、食指、拇指三根手指握筆的姿態。


  達科很快現,那正是他自己的手勢,越看他越覺得那就是自己的手。甚至每一道指紋都栩栩如生。轉而看控制著這團金屬的凱文,則是額頭上滲出點點汗珠,顯然控制著這麼精細也是十分不易。


  凱文的精神力遠不及達科的強,但達科依然被震撼了,他自問是達不到這種精確度的。當年凱文的流星雨因為精神力強度的原因,沒辦法控制著互不碰撞,現在他依然比不上達科。但在這種精細的塑形操控方面,他卻是遠遠出了達科,這就是強度和精度的差別。


  接著凱文就將那混合金屬的手指模具不斷地加溫,隨著溫度的上升那團金屬的顏色也逐漸從火紅變成金紅,直到最後的白熾。


  當溫度達到標準后,凱文用另一隻手拿起一支凋亡雲寂的魔法筆,那筆在凱文的控制下散出一曾黃蒙蒙的光暈,這是魔法筆中的魔法迴路被激而形成的光芒,說明這筆是導魔並自成一個魔力迴路體系的,如果這層光暈消失就說明魔法筆已經遭到破壞,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在凱文的操控下,那手指形狀的金屬團緩緩張開,然後他將那魔法筆放在三根手指之間,再重新控制著手指貼緊,呈一個握筆的姿勢將魔法筆緩緩固定在中間,當金屬團形成的手指同魔法筆相接觸時,出了「滋滋」地響聲。


  凱文右手控制著金屬團,左手捻著魔法筆。這個過程非常關鍵,因為改變魔法筆的形狀,其實就是在破壞其中的結構。如果任由它破壞,那麼筆內的魔法迴路就要失效了,所以還需要不斷以精神力進行重新的解析與架構,將破壞掉的魔法迴路馬上再以精神力建立起來,並用金屬團中的材料構造好才行。凱文吐出一口氣,將第一支筆極冷卻之後放在桌面上,其形狀略有改變而上面的光暈並未減弱,顯然已經成功了。只是原本上面的白色光暈產生了些許變化,變成了白金色的光暈。


  「哇,連放光的顏色都改變了,這下更加不會被人看出來了。」菲麗絲驚喜地叫道。


  「我本以為改制后的魔法筆會粗一圈,但現在看來並沒有明顯變粗,看來凱文是將表面的某些迴路重新構造了,真不簡單。」即使以溫蒂的眼光來看,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好想現在就拿起來試一下手感,它看起來真棒!」達科躍躍欲試地看著魔法筆,滿眼的熱切。


  幾個人在這裡閑聊,凱文則一直沒有停止對魔法筆的改制。漸漸地,幾個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凱文身上,無不驚奇凱文的精神力,竟然能夠這麼長時間地維持如此精度。實戰是最好的磨鍊,達科過去一年,一直在被追殺的戰鬥中渡過,凱文也不遑多讓,他完成了很多艱難的試練任務,魔法力和戰鬥技巧都有長足進展。精神力是先天的,無法後天提升,但凱文將自己精神力的精確度和可操控性都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尤其是元素控制力方面,因為與精神力無關,這也是他身為珠寶師最強的一點。


  儘管凱文的精度能夠達到很高的水平,但持續力因為與精神力強度有關,依然是他的短板。當改制到第三支筆的時候,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點點汗珠;到第四支的時候他就面色白了,彷彿血色都已經消退;到第五支時,他滿眼都充滿了血絲,似乎能繼續睜著眼睛都是在強撐;直到第六支,他勉強才完成改制,此時已經氣喘吁吁。


  達科想要開口讓凱文休息一下,卻被溫蒂以眼神阻止了,此時連菲麗絲都一反常態,表情變得有些嚴肅。身為輔助職業者,他們都很清楚凱文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若是此時被打斷,很可能就再也無法完成全部魔法筆的改制了。雖然七支魔法筆是各自獨立的,但在改制過程中的技術要點卻都是一脈相承的,這種感覺就好像它們不是分開的七支,而是內在連成一體的。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在改制過程中貿然打斷。


  終於,在四個人緊張地注視當中,第七支筆的筆身上也放出了蒙蒙光暈。與此同時,凱文已經直接虛脫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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