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獄
一天後,十二名犯人被二十幾名海洋教會的戰士押送著,去往精金監獄,達科也在其中。
海洋教會的戰士只負責押送,並不限制犯人們的交流,漸漸這些犯人就開始相互攀談。市井流氓之間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微妙聯繫,很快地熟絡起來。達科聽著旁邊幾個犯人的對話,得知他們也是觸犯了海洋教會的教規,在庫克城的牢房裡關了幾天,今天才被一起送去監禁的。
走在末尾的是個外表落魄的男子,他懶洋洋地說,「反正在監獄里也是挖礦,在外面也是挖礦,到哪都是一樣活著,我無所謂。」
「你當監獄裡面挖礦與外面是一樣的嗎?嘿,我告訴你,裡面的物價可是高著呢,你辛辛苦苦挖上一天的礦,差不多只能換一日三餐,想在裡面活得好?哈哈,別做美夢了。」說這話的是一個黑臉大漢。
另一個瘦高的男子說,「反正老子坐滿六個月就出去了,到時候又是一條好漢。」
「只有六個月?」脖子上有一道刀疤的老頭說道,「那是你運氣好,剛好是在海洋教會的地頭上犯事,才有判幾個月這麼輕的。若是在火焰教會的教區上犯了事,再小的罪行也是十年以上,不被處死就是萬幸。」
一個戴著頭巾的青年插口道,「嗯,沒錯,我以前在這精金監獄里坐過牢。裡面也有其他教會的犯人,若是目光獃滯毫無生氣的,那就是火焰教會送進來的長刑犯,半輩子出不去的那種。」
這時達科插話問那黑臉大漢,「剛剛你說辛苦挖上一天的礦只能換到一日三餐,監獄里不是本就應當這樣嗎?難道挖得多了還能有其他什麼額外好處?」
「嘿,小鬼,這你就不懂了吧?」黑臉大漢顯然曾經坐過牢,得意地講述起裡面的經歷來。其他幾個犯人顯然也有累犯,不時附和著,將監獄裡面的情形講述出來。通過這些人的描述,達科將精金監獄的情況了解了個大概。
精金監獄是受火焰、海洋、生命和天空四個教會共同管制的一所大型監獄,規模堪比一座中型城鎮。不過裡面犯人所判的刑期卻是以各大教會的判決為準,監獄只負責看押。正因為同時有著四大教會的管理,所以精金監獄並沒有打上哪個教會的明顯烙印。
根本原因是,過去運送來了太多苦力,而魔革之後這裡管理人員數量嚴重不足,所以形成了幾個教會共同管轄一個監獄的現狀。各大教會的教規在這裡也會相互妥協,達成一致的規範來約束犯人,這樣的情形在阿美西亞位面是絕對難以想象的。
監獄中需要遵守的規則是最為基本的交易原則,服刑的犯人從事挖礦工作,並以金礦石作為貨幣進行交易,可以買到幾乎所有東西。監獄中除了食物,其他的物品也有大多有售,各種煙草、毒品,甚至妓女都能夠交易到,只是相比外界其價格貴出十倍左右。
當太陽接近地平線的時候,達科一行人終於到達了精金監獄,站在監獄足有兩層樓高的圍牆前,達科心中也不由得一陣感嘆。整個圍牆由一塊塊一米見方的巨石疊成,絕不是依靠一兩個高級武士或高級魔法師的力量能夠輕易撼動的。通常認為世界上最堅固的牆壁,是由禁咒級魔法嘆息之牆所創造出牆壁,那牆壁是由一整塊的岩石構成,根本沒有縫隙,也就不存在薄弱點。禁咒級魔法在力量上限為四級的墨丘利位面是不可能存在的,而精金監獄這樣的圍牆對於高級職業者來說,已經足夠堅固了。
精金監獄的特點在於,它只有這一堵圍牆,其他三面都是陡峭的岩壁,就像是天然形成的高聳圍牆。整條卡洛里山脈就是以陡峭著稱的,山脈北面有著諸多凹入的山谷,精金監獄所在的這個山谷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個。但這些山谷中最著名的,要屬毒霧山谷莫屬,因為毒霧山谷乃是三大絕地之一,與哀嚎沙漠和叢林迷宮齊名。毒霧山谷所在位置距離精金監獄並不太遠,相距不到十公里。
精金監獄,顧名思義就是一片精金礦脈的所在地。這裡原本是一片荒蕪的山脈,貧瘠到連樹木都不長。直到後來一條精金礦脈的現,使得這附近湧來了大量人口。資源的現更伴隨著戰爭,礦脈遍及的區域便熱鬧了起來。
精金是一種十分稀有的魔法金屬,質地堅硬無比,且擁有極強的魔法親和力。非常低產,通常在數十噸金礦的原礦中才有一塊精金,稀有程度與秘銀相似。這種極其堅硬的金屬可以提高武器或者盔甲的品質,用精金鍛造的盔甲給穿戴者提供了傷害減免。更重要的是它的導魔性,使得體質虛弱的魔法師穿戴這種防具時不會像普通金屬防具那樣影響施法。正因為精金是如此昂貴,所以精金礦脈的現才更加難能可貴。
這裡之所以被稱作精金礦脈,是因為它並非是普通金礦,而是蘊含了出正常比例精金的金礦。精金在其中所佔比例比正常金礦高出了三倍,這三倍比例多出的利益,給各方的爭搶增加了足夠大的動力。
精金礦脈的現,為這片土地帶來財富的同時,也帶來了流血與廝殺。這條精金礦脈所在的卡洛里山脈縱深極為寬廣,跨越了火焰、海洋、天空和生命四大教會的勢力範圍,然而最早時來到墨丘利位面圈地的各大教會都是以佔領礦場為主,對於沒有資源的地方並未詳細劃分界線,紛爭也由此而來。
精金礦脈現后,四大教會都變得眼紅起來,紛紛宣誓了對這條礦脈的歸屬權,並開始派人進行開採。就這樣,在搶掠資源的背景下,十幾年間在這裡上演了一出又一出人間殺戮。直到最後,四大教會才確定了大概的邊界,分別佔據了一塊地盤進行開採。而精金礦脈的最中心的一片區域是儲量最高的,四大教會為防止自己成為眾矢之的,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先去開採,於是中心區域就這樣空了下來。
十幾年的戰爭延續下來,使得這塊地方秩序極差,四大教會的重心放在戰爭之上,對於礦區的管理反倒極為混亂。大量的偷采和搶掠事件頻,教會所轄礦區內部也常有監守自盜的現象,於是也就在墨丘利這個大監獄中產生了大量新的罪犯,建立監獄已經勢在必行。
這裡是眾多勢力交接的地方,由於爭端太多,誰也無法單獨的掌控。最終監獄就在四大教會的共同需求中被建立起來,而地點則選在了礦脈中心處的一個入口較窄而內部寬闊的巨大山谷中。在山谷口修築了一道百米長的圍牆,將山谷隔離成為一個封閉空間,山谷內部近千平方米的區域和六個礦洞都屬於監獄的範圍,監獄里產出的礦石則由四大教會平分。
達科在攻擊了海洋教會的水源魔法陣之後,就被順利地送來了這個監獄,他事先卻沒想到竟是防守如此嚴密的一個監獄。不過防守越是嚴密也越和達科的心意,因為這監獄的防禦將變成他自己的防禦,vitb12想要殺他就必然要攻克監獄防守才行。
達科與其他十一名犯人在精金監獄門口等待交接時,現另一個方向也來了一隊人馬,馬車上裝滿了大量貨物,看樣子都是供應監獄日常交易的商人,在其中達科看到了幾個瘦削的女人,看來在裡面坐牢的犯人可以招妓是真的。
監獄大門口走出兩個獄卒,他們很快與押送人員完成了交接。這兩個獄卒中一個長著滿身胸毛,身形矮胖,好像一個正方體。另一個獄卒是個一臉猥瑣的高個子,手裡還拿著一個皮鞭,不時抖出啪啪的響聲。在這兩個獄卒的示意下,達科等十二人換上了更為沉重的手腳鐐,拖著步子向著一旁的小門走去。
為方便長時間行走,之前路上給他們戴的鐐銬相對輕便一些,而現在換上的鐐銬完全是烏黑的色澤,顯然是由最為沉重的黑鐵製成,達科估測這一副鐐銬的重量就有二十斤。這樣的重量是以限制高級武士為標準設計的,但這樣的標準可就苦了其他普通人和達科這樣的魔法師。
監獄的大門是用來通行馬車的,人行通道是大門旁邊的一個小門。犯人們魚貫走進小門當中,達科剛剛戴上鐐銬,一時間腰還直不起來,在整個過程中都是彎腰低頭地看著地面行走。當他就要進入小門時,忽然現在腳鐐上有一道玄奧的銘文,這銘文環繞腳鐐一圈,達科隱約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達科這略一停留,立時令後面的隊伍也出現停滯,那個滿臉猥瑣的高瘦獄卒立刻一鞭子抽了過來,在達科臉上留下一道血痕,「看什麼!快給我走!」
「啊!我不要在這裡呆五年!放我走!」達科身後的一個犯人似乎被這一幕刺激到,忽然了瘋一樣大叫,竟就返身逃跑。
獄卒看著那犯人跑遠,卻是環抱著雙臂,面上浮現出冷笑來。嗖地一聲響,一支帶著金屬色澤的長箭從圍牆頂射出,帶著鐐銬的犯人自然沒辦法躲開,直接被一箭射穿,釘在了地上。這一箭正中他的后腰,顯然是射穿了肝臟,沒救援的話十分鐘之內就會因大量出血而死。但一旁的兩個獄卒都是饒有興趣地欣賞著他凄厲的慘叫,顯然並不打算救助。
這個人一路上都沒說過一句話,所以達科與他並不熟悉,也不知他是因為什麼事情入獄的。即便如此,達科心中也升起一陣兔死狐悲的情緒來,暗嘆這人運氣不好。但旋即達科就想到,圍牆上的魔弓手顯然有著很強的箭技,對付這樣一個四肢被束縛的人怎麼會射偏?為什麼沒有一箭斃命呢?難道那魔弓手是故意不射要害,想要將其折磨致死?聯繫到身旁兩個獄卒那得意的神情,達科越肯定了自己的假想,連忙低頭走進人形通道內。
監獄的通道分為a、b兩道門,由煉金機械進行控制,必須要一扇門關閉后另一扇門才能打開。而ab門中央的通道中密布著各種煉金弩箭,還有一個個好像排氣孔的小圓洞,似乎有著釋放毒氣的功能。如果有犯人想要強行沖門越獄,這條通道就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難題。
在通道內,又另有兩個獄卒對達科等人依次進行搜身,以確保沒有違禁品被帶入監獄內。達科坦然地接受了搜身,心中則是在冷笑,精金監獄的各個步驟固然嚴格而完善,但卻是建立在看押普通人的基礎上。像達科這樣擁有空間戒指的,恰恰就在他們的思維盲點之中,他們自然想不到達科會將戒指吞入肚子里。
經過了這條令人渾身麻的通道,達科一行人進入了監獄內部。剛一進入監獄,達科恍惚有種錯覺,似是回到了馬諾鎮的黑市,這裡面擺滿了一個個攤點,售賣著各種不同的物品。與馬諾鎮不同的是,這裡出售的大多數都是食物。旁邊是一排屋舍,正有一群人在從馬車上卸下貨物,搬運進倉庫和攤點上。這些人正是從車行通道門進入的商人,聯繫之前路上聽來的消息,達科知道了這自由交易確實在監獄內部有序進行著。
視線越過自由市場,遙遙地能夠看到山谷的盡頭,達科用視力估計這個距離大概有五百米,沒想到這精金監獄縱深如此之廣,單論面積就堪比一般的小鎮了。在山谷的盡頭,整齊地排列了一隊人,數量大概有二十多個。達科很是奇怪,難道新犯還需要練習隊列嗎?凝神遙遙眺望過去,達科悚然一驚,他已經看清隊列中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個個外表泛著藍灰色澤的人型煉金傀儡!
煉金傀儡本質上屬於一種煉金機械,但它與普通煉金機械精密易損壞的特點有所不同,它是一種威力強大的兵器。通過體內的魔法陣,煉金傀儡能夠接收到操偶師的精神力指引,並依靠靈活的煉金關節構造使用出各種招式,可以說煉金傀儡是集合了各種輔助的最強大戰爭兵器之一,也是鍊金術最高成就的體現。
煉金傀儡所受的限制只是在材料上面,為了使煉金傀儡體內的銘文接收到精神力波動,其身體的鑄造必須參入大比例的魔法金屬,即便以鍊金術士的財大氣粗也沒辦法大量鑄造煉金傀儡。然而身為出產精金礦藏的精金監獄來說,材料反倒不是問題,即便如此達科也為精金監獄的財大氣粗感到震驚。
達科想起了在與菲麗絲一同對抗光明獨角獸時,菲麗絲拿出的那個煉金鱷魚傀儡,雖然當時沒能咬斷光明獨角獸的尖角,但卻輕而易舉地將其後腿咬斷,可見其力量之強。一個普通的獸型煉金傀儡尚且如此強大,那麼這監獄中的人型煉金傀儡呢?
「雛們,歡迎來到精金監獄!先給我記住,這中央的範圍是自由市場,你們拿金礦換取食物用來苟延殘喘的地方。西邊是監舍區,也就是你們的狗窩。東邊是加工區,沒事不要給我往那邊跑!」
達科循聲看去,現帶他們進入的那兩個獄卒已經不見了蹤影,向達科這批新犯們講解規矩的不是獄卒,而是一個同樣戴著手腳鐐的犯人,他只有一隻眼睛,其中凶芒四射。在他身後站了六名犯人,顯然他們都是在監內呆了很久的老犯。
達科依著獨眼老犯的講解四處觀望,現監獄內部的其他方向也是十分寬敞。在市場的西側是一排排整齊的房屋,門是手臂粗細的鐵條組成,窗子也全部被鐵欄封住。東側則是沒有次序建設起來的雜亂房屋,那些房屋頂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煙囪,其上方被灼熱的氣流充斥,將那邊的景象扭曲得有些虛幻。
獨眼老犯眼中透著看小白鼠一樣的光芒,以居高臨下地口氣為達科這些新犯講解著該怎樣遵守規矩,「雛們,進來了就都給我老實點,老子不管你在外面做過什麼,到了這裡你就是一隻土撥鼠,只要好好給我挖礦就行了!只要你們遵守我定下的規矩,你們就會現其實在這裡坐牢還是挺舒服的。」
與達科一同進來的人也都不是什麼善類,當眾就有一個瘦高個子不服地叫嚷,「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教訓我?你也不看看自己長成什麼德性……呃!」
這個瘦高個子話音未落,忽然就捧著肚子深深地蹲在地上,腰彎得像個蝦米一般。他身旁的黑臉大漢抖了抖手,不屑地往他身上吐了口濃痰,「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巴爾老大這麼說話?」緊接著黑臉大漢又一臉獻媚地面向獨眼,「巴爾老大,我是兩年前出去的阿蓋。」
那個名叫巴爾的獨眼看了黑臉大漢一眼,沒有理會他,又繼續講起了之前沒講完的規矩。達科曾經歷了與vitb12的戰鬥,眼界極高,哪裡有興趣聽老犯的訓話。他閑來無事便開始對著腳鐐上銘文冥思苦想,但這上面的銘文實在過於細小,又是複合形式的陣圖,他一直也沒有想出什麼頭緒來。
接著他們這批新犯被帶進監舍內住下,監舍分成了上百個小組,每個小組中有十二張床鋪。晚上就寢時,小組的鐵門是上鎖的,經過一整天的折騰,這群新犯也都身心疲倦,很快就響起了呼嚕聲。
達科則躺在自己的床鋪上,漸漸進入了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