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預言神殿本就只有兩層，二層也只是建在主殿堂頂的一個小房間而已。 布萊特心中惡意地揣測，恐怕若是再高點，這危樓就要塌了吧？布萊特在上樓時，感覺腳步有些沉重，顯然是多了肉身的原因。
走到二層的窗前時，布萊特現這裡能將下方進出神殿的人群一覽無餘。他不由想到，在自己進入神殿時，大概也被人從這扇窗子中窺視著。在窗子的反射中，布萊特看到了自己的模樣，竟然與前世有幾分相像。
達科嘖嘖稱奇，「怎麼長得和前世有點像，不會是巧合吧？不過還好只是五分相似而已，即便是前世的熟人遇到了應該也認不出來。」
布萊特想了想說，「即便身體已經與前世完全無關了，長相依然會受到我們的靈魂的影響，變得與前世有些神似，這大概就是相由心生的道理吧。」
「先生，裡面請。」預言神官在後方的一扇門前站定，布萊特離開了那扇窗子，徑直走入房間。
這個小房間就是預言教皇的房間，布萊特進入房間的時候，正看到一個渾身滾圓的胖子在房間中來回踱步，兩隻胖手在胸前不時地搓著。
「您好您好，耐克瑞蒙斯先生。」看到布萊特，他急忙迎了上來，臉上的肥肉都在一抖一抖地顫著，「恭喜您成為了第十三位與吾神完成了交易的大人物。」
「叫我達科就好了。」布萊特的眉頭不動聲色的皺了皺，預言神殿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查到自己的信息，看來對方不簡單呢，「您是？預言教會的教皇？」
布萊特當然有聽說過預言教皇哈雷是個胖子，不過他實在難以將教皇那種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同面前這胖子聯繫在一起。
胖子臉上的肥肉擠出一抹笑容，「我本是個生意人，有幸被吾神看中，竊居這教皇之位。吾神降下神恩給我升到了大魔導師的等級，呵呵，不是我自己修鍊的。」
普瑞菲斯選教皇竟然不看信仰虔誠與否，而是看做生意的才能，還真是與眾不同。布萊特轉念一想，教皇也不過是神明在凡間的代言人，能夠貫徹自己的意志足矣。
「您過謙了，哈雷教皇殿下。」布萊特也是恭敬的說，「在我看來，預言之神在阿美西亞位面中是數一數二的強大神明，祂的眼光自然不會錯。」
「我全名是摩托·哈雷，叫我摩托就好。」胖子的整張臉笑容更加絢爛，嘴上卻說，「達科兄弟，看在我們這麼投緣的份上，要不要再做點感興趣的生意？」
布萊特現才幾句話的功夫，預言教皇竟然已經與自己稱兄道弟了，果然是個生意人，「哦？我區區一個初級魔法師，不知教皇殿下有什麼生意要和我做？」
「投資有潛力的年輕才俊，其實是利潤很大的一項生意。」胖子呵呵笑道，「比如你現在只是孤家寡人，我借給你一件史詩級武器，能夠將你的戰鬥力提升好幾倍。以此為根本，你幾年後或許已經是某個教會的教皇，或某個公會的會長了。到那時再還給我你所擁有的一些無足輕重的東西，這樣的生意豈不是互利共贏？」
布萊特點點頭，又搖搖頭，「話雖這樣講，但利潤越高，風險也就越大。若是哪天我橫死街頭，您豈不是賠本了？」
「不錯，這正是給強者投資的最大風險，但既然預言之神已經與您交易過了，說明祂老人家看好你。」胖子贊同地點點頭，接著臉上竟現出虔誠的神色，「既然吾神看好你，我們身為信徒的自然也要深信不疑。神明做大頭的交易，我們做點外圍的。」
「您這樣豈不是預言了我今後的命運？」布萊特現，胖子對普瑞菲斯的虔誠，完全來自於對祂做生意的崇拜，信仰則微不足道。
胖子這時大笑了幾聲，「哈哈，我可沒有預言什麼的能力，同你交易的也並非是力量。前面的比喻也只是低風險而已，卻不是沒有風險。神明同樣也只是神明，不能做到全知全能。」
布萊特點了點頭，「那麼，教皇殿下，您打算與我交易什麼？」
如果是以前，布萊特根本不屑於聽從預言教皇的什麼交易。但經過了與普瑞菲斯的交流之後，他忽然對這種看似不勞而獲的交易感興趣起來。
胖子全身肥肉抖動著跑到沉重的紅木桌側方，用盡全力將其推開，然後又俯身去扣一塊地板。地板掀開，露出了下面的一個長條形木箱，「本想找個煉金師來幫我做個機關的，可是我信不過煉金公會那些人，只好自己親力親為。這次被你看到了，又得換個地方。」
布萊特走近，看見木箱里放著五樣東西。一小片圓形的鏡片，一枚古樸的手鐲，一個密布著銘文的捲軸，一顆湛藍的鑽石，最後一個竟然是一顆跳動著的心臟。
布萊特瞬間被驚呆了，即使尚有一段距離，他也已經感受到，在那片只有金幣大小的鏡片周圍，聚集的元素密度比其他地方要濃郁了數倍。
胖子看出了布萊特的異樣，呵呵一笑，「這個鏡片是以最貴重的水晶，鈦晶為原材料，由異位面的傳奇煉金師菲尼·克洛克製成。它能夠吸引周圍的自然元素，使周圍的元素密度達到正常的五倍以上，聚集元素的度之快甚至無法被感官察覺，就像元素密度被憑空放大了一樣，所以它叫做放大鏡。」
布萊特聽了解說，神情更是嚴肅，現在他有了身體，在戰鬥中不必再精打細算地使用魔法力，而是可以像正常法職者一樣，靠快的魔法回復來取得施法上的主動權，從而壓倒對手。若是能夠將這放大鏡當做項鏈佩戴在頸上，無疑能夠更快地回魔，是實戰中的一大助力。布萊特曾見過能夠凝聚自然元素的地方，無一不是諸神祭壇之類靠著神明的力量凝聚的，而且只能凝集某一種特定元素，而這放大鏡卻能夠凝聚所有系的元素，可見其珍貴程度。
布萊特拿起放大鏡，看到自己的形象在其中倒映出來，於是掀開兜帽。剛剛在透明的窗子當中，他並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容貌，此時有了鏡片自然要好好欣賞一番。他看到了一個英俊秀美的面孔，一雙清澈明亮的棕色眸子如寶石一般深邃，彷彿讓人看過一眼就深陷其中，隨意散落在額前的金並未刻意修飾，卻是為他增添了一分不羈的氣質。布萊特深深嘆了口氣，美到極致竟是令人嘆息！也不知他是在嘆息這鏡中之人，還是嘆息無法得到這塊放大鏡。
布萊特遺憾地說，「這塊放大鏡是個極為強大的飾品，雖然沒有魔法增幅，卻能提供強大的元素凝聚效果，應該相當於聖器級別的存在了。但可惜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其他四個物品應該都比這放大鏡要貴重吧？」
「不愧是吾神選中的人，果然慧眼如炬。」胖子豎起大拇指，呵呵笑著拿起了那個古樸的手鐲，「這個手鐲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其實它裡面緊密布置了十二顆相同大小的灰鑽，灰鑽是空間屬性最強大的鑽石之一，且屬於異位面出產之物。這個手鐲名叫空間腕輪，裡面的空間達到了七十立方米。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十二顆灰鑽所封閉起來的異空間絕對穩定，連活人也可以裝在其中！」
普通的空間飾品由於開闢出異次元空間的不穩定，只能維繫空間而不能穩固形態，會使生物的靈魂在其中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傷，故而普通空間裝備不能用於裝運活物。而這個空間腕輪鑲嵌了整整十二顆灰鑽，獲得了極大儲物空間的同時，也讓其內部的空間異常穩定，能夠讓活物進入其中。
布萊特很是認同，點點頭說，「強大的空間裝備，七十立方的空間可以放得下一小隊全副武裝的士兵，運用得好甚至可以改變局部戰爭的走勢，可是對我來說用處不大。」
「不要急，後面的兩個可都是為個人強者準備的。」胖子一直忙著解說，汗水已經快從肥臉上滴下來，但他仍然蹲在盒子前敬業地解說，「這個捲軸是一個十級異位面的傳送捲軸，是所有聖級強者夢寐以求的東西，珍貴程度就不需要我贅述了，只是你現在等級還低，暫時不需要用到。至於這顆心臟，卻是個好東西。」
十級位面的傳送捲軸即便價值連城，但布萊特現在卻不能馬上用來提升自身力量，反倒會因此招來殺身之禍。布萊特只是掃了一眼就將其掠過，繼而將視線定在那顆不停搏動的心臟上面。如果是普通的魔獸心臟，在死後短時間內就會完全失去活力。既然始終保持跳動，一定是其中蘊含了及其龐大的法則之力。能在心臟中蘊涵著法則的強者，只有兩種可能，傳奇，或是神明。
胖子看著布萊特，也不再賣關子，「這顆心臟裡面，包含了曾經的死亡之神一半的力量！」
布萊特驟然臉色劇變，即使已經有所猜測，但當得到證實的時候，依然將他震驚了。他不由得退後了幾步，左顧右盼了一下，一瞬間思考了搶走寶物后逃脫的可行性。然後及時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別說自己現在只是個初級魔法師，恐怕就算是聖級強者，也不敢保證能從預言神殿搶走東西后完好無損的離開。
布萊特瞬間將神色回復正常，轉頭看到胖子正眯著一雙小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立時有種被看穿的感覺，暗道糟糕。
胖子卻是不在意，依舊憨厚地笑著，「其實這死神之心，也對使用者有一定要求的，畢竟是曾經的神明，想要承載包含它一半力量的心臟，至少也要達到大武士或大魔法師的等級才行。但如果用神恩進行過身體上的強化，高級武士也勉強可以承載。」
布萊特深深吐出一口氣，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還有那個湛藍色的鑽石呢？」
死神之心的誘惑實在太大，布萊特強迫著自己將注意力轉移開來，這樣才能讓自己恢復冷靜的思考。
提到這鑽石，胖子的表情卻怪異起來，「這個血脈結晶是一項血脈能力的傳承，那種血脈能力叫做因果之瞳。據說在吾神封神的早期，普瑞菲斯家族具備著強大的神裔血統，那時的族人覺醒的血脈天賦中，這個因果之瞳是最強大的能力之一。」
布萊特聞言感興趣了起來，像他這樣沒有強大家族可以依靠的天才，最羨慕的自然就是那些有著血統傳承的同齡人，那些人僅靠前人留下的血脈就能飛快地提升等級，而且還有可能覺醒強大的天賦能力。據說有些人的血脈天賦及其強大，死後會將自己的血脈以實體的形式遺留下來，成為血脈結晶，布萊特沒想到自己面前正擺著這樣一個傳說中的物品。
胖子介紹過這血脈結晶之後，卻是遺憾地搖搖頭，「只是這個因果之瞳說來強大，其實只有與預言法則有關聯的人才能使用它。但普瑞菲斯家族的神裔血統早已斷絕，恐怕這世間再也找不到能使用這血脈能力的人了吧。」
「哦，這樣啊。」布萊特已經仔細觀察過了心臟和捲軸，探出手指，撥了撥那顆湛藍的鑽石。忽然間，那顆鑽石在布萊特指尖驟然放出一團藍光，隨後消失不見。同時布萊特的雙眼一陣藍芒閃爍，瞬間又恢復如常。
一時間布萊特的動作僵住了，胖子滿臉的肥肉也不再抖動，他張大的嘴巴里能放進一整顆雞蛋。
「這，這個血脈結晶，好像，進到我體內了。」布萊特苦著臉，他尚未弄清這個因果之瞳的作用，就莫名奇妙地吸收了它，而且很顯然還要為它買單。
胖子終於從驚訝中緩過神來，「曾聽說過『神器擇主』的說法，我過去還不信，今天竟然真的見識到了，也算開了眼界。」
胖子一邊說一邊將木箱的蓋子重新蓋好，布萊特戀戀不捨地看著那死神之心，張了張嘴，終於沒說出什麼來，看來這因果之瞳是真的被自己給攤上了。
布萊特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一疊契約翻看起來，從剛進房間時他就看到了桌上的這疊契約，很明顯是胖子準備好要同他簽訂的。這裡面的規矩也是沿襲自預言之神，第一張，以飾品交易飾品，這是為放大鏡準備的；第二張，以機會交易機會，這是為十級位面傳送捲軸準備的；第三張，以力量交易力量，這是為死神之心準備的；第四張，以空間交易空間，這是為空間腕輪準備的；第五張，以血統交易血統？布萊特驚奇地皺起眉頭，他哪有什麼血統可供交易的？這樣算來豈不是被自己佔了大便宜？
不過布萊特暫且先放下了這個疑問，因為他現還有第六張契約，以位面交易位面。布萊特抖了抖手中的那張契約，「哈雷教皇，你是不是還忘記了什麼？」
胖子一驚，急忙上前搶過那張契約，胖臉上賠笑著，「這張是放錯了，放錯了。」
布萊特也不做太多糾結，畢竟自己已經做過了選擇，他再次將那張關於血統的契約仔細看了一遍，確定其中沒有任何文字漏洞。
「換取兩年之後屬於我的一半血統？哈雷教皇，想必你也知道，雖然我被冠以耐克瑞蒙斯的姓氏，但事實上我並沒有任何血脈傳承。」布萊特看著這張契約疑惑地說，「難道我在之後兩年裡還會撿到與這因果之瞳同樣的血脈能力結晶？」
胖子放好了木箱，對布萊特說，「吾神制定了這樣交易規則，自然就要按照這樣執行，規矩是一切的根本，至於交易是否能夠賺錢，反倒在其次了。」
布萊特忽然間有種直覺，他覺得預言神殿是一定不會讓自己佔到便宜的，而現在的選擇事實上就會影響到自己未來的走勢。如果選擇放大鏡，那麼自己以後定然滿身神器，隨意一件都會過放大鏡的價值；如果選擇空間腕輪，今後則必然成為一方領主，割地以償；如果選擇死神之心，則終將晉陞傳奇或封神，自己也將重複死亡之神的命運；如果選擇傳奇位面傳送捲軸，以後就需要放棄更加難得的機會，還給預言神殿。
「這個因果之瞳不是我有意要換取的，契約要改改。」布萊特想了想，為萬一自己撿到別的血脈能力做準備，「四分之一，以兩年後我四分之一的血統做交易。」
胖子臉上肥肉一緊，連忙擺手，「這可不行，這契約是吾神親自定下的，我可沒有權利擅自改動。」
「剛剛教皇殿下也說過了，神器則主。它選擇了我，我也沒辦法。況且這是在契約簽訂之前生的，契約尚未達成，我有權拒絕簽約。況且這因果之瞳我還不會用，說不定只是一個於我無用的廢物能力而已。」布萊特並不准備真的不簽契約，那樣只會為自己多惹上一個麻煩，但借這機會爭取些好處還是必要的，「三分之一！我兩年後三分之一的血統，不然我太吃虧了。」
「這個……我真的沒有許可權更改契約啊！」胖子臉上的表情要多悲哀有多悲哀，幾乎快要哭出來了，「這樣吧，我這有一本普瑞菲斯家族史，裡面有因果之瞳的所有使用方法！」
布萊特沉吟了一下，覺得這樣也不虧，至少給自己爭取來了一點額外利益，「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