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學院時光像是流水一般,在平淡和忙碌中匆匆而過,布萊特偶爾在駐足回時才有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除去上課,布萊特每天都在練習銘文師方面的技能。他又先後抄寫成功了霜甲術和冰甲術的魔法捲軸,但成功率依然低到令人指。更高級的魔法捲軸結構也更加複雜,他一次都沒有抄寫成功過,但他依然保持著平常心,並沒有被一次次的失敗打倒。
其它的時間,則是達科在控制身體,他的日常就是跑去菲麗絲的實驗室中陪伴著,經常就只是靜靜地看著菲麗絲做各種各樣的試驗,同時聽著永無止盡地嘮叨。
不知從何時起,達科又開始被菲麗絲要求進行戰術演練。菲麗絲會召喚出來一大堆骷髏,並讓達科也參與進去,針對著假想敵進行群毆。菲麗絲每一次布置的戰術都不盡相同,隨興的很,相同的是菲麗絲在戰勝了假想敵之後那種故作嘲諷的語氣,讓達科都在替假想敵感到羞愧。
魔法學院的大部分課程是依照教學導師的個人時間進行安排,於是也就不是那麼規律,有時一天要上兩節課,而有時則連續三五天都沒課。遇到長時間連休時,達科就會讓菲麗絲將他召回到亡靈地獄中,畢竟他是個不死生物,在亡靈地獄中的冥想度比在阿美西亞位面快了數倍不止。雖然還沒能找到提升等級的辦法,但他執意地認為只要這樣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辦法。
菲麗絲的記性依舊糟糕,在召回達科之後,就經常會忘記在他上課時間之前重新召喚出來。這使得達科無辜地錯過了很多課程,還有一次被教導主任斯蒂芬妮·莫奈現,然後被扣了學分。
經過了骨龍的那次意外之後,達科在亡靈地獄當中的行動更加小心謹慎了,每次將漁網沉入河底后,都會跑到一個淺洞當中隱藏自己,再進行冥想。這個淺洞就是當初的大木乃伊防止自己石棺的所在,有暗渠與河流相通,其中注滿了半液態的死息,在這裡冥想的效果並不比河邊差。好在之後也沒有生什麼意外,讓達科通過出售息壤賺了2oo多點學分,總算填補了布萊特購買羊皮紙和魔法墨水的開銷。
這一天,達科正在亡靈地獄中冥想,還沒有將息壤撈出來,阿霧也在別處獵食,契約傳送就將他召喚回來。他正在奇怪是不是菲麗絲記錯了時間,就現自己身在奧術殿的對練場當中,於是知道主人是要同別人打架了。
對練場周圍有很多人在圍觀,但卻沒有一個達科認識的。仔細觀察過之後他現,這裡並不是聖迭戈的奧術殿,達科正自疑惑,就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傳來。
「還沒開始打,你就召喚這群亂七八糟的骷髏,菲麗絲你還要不要臉?」
「還沒開始打,你就開始變成嚇唬人的醜八怪,西蒙妮你還要不要臉?」
雙方按照慣例開始進行戰前嘲諷,顯然雙方都很重視這場戰鬥,而且似乎都沒有必勝的把握。達科立刻就猜到了,這個敵人就是主人與自己進行戰術演練時的假想敵。按照計劃達科並沒有穿上斗篷,而是像一個普通骷髏那樣混在骷髏隊伍當中,並站在靠後的方位,防止對方看出他骨架上的附魔光華。當他注意到身邊骷髏的數量時,立時被驚呆了,粗略數去竟然不下兩百隻!
達科在空閑的時候也會偶爾翻看喬治書架上的那些書籍,對亡靈法師這個職業有了很多了解。亡靈法師同樣有著三個不同方向的專精,分別是骨系、毒素系和召喚系,也可以同時雙修兩系,只是雙修兩系也就是意味著兩系都不精通,多了應變方式卻少了純粹。達科不用想也知道,主人是屬於純召喚系的亡靈法師。只是他沒想到,主人竟然能夠一次性召喚出兩百多隻來,真的是將群毆的理念貫徹到底。
能夠與菲麗絲進行對練的自然不是普通學員,達科趁著這段時間仔細觀察著對面的少女,從她身上的術士袍和魔導士的徽章上面就能夠得到很多信息。魔法學院中的術士職業本就稀少,更遑論惡魔術士了,這還是達科第一次見到。但當達科第一眼看到對面少女那一頭齊腰的銀,他立即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惡魔術士血統!羅切克倫門丁家族!
通過人文社會的課程的學習,達科了解很多大家族繼承人的身份信息,他很快認出這個少女應當就是羅切克倫門丁家族的第五順位繼承人,西蒙妮·羅切克倫門丁。
此時西蒙妮已經開始了惡魔變身,她頭上生長出雙角,身體外圍漸漸被在紫黑的顏色布滿,眼角兩側奇特的紋路好似雕文一般延伸到髻之中,看起來就象是畫了某種詭異的煙熏妝,顯得既美麗又邪惡。
使用過惡魔變身之後能夠大幅度提升法術傷害、物理傷害以及防禦。並且還能獲得一些獨特的惡魔形態能力,惡魔術士處於變身狀態時,基本上是所向披靡的。變身也有著時間限制,只不過相比藥劑達成的興奮狂熱狀態要持久得多。
看起來這個西蒙妮也視菲麗絲為值得重視的對手,竟是在第一時間就動了惡魔變身,而菲麗絲也絲毫不慢,一股腦地召出了兩百多個骷髏,對練場因此一下子變得擁擠了。二人在戰鬥中依然不安分,相互之間還用言語嘲諷對方,故有了達科剛剛聽到的對話。
此事的起因,其實就是幾個月前菲麗絲與西蒙妮生了一點小矛盾,一番爭吵之後就展成為不可化解的巨大仇怨,最終不得不以戰鬥的方式來解決。西蒙妮與菲麗絲剛好等級相同,於是她們兩人決定了以對練方式來解決爭端,並為對練指定好了彩頭。
這種對練每天都要進行上百次,並未引起太多人的關注,只是因為雙方的容貌被吸引。直到菲麗絲和西蒙妮真正動手時,圍觀學員們才知道這是什麼級別的戰鬥,周圍的人立刻就變多了。
「菲麗絲,別以為只有你有召喚技能!」西蒙妮的身邊光芒閃動,很快也召喚出一隻惡魔守衛。惡魔守衛有著青灰色的皮膚,後背上兩根巨大的骨刺高高凸起,手中還拿著一柄形狀奇怪的巨大武器。
惡魔術士之所以被冠以惡魔之名,除去因為他們能夠惡魔變身,再就是他們召喚惡魔的能力。雖然只能召喚出一隻,但從體型上就能看出來它比菲麗絲召喚的骷髏要強的多。惡魔守衛被召喚出來之後,竟是先轉向了西蒙妮,充滿敵意地怒吼一聲。西蒙妮只是冷冷地看著惡魔守衛,指著菲麗絲的方向說,「你的敵人在那邊。」
與守序邪惡陣營的魔鬼不同,惡魔屬於混亂邪惡陣營。法則是秩序的產物,混亂一方自然是沒有法則可言的,所以一切以強者為尊。它們無視諾言和榮譽,隨時都會背叛甚至改變初衷,被召喚出來通常就是毫無顧忌的殺戮。惡魔可以通過吞噬同類的心臟來強大自身,低階惡魔如果有殺死高階惡魔的機會就絕不放過,哪怕是和魔鬼正在進行血戰。以至於惡魔術士被自己所召喚惡魔殺死的情形並不少見,只有召喚者的實力較強的時候才能驅使惡魔,這也是西蒙妮先行進行惡魔變身的原因。
惡魔守衛再次憤憤地朝著西蒙妮怒吼一聲,然後不甘地轉過頭向著骷髏群沖了過來,它立時將一大半的骷髏都引了過去,看起來拉仇恨的能力一流。菲麗絲召喚的骷髏戰士在惡魔守衛面前就像是紙糊的,只受到兩次攻擊就會破碎,但骷髏勝在基數龐大,很快那惡魔守衛就被一群骷髏團團圍住,雙方立時陷入僵持。
另外一邊,菲麗絲和西蒙妮也進入了對攻的階段,趁著西蒙妮召喚惡魔守衛的時候已經施法了死亡迷霧在自己周圍,接著就是各種暗系魔法接連不斷地丟過去。西蒙妮雖然施法了惡魔皮膚,但依然被打得生痛,不得已只好使用犧牲契約,通過犧牲惡魔守衛的部分生命,為自己增加了一層護盾,這樣她才放心一點。惡魔守衛也當真強悍,被抽取了生命卻一點也沒見變化,依然在骷髏的圍攻中佔盡上風。
西蒙妮很快開始了反擊,先是想要用恐懼術打斷菲麗絲的施法,但很快現菲麗絲有亡靈意志的庇護,恐懼術對她無效。西蒙妮只能將恐懼術丟給少部分向著她攻來的骷髏,避免被打擾,接著西蒙妮也只能咬著牙開始強攻,厄運詛咒和腐蝕術接連放出后,就是不停地將暗影箭砸過去。
惡魔形態的西蒙妮法術傷害是極高的,即便菲麗絲有著暗系法術增幅,也要稍遜一籌。但菲麗絲身上的雕文和裝備都是增加施法度的,她依靠更加迅疾的施法,就完成了對死亡迷霧的補充。
雙方對攻在場面上看起來相當刺激,一眾學員都在周圍高聲吶喊,為自己支持的美女加油。漸漸也有學員看出了雙方的身份,並在人群中傳播開來,在本就火熱的氣氛上又澆了一桶油。各大家族的繼承人對於普通學員來說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平常見一面都難,現在竟然能夠看到兩位貴族小姐打架,這令學員們興奮不已。
但事實上明眼人卻能看出,雖然對攻從場面上看來分外華麗,但雙方都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傷害。西蒙妮的攻擊法術雖然強大,但卻相對單一,沒辦法在快破掉菲麗絲身邊那厚厚一團防禦的同時對其造成傷害。而菲麗絲也沒辦法在幹掉惡魔守衛的同時打敗西蒙妮,只要惡魔守衛不死,西蒙妮就可以不斷使用犧牲契約為自己增加防禦。
惡魔守衛牽制住了大部分骷髏,還有少部分骷髏則鍥而不捨地向著西蒙妮走去。雖然骷髏的攻擊打不破西蒙妮的防禦,但她也不喜歡被這種坑髒的魔鬼近身,輸出法術的間隙使用了兩次放逐,這一堆骷髏就全都作鳥獸四散狀。放逐本是只能對元素類生物使用,但西蒙妮的放逐竟然對不死生物起作用,顯然是某種血脈能力。
當雙方對攻持續了一會兒之後,西蒙妮開始主動向著菲麗絲的方向移動,偶爾有落單的骷髏經過,西蒙妮也不躲閃,隨便抓幾下就將骷髏拆掉。惡魔變身之後的西蒙妮物理攻擊也不弱,若是被她近身,菲麗絲必然會落在下風。
與此同時惡魔守衛也像是得到了西蒙妮的指令,開始威了。它身上一陣紅光閃過,已經動了惡魔狂暴,每攻擊過一次它的攻擊度都會更快一分,清理骷髏的度大大加快,看起來西蒙妮是打定主意要先清光周圍的骷髏,再與惡魔守衛一起幹掉菲麗絲。惡魔守衛使用順劈斬,幾乎一下就能消滅兩隻骷髏,更有一些骷髏被帶到,不知哪裡的骨頭碎了,退出幾步就躺倒在地。
惡魔術士使用的惡魔變身需要持續消耗惡魔能量,但親手殺死怪物的時候又可以產生惡魔能量,這種回復肯定是比不上消耗的。但西蒙妮覺醒的血脈能力卻就是惡魔能量,她身上的雕文也都是圍繞變身這一個技能來提供輔助,使得惡魔變身的時間大大延長。只要她一直在消滅低級怪就可以將變身持續下去,然而持續不斷地消滅低級怪這在野外都很難實現,更何況現在是在只有兩個人的對練場,幾乎不可能生。但對方卻是菲麗絲這個召喚專精的亡靈法師,她召喚出源源不斷的骷髏簡直就是尚好的怪物。當骷髏全都消滅乾淨了,惡魔守衛也就自由了,西蒙妮就可以與惡魔守衛一起輕鬆加愉快地幹掉菲麗絲。即便菲麗絲還有什麼底牌,她也可以用惡魔犧牲這個技能,將惡魔守衛犧牲掉,進一步提高傷害,那時菲麗絲必然不是對手。
這就是西蒙妮針對菲麗絲做的準備,在她看來已經萬無一失了。而戰局也確實在向著西蒙妮計劃的方向展,於是她高聲笑起來,「菲麗絲,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若是你肯承諾付給我雙倍的彩頭,我就同意讓你認輸,免得等會兒出醜,啊……」
西蒙妮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已經暈倒在地面上,惡魔變身也緩緩褪去,露出了原本的容貌。西蒙妮暈倒后,那惡魔守衛也是狂吼一聲,在契約傳送光芒中消失不見。在西蒙妮身後,是一具骨架顏色略有些不同的骷髏,它拎著一根腿骨粗細的骨棒。在西蒙妮的魔法防禦被菲麗絲攻破,沒來得及補上的那一瞬間,這隻骷髏用骨棒在西蒙妮後腦上敲了一記,西蒙妮當即就被敲暈了。
這個骷髏就是達科,他在惡魔守衛使用順劈斬的時候,假裝被帶到,盡量向著戰圈外圍退出,並順勢躺倒裝死。在西蒙妮來到骷髏堆里,達科趁著她對菲麗絲說話的時候,從後方施展攻擊,果然一次成功。
一時間場外的圍觀學員們一片嘩然,誰也沒有料到,看起來一直勢均力敵的戰鬥,會生這樣的逆轉,戰局的變化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菲麗絲馬上跑到西蒙妮前方,叉著腰笑道,「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了嗎?哈哈哈哈……你竟然還專門為我制定了個愚蠢的戰術?真是不長腦子……在絕對的陰謀詭計面前,任何實力都是徒勞……」
達科憐憫地看著趴倒在地的西蒙妮,心想你輸的不冤,我和主人為了這個場景都排練很多次了。
一個契約符文在菲麗絲與西蒙妮之間形成,這是二人在對練之前就簽訂好的契約,分出勝負之後自然就是將賭鬥的彩頭進行分配。光芒閃過,菲麗絲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史詩級的手環和一株紅綠色的草藥,手環是菲麗絲自己的,草藥則是從西蒙妮那裡贏來的。雖然認不出這草藥是什麼,但既然能與史詩級手環相提並論,自然也十分珍貴。達科這才知道,原來西蒙妮還是個草藥師。
「走,我們回聖迭戈。」菲麗絲拉著達科直接離開對練場,「這裡是聖奧克蘭魔法學院,為了打這場架,我可是還搭了傳送費進去呢,要是輸了可就虧大了!哈哈……不過西蒙妮也不是這裡的,她也要傳送過來,這次真是解氣!」
達科一陣愕然,他覺得西蒙妮輸得實在是太憋屈了。如果一直這樣拖延下去,當低階的骷髏都被消耗一空,菲麗絲又需要不斷施法沒有時間釋放死息,那就要面對面地對上那隻惡魔守衛了。達科設想了一下,如果是正面對戰,即便他和菲麗絲一起施法,也不一定是西蒙妮和惡魔守衛的對手。
菲麗絲不知是不是也產生了相同的想法,她竟輕輕嘆了一聲,「達科,你可要快點升級,等級高了以後,才能保護我。」
達科愣了一下,沒有回答什麼,但內心中已經堅定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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