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

  距離開學還有三天時間,菲麗絲不知是在忙著備課還是其他什麼事情,安頓好布萊特之後就一直沒來看過他。  布萊特閑著無聊,便與達科聊天打時間,只是兩個人本就是同一個人,在記憶共享之後更是沒什麼好聊了的,有什麼要問只要找一下對方的記憶即可,於是布萊特與達科兩人對話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


  布萊特閑來無事,便翻看起喬治書架上的書籍來,其中大多數書都是亡靈魔法方面的,被翻得很舊。少數幾本哲學和詩歌的書上都落了薄薄一層灰塵,以此能看出喬治的主攻學科和興趣愛好。


  布萊特剛看到亡靈魔法的書籍還比較感興趣,他希望學找到關於亡靈地獄的相關知識。但簡單翻過之後他就失望了,這些書都是給亡靈法師看的,而沒有給亡靈看的。


  《亡靈魔法大全》寫的是各種亡靈魔法的咒語及相關魔法的講解;《煉製不死生物注意事項》講的是如何將捕捉來的靈魂與相應死屍順利融合在一起;《自由的墮落》教的是怎樣把自己煉製成巫妖以得到永生……


  布萊特失望之餘忽然想到,喬治的藏書里沒有適合自己看的,但魔法學院是有藏書塔的!想必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書籍。詢問過保羅藏書塔的位置,布萊特就披上斗篷出了。魔法學院佔地面積極大,走去藏書塔就要半個小時的時間。雖然院內也有小型定點傳送陣可供使用,但那顯然不是現在的布萊特能夠用得起的。


  即使已經想象過魔法學院藏書塔的宏偉,布萊特還是被這巨大的建築驚呆了。主塔為典型的羅曼式風格,飛扶壁上裝飾著繁複精美的雕刻,搶眼的尖塔、尖形拱門林立挺拔,五光十色的元素雲和奧術能量在尖頂上繚繞運行,整座魔法塔似乎正向天空飛騰升華。


  可以說在至少在聖迭戈分院中,藏書塔是最為高端奢華的建築,沒有之一。從這點也能看出,魔法學院對於學術及傳承的重視程度。


  藏書塔內部結構並不複雜,是比較傳統的塔樓式格局。布萊特在一層的大廳處看到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女學員,她坐在一架交易學分用的煉金機械後面,正在專心致志地看書。布萊特上前支支吾吾地描述起自己想要的書。這個女學員頭也不抬地說,「三層一廳十六架。」


  布萊特呆了一下,旋即理解了她的意思,就順著樓梯上去。藏書塔的每一層都被分成四個廳堂,每個廳堂中又有幾十個書架,當布萊特來到三層的一號廳,現裡面只有寥寥幾個人在看書。他一路走過,看到每個書架上都標註了相關類型的分類。近代歷史、文藝欣賞、位面地貌等等,原來這個廳堂是收藏文書類書籍的,難怪沒什麼人。布萊特數著書架序號一路走過,到了十六架旁邊,他現附近的十幾個書架上面標註的類型竟都是「諸世界」。


  這些架上的書籍的名字也都是諸世界,只不過每一本後綴的副書名都不同。布萊特沒想到竟然會有整整十幾個個書架來放置同一本書,他隨即抽出最上層的第一本來,這一本與其他的有所不同,它只有一個諸世界的名字,沒有任何後綴。翻開厚重的封皮,布萊特看到了這樣一段話。


  世界上有無數位面,它們就是天上的無盡星辰,閃爍著光芒,誘惑著人們去探索。我欲將餘生全部奉獻在探索未知異位面的道路上,因為它們在那裡。——艾薩克·漢諾威


  即使以布萊特貧乏的記憶,也有聽說過艾薩克。他被後人贈予了無數的美名。位面探險家,活著的傳奇,時空旅者等等。但其中最響亮的一個,卻是「世界立法者」。


  作為中古世紀聖魔導師的代表人物,艾薩克提出了大量具體而詳實的魔法構架理論,並在後世得以一一驗證。這些理論直接使得阿美西亞位面的魔法水平從初期的蒙昧摸索狀態,跨入了近現代的實驗探知階段,間接導致了魔法革命的起。


  而《諸世界》,只是艾薩克諸多成就之一。艾薩克作為掌控了法則力量的聖魔導師,放棄了封神的機會,而是外出異位面進行探索。他找到了比阿美西亞位面力量上限更高的位面,以封神以外的方法突破了聖級瓶頸,成為傳奇魔導師。


  艾薩克突破了位面的力量上限,也就無法再回到阿美西亞,但他將異位面的各種紀實通過文字的方式傳回了阿美西亞位面,引起了無數強者的追隨。現在布萊特面前的這一整個書架的《諸世界》就都是由無數代外出探索的強者們共同編著,其中的傳奇強者也不在少數。


  布萊特很快在一整面的書架上找到了副書名為地獄的諸世界。翻開目錄,他卻現裡面所記載的內容與他去過的亡靈地獄大相徑庭。重新翻回封面,布萊特才注意到,這一本是暗黑地獄。剛剛他看到地獄的單詞太過興奮,以至於沒看到前面的暗黑。


  繼續在書架上尋找其他書籍,布萊特越看越是獃滯,描述地獄的《諸世界》總共有十八本。分別是暗黑地獄、雷罰地獄、亡靈地獄、玄冰地獄、星羅地獄、鮮血地獄、殺戮地獄、燃燒地獄、焦土地獄、九幽地獄、節肢地獄、詛咒地獄、黃泉地獄、幽冥地獄、百地獄、湮滅地獄、復仇地獄和萬魔地獄。


  布萊特完全沒有想到,地獄位面竟然有十八個之多,看起來就好厲害的樣子。而達科先前兩次的探索,恐怕連亡靈地獄永生者荒原的千分之一都沒有走遍,在此他深深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布萊特拿出亡靈地獄的一本,看到這一本里又分為資源、地理、環境等許多篇章,他很有目的性地找到了生物一章,悶頭鑽研起來。他之所以來查閱地獄的書籍,是為了下一次在亡靈地獄中不要像前兩次那樣盲目的遊盪。畢竟有著契約傳送點的約束,本就很難探索太多地方,若是盲目地遊盪更難有所現。


  布萊特從書中得知,每一種不死生物都有自己的特點,而只要有特點,從另一方面就說明它們是有弱點的。就好像精靈族**力量弱,獸族魔法親和性差一樣。亡靈種族內部也有很大差異,雖然相比種族之間的差異要小,但只要對症下藥,必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比如,從形態上來看,殭屍、屍妖和一部分骷髏戰士都是類人形態,仍然有頭部等要害的存在,而伏行夜影、木乃伊等是變種形態的,全身沒有要害,需要一點點拆散掉才行;智力上區分,多數不死生物是無意識的,可以設置簡單的陷阱來對付,少數有意識的則智力較高,甚至不差於人類,對付這類要更加小心謹慎;縛魂和幽靈是虛體態,而其他不死生物都是實體態,對付虛體態的生物只有魔法和精神類技能有效,實體態里還分腐化和防腐的,弱點也各不相同……


  布萊特不禁冒出一身虛汗,他現達科真的是無知者無畏,竟然什麼都不懂就敢在地獄里亂闖。經歷決定思維,達科找回的記憶很少,始終將自己定位成一個骷髏,也就不覺得在亡靈地獄中隨便逛逛是什麼危險的事情,而布萊特一直以人類的身份標榜自己,於是也就對地獄的危險性更加敏感。事實上地獄若被異位面侵入,會引起整層地獄的圍攻,必然不是現在的布萊特能夠應付的。


  布萊特又隨意翻了翻其他地獄的幾本,他現內容有多有少,其中內容較多的幾本都是因為有著特殊的資源,前去探險的強者也較多。但無論內容多少,每一本《諸世界》的厚度卻都是一樣,後面有著大量的空白。


  當布萊特翻到萬魔地獄那一本,卻只看到第一頁有一句話,其餘全部是空白。


  「地獄的最底層,這裡有數不盡的魔鬼,形態各異,但全部都擁有聖級的力量。」


  這句話中沒有任何的警示性詞語,但卻足以表達了其中的兇險,不禁令人望而生畏。從邊頁的註解布萊特得知,這是一個名叫亞伯拉罕的聖級強者在臨死前以魔法傳訊的方式回的信息。


  很多次前輩的探險已經確定,地獄並沒有確定的分層,但萬魔地獄一定是最底層。也就是說,從任何一層地獄出,都要經過其餘十七層其他的地獄,才能到達萬魔地獄。有種猜想認為,這是每層地獄的空間通道受到法則力量影響的結果。不管怎麼說,亞伯拉罕能夠一路闖過十七層地獄,都足以說明了他的強大,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強者,在萬魔地獄也只來得及回一句話,可見其中的兇險。


  書中的每個邊頁上,都有註明哪段文字是由哪個人提供的資料,在其上布萊特看到了諸多歷史有名的人物。想到這些知識都是阿美西亞位面的強者們在各種位置環境中探索現得來,布萊特就不禁產生一股豪情來,也想象著自己今後去探索異位面,並將紀行寫在書上,供後人瞻仰。


  布萊特去翻看其他地獄的《諸世界》只是因為好奇,很快他又重新開始看亡靈地獄的一本。當翻到某一頁的時候,他忽然怔住,只見邊頁上有一個名字,本傑明·耐克瑞蒙斯。想必這段文字是一位耐克瑞蒙斯家族的前輩前去地獄探索時所記載的,另一半達科的靈魂躁動了一下,他對自己也在做著耐克瑞蒙斯家族前輩同樣的事情而歡欣鼓舞。


  「你這個笨蛋。」布萊特無奈地搖搖頭。


  布萊特拿起這本書,決定借回去好好研讀,他現書架的原處又多出了一本同樣的書籍,布萊特試著把書放回,那一本又快地進入到書架裡面。原來這個看起來很不起眼的書架竟然是一架煉金機械,可以自動收放圖書,而這樣的書架在整個藏書塔里有幾千架。布萊特一陣唏噓,不禁感嘆起魔法學院的財大氣粗。


  在藏書塔中借書的規矩,是抵押一個學分,可以免費借閱一個月,若出一個月,學分將被扣除,而書籍則歸學員本人所有。想必沒有哪本書是價值一個學分的,所以也沒有學員會以這種方式買書。


  布萊特又回到一層的金絲眼鏡女學員處,女學員將布萊特的徽章和書同時放在煉金機械上,就完成了借書,以學院為擔保的小額借貸連契約都可免除。女學員看到了諸世界這本書,又帶著好奇地抬起頭看了布萊特一眼,但布萊特全身罩在斗篷里,她就又繼續看起自己的書來。


  布萊特眼角瞟過她正在看的那本書,現竟也是諸世界中的一本,副書名為阿比斯深淵。


  布萊特一邊走出藏書塔一邊想,這諸世界的書籍佔滿了十幾個書架,有成百上千本,即使全部看完也要不知多少工夫了。剛剛出了藏書塔的門口,迎面就衝來一個身影,正好撞在布萊特的身上,對方出「啊」的一聲驚呼。布萊特也被撞的失去平衡,險些摔倒,書也掉在了地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個懦懦的聲音響起,布萊特看到對方是一個嬌小美麗的女學員,正一臉委屈地看著布萊特,眼睛里彷彿有點點淚光閃動,這閃動的光芒被布萊特看到卻感覺像被閃進了靈魂一般。布萊特忙收斂心思,撿起地上的書拍了拍,說了句「沒關係」,就繼續向前走去。


  「嘿,我叫阿什莉!」那個女學員看著布萊特就那樣走了,氣得牙齒緊咬起來。


  布萊特奇怪地回過頭,看到阿什莉怔怔地看著他,眼中的那點閃光更加刺目,彷彿能灼傷自己的靈魂一般。布萊特靈魂中的信力忽然波動了一下,這是對於精神類法術的本能反擊,他心知自己靈魂中的信力絕非一般人能抗衡,當時黑暗教會的阿瑪尼主教也被他一次反擊就弄得不省人事。布萊特儘力控制住自己的信力,慌忙轉過頭飛一般地跑掉了。他身後的阿什莉表情卻是瞬間變化,露出了及其放肆的笑容來。


  就在阿什莉望向他的那一瞬間,布萊特象是看到了人間最美的事物。阿什莉的一抬足一低,都帶著道不盡的誘惑與溫柔,就這樣被他深深烙於心底。那一刻布萊特腦海忍不住升起阿什莉在自己身下輾轉呻吟的旖旎景色,他彷彿看到了一個羊脂白玉般的美妙身體正橫在自己床前,燃燒他心底最原始的青春火焰,讓他幾乎剋制不住地想要撲上去。即使他只是一個骷髏,用手指挑逗對方,達到些感官上的刺激也是好的。


  但在下一刻,達科的靈魂就佔據了主導,一個曼妙身影在他心中翩翩出現,如風拂過,瞬間將阿什莉的樣子碾壓至粉碎。布萊特只覺得心底一顫,隨即又恢復冷靜,奇怪自己怎麼突然一下子變得如此容易動情。以至於精神力都受到影響,靠著達科靈魂的幫助才擺脫臆想。


  布萊特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的阿什莉突然間花容失色。悶哼一聲,口中已唚出一絲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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